35

夏漁聽到了自己劇烈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

有點糟糕,心跳出賣了她。

房間隔絕了門外的一切,酒店最大程度保證了住客絕對的隐私,因此周圍很靜,靜到只能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她被他眼中的光禁锢了兩秒,兩人保持着這樣親密的姿勢,但很快,夏漁恢複了該有的鎮定,她疏冷地喚他名字:“江楓。”

“你最好掂量掂量後果。”

正在她醞釀着翻臉拂袖而去時?,江楓倏地笑了,撐着牆的手放下來,腰微微弓着,小幅度的笑慢慢擴大,直到變成?很過分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吓你果然?很好玩。”

“……怎麽這麽好玩……”

他笑夠了,擡手将卡插-進卡槽中,房間晝亮,夏漁面紅耳赤的臉無法再被遮擋,他扭頭瞄了她一眼,面色得意,食指微顫地指着她,又開始彎腰大笑。

“哈哈哈,蝦滑,好大一顆蝦滑——”

“江楓!”

夏漁被戲弄到精神快要崩潰,尖叫出聲,要不是礙于淑女禮儀,真想學野蠻人,撕爛他那張總是欺負人的臭嘴。

“好了好了,我錯了,跟你說對不起。”

“對不起是你的口頭禪嗎?你不尊重女性!”夏漁上?綱上?線,雙手攥緊,像激動的小獸。

“拜托,全?世界我最尊重你了。”江楓叫屈,但很快想起來多年前那一次冒犯,尴尬了一瞬又改口,“清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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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都一致想到了那年的那個吻,兩人冷場了兩秒,江楓撓撓短發,只好率先打破沉默:“還不是因為你太剛了,成?天?一副老娘誰也不怕就怕窮的樣子,今天?這麽好的機會,我就想逗逗你啊。”

他也不好好脫鞋,球鞋被他踢得亂飛,其中一只甚至穿越整個房間,砸在了落地窗前。

他興許是玩累了,整個人呈“大”字型往床上?霸氣後仰,手枕着後腦勺,語調也懶散得不像話:“唉,最煩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了,哎我說魚丸,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被內涵“不是女人”,夏漁自然?不高興,火力全?開噴回去:“我是不是女人關你屁事,我又不嫁你。”

“我又不嫁你”這四個字從她嘴裏硬生生吐出,傷人于無形,江楓內傷到吐血,很想應一句“你他媽不嫁我還能嫁誰”,想想還是忍住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魚鈎已經抛出去,她跑不掉的,最重要的是要她情?不自禁地上?鈎。

這話題再讨論下去就沒意思了,江楓內傷不輕,輕松揭過。

“這床好大好舒服啊。”

他一個快三十?的大男人,投資圈赫赫有名的嘉石投資的老板,此刻完全?是一個沒有下限的逗比,在床上?幼稚地翻滾,從床這一頭翻到了那一頭,嘴裏念念有詞:“翻滾吧全?世界最帥的江大帥哥!”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剛才?他霸道總裁上?身,來了這麽吓人的一出,夏漁面上?冷靜,其實內心的警戒還沒有徹底解除,因此在他在房間裏自由走動時?,她還是略顯拘謹地站在原地,跟他保持着距離。

直到江楓跟神經病一樣在床上?來回翻滾,說話也是平時?不着調的腔調,陌生且具有侵略氣息的他徹底不見了,她才?看似自然?地在房間裏走動。

江楓見她臉上?的緊繃感終于消失,提着的一顆心終于緩緩放下。

黑漆漆的密閉環境,陌生的獨處空間,不幸喚醒了他心裏被封印的野獸。

而他,差點将那頭脫缰的野獸釋放出來。

不過一句帶着玩笑味道的話,就差點令她翻臉,僵硬的臉到現在才?松弛下來。

都把人忽悠到這過夜了,卻什?麽都不能做,兩個人還真的要蓋着棉被純打牌。

我特麽是哪裏來的神仙,苦逼成?這樣。

江楓在心裏苦笑。

“身上?都是臭汗,滾得被子上?都是你的汗臭味,你晚上?想熏死我嗎?”夏漁皺眉挑剔,其實是轉移只有一張床的尴尬。

她也是頭一回跟她爸以外的男人待在有床的封閉空間,這情?形,怎麽想怎麽別扭。

雖然?他對她沒意思,把她當沒什?麽女人味的女漢子,可是她沒法自我麻醉把他當女人啊。

“我臭?我這是寶貴的男人味,真不懂你們女人的審美,我姐一個快四十?好幾的婦女,可特麽瘋了,整天?給?娘炮小明?星搞什?麽應援?這女人可分裂了,白天?是他們公司市場部?的女魔頭總監,晚上?是熬夜搞數據的粉圈女孩,一到休息天?,三保胎扔給?我姐夫,去機場做什?麽站,站什?麽?”

江楓四仰八叉躺床上?跟她BB,滿臉都是直男的困惑。

“站姐。”夏漁整天?跟愛追潮流的初中生打交道,粉圈的一些事情?大略知道。

“娘炮招你惹你了?這些都是姐姐們自己pick的暖男弟弟,可鹽可甜,誰不想跟這樣的弟弟搞姐弟戀,說真的,我做夢都想搞弟弟,弟弟多好啊——”

她給?了他充滿鄙視味的一眼,“不像有些直男,那麽普通,卻又那麽自信。”

江楓的直男神經顯然?被戳到了,從床上?一蹦而起,氣咻咻地三兩下脫了身上?的T恤,露出線條優越充滿男性力量感的上?半身,T恤狠狠地甩在床上?:“你幹嘛看我!我這叫普通?”

怕她看不清,他大步走近她,捏着拳頭朝她舉起胳膊,凹出了結實的肱二?頭肌:“這叫普通?”

夏漁真是受不了他那點玻璃心:“你這是要跟誰battle呢?”

“在我面前逞什?麽能耐,有本事上?樓跟那個健美先生比劃去,臭死了,離我遠點。”

“哼,等我再練得壯點,我遲早上?去教訓他。”江楓一臉不甘心地轉身進了浴室,肩寬腰窄的背影,每寸背部?肌肉張弛間充滿男性蓬勃的力量。

夏漁悄然?松了口氣。

簡直像經歷了一場視覺“酷刑”。

沒有哪個年輕女人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面對近在眼前的性感肉-體,她也不能例外。

偌大的浴室,似乎隔音效果不佳,江楓在裏頭哼歌的聲音聽得清晰,夏漁枯站在外面,赤着腳在柔軟的地毯上?來回踱步,理智漸漸回爐。

夜還很長,總覺得他會發神經……

剛才?黑暗中的那個危險的男人又在她腦海裏出現,嗓音沉到極點,隐約流露欲-望。

要不跑吧?

這個念頭一出,就再也止不住,她瞄了浴室的門一眼,彎腰撿起地毯上?的高跟鞋,貓着腰,腳跟輕踩在地毯上?,鬼鬼祟祟地向門口靠近,準備溜之大吉。

浴室的門是磨砂玻璃做的,她希望自己的身影能快些閃過這道門,之後她就可以順利離開。

她屏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扇門,眼看就快要邁過去了。

“嗒……”

原本緊閉的門突然?開了,門內滿身肥皂泡,全?身濕漉漉腰上?僅圍着浴巾的高大裸男猝然?之間出現在她視線裏,兩人面面相觑。

夏漁貓着腰,手上?勾着高跟鞋,偷跑被抓現形,已然?石化。

“你去哪?”江楓上?下打量她,先出聲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夏漁萬分尴尬,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沒事人似的直起腰:“我能去哪?門口放鞋不行?啊。”

他這造型又在挑戰她本就脆弱的神經,只好別扭地側過臉去:“你出來幹什?麽?回浴室去,少辣我眼睛。”

她正要佯裝潇灑地把鞋扔到門口,誰知鞋還沒扔出去,江楓一腳踩到門外,肅着臉用眼睛控訴她沒有義氣的偷跑行?為,爾後二?話不說拿走她的鞋,在她跌破眼睛的視線之中,公然?将鞋拎進了浴室裏。

“哎你拿我鞋做什?麽?”夏漁在他身後嚷嚷。

“我想做女人,我試穿下。”江楓聲音涼嗖嗖的,“你那麽有種,那你進來搶啊。”

“江楓你這個大變态!”夏漁在他身後磨牙跺腳。

真想咬他啊。

她只好回去,乖乖在床上?坐着,望着窗外絢爛的夜景,想着想着,不禁發笑。

誰又能想到,幾個小時?前她躺在小房子裏喪得仿佛活不下去,幾個小時?後卻跟男人在酒店裏小雞對吵,兩個人精力旺盛,只差打架。

“笑什?麽這麽開心?”

江楓出聲,她扭頭,然?後瞠目結舌地盯着從浴室出來的男人。

上?面還算正常,至少懂得把他那一身肌肉遮一遮,身上?穿着T恤,套着寬松及膝的短褲,大男孩模樣。

最下面就神經到不能更神經了,他粗大的腳掌把她可憐的高跟鞋撐到變形,腳後跟一大截露在外面,強壯的男人和纖細的高跟鞋後跟造成?異常強烈的違和感,而他歪歪扭扭随時?摔跤的姿勢,更是加劇了這種違和感。

“哈哈哈哈哈——”

這诙諧的畫面實在挑戰她的三觀。

夏漁捧腹大笑,幹脆笑倒在床上?,早就沒了平時?的高冷禦姐範。

“富婆姐姐,喜歡我這類型的娘炮弟弟嗎?姐姐要對我輕點哦,人家好柔弱好柔弱的。”

江楓撅着嘴唇學女人尖細的聲音,他全?身都是戲,眼睛故作風騷地眨了又眨,扭着腰臀搔首弄姿,各種浮誇的動作能讓正常人瞬間笑出腹肌。

夏漁笑得眼淚橫飛,突然?覺得今天?能見到這麽經典的畫面,房子賣飛也值了。

“求求你做個人吧。”夏漁求他,“姐姐都快吐了。”

“姐姐你為什?麽吐了?”江楓裝得很天?真,又很焦急,故意盯着她扁平的肚子,“人家什?麽都還沒做呢。”

夏漁筆直的長腳踹他一下,霸氣外露:“死變-态!少占老娘便?宜!”

她從床上?下來,拿了新買的睡衣,身姿娉婷地走向浴室。

江楓揉着被踹的部?位,只是暗暗盯着她的美背。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骨頭那麽賤。

被踹一腳都幸福得像進了天?堂。

快十?一點了,洗浴後清清爽爽的兩個人都沒有睡意,又不能做別的事情?,于是買來的撲克牌終于派上?了用場。

床夠大,兩人盤腿各坐一邊,開始玩牌。

兩人約好,誰輸了,贏的那個就在他(她)臉上?畫畫,畫什?麽都行?,畫筆就是夏漁的眉筆,易上?色,色彩濃,很好的整蠱工具。

還未開局,雙方就用淩厲的眼神先battle一輪,管他誰輸誰贏,總之氣勢不能輸。

夏漁微微眯起眼睛,江楓也勢均力敵地眯眼,氣勢都拿捏得剛剛好。

只有兩個人,連鬥地主都只能玩最簡易版本的,玩牌倒是其次重要,主要是對面的人,很有讓人無限折騰的欲-念。

夏漁很快後悔自己提議用眉筆在對方身上?畫畫的建議了。

因為真的太蠢了。

她可是真是天?生的衰人,竟然?連輸三次,而比輸更讨厭的是,是在臉上?畫畫這件事。

“吼,又輸了小蠢蛋!來來,把臉給?爺交出來!爺要在你臉上?寫個很大的‘蠢’。”江楓異常亢奮,揮舞着畫筆,一臉小人得志樣。

他強壯的身體靠近,呼吸也更近了,他湊得很近,近到鼻子跟她咫尺距離,也因為他靠得太近,他俊朗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夏漁不敢用力呼吸了,她怕再用力一些,就會碰到他的皮膚。

他們平視,在對方眼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夏漁驚慌,也許還有些緊張,而江楓,他的嘴角弧度微揚,雙眼灼亮。

原本吵鬧的氣氛陡然?變了,房間萬籁俱靜,被江楓以“他們在賭博不能讓人看到”的名義拉上?的窗簾隔絕了窗外的一切喧嚣,顯得夜色,寂靜的有些不太正常。

灼熱的呼吸在纏繞,雖然?看不見,卻可以感知到。

夏漁已經成?了一座雕像。

“你這臉也太小了,都容不下你的蠢了。”江楓低聲呢喃,一雙晶亮幽深的眼睛在她臉上?的每個部?分一一流連,卻始終不肯落筆。

“煩死了,你快點寫啊。”那種小動物被野獸逼到牆角的感覺又來了,夏漁快要窒息。

江楓嘴角的笑很壞,“臉上?寫不下了,那就寫在脖子上?吧。”

這次他落筆的速度異乎尋常地快,夏漁的呼吸開始變亂,她很快發現這是個要命的地方,當他埋頭在她頸間,故意将字寫在耳朵下方的脖頸時?,他溫柔的呼吸撲撒,随着他每一筆印在肌膚上?的緩慢動作,猶如一場異常煎熬的酷刑,她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奇異的輕-癢,如一道電-流漫過全?身,直到腳-趾不自然?地蜷-起。

她在心裏罵人。

該死的。

“蠢”為什?麽有這麽多比劃?他一筆一劃,是打算轉行?搞雕刻嗎?

“你倒是快點寫啊。”她顫着聲催促。

“啊。”江楓說,“蠢這個字我忘了怎麽寫。”

“你再等等,讓我回憶回憶。”

夏漁再也等不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被戲弄了,何況她的智商比傻子要強一些,她受夠了,傻子要奮起反抗,突然?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撲倒。

“江楓你混蛋!”她使勁搖他,真是氣得失去理智了。

到底男女有別,夏漁掐脖子下了狠勁,江楓連喊了兩聲“對不起”,見她依然?不依不饒,終于一個反手,将鬧騰的她壓制在身下。

世界再度安靜。

兩人再次離得很近,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坐着的姿勢,而是雙雙躺着,他的眼睛在上?方,凝視她的眼睛。

身體不知不覺,以很親密的姿勢貼着,可以感受到對方強烈飛快的心跳。

夏漁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大腦空白,無所适從。

她能清晰感覺到江楓的眼睛,漸漸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大腦糊成?一團。

他要做什?麽?

時?間慢到讓人想喊“救命”。

在她預感他要做什?麽,并且随時?準備伸手給?他一巴掌時?,他突然?離開了,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緊繃到了極點,卻還要對她保持友好微笑。

“像抱着個男人。”他語氣嫌棄,拍了她的肩兩下,“能做到這麽平你也不容易。”

他下床走向浴室。

“江楓!”歇斯底裏的夏漁将枕頭扔向了他。

玩牌玩到要翻臉,自然?是玩不下去了,滿腹怒火的夏漁決定睡覺,關了燈,自己占據了床的一邊,翻身背朝着他,閉着眼睛。

其實她的腦子亂透了。

心跳到現在還沒有平複。

她在微弱的光線中調整呼吸。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真的太危險了。

剛才?她以為他會吻她。

就像那一年一樣,他們唇齒相偎,那個吻激烈又瘋狂,他的力氣很大,到了後來,兩個人簡直在用舌頭和牙齒在打架。

她到現在還記得她失控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腔。

力氣敵不過他,于是她本能地咬了他一口,他嘴角沁出血絲。

直到流血,他才?意識到自己酒醉時?幹了什?麽,整個人都傻了,而她面紅耳赤地跑開了,發誓再也不要再見他。

隔天?他來了,她的心很亂,于是避不見面。

她去找曾子萱,她告訴他,他坐火車回A市了。

聽到這個消息,夏漁異常憤怒,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憤怒。

後來她想明?白了。

她的初吻丢得不明?不白,他欠她一個解釋。

她的初吻是留給?真心喜歡她的人的,不能丢得不明?不白。

于是沖動之下,她買了一張去A市的火車票。

她在男寝樓下打轉,宿管阿姨似乎不在,她糊裏糊塗就被熱心的男同學帶到了男寝樓上?,然?後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他不在。

他們寝室沒人,置身在他的私人空間裏,那個混亂的回憶又湧現,絲絲縷縷像線一樣扼着她,折磨着她,在她即将決定快步離開時?。

沒有上?鎖的抽屜拉開了一個縫隙,她在縫隙裏看到了眼熟的東西。

那都是她拜托他轉交給?林疏朗的信件。

林疏朗高考有些發揮失常,并沒有進最頂尖的帝都大學,而是選擇進A大,挑選的也是江楓的專業,因為這個專業,A大全?國第?一,甚至在國際上?,都頗有競争力。

她打開抽屜,頓時?愣住了。

三年間積攢的厚厚一疊信,寫滿了她所有少女心事的信,鋪滿了整整一抽屜。

他一封都沒有送出去。

她甚至看到,有一封信被他拆了,就這樣随意地擱在這些信上?面。

就好像人沒了遮掩的衣服,當所有的秘密被曝光,她無所遁形,她的心情?被羞恥感占據,淚意漸漸湧了上?來。

而在她呆若木雞時?,門突然?開了。

江楓詫異的臉出現在她模糊的視線裏。

四目相對,一個呆愣,一個憤怒,彼此面對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僵局。

夏漁用了全?部?的力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的信,為什?麽都在你這裏?”

江楓不說話,唇緊緊抿着。

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吻。

笑容含着嘲意,語調更是冷酷:“江楓,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她想好了,如果他說“是”,她會毫不留情?地拒絕她,對他大聲說“不”,告訴她,她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他這樣卑鄙的男人。

她等着他說“不”,可是等了一會兒,只聽到他輕輕地,似乎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喜歡你?”他諷刺地“呵”了一下,“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夏漁在不愉快的回憶中昏沉沉地閉眼睡去,她完全?沒有察覺到,黑暗中她被男人摟着,他雙眼清涼,用手撐着腦袋,側着身子凝視她的睡顏。

他的眼中充滿濃稠的愛意。

她在做夢嗎,夢裏會有他嗎?

夢裏的他,是個混賬嗎?

可惜他進不去她的夢裏。

于是他借着夜色的掩護,低頭,唇瓣相貼,他終于完成?了那個未落下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生死時速,肥章,還昨天沒更新欠下的。明天來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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