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很重要
江辰遇只覺得眼前的情況比任何工作都棘手透了。
見此情景,秦戈手握虛拳抵在唇邊,竭力壓下就要溢出的笑。
但他只幸災樂禍了短短兩秒。
随即就撞上某人斜斜剜來的一眼。
那眼神如刀片,鋒利地刻着“下周五講座免談”的威脅。
秦戈一激靈,雙唇一抿投降。
免受牽連,他揆情審勢開口:“咳,奶奶,不然我們換個方式……”
“小姑娘怎麽不接?”
老太太根本不在聽,視頻遲遲沒通,她開始着急。
終于響起一聲“叮”得提示音。
所有人都跟着一怔。
下一秒,視頻斷開,微信顯示無人接聽。
江辰遇緩緩收回随時準備伸出的手。
捏了捏鼻梁,不再說什麽。
江老太太蹙眉:“你看看,惹人家生氣了,你必須得把人給我哄好喽!”
……
春江華庭。
這邊,兩人已經鬧到了沙發上。
喻涵居高臨下,将沈暮擠在沙發角落。
“我都給你撥出去了,怎麽還中途挂斷呢?”
沈暮半坐半仰着,顯得略微嬌小。
她虛驚的神情還未退散:“還是別了……”
方才争搶中她慌亂關了機,但還是下意識往背後藏了藏手機。
喻涵用眼神鎖定她:“你趕快給我迷途知返,社會上的壞男人可不是你招架得住的,要繼續聊天,首先得确定他不是摳腳漢吧?”
道理她都懂。
沈暮眸底凝着顧慮:“可萬一他是……那簡直是一種精神的摧毀。”
喻涵想撬她腦袋了,“你還知道啊?”
沈暮不敢往後想。
聲音低微下來:“我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好什麽?”
沈暮突然沉默了。
睫毛垂斂些,輕輕說:“他像一個長輩,但不會讓我感到疏遠。”
他能讓她記得,自己也還是個可以任性的孩子。
沈暮的回答太過平靜,平靜到喻涵心疼。
喻涵眼底一陣動容,不忍再剝奪她最後一點微薄的希冀。
“而且……”
沈暮一聲洩露患得患失的低嘆:“是我沒做好見他的準備。”
她習慣逃避,也知道這樣很不好。
但倘若刻意去改變,結果卻不盡人意的話,那她寧願維持現狀,至少這是她目前的精神寄托。
喻涵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逼她。
或許對別人可以,但那絕非教她認識世界的正确方式。
失神片刻,喻涵坦然一笑:“好了好了,別被我吓到,都瞎說的,指不準對方一出來還真是英俊多金的大帥哥呢!”
她反手就推翻了自己堆砌起來的高樓。
沈暮一時拐不過彎,投去懵惑的目光。
喻涵轉而挑眉,故意逗她:“你看我們江大佬,符不符合你的網戀對象?”
沈暮腦中頓時浮現出那張英氣逼人的臉。
摘掉金絲框眼鏡後,他的攻擊性完全暴露,神情再淡漠,也如冰錐,能輕易擊碎你賴以生存的面具。
何況彼此的初印象,除了後兩次的意外尴尬,就是她重金求他當裸模的饑渴。
畫面感太強烈,她要有陰影了。
沈暮倏地回神,連搖腦袋把這可怖的想法晃了出去。
“如果是他,我大概會……”
“怎樣?”
這個玩笑和假設讓她無法呼吸。
沈暮尤為謹慎道出兩字:“塌房。”
喻涵愕了一瞬後,實在沒忍住,直接滾在沙發,捧腹笑了起來。
肆無忌憚大笑好久,喻涵才收斂點。
嘴還咧着,喻涵手臂搭上她肩:“寶貝兒,想沒想過找男朋友?”
問題突兀到沈暮心跳漏掉一拍:“說什麽呢?”
“認真的啊,如果你只當他是網友,他也沒表現出那種意向,你合該找個男人談戀愛了,沉迷紙片人,天打雷劈!”
沈暮臉蛋有點微紅:“順、順其自然吧……”
盡管在學校見過了各色各樣的裸男。
但真到感情上,她還只是含苞的花骨朵,清純無知。
……
手機一直關着。
臨睡前,沈暮洗漱完躺到床上,才想起來開機。
她倚着靠枕,屈膝半坐。
一邊點開微信,一邊思考怎麽和Hygge解釋之前的視頻邀請,以及自己的長時間逃避。
對話框一打開,沈暮呼吸驟然一緊。
有一通未接視頻。
三個小時前。
她整個人直接懵了,身子倏地滾燙起來。
壓根沒想過……他會撥回來。
那現在要做什麽?說什麽?怎麽辦啊?
沈暮腦中一片空白。
還算清涼的夜晚她竟熱到像是泡在沸騰的熔漿裏。
撥通視頻又突然消失,已有二次戲耍的重大嫌疑,她必須立刻供上一個合理的解釋。
前思後想半天。
沈暮慢吞吞叩字:你也……砸到鼻子了嗎?
消息一經發出,她捂臉,自己都沒眼看。
天吶,這是什麽愚蠢的問題。
但實在想不到其他措辭了。
沈暮苦惱地薅了兩下頭發。
心在忐忑跳着,沒過多久,對方就回了微信。
Hygge:或許更嚴重。
沈暮下意識驚呼,驀地坐直。
還真砸到了?
她低頭飛快打字:傷到眼睛了?出沒出血?去醫院了嗎?
被手機磕到有多疼,沈暮深有體會。
仿佛遙遠的另一個自己受到重創,她的眼珠都隐隐開始心理性作痛。
三連問掃蕩過後,沈暮脖子梗得直直的,緊盯聊天框等他回信。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對面都毫無動靜。
短短半小時不到,她已經腦補出無數他角膜擦傷眼球充血,被送進急診手術的情景了。
沈暮呼吸都不自覺地在緊張。
全沒意識到這一刻自己對他的關心超出了常規頻幅。
沈暮特別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四年她連進游樂場都不敢。
她并不恐高,但害怕被懸空倒挂時,那種上不去也下不來的絕望不安。
沈暮很想追問他情況,但又怕擾亂他。
焦躁糾結很久,她還是動手指輸入:你處理完傷口就休息,這幾天好好靜養。
略一思索,她繼續叩字:不用回,等傷愈合了和我說一聲就好,晚安。
發完這條消息,她慢慢放下手機,幹坐着發呆。
沈暮在心裏祈禱,保佑他無事。
完全忘了喻涵告誡的,對方還存在怪醜矮的可能。
幾分鐘之後,孤零零躺在床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聲提示音。
沈暮一下被敲醒神經,立刻撈過手機查看。
Hygge:笨蛋。
真如他所說,沈暮人都傻了。
收到他的天降消息固然欣喜,但他怎麽這時候罵人啦!
特殊情況,她選擇大度。
沈暮:允許你趁人之危這麽一次。
沈暮:都讓你快睡覺了,眼睛可不是開玩笑的,不怕留隐疾啊?
只過幾秒。
Hygge:你能再可愛點麽。
他說這句的語氣像是無奈到發笑。
沈暮完全被他弄懵。
沈暮:?
Hygge:剛剛在開車。
似乎是怕她的腦袋瓜難以理解。
他特意接一句:才到家。
沈暮秒石化。
所以他那麽久沒反應,只是在開車而已?
說她笨蛋,是他根本沒被手機砸傷對吧?
虧她滿滿一場內心戲,怎麽這樣……
可這樣沈暮就不明白了。
心底深處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讓她生出私心。
沈暮輕輕咬住一點唇肉。
小心問:那你之前……怎麽回事?
她想知道,那通未接視頻,他的用意。
過去她是絕無可能追問的,但今晚大概是被喻涵成功提點,她才有了刨根問底的心思。
Hygge:之前?
沈暮微微蹙眉:明知故問啊?
對面失了片刻聲響後。
他說:吓到你了麽。
沈暮胸口緩緩浮動。
知道他沒受傷,倒是舒心了些。
沈暮往後倚到靠枕上。
誠實回答:開始沒有,因為我當時關機了,後來看到的時候,是有吓到一點點。
好吧,不只一點點。
當然這句她自動忽略。
Hygge:為什麽關機。
是被套進去了嗎,怎麽就成他反問了?
沈暮不能把閨蜜招供出來:我可以不回答嗎?
Hygge:可以。
沈暮都沒來得及松口氣。
他又猝不及防一問:如果沒關機,會不會接。
第二句緊随其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沈暮心髒猛地收緊。
他的善意體諒卻像架起一座刀山火海。
讓她瀕臨磨難,無可逃避,不能再和上回一樣蒙混。
沈暮穩了穩心神:說實話,我不知道……
Hygge顧及她的情緒。
從容随意道:別緊張,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沈暮:什麽?
Hygge:決定權在你。
沈暮一窒,兩頰熱暈光速紅到耳後。
懂他的意思,所以她更罪過了。
忽然好讨厭自己軟弱的性格,不過只是見個面,有什麽好忸怩不決的,誰說就一定會有不可逾越的落差了。
沈暮捏緊手機,低頭,将臉緩緩埋進膝間。
他是她颠沛流離的唯一栖息所,令她那麽恐懼失去。
她實在不是個自信的人,也怕自己達不到他的預期,真要更進一步,就得面臨關系裂變再重組,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過程,未知的一切都在挑戰她的舒适圈。
安靜半晌,沈暮擡起臉。
溫馨的照明燈,在她如霧的美目流淌碎光,深深淺淺,分不清是悸動抑或正肅。
目光垂落到手機屏幕,絲絲縷縷的長發順着細頸柔軟滑散下來。
沈暮默默吸氣:我絕不是故意戲弄你。
她非常鄭重其事:你對我,很重要。
……
錦檀公館的夜是靜谧的。
客廳冷色寬敞,灰調瓷磚明亮如鏡,裝修盡是不露鋒芒的奢華,反而鋒芒更盛,如它的主人。
江辰遇脫下西裝外套,扯開領帶,随手丢在沙發,裏面穿的還是白日那件簡單的白襯衫。
他兩指勾到領口,解開幾顆紐扣。
邊走向吧臺,接了杯水,不急不緩喝了一口。
半敞的衣襟暗掩着,輪廓深邃的鎖骨隐露,透着絲□□。
擱在茶幾的手機響了兩聲。
江辰遇擡眸,隔着餐廳靜靜望去一眼。
他慢慢放下玻璃杯,折身走回。
拿起手機,靠坐進沙發。
垂眸淡淡一瞟,不出所料,是寂然半天的小哭包回了消息。
但看見那兩句話。
江辰遇還是微不可見一頓。
他能感受到,住在他列表四年的,是個安全感匮乏的小姑娘。
她對外界有着不知名的怯意。
也許是有過不太美好的經歷,所以她經常性産生焦慮,會有一點輕微社恐。
心思的細膩和敏感,無時不刻在催化她的脆弱。
她很優秀,在藝術上極具天賦。
他一早就知道。
但其實,她自己就是一張空白畫布。
她不會過度袒露真心,或者說是不敢,她善用回避來進行自我保護。
而此時此刻,她在直白表達自己的在意。
這對一個常年将自己封閉在繭裏的女孩來說,很不容易。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怕他不高興。
畢竟小姑娘鴿他也不是頭一回了。
江辰遇眸光漸漸邃遠。
在商場一貫得心應手的能力,眼下忽然失效。
他在想,怎樣回答,能保護好對方那顆易碎的少女心。
短暫沉默。
江辰遇低頭回複:知道。
他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安撫:慢慢來。
對方可能在消化他的語言。
過了兩分鐘,她認真地說:和你聊天,我也很開心。
江辰遇半倚沙發扶手的姿勢,手指輕輕搭在鼻端,眼底諱莫如深。
知道她其實很懂事,也溫柔得會随時照顧他人情緒,跟她相處,應該沒人會覺得不舒服。
遮掉作者落款是個很無禮的要求。
但四年前他詢問的時候,小孩一點脾氣都沒,反而謹小慎微地,好像是她做錯了什麽事。
如果不是這種特別,他大概不會和她有事沒事一聊四年。
江辰遇薄唇不經意挑起一絲弧度。
聊天框一度安靜。
對方似乎不曉得如何收場了。
江辰遇指尖靈活:你現在什麽姿勢。
真是個唐突的問題。
小哭包:啊?
江辰遇:坐好。
小哭包:坐着的。
她似乎隐隐約約感覺有陰謀。
最後還是迷糊問:怎麽了?
江辰遇:手機拿穩。
小哭包:?
江辰遇:我去洗澡了。
潛臺詞是,別胡思亂想,再和上回一樣,知道他在洗澡,一走神把自己給砸了。
果然是蓄謀。
小哭包:……
小哭包:……
小哭包:……
小哭包:……
江辰遇墨瞳淌過一瞬笑意,柔化了臉龐幾分英銳氣勢。
這千年難遇的笑容,若是自發成圈的老婆粉們看到,她們一定會瘋狂至死。
逗完小孩,江辰遇擱下手機,起身。
他邊往下解襯衫紐扣,邊走上二樓浴室。
而這邊。
沈暮埋頭鑽進被窩裏翻滾。
看破不說破凡事留一線不懂的呀他這人怎麽這樣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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