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全面反擊（二） (10)

吟片刻，不由多看了林博文兩眼。

簇新的官服妥帖的穿在他身上，襯得他身形颀長，神态間沉靜穩重，有了那麽幾分玉樹臨風的味道。雖然不是貌比潘安，倒也能算上是一表人才！

李熠心中滿意，殊不知林博文早已是掌心冷汗涔涔。

感覺到林霜降和李熠四道目光一齊落到他身上，林博文用全部力氣克制自己不要失态。

終于李熠探尋的目光移開，林博文才松了口氣，只聽李熠道“林愛卿，你可願意娶朕的六公主？”

有那麽一瞬間，林博文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皇上是要把公主嫁給他？

林博文有些錯愕，他擡起頭看向李熠，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

“皇上，臣妾就知道林大人一定是歡喜的！”林霜降掩唇笑道“您看，林大人都歡喜的說不出話來！”

追随着聲音，林博文轉過頭，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雙笑意盈盈的美目，和頰邊搖曳的那支華麗的鳳釵。

那一張出落得更美的臉、豔光四射咄咄逼人，是她！

那朵曾經的空谷幽蘭，變成了國色天香的牡丹。更加雍容，也更加陌生……

李熠沒有錯過林博文眼中那一抹癡迷，心中有些不悅。這天下，怕是沒有一個人能抵擋的住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

李熠的兩聲輕咳把林博文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林博文恍然驚覺這是在國宴上，而他面對着能将他生死捏在手中的天下之主崇文帝，竟然走神了！而且他對着崇文帝的寵妃！

林霜降那愈發甜美的笑容此時林博文只覺得是陰毒如蛇蠍，他立即垂首，恭聲道“公主千金之尊，微臣恐怕……”

還未等他說完，李熠頗為不悅的道“怎麽，朕的女兒，還配不上林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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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不敢！微臣只怕配不上公主！”林博文慌忙跪下，“若能娶得公主為妻，是微臣今生最大的福分！”

如果不是李熠身邊坐着林霜降，這個消息對于林博文來說可以說是天大的喜訊了。成為驸馬，他日後就更前途無量！

可是林霜降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林博文怎麽都覺得四肢百骸發冷，一直冷到骨頭中。

她應該早知道了才是，為什麽不加以阻攔，林霜降不恨他麽？他仍然記得，在栖霞寺中，那雙含淚凄然的眼。

而如今千嬌百媚又透着一股子貴氣的林霜降，和那日那個藍衣少女重合，他一時間也猜不出林霜降的真實意圖。

“臣妾就說，林大人是太過歡喜！”盡管林博文強作鎮定，可林霜降和他相熟已久，自然從他細微的小動作中察覺出他的緊張。

他心裏是有愧？或者更多的說，是怕毀了自己的前程！

想到這，林霜降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明媚，她擡手扶了扶鳳釵。這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在林博文看來，卻是在直接不過的威脅。

李熠此時那點兒怒火也平複了，天下哪個男人不以娶到公主為榮！“如此便好。”

林博文稍稍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林霜降到底想要做什麽，從此刻的情況來看，她似乎并沒有要拆臺的打算。

以她現在的地位，将過去的一切都抖落出來，對她并沒有好處！

崇文帝一直稱呼她為“哲兒”，并不是“霜降”。林博文忽然想到了近日聽到的傳言，哲妃只是一個錦繡坊普通的繡娘，不知在何種因緣際會之下被崇文帝寵幸，短時間內連升至妃位。

林霜降并不是出身總督府，而是出身煙雨樓！煙雨樓主将她又送入宮中，給她的身份就是一個普通的繡娘！

怨不得林霜降并不發難于自己，想來是怕自己揭穿她的身份！

想到這兒，林博文自恃拿捏住了林霜降的把柄，心裏有了底氣，帶着兩分自得，坦然迎上了林霜降的目光。

虧得那次羅坤提出要把自己的嫡次女嫁給他時，他想着當年被羅坤羞辱的事，賭一口氣沒有答應。萬一傳開，難免受人诟病。

“那朕便将六公主指婚于你！”天子一言九鼎，林博文一躍成為了準驸馬！

“臣叩謝皇上恩典！”

底下的群臣都暗自關注着上面的動靜，聽到這兒，無論各自心中的想法是什麽，都紛紛起身賀喜道“臣等恭喜皇上！”

****************

林博文回到座位上時，周圍的人都十分應景的過來道賀。

先是點了林博文為狀元，又将六公主賜婚于他，得崇文帝如此看重，林博文這個京中新貴的地位隐隐堪比肩京中的詩簪禮纓大族！

羅坤心中的擔憂超過了嫉妒，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此時他心中想的不是那個柔順乖巧的林霜降，而是入府第一天的林霜降。

當日她幾乎将總督府鬧得天翻地覆，着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嬷嬷才制住了她，很有幾分寧死不屈的意思。

可第二日的态度便來了個大轉彎，一下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當時還只覺得她想開了，此刻看着對着林博文一副從未相識的林霜降，他開始心驚。他調查過二人的關系，幾乎是快十年的青梅竹馬，她此刻能如此鎮定……

太不尋常了！

難不成，林霜降竟是在一直準備着什麽不成？

在這關鍵時刻，又和林芳芳斷了聯系！如果能借着今日晚宴的機會，和林芳芳見上一面也是好的！至少能打探打探，林霜降如今到底是怎麽個态度。

康親王已經恨上了他，看着飄飄然在衆人道賀聲中的林博，還有此時深淺難測的林霜降……羅坤忽然有些後悔進京了，他幾乎是腹背受敵！

想到這，羅坤有些坐立難安，卻也無計可施。

忽然，羅坤感覺有人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他低頭一下，不知什麽時候，一個細細的紙卷已經放在了他的袖口。

他面上不動神色，心中卻是猛烈的跳動，到底是誰給了他這個紙卷？還有沒有別人看見？

此時他們案前都是來道賀的朝臣，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羅坤借故要更衣，離開了席上。

羅坤支開了引路的小太監，尋了一處假山後，小心翼翼的打來紙卷，借着月光看到了上面的字跡。

一行娟秀的小字躍然紙上，這字他很熟悉，是林芳芳的字！

林芳芳是要約他見面！

雖然他心中迫不及待，卻也不得不考慮是否安全……

“羅大人。”忽然他的背後響起了一個清朗的男聲，羅坤幾乎駭得跳起來，一聲驚呼停在喉嚨中。到底是誰！

他僵硬的轉過身，卻發現是國宴上站在崇文帝身邊的明徽！

此人最近可謂是崇文帝身邊的紅人，把持着京中的布防，大權在握。他找自己做什麽？

“明将軍！”

明徽目光複雜難測的看着羅坤，面色微冷。習武之人帶來的強大壓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明徽只把羅坤看得渾身直冒冷汗。

這時明徽才慢慢道“奉林婕妤之命，來帶羅大人過去一聚！”

聽到明徽是林芳芳的人，羅坤稍微松了口氣。可是有打量了明徽兩眼，只覺得面前這個冷面神，并不好惹。

林芳芳真的能把這樣的人控制在手中？羅坤不由開始懷疑。

“勞煩明将軍了！”不過此時也由不得他多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羅大人請。”明徽幹脆利落的轉身，引着羅坤往一處荒蕪凄涼的院落走去。

*************

寒蟬苑。

林芳芳不安的在院中來回踱步，攥着帕子的五指并攏又松開。皎然的月光并沒有讓她的心境豁朗半分，反而更加煩躁。

如今她已經身不由己，陷于泥淖之中不得脫身！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芳芳的不安也加劇。

到底要不要按照那人說的做？可是，她不甘心！這次，是她能最後一搏的機會！

可是屢次自作聰明的失敗，讓她也謹慎了許多。她也不敢肆意自作主張！

誰能告訴她，到底怎麽做才是對的！

腳步聲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幾下輕輕的叩門聲。而林芳芳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幾乎停住了呼吸。

“羅大人，到了！”

權傾天下（一）

虛掩着的門被推開，跟在明徽身後的羅坤一眼就看到立在院子中間的林芳芳。

此刻的林芳芳鬓上的幾支金釵珠钏，盛裝的她看起來有了幾分華貴。只是面上的神情，卻不如當日在總督府機靈。羅坤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她也算經歷了些波瀾，怎麽越發不如以往了？

林芳芳見了羅坤，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一時間竟沒有說話。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

“微臣給林婕妤請安！”見林芳芳只顧着出神，羅坤不得不先開口提醒她不要失态。

“林婕妤，您要見的人已經在這兒了，末将在外面守着！”明徽無視二人之間詭異尴尬的氣氛，說完後不等林芳芳的回話就立刻轉身離開，掩上了門。

此時羅坤已經看出，憑着林芳芳，應該支使不動明徽。

“羅大人……”林芳芳似乎是終于回過神來，有些感慨的嘆息道“許久未見了。那時——”

“不知林婕妤找下官所為何事？”羅坤稍嫌冷漠的打斷了林芳芳的話，他來見林芳芳可不是為了聽她的感慨！

林芳芳被羅坤一問竟然愣住了，沒有接話。她心中很煩亂，她雖然很想把一切都向羅坤和盤托出，可是她怕林霜降！門外站着明徽，暗處還不知道是否藏着人！

就在羅坤幾乎要對林芳芳失去耐心的前一刻，忽然聽到了聲音。

“羅大人倒是性急！”一個熟悉的清脆笑聲從後面傳來，伴聲音出現的是一個窈窕的身形，明豔的面龐在月色下更加妙曼不可方物！

林芳芳和羅坤俱是一驚。

“妾身見過哲妃娘娘！”林芳芳在林霜降手底下這幾日來沒少吃苦頭，她現在見了林霜降愈發的敬畏，言語行動間不敢有一絲差池。

“下官見過哲妃娘娘！”羅坤立刻從善如流。效仿林芳芳。

林霜降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嫣然道“羅大人，好久不見。本宮聽聞大人已經得償所願？”

雖然林霜降話說的客氣，但羅坤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謹慎的回道“下官能在朝中立足，一切都托娘娘洪福！”

“羅大人還是這麽會說話！”林霜降臉上笑意不減，“而本宮有今日，也虧得大人相助呢！”

林霜降神色閑适惬意，似乎并不作僞。羅坤一時間有些迷惑了，林霜降來這麽一出，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林芳芳僵硬的神色羅坤就已經猜到，她今日站在這裏是林霜降的授意。

想來林霜降的本意是通過林芳芳傳達一些話，但不知為什麽林霜降還是親自來了。

“娘娘說笑了！”羅坤摸不準林霜降的意思，也不肯多說一句，唯恐說錯了什麽，落下話柄。

“本宮有兩句話想要和羅大人說。”林霜降看了一眼看似安靜垂首實則開始發抖的林芳芳，語氣又輕又快，讓人琢磨不透“本來芳芳姐和大人許久未見了，定然有許多話要說。但那些話，還是本宮來說更為妥當。”

“大人和芳芳姐稍後再敘舊！”

“願聽娘娘的教誨！”羅坤心中一緊，林霜降這是要說到重點了！

“其實也沒什麽……”

夜晚清涼的風吹散低聲細語，初秋的夜已經有了些許寒意。

暗哨這樣的任務已經不用明徽去做，裏面的聲音也幾乎是微不可聞。他還是固執的站在門外沒有離開。

仿佛是在守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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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坤從寒蟬苑中走出來時，冷汗早已經濕透了裏衣。

林霜降，可不簡單！

與虎謀皮。他腦海中蹦出的，竟然是這麽個詞！

明明她不過十八歲，就能如此狠毒！談笑間露出殺伐的寒意，而且她輕而易舉的說出了他苦心經營的暗樁和布置！

他不得不謹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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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了羅坤，也無心再應付林芳芳。林霜降就直接坐在了冰冷的石凳上。

她的目的很快就能達成了，或者說不是要故意折磨他們，此刻她捏死這些人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為什麽，心中仍然是空落落的？

當明徽輕輕推門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對着圓月出神的林霜降。

白皙的面龐此刻如同上等的骨瓷一般細膩光澤，卻也絲毫沒有生氣。連最鮮豔耀眼的大紅色，似乎都黯淡了顏色。

明徽驀然間就覺得很心痛。

“霜降——”

當看到林霜降轉過頭來詫異的眼神，明徽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叫出了聲。

他也看到，一雙晃動着晶瑩的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那雙眼眸中的欣喜，顯而易見。

早就知道了她的名字。霜降，很美好的名字。比起林哲來，他更喜歡林霜降這個名字。這個充滿人情味的名字，她不再是那個妖豔嬌媚的哲妃，而是個普通的無憂無慮的少女。

“明徽。”林霜降驚喜于明徽今晚的改變。

平心而論，若說心動深愛，對明徽，确實沒有愛戀的感覺。可明徽能讓她心安，她就是莫名的相信，明徽會是那個可靠的人。

愛不愛又如何？能長長久久的相伴才是最重要的！或許是她孤獨太久了……

雖然冷清宵那張略顯輕佻的臉總出現在她的夢中，可是她很清楚，冷清宵不能是她最終的歸宿！她只想得一個良人相守，而不是只能苦苦的等待風流天下的那個人偶爾的想起！

明徽是最合适的……

或許是今晚的月色太好，太朦胧太暧昧，一向克制自持的明徽那堅硬冰冷的外殼，也被融化。

他甚至有一種荒謬的想法，當初林霜降的提議，其實是也沒什麽不好……

盡管可能會有些大逆不道……可那又怎樣！

鬼使神差的，明徽伸出手，緩緩将林霜降攬到了懷中。他感覺到了，胸口處的衣襟，被沾濕了。壓抑的抽泣聲，一下下打在他的心上。可他很高興，能分享她的悲傷。

“娘娘、娘娘——”漸漸升溫的氣氛被南歌從後面的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林霜降慌忙退出了明徽的懷抱，胡亂用衣袖抹了抹臉，依稀還能看出斑駁的淚痕。她穩了穩聲音，“怎麽了？”

匆忙間南歌倒是沒有聽出林霜降聲調中的那一絲哽咽沙啞，她立刻回道“皇上正命人四處找您呢！”

“不是叫了蘇媚陪着？”林霜降的語氣中流露出厭惡，她真的是疲于應付李熠了。年輕的身體，傾城美色，如果這都是他想要的，她已經都給了他！

聽出林霜降的不悅，南歌小心回道“本來用了合歡香的，今兒的風有些大，藥性就散了！皇上認出了蘇媚！”

“本宮知道了。”林霜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流轉間就又是媚眼如絲，妖嬈勾人。“走罷。”

“是，娘娘。”南歌緊跟着林霜降快步離開了，只剩明徽一個人站在原地。

雖然自從南歌來後林霜降沒有再看過他一眼，可是明徽就是覺得，他沒有漏看林霜降那沉默疲憊的一張臉。

這不是她該過得生活！

明徽握緊了拳，繼而又松開。他有什麽權利憤慨？他根本都無法給她一個無憂的未來！現在擁有的一切，還都是她費盡心機得來的！

他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才是！

若是真的和她共享這萬裏河山，最重要的，能維護這個國家的安穩！

應該趁着大遼內亂，再多做些什麽才是……

“将軍，邊關傳來密報！”明徽手下最得力的副将突然進來，顧不得許多禮節“請将軍過目！”

明徽也不計較，接過密報後匆匆一目十行的掃過，忽然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好，很好！大遼三皇子和七皇子鬥得好！”明徽一向嚴肅沉默的臉，是少有的激動之色“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将軍——”看着明徽如此高興，送密報的副将也很好奇，是什麽消息讓他們沉穩的将軍如此動容。

“趕快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明徽嘴角忍不住上揚，“必須要連夜修改作戰計劃！”

或許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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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賢弟，關于林霜降的事，你怎麽看？”羅坤打點起滿面的笑容，忍耐的對着滿臉得色的林博文道“似乎有些不對。”

“能有什麽不對？”林博文最近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新貴，新科狀元，皇上欽點的驸馬……諸多的光環都加諸在他的身上，他早就已經飄飄然了。

而現在就是羅坤想要約見林博文一面，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林賢弟，想必你比我更了解林霜降才是！”盡管不齒于林博文的種種，可是羅坤現在還要讨好他。“你們自小青梅竹馬，她是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

林博文聽了羅坤的話，倒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我還以為是什麽事，也值得羅大人如此惦念！”

“林霜降至今按兵不動，并不趁機發難我們，難道羅大人不明白嗎？”

羅坤自然聽出了林博文語氣中的輕蔑之意，只是他仍是容忍的陪笑道“愚兄是在不解，願聞其詳！”

林博文很受用羅坤的低聲下氣，他得意洋洋的道“羅大人沒聽說過這句話不成？正所謂是麻杆打狼兩頭怕！你怕林霜降會報複你我，可是她同樣也怕你我二人拆穿她的身份！”

“現在她在宮中錦衣玉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哲妃！”林博文這麽說着，語氣就變得有些酸溜溜，“她是什麽出身？不過是鄉下的野丫頭，飛上枝頭變鳳凰，她豈會不擔心有朝一日地位不保？”

“若是我們揭開了她的過去，她在皇上面前也難以交代！或許說出了她和煙雨樓的關系，她就從寵貫後宮的哲妃變成了人人唾棄階下囚也未可知！”

林博文自從見過林霜降後，心中一直都是有怨氣的。所以他此時的話越說越惡毒。

雖然林博文說的有道理，可是羅坤卻不能認同。

沒有這麽簡單。

他見了林霜降一面，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沒錯。那柔美的笑容後，藏着的不僅僅是一把刀子，更是淬了毒的利刃！

光憑美色，怎麽能接連扳倒魏貴妃和皇後？自她入宮後發生了多少事，為什麽她就獨善其身？

煙雨樓不會扶持無用的人……

那麽當初冷清霄帶走林霜降，或許不是偶然？

羅坤越想越是心驚，如果真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自己能否逃脫？

“賢弟說的有理，可是林霜降的态度，實在是太奇怪了！”羅坤忍不住道“事有反常即為妖。當初知道是你我二人，她還能如此痛快的幫忙，其中定有貓膩……”

對于羅坤這種謹小慎微的态度，林博文十分不以為然。

“羅大人就是太過謹慎了！”林博文挑起一邊的眉毛，滿不在乎的道“若是她要做什麽，背地裏要下手的地方多了去了！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

“就說殿試，她明明可以給皇上吹吹枕邊風，換了我輕而易舉！”

見林博文是什麽都聽不進去了，羅坤有些無奈，還想再勸時，只見簾子掀動。

“大人，請用茶。”一身藍衣的吟風端着一個朱漆茶盤，走了進來。

吟風是林博文前些日子從羅坤處帶回來的。那日羅坤要把自己的嫡女說給林博文為妻，林博文婉拒了，聽說吟風曾是林霜降的侍女，不知出于什麽心态，他把吟風要了回來。

分別把兩個天青色官窯茶盞擺好，林博文擺手示意讓她離開。

羅坤在見到吟風的第一眼，一個想法就在他腦海中隐約形成，等到吟風離開，羅坤開口問道“林賢弟可曾收了吟風？”

雖然羅坤問的隐晦，林博文也聽出了他的意思。“不曾。”

倒不是他有多潔身自好，只是此人和林霜降有關，而且他當初就存了求娶高門貴女的心思，不想傳出什麽流言罷了。

羅坤的意思是……

“吟風不過是個普通丫頭，姿色也一般。”羅坤斟酌着道“賢弟現在身份高貴，這樣的丫頭并不能看在眼中。”

“不若将她送給林霜降。在府中時，吟風和林霜降的關系就很好。既是送個人情，如此一來也可借此機會試試林霜降的态度！”

“還要靠林賢弟先傳遞消息入宮，讓林芳芳去和林霜降說！想必她不會拒絕！”

林博文想了想，沒有拒絕。“就依羅大人的意思！”

“吟風——”

“大人。”吟風就守在外間，聽見林博文叫她，立刻走了過來。

林博文打量了兩眼俏生生站着的吟風，說不上多好看，卻讓人覺得很舒服。做起事來盡心穩重，很是妥帖的一個人。

“吟風，你可曾記得當年在總督府服侍過的林姑娘？”

“林姑娘？”吟風聽了林博文的話，詫異的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只是她仍然點頭“記得。”

“現在，你可還願意去服侍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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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殿。

“娘娘，林婕妤殿外求見！”喜碧進來通報。

自從林芳芳知道自己就是林霜降後，連殷勤也不獻了，偶然的碰面都是避之不及，唯恐自己要對她下手。

她倒是很有些日子沒有來過蓬萊殿！

“讓她進來罷。”

“妾身給哲妃娘娘請安！”林芳芳是真的怕林霜降了，不敢有絲毫逾矩。

林霜降靠在大迎枕上，懶洋洋的道“寒露姐姐來了啊，起來罷。”

“謝娘娘恩典！”林芳芳起身，擡起頭的一瞬間不期和林霜降打量的目光撞上，吓得她瑟縮了一下，控制不的發抖。

“姐姐如今是怎麽了？”林霜降神色疏懶，似是漫不經心的道“倒是和本宮生分了許多！也很少來這蓬萊殿走動！”

“娘娘擡愛是妾身天大的福分！”林芳芳強笑道“您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加上後宮事務繁忙，妾身只是怕擾了您的清淨！”

“林婕妤好伶俐的一張嘴！”林霜降對着林芳芳粲然一笑。她本來生得極美，又加上這些日子以來隐約形成的華貴，她這一笑不僅風華絕代，更是帶了咄咄逼人的銳利，只把林芳芳壓得擡不起頭來。

“娘娘說笑了！”林芳芳小心的應付着，不願多說一句。國宴那晚，林霜降親自去見了羅坤足以說明她并不放心自己！

“姐姐今日來，所為何事？”林霜降移開了目光，不再看她。

感覺到身上的目光被撤走，林芳芳暗自松了口氣，連忙回道“是有件事，要請娘娘您的示下！”

聽出了林芳芳的弦外之音，林霜降擺手，示意喜碧等人都退下。

“說罷。”

“娘娘，羅大人想送個禮物給您！”林芳芳此時怕林霜降更勝于羅坤，所以她倒是毫不避諱的就說出了羅坤的意圖。

“哦？是什麽？”林霜降興趣缺缺之餘又覺得有些好笑，羅坤以為如今什麽能打動她？

林芳芳看林霜降并不放在心上，眼神暗了暗，羅坤倒是打得好主意，若是林霜降并不在乎吟風一個侍女，不讨好豈不是自己？

“吟風您還記得罷，她被羅大人帶到了京中。”

“羅大人想着把吟風送進宮來，服侍您！”

林芳芳句句不離羅坤，想要把自己撇幹淨。可當她話音落下的一瞬，卻林霜降臉上添了些激動的神色，片刻間便恢複正常。

“那就卻之不恭了。”林霜降翹起了唇角，蕩出一抹笑“替本宮謝謝羅大人的美意！”

權傾天下（二）

七月廿二。白露。

蓬萊殿。

“皇上，您說六公主會滿意這樁姻緣麽？”林霜降只穿着件大紅薄紗單衣，懶懶的靠在李熠身上，忽然一個側身，松垮的單衣滑下，香肩半露。

李熠又是看得一陣心猿意馬，右手流連在林霜降的肩頭，細膩嫩滑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這是自然，林愛卿也算是一表人才。”

“皇上，不若您設宴請大臣們一次。到時您單獨召見林大人！”林霜降沒有躲閃，反而主動迎了上去，沖着李熠的耳邊吹氣，“也好讓六公主看看，是否可心。若是公主滿意，就順勢定下婚期豈不兩全！”

“你呀。”李熠伸手刮了林霜降的鼻子，“比小六的母妃還要操心，倒是你更像她的親娘！”

林霜降嬌聲道“皇上！臣妾可是好意！這主意是因臣妾而起，若是六公主不順心不滿意，豈不是臣妾之過了！”

“都依你，都依你！”李熠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親自給她披上外衫。“朕要去禦書房一趟，處理完軍務就回來陪你！”

林霜降先是乖巧的應了一聲，随後又嗔道“皇上不是把軍務都交給明大人了麽，怎麽還事事都要親力親為？都沒有時間陪臣妾！您一定是不喜歡臣妾了！”

“朕如何對你，你還不清楚？”李熠連忙安撫道“只是例行的彙報罷了，朕很快就回來！”

聽了李熠的話，林霜降的臉色這才轉陰為晴，嬌笑道“臣妾知道！臣妾服侍您更衣！”

此時已經過了巳時初刻。

怨不得外面流言越傳越多，什麽說她是妖妃，是狐貍精，就是來禍亂朝政……想必比這更離譜的還有，只是那又如何？

從商纣王開始，亡了國，那些肱骨忠良先怨上的卻是君王身邊女子！紅顏禍水，妖姬禍國，倒真是好托詞！大廈将傾，所謂的紅顏禍水不過是最後推了一把。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

她完全不介意，留名史書……無論是美名，還是惡名！

林霜降低下頭勾起唇角冷笑，片刻就又換上如花的笑靥。“皇上，您可要早點回來！”她服侍着李熠換好衣服，退到一邊。

李熠點頭，邁步往外走了出去，德全也緊跟着走出去。

巳時的陽光正強，竟是有些刺眼。忽然，李熠走了幾步，竟然踉跄一下，幾乎跌倒！德全等人上前扶住，林霜降也沖了出去。

“皇上！您怎麽了？”林霜降一臉焦急的問道“您不舒服？”

“無妨。”李熠站直了身體，方才突然有些頭暈，被陽光一照，就有些暈。“朕只是有些暈，哲兒不必擔心！”

“可是——”林霜降咬住下唇，似乎想要勸他回去歇息。

李熠安撫的笑笑，“朕無事。德全，擺駕禦書房。”

“是。”德全知道再勸無用，只得更加留神的跟在李熠身後。

林霜降沒有再說什麽，望着李熠離開的方向，遲遲不動。沒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變得複雜難測。

她很清楚，李熠之所以這樣，是賀盈此前給他種下的毒。清雅沒有辜負賀盈的期望，卻是将那慢性毒藥日日下到李熠的茶水中。

後來雖然賀盈被處置，清雅的藥也停了，但毒根已種。再加上近日來她的刻意安排，李熠幾乎是日夜笙歌颠鸾倒鳳，他的身體虧損的更厲害。

如今終于顯出症狀來！若是任其發展……李熠的命，也不會長久了……

對李熠的感情，林霜降心中很複雜。其實說不上愛與恨，從一開始對他就是利用的心思。她交出自己的身體，來換取權力，換取複仇的機會。

而她成功了，李熠對她寵愛有加，現在更是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無數次她都安慰自己，李熠貪圖的不過是她的身體和美貌，自己不必愧疚。可是，每每想起來，心中還很不是滋味。

罷了罷了。林霜降用力的搖搖頭，似乎想把這些想法都從腦海中甩出去。如果總是瞻前顧後，想的太多，她就無法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所謂事不宜遲，她要盡早解決了林芳芳林博文這一對才是！

*******************

林博文等在禦書房外時，心中一直是忐忑的。在他接到崇文帝旨意的那一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林霜降做了什麽！

為何崇文帝單獨召見他……

“大人不必擔心，午時皇上要賜宴群臣，正式定下您和六公主的婚期！”崇文帝身邊的大太監見他緊張，安慰道。

林博文道了謝，心中的不安卻不曾散去半分。

戰戰兢兢的狀态一直持續到從崇文帝口中驗證了那個太監的話，才松了口氣。

看崇文帝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對自己不滿。而談話的內容也就是些江南的風土人情爾爾。

虛驚一場！

并沒有看到林霜降……林博文放下心的同時又有些失落，林霜降絲毫不将他放在心上的态度，林博文總覺得有些別扭。

屏風後。

“六公主，你覺得林大人怎麽樣？”林霜降笑吟吟的看着因為她的話臉紅的少女，“公主對這個驸馬可還滿意？”

“哲妃娘娘！”少女嬌羞的神色溢于言表，她跺跺腳，有些不好意思道“但憑父皇做主！”

“這麽說，六公主還不滿意了？”林霜降故意逗她，作勢要走，“本宮去和皇上講就是了！”

“娘娘！”六公主拉住了林霜降的衣袖，當看到林霜降戲谑的笑臉時，她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