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捉迷藏

傍晚赤紅色的陽光順着窗口灑進室內,照在辦公桌旁被綁了個紮實的男人身上。

他的神情憤怒中帶着恐懼,因嘴裏被塞上了白洛洛不知從哪裏随手抓的毛巾,所以無法交談,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罵人。

白洛洛站得遠遠的,似乎對被綁起來的男人剛剛的行為仍心有餘悸,而紀旬和景遲則站在他面前俯視着對方。

“你覺得他是那東西?”紀旬有點摸不準,打量着頹坐在地上的男人,語氣疑惑,這人怎麽看怎麽不像游戲裏的那些鬼東西。

景遲語氣如常地說:“不像。”

“那他是誰啊?怎麽看着還有點眼熟……”

紀旬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在知道面前只是個普通人之後,他的膽子也跟着大了起來。

被綁着的男人聽他說了這話,情緒更加激動了,掙紮着要起身未果,于是伸長了脖子就要拿頭往紀旬臉上招呼。

“哎哎!別激動啊……”為了躲閃對方不足為懼的攻擊,紀旬保持着蹲着的動作往後小跳了半步,險些撞到景遲的腿。

見此場景,景遲倒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左手看似不經意地擺弄了兩下方才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匕首,那人見狀瞬間熄了火。

紀旬“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有人罩着的,別打我主意。你哪位啊?”

還沒等他給桌角那人除掉嘴裏的東西,景遲倒搶先發了言:“杜平之。”

“啊?”紀旬表情茫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哪裏冒出這麽個名字。

只聽不遠處的白洛洛說:“啊!旬哥,我想起來了!他是和楊超一組往北邊去的!”

紀旬恍然大悟,難怪看起來這麽面熟。

再偏頭看看明顯早就知道的景遲,紀旬沒忍住問道:“自我介紹的時候你不是站得老遠不屑聽麽,怎麽記得比我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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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景遲坦然地轉過臉同紀旬對視,即便他依然繃着那标志性的禮貌微笑,也依然能瞧出他眉宇間的戲谑,像是在回問紀旬:那你是不是該反思一下自己?

不過好在他流露的意思是這麽回事,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回事:“沒有不屑。”

紀旬撇撇嘴說道:“你都認出來了,幹嘛還打他一頓?”

景遲看着紀旬的眼睛,輕輕挑了下眉,說話時情緒帶上了一絲不那麽真誠的驚訝:“他拿着針管往你身上撲,所以我應該叫住你和他打招呼麽?”

他說:“小旬,你好善良。”

“噗嗤。”站在他們身後幾步的白洛洛似乎終于從先前的負面情緒中出來了,聽到惜字如金的景遲難得說出這麽一長串話,還是為了揶揄紀旬,不禁笑出了聲。

紀旬:……

他算是看明白了,景遲這會算是跟自己混得熟絡些了,倒也不扳着那臉譜似的精英做派了,可他怎麽覺得對方還不如繼續繃着呢。

紀旬被景遲一番話噎得有些語塞:“……帥哥,行行好,寡言人設做了就堅持到底吧。”

對于紀旬的話,景遲只是笑了笑沒發表意見,但有人顯然非常不樂意。

“當”得一聲,辦公桌上的筆筒随着桌子的劇烈晃動滾落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用頭撞擊桌腿的人顯然是不滿于他們聊天聊得熱鬧,而自己還被綁着,制造出些動靜來引起他們的注意。

“對不住對不住!”紀旬反應過來後連聲道歉,趕忙把杜平之嘴裏的毛巾取了出來,手忙腳亂地給人松綁。

“做莫子喲!”嘴裏塞着的東西剛被取出,杜平之便哀嚎了起來,“我乎錯人你說我一聲就行,捉我搞莫子喲!還堵嘴巴,你不清醒吧!”

“我的我的,先別喊了,再引來什麽東西。”紀旬拍着對方的後背安撫道。

杜平之倒也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又或是經歷過什麽有些後怕,聽了這話連忙剎住了車,皺着眉頭一臉的委屈,轉而用氣聲說道:“怕個莫子,那些東西進不來。”

“你怎麽知道?”紀旬接着問。

只見杜平之眸色暗了暗,然後顫抖着掀起了自己的衣服,向他們展示了自己後背的傷口。

那是一道抓痕,形狀像是人手的樣子,但所造成的創傷的深度絕對不是人類能做到的程度。

皮開肉綻的傷口有将近兩公分深,肌肉組織大咧咧地翻出皮膚,袒露在外面,可血竟然神奇的止住了,但紀旬也沒太糾結這個,畢竟他們所處的地方也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考慮。

景遲看後皺了皺眉,但大概也只是因為不喜歡血腥味罷了,不過白洛洛可能是聯想到了不久前魏然的慘狀,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你們知道麽,魏然……魏然他是個怪物!”杜平之的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情緒很是激動。

“你別胡說!不可能!”白洛洛沒等他的話落地,便嗆了回去。

“真的!你們信我!”杜平之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像是害怕什麽人聽到一般,“我的傷就是他幹的,他還殺了胡鑫。”

他說完這話,室內的氣氛一下變得凝重,除了杜平之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響,紀旬和景遲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走上前去扶住了對方的肩膀:“魏然死了。”

紀旬看着杜平之表情中毫不作假的意外繼續說道:“我們趕到的時候看到了和他一組的人,那時候他就已經死了,不可能跑到城北去殺人。”

“所以你看到的魏然是誰?”

紀旬把他們看到的事情,從頭到尾給杜平之講了一遍,白洛洛坐在醫務室的窗邊,刻意回避着這個話題。

而景遲也對再回顧一遍事情經過毫無興趣,坐在轉椅上擦拭着他的匕首,背卻依然挺得筆直,也不知道是向誰展示自己良好的儀态,坐着休息好好的一件事,被他演繹的像是在開會。

用醫務室中的用品進行了包紮的杜平之,又從紀旬口中了解了原委,現在的情緒比方才要平和多了,甚至在聽到魏然死時的模樣時,還留了幾滴眼淚。

直到紀旬講到了那臺自動販賣機将魏然的骨血榨幹成邀請函上所說的飲品,又将他空蕩蕩的皮膚毫發無損地吐了出來時,杜平之的反應瞬間變得不同。

“對!對上了!就是這個!”

紀旬回頭瞥了一眼正看向這邊的景遲,只見對方朝他搖了搖頭,像是在表明這回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這時,杜平之卻一把抓住了紀旬的手說:“追着我們的,就是一張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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