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保護
卧鋪車廂,人不多。
能坐上空調卧鋪1AC的印度人,已經算是印度上層階級的人,所以這個車廂不擠不亂。
有人拿着茶壺來賣印度奶茶,十盧比一杯。
唐玥從上鋪探出腦袋來,數着人頭,遞錢出來,用英文說:“七杯,謝謝。”
一邊向賣奶茶的人指着七個人頭,“他,她,她,他,她,她,我。”
她數完人頭,其餘五個人頭都看了過來。
唐玥托着下巴,晃着腳丫,歪頭對衆人笑道:“不客氣呀。”
唯獨盛文修沒看她,坐在他外婆的鋪位上,低頭按着手機。
餘婉琴撞了下盛文修的胳膊,“謝謝人家姑娘。”
唐玥聞言忙道:“不用不用,一杯奶茶嘛。”
盛文修沒什麽反應,神色淡淡地繼續按手機。
印度奶茶的茶味偏濃,唐玥喜歡吃甜食,喝了一口,覺得苦,吐了吐舌頭,腦袋從上鋪垂下來,問餘婉琴,“婆婆,你覺得怎麽樣?”
餘婉琴笑說:“還不錯啊,你覺得苦啊?”
孟樊影摟着祝琳的肩膀走了過來,他仍戴着墨鏡,在火車裏都不摘。
祝琳溫柔地說:“她嗜甜,苦瓜都不吃的。”
餘婉琴這才發現這兩個人,試探地問:“夫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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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腦袋又從上面垂了下來,“對呀,影哥和祝姐結婚三年了,祝姐以前是幼兒園老師,後來陪影哥出來做他助理,婆婆,您接不成這單生意了。”
說着,唐玥對孟樊影和祝琳解釋說:“婆婆是開婚姻介紹所的,婆婆之前還想給我介紹男朋友來着。”
孟樊影摘了墨鏡,甩着眼鏡腿兒,看了眼垂眉不語的盛文修,又看了眼婆婆。
婆婆會意,故意當着她外孫子的面兒,小聲說:“他是不婚族。”
“喲。”孟樊影漫不經心地說:“這麽巧呢,我們小玥兒是個單身主義呢,二十六歲了,還沒談過戀愛呢。”
一口一個呢,聽得唐玥想打人,一個枕頭砸向孟樊影。
孟樊影笑道:“別暴力啊,暴力嫁不出去的,你跟你嫂子學學,溫柔點兒。”
唐玥又一個枕頭砸過去,“來勁了是不是?”
“哎哎哎,”孟樊影笑着躲開,“唐大小姐,你要當單身主義者,你就得扛得住我們的打擊啊。”
按着手機的盛文修,手指終于停下。
棕眸微微閃動,眉間的痣跳動了一瞬。
這男人叫她:
小玥兒,
唐大小姐。
所以,她叫唐玥。
以及程邵澤前兩天說的話,“二哥,聽說唐铳他妹妹唐玥也去印度了!你遇見她沒?唐玥可是個大美女啊,我一直想介紹給你呢!”
盛文修微閉眼,回想着她的五官,與唐铳的五官。
不太像。
但是,确實,似乎有些神似。
都是很自信的人。
父親是軍人,母親是慈善家,哥哥曾是特種兵,現今是收藏家。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怪不得如他外婆所說,性格很好。
唐铳曾是他弟弟盛文葉的班長,很照顧他弟弟。
唐家在新海市,他家在啓安市,是高鐵一小時二十分鐘即可到達的臨市。
巧。
這個字,再一次的,出現在他神經細胞之間。
時間尚早,餘婉琴還無法入睡,何況老年人本就覺少,她有些無聊。
站起來問她上鋪躺着聽歌的唐玥,“小月亮,有什麽好玩兒的嗎?”
唐玥想了想,坐起來,笑問:“有撲克,婆婆玩撲克嗎?”
餘婉琴點頭,“好啊。”
唐玥将柴湘的工作,移交給了汪曉光。
汪曉光作為一個打光師,接手助理的事,倒也得心應手。
她喜歡看書,常手裏拿着本當地的Lonely Pl旅行指南講當地好吃的好玩的和注意事項,這次也是,拿着本印度LP,對照着柴湘訂的酒店,發現與推薦的五顆星酒店重合,很感興趣地對照美食推薦。
所以加入戰局的是孟樊影夫妻,唐玥,婆婆,以及黑長直舒醫生。
盛文修坐在一旁,像不合群似的,翻看完手機,又拿出本經濟學的英文書看着。
沒多久,五個人,打了起來。
盛文修可能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年近八十歲的外婆,能和幾個年輕人打撲克,打到耍賴。
他們是要數最後剩在手中所有牌的點數和的,點數越大,輸得越多。
婆婆手裏剩的牌最多,可能點數也最大,忽然将手裏的牌全扔進桌面牌裏了,不讓大家數。
唐玥不可置信地大喊,“婆婆你耍賴啊!”
回頭就沖盛文修告狀說:“你外婆太能耍賴了啊!”
盛文修掀了掀眼皮,小姑娘皺着眉,嘟哝着嘴,像是真得被氣到了,小臉通紅。
車窗外有陽光灑進來,臉頰白裏透紅,剔透得粉嫩。
盛文修收回視線,看向他外婆,宛若給小姑娘找場子似的說:“外婆,好好玩。”
餘婉琴怔怔地張了張嘴,只得撿起剛才她扔到桌上混在一起的牌。
小聲罵了句,“臭小子。”
唐玥高興了,沖盛文修眉飛色舞地笑,“謝謝啊。”
玩了一個小時的撲克,盛文修在中間,幫小姑娘找了好幾回的場子。
像個公正的裁判,又好像有那麽點兒不經意的偏袒。
之後衆人一起吃飯。
入夜後,回到自己的鋪上睡覺。
唐玥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卧鋪很硬,只鋪了一層毛毯,翻身時都覺得硌她的骨頭。
她太瘦,肩胛骨太突出,硌得疼。
翻來覆去半晌,睡不着,氣鼓鼓地睜開眼。
随即愣住。
對面鋪上的男人正睜着眼,無波無瀾地看着她。
他直挺挺地躺着,只有腦袋稍微偏轉,視線朝向她。
他未蓋毯子,西裝外套搭在身上,只穿着白色襯衫,領口解了兩顆扣子,車窗外閃過夜的月光,在他臉上投着忽明忽暗的影子。
唐玥摘了隐形眼鏡,看不清他,但猜測着,他那棕眸可能會因為那夜影而時深時淺,或許還映着她的倒影。
唐玥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他為什麽看着她,“你沒睡?”
盛文修沒說話,閉上了眼睛。
好像用動作回答:他睡了。
唐玥翻來覆去繼續咕嚕來咕嚕去,小聲地說:“好硬啊,你不硬嗎?”
“……”
盛文修睜開眼,他擡手,将他的毯子遞向她,“鋪上吧。”
唐玥猶豫兩秒鐘,不再矜持,接過去,笑着道謝,“謝謝啊。”
他應該不硬吧,唐玥想。
盛文修腦袋轉了過去,閉上眼睛,睡覺。
上鋪和下鋪感覺不同,上面很靜,似是另一個空間。
唐玥鋪好毯子後,終于安靜了,沒多久,響起均勻的呼吸。
盛文修睜開眼睛,側眸看她。
她側着身子,面朝他側躺着,毯子橫在腰間,呼吸清淺。
身體呈蜷縮的模樣,穿着淺粉色襪子的腳疊在一起勾着,兩只手疊着夾在枕頭與側臉之間,下巴縮在運動服的衣領裏,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姑娘。
恍然聽到她打電話時的聲音,“其實我有點兒怕……”
每個人都有弱點。
盛文修靜靜地想着。
他向來覺少眠淺,微微起身,看下鋪的外婆與舒醫生,都睡得熟,放下心來,緩緩閉上眼睛。
再醒來時,淩晨兩三點鐘。
他睜開眼,對面的姑娘,仍舊保持着之前的姿勢。
有變化的是,她腰上的毯子被踹到了腳底。
似是睡冷了,肩膀有輕微的冷顫。
盛文修微起身,看向下鋪,外婆與舒醫生,仍睡得深,毯子也蓋得緊。
再看向對面姑娘,她臉比之前更白,夾在臉與枕頭間的手,縮到了兩腿之間夾着,似是冷得不行。
他微微起身,提起被她踹到腳底的毯子,輕輕撣開,從腳至肩膀,小心地蓋到她身上。
忽然,唐玥睜開了眼。
眼睛睜到一半,裏面的光線,似乎是模模糊糊的,聲音軟軟的,“你在給我蓋被子嗎?”
盛文修抿了抿唇,淡道:“我冷,是想搶被子。”
“……”
唐玥眼皮很沉地又閉上了,嘴裏嘟哝着,“我也冷。”
盛文修試探地拽了一小下毯子,沒拽動,似是她手指在裏面勾着毯子不撒手。
很快,毯子底下的小身體,也舒展開了。
盛文修退回去躺好,緩緩閉上眼睛。
他想,她哥照顧過他弟弟,他照顧她,是理所應當的。
兩個小時過去,唐玥再次醒來,沒戴眼鏡,眯眯着眼,從床頭的包裏面抽出兩張紙巾來,迷迷糊糊地往床下爬。
被尿憋醒的,要去洗手間。
她的運動鞋在床鋪底下,她閉着眼,一只腳丫踩在小鐵梯子上,一只腳丫在床鋪底下勾阿勾。
勾了好半會兒,沒勾到,睜開眼趴下去看,一雙白色運動鞋被踢到了裏面,橫掃着腿踢出來,蹬上鞋,往車廂連接處走去。
盛文修自她起來折騰時就醒了,微揉了揉眉心鼻梁,起身跟上去。
印度男女不平等得嚴重,雖然這是高等卧鋪,也難保不出意外。
唐玥半睜半閉着眼,左倒右晃地走過去,推門進了洗手間。
片刻後,她出來,腦袋還垂着,就看到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
有些清醒了,順着那雙皮鞋逐漸向上看,筆直的黑色西褲,白襯衫,以及他薄薄的唇,寡淡的目光,藏着痣的眉。
他站在門邊上,身體挺拔,胸膛寬厚,車廂裏燈光暗淡,他臉上似有陰影,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只是他站在那裏,很安靜,白日裏的疏離與冷漠,都淺了些。
“你?”她晃了晃腦袋,“你也上廁所啊。”
盛文修嗓音很淡,“嗯。”
唐玥微側着身子,讓開門,又裏倒歪斜地往回走。
盛文修沒進洗手間,目光沉靜地盯着她返回鋪間。
唐玥走了一半,忽而轉身回頭看過去,看到他仍站在原地。
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車廂連接處間。
白襯衫,黑西褲。
他擡腳,突然朝她走來。
步伐穩健沉着。
直到他站到她面前,唐玥仍有些懵,“你?你不去洗手間了嗎?”
盛文修微微垂眉,很輕很柔的低醇嗓音說:“我叫盛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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