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童顏還是那麽漂亮，冬日裏也能一身的淺色系的着裝，連身的米色毛線長裙更是襯得人高挑又溫婉，淡淡的笑容溫柔得像水一樣。程筱豫看着前邊貨架旁邊的俊男靓女，有些過往仿佛灼傷着她的眼眸。

她清晰的記得，巧笑嫣然媚眼如絲的童顏挽着張寧簡的手臂，一同從對面的房間裏走出時，她所有的鬥志，全盤瓦解。

她知道自己當時的做法欠妥，但她還是無法面對這樣的結局，她精心呵護的感情，雖然，只是一廂情願。

只是，往事注定是往事，張寧簡和童顏在一年多前分手，她早已知曉，但當時心态卻不如之前那麽熱切，淡淡的抽搐中，還有一份被冷落的恨和女人在愛情中該有的傲氣。

怔忡的片刻，沈楠楠早已沖了上去，一把扯開張寧簡的胳膊，非常敵意的沖着童顏冷哼：“北京這麽大，低頭不見還能擡頭見，真晦氣。”

童顏微微有些尴尬，沈楠楠對她的敵意她哪能不知，這股子沖勁兒對她冷了兩年，最後她和張寧簡分了手，沈楠楠也依舊保持着當時的情緒和風格。

“楠楠。”張寧簡眉頭微收，聲音壓低輕聲喝止。同屬軍區大院兒子弟，也不能弄得太僵，再者他和童顏和平分手，沈楠楠每次都要夾槍帶棒的說話，幾次下來覺得對童顏有些失禮。

沈楠楠翻了個白眼，哼哧一聲：“幹嘛這麽深情款款，愛上我啦！”沈楠楠說着把手裏的袋子扔到了購物車裏，然後拽着張寧簡，“快走啦，程筱豫還等着呢。”

張寧簡順着方向望去，看到程筱豫定定的站在貨架最前頭，定定的看着這邊。雖然距離很遠，但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裏的情緒。

童顏有些尴尬的開口：“你們忙吧，我先走了。”

程筱豫看着童顏往這面走來，她沒有動，目光轉向她，兩人的目光相對，末了，童顏微微勾起唇角輕笑了下，但沒有說話。

程筱豫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張寧簡和沈楠楠過來的時候，沈楠楠沖她冷嘲熱諷了下：“明明恨得要死，還要笑臉相迎，虛僞。”

程筱豫臉色一僵，努力的抿着唇不讓自己跟她鬥嘴，揚手把魚到了購物車裏，轉頭看了眼張寧簡，目光中的怒氣，他自然看得明白。

張寧簡表示很無辜，女人之間的戰鬥，為什麽要波及到男人。

程筱豫走在前頭，直接去了收款處，沈楠楠白了張寧簡一眼，從未購物通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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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周末，超市的人特別多，收款處也排了很長的隊，程筱豫站到一邊，張寧簡把車推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的站着，誰也沒開口。

結帳的人一個一個的走了出去，也快排到他們。張寧簡微微傾身，低聲開口：“白天不還好好的，怎麽又生氣了。”

程筱豫雙手插到外套口袋裏，身子一轉，不理他。

“啧，怎麽跟楠楠似的。”女人的臉，比翻書還快。

“麻煩你以後找個好一點的參照物做比較，別貶低我智商。”程筱豫硬冷的回了句。

張寧簡無奈，閉嘴倒是不錯的選擇。

程筱豫和沈楠楠在一起，楠楠的戰鬥值幾乎都是滿格狀态，邱藍笑着看這兩個丫頭鬥嘴，生活也夠樂呵的。

張司令傍晚回來，看到屋子裏多了這兩個丫頭，也不自覺的哈哈樂了出來。

“小豫和楠楠來啦，家裏又熱鬧了。”張司令剛辦事回來，摘下帽子挂到衣架上，解着軍裝扣子走了進來。

“舅舅，小豫欺負我。”沈楠楠先發制人。

一聽是告狀，張文中哈哈大笑：“楠楠，打架又打輸了？”

“哎呀，你們不要總記得那一次好不好，君子動口不動手。”

程筱豫淡然開口：“楠楠說的對，打不過就咬呗。”

“你，打就打，我才不怕你呢。”沈楠楠撸起袖子就準備起身了。

邱藍一把拉住沈楠楠：“楠楠啊，咱大姑娘了，不動手不動手。”

沈楠楠被拽住，安穩的坐了下來，哼了一聲：“別以為我打不過你就怕了你，哼！”

“楠楠，我以後不跟你動手了。”程筱豫說得很安靜，沒有挑釁的韻味，平淡得像是訴說。

沈楠楠一怔，啥時候程筱豫說話這麽客氣了。眨了眨大眼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你不會是被童顏刺激到了吧。”

一提這個名字，邱藍急忙打圓場：“楠楠上去幫舅媽看看你小寧哥，待會讓他下樓吃飯。”

沈楠楠撇嘴：“我才不去，他肯定在健身房打沙袋，不好玩。”

程筱豫起身：“我去陪他玩玩。”

沈楠楠嘴角一扯：“看吧，剛誇她，又動粗了，小寧哥喜歡她才怪了，又沒童顏美，又沒童顏溫柔。”

程筱豫轉頭，目光狠狠的盯在了她的臉上：“沈楠楠，在從你嘴裏聽到那兩個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沈楠楠杏眼一瞪，轉頭小嘴一癟：“舅媽，她又欺負我。”

邱藍眉眼盡是笑意，人一多，家裏就熱鬧，她啊，自從退了下來就閑的慌，擡手指了指沈楠楠的小腦袋：“誰讓你總去點火。”

程筱豫沒有進門也聽到了健身房裏沙袋的聲音，敲了下門，得到裏面的人應聲，程筱豫推門而入。

張寧簡一件軍用工字背心，作戰褲。結實的脊背，充滿力量的肌理，一層汗珠順着臉頰滴在了衣服上。手上力道适重，每擊出一下，都充滿了力量。

“要不要來玩兩下試試。”程筱豫關上門，走到了對面站定。

張寧簡狠狠的擊出了一拳，然後沖她搖了搖頭。

程筱豫聳了聳肩：“怎麽着，不會是不跟女人動手了吧。”

張寧簡輕笑了下，帶着微喘的氣息說道：“我是不跟你動手。”

程筱豫上前，一把扶住被擊出的沙袋，側着身子看着他：“你說我不是女人？”

汗水從臉頰滑落，結實的肌理噴發，微微松開緊握的雙拳，張寧簡轉身拿過毛巾在臉上擦了擦：“你長得那麽沒女性特征？”

程筱豫臉一黑，兩步蹿到他面前，擡手扣住他挂着汗水的臉頰，讓他的目光直視着自己：“我哪不像女人？”

張寧簡作勢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咂了咂舌，最後搖了搖頭，卻沒開口。

程筱豫不怒反笑：“還真是眼神不好使。”

張寧簡沒有反駁，點頭道：“眼神還湊合，只是你長得頗具北京風情。”

程筱豫不懂：“什麽意思？”

“能見度低！”

“……”

程筱豫被氣得不輕，飯都沒吃從張家跑了出來，沈楠楠倒是非常開心的歡送她到門口，然後就聽身後邱藍劈頭蓋臉的臭罵張寧簡。

真歡樂啊，沈楠楠嘿嘿笑着，然後看着一旁張司令，也很歡樂。

程筱豫回了家，剛好趕上開飯，程首長看到她氣哼哼的回來，開口問道：“跟張寧簡吵架啦？”

程筱豫斜眼，驀然轉身：“程首長，您知道的太多了。”

“也不看你爸是幹啥的，說說，怎麽了。”

程筱豫哼了一聲，一巴掌拍在真皮沙發上：“我程筱豫要不把他張寧簡收拾的服服帖帖，我程字倒過來寫。”

程首長呵呵一樂：“別啊，那你對得起你爸我麽？”

“您這意思是我收拾不了他？”

程首長把目光從報紙上轉移到了氣哼哼的寶貝閨女身上，急忙撇清：“我可沒這麽說，我什麽也沒說，小豫，你一定是聽差了。”

程筱豫盤腿坐着，拿過桌上的杯子一口氣喝掉了大半杯的水：“丫的，我就不信我搞定不了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

看着程筱豫起身就要上樓，程首長急忙開口：“丫頭，收拾男人要講方面，這方法有許多種，爸是男人，來，咱爺倆探讨探讨這學術方面的問題。”

程筱豫本就夠煩，程蜀黍居然還樂得開心的跟她開玩笑，轉頭正看到媽媽從樓上下來，然後指了指沙發的人：“你家老程欺負你閨女，媽，女兒的仇就交給你了。”

程筱豫在家悶了兩天，終于正式開始到研究所報到了。

穿上了得體的軍裝，肩上的一杠仨星，程筱豫身姿挺拔的步入研究所。

童顏是文職工作，比程筱豫大四歲，在總參工作也有幾年了，兩人碰上，程筱豫沒有一點驚訝。

只是同屬一個辦公樓層，還真有點讓她不舒坦。不過好在，她常鑽實驗室，兩人碰面也會少之又少。

程筱豫參與工作初期，最多的時候是在熟悉和摩挲，然後會把自己所學總結與國內的研究技術相結合，得出的有益的數字。

剛剛進入工作狀态，程筱豫要說不辛苦是不可能的，要跟上所內研究人員的進度，她必須花上幾倍的努力，她性子本就要強，怎麽會讓自己拖團隊後腿。

連續幾天，她都早出晚歸，程首長也打過幾個電話關心，媽媽也唠叨着讓自己回家吃飯。

程筱豫确實有點忙，忙得快把生氣的事兒抛之腦後了。

這天，偶然碰到了童顏。

程筱豫自己一個人，童顏在她面前站定，她也便沒有繼續像以往擦身而過。

童顏笑了笑，微彎的笑眼很明亮，程筱豫一直清楚，童顏像她的名字一樣，是個實打實的美人。

“小豫，咱們可不可以不要有敵意。”

童顏的顏真的美，也許男人大多喜歡這種女人吧，但可惜她程筱豫就是個妞，要麽被迷得神魂颠倒也屬正常。

她不知道張寧簡和童顏的分手理由，程筱亦說過，沒有人知道理由。因為張寧簡只說分了，便不再多說。

程筱豫對童顏喜歡不起來，壓根也無法喜歡，至于敵意，可能早些年就在腦海裏種下了這種果。

她一直保持着冷淡平靜的目光，沒有情緒表露，最多的可能是陌生吧。

程筱豫不是聖母，就像沈楠楠所說，太虛僞。

程筱豫這一晚回了自己家，倒頭就睡，半夜醒來餓得頭暈眼花，起來轉了一圈什麽也沒有，抓起衣服敲了敲對面的門。

大概十幾秒鐘，張寧簡開了門。

程筱豫捂着胃，有氣無力的說道：“餓死了，有吃的沒。”

“我這又不是你家食堂，每次都找吃的。”

為什麽他每次都惹自己不痛快呢，程筱豫餓得難受，沒理他，推開他自己鑽進了廚房，拿出方便面和雞蛋自己開火煮上。

不一會兒，廚房裏的面香飄了出來。書房裏正聚晶會神研究方案的人也不自覺的起身拐進了廚房。

程筱豫吃了兩口，轉身看着身後雙手掐腰的男人：“幹嘛？”

“我在看你吃面。”

程筱豫咬着面條，嘟囔了句：“蛇精病。”

張寧簡沒理她的話，看着程筱豫自顧自的吃着面條，他越是不說話，程筱豫越覺得毛骨悚然。

“你有病啊，看人吃飯頂飽啊。”

張寧簡目光一暗：“知道怎麽沒多煮一袋。”話落，伸手就搶下了程筱豫面前的碗。“哎，你幹嘛啊？”程筱豫伸手去搶，奈何身高差距，只能幹瞪眼。

張寧簡吃了兩口，點頭稱贊：“雖然做飯差勁，但這方便面煮的還不錯。”

“丫的，有你這麽誇人的嗎？”程筱豫剛吃了幾口，早餓得不行了，只能蹲在茶幾旁邊，拿着勺子搶着吃，但吃面當然是筷子好使，程筱豫無奈，只能幹喝湯。

不過張寧簡還算有良心，把雞蛋夾到她的勺子上，沒跟他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