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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父回到封家之後沒過一會兒就清醒了過來。

他清醒之後，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驚喊道：【阿鏡小心！】

水鬼拍拍他的的胸口：【已經沒事了。】

于父見到水鬼，稍稍愣了一下，記憶有些混亂，眼中帶着一抹茫然，他又看了一眼水鬼，然後将目光撇向別處，落在于唯身上。

“爹……”于唯向他走過來。

水鬼見于父生前的記憶似乎還沒恢複，急忙攔住了于唯：【阿唯你先別靠近你爹。】

于唯心頭一痛，遲疑地看向于父。

于父神情仍是茫然的，卻并沒有透露出攻擊性，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水鬼牽着于父的手，柔和地說道：【我是你妻主，這是我們的兒子，還記得麽？】

于父愣了愣，看着他們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緩緩地點下頭。

王夕容忍不住問：“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阿鏡怎麽……”

水鬼嘆了口氣，将山上發生的事跟他們說了。

王夕容臉色一白。

衆人神色難看地看了眼封稚和阿鏡的房間，面面相觑之際，都拿不定主意。

“那阿鏡腹中的孩子……”宋臨皺着眉，“要勸他流掉麽？”

王仰月是封家的仇人，封家誰都不可能眼看着她成為封家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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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大家都清楚。

于唯問：“就不能……想想別的法子麽？”

于唯初為人父，他和阿鏡有着相同的感情，很能理解阿鏡的心情，就這麽失去自己的孩子，實在是……

封雅沉默地站在一旁，因為她看不見水鬼，也聽不到她說話，于唯便将水鬼的話複述一遍給她聽。

封雅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問道：“那阿鏡和稚兒的孩子的靈魂呢？”

水鬼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看到那孩子魂魄被打散了些許，不過似乎被封稚大人吸收了，之後她将孩子的整個魂魄都吸走了。】

“莫非稚兒有辦法？”于唯眼前一亮。

封雅看向封稚的房間，透過閃動的燭火，可見照在窗棂上的影子，封稚安安靜靜地站在床頭，沒什麽動作。

……

翌日，阿鏡直到下午才清醒過來，醒來後下意識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小腹。

因為月份尚早，肚子并不突出，阿鏡無法判斷孩子還在不在。

他慌亂地摸着肚子，眼神在房裏亂晃，尋找其他人的身影。

封母在房裏守着他，見他醒了，急忙過來：【阿鏡你可算醒了。可有哪裏不适？】

阿鏡白着臉問：“娘，我的……我的孩子怎麽樣？”

封母神情變了變，很快又恢複過來，安慰地對他笑笑：【別怕啊，孩子好好的呢。你是不是想見稚兒？她在給你熬藥呢，稍等一下啊。】

阿鏡呆了一會兒，忽然又反應過來：“妻主在熬藥？不行，萬一燙到她怎麽辦？我去看看……”

【诶诶，你別動。】封母按着被角将他按回床上，【放心吧，還有宋臨在一邊幫忙呢。宋臨就是大夫，有他看着，沒事的。】

“嗯……”阿鏡放松下來，安靜一會兒之後，又問，“那王仰月呢？”

他仔細看着封母的表情，封母臉上很明顯閃過一絲憤怒，面色也沉下來：【稚兒會解決她的。你不用擔心。你就好生養着身體就好。】

阿鏡死死捏緊了被子，閉上眼睛，努力壓下從心底升起的恐慌和害怕，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娘，您不用守着我。我……沒事。您去看看妻主吧……我怕她……”

封母聽他尾音打着顫，張了幾次嘴也說不出什麽，只暗暗嘆口氣。

她出了門，飄到封稚面前：【稚兒，這裏娘和宋公子看着，你去陪陪阿鏡吧。】

“阿鏡醒了麽？”封稚擡起眼，眼中一片金亮，手中還拿着扇火的扇子，直往房間奔去，宋臨只來得及從她手裏把扇子拽下來，眼前便沒了人影。

他嘆息一聲：“他們妻夫二人，感情真好。”

封母神色複雜。

只希望，稚兒的存在可以彌補阿鏡失去孩子的悲痛吧……

……

封稚沖進房間，歡呼地沖向阿鏡：“阿鏡阿鏡——阿鏡！你幹什麽！”

阿鏡紅着眼睛半靠在床頭，手中拽着枕頭的一角，掄着枕頭砸向腹部，臉已經白了。

封稚撲過去擋住枕頭，驚恐地大喊大叫：“宋哥哥！宋哥哥！”

宋臨奪門而入時手裏抓着扇子，頭上冒着汗：“怎麽了？”

封稚臉色比阿鏡還白，胸前死死抱着兩個枕頭，臉上挂着兩行淚，一只手抓着阿鏡的兩只手腕：“宋哥哥！阿鏡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受傷了？你快來看看！”

宋臨急忙沖過來：“封稚你先出去。”

封稚被封母拉出門去，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懷裏還抱着兩只枕頭，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

衆人被這動靜驚到，紛紛聚過來。

“出什麽事了？稚兒？”于唯看了看封稚房間的方向，“阿鏡出事了？”

“阿鏡拿枕頭打自己……”封稚一邊說一邊抹眼淚，“稚兒害怕……阿鏡會不會有事？他為什麽要打自己……”

水鬼看向封母：【是不是王仰月和孩子的事……】

封母搖頭：【我沒說，可是阿鏡……】

封雅走到封稚身邊，拍拍她的後背：“稚兒別哭。阿鏡不會有事的。別怕。”

封稚吸着鼻子，眼巴巴地看着房間的方向。

宋臨在裏面忙活了許久，因為擔心阿鏡這邊出問題，上午封雅就上集市買了可能用到的物品，誰知道下午就用上了。

宋臨推開門走出來，看着眼前一溜的人和鬼：“沒事了。”

他看向封稚：“封稚你去安慰安慰他。別讓他再傷害孩子了。得虧了那孩子堅強……”

接二連三的打擊都還沒事，這孩子是真命大，也多虧阿鏡身體好，換了別家虛弱一點的孕夫，別說孩子，大人都有危險。

封稚聽他這麽說，連忙推開房門跑進去，飛快地跑向床榻：“阿鏡！”

阿鏡躺在床上，安靜地看着床頂。

封稚抽噎地握住他的手：“阿鏡不要吓我，稚兒害怕。”

阿鏡手指動了動，握住她的手，轉過頭來看着她，視線從她哭紅的眼睛上劃過：“妻主……別哭。”

封稚将臉湊過去，靠在他臉側，輕輕蹭一下：“阿鏡不許吓稚兒。”

阿鏡微微側頭，挨着她的臉，沉默片刻，啞着嗓子道：“妻主……我看到我們寶寶的身體裏……不是她的靈魂。她是不是王仰月？我不要……我要我們的孩子……”

封稚擡起頭親親他嘴角：“阿鏡不要怕。稚兒和小封會想辦法的。阿鏡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稚兒真的害怕，稚兒不想失去阿鏡……”

阿鏡伸出手，保住封稚：“妻主，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