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柏之寒莫名有點不爽，他握上方小回的手，微微用力，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你好，我叫柏之寒，是紀哥剛認的弟弟，現在住紀哥家裏。”

家裏二字，柏之寒故意咬重音調。

方小回疑惑的“欸？”了聲，“剛認的？你們才認識？”握完手，方小回收回來，好奇的問紀雲清，“雲崽，怎麽回事啊？”

紀雲清指了下商場裏面，“先去樓上吧，邊走邊說。”

他沒有避開柏之寒，直接告訴了方小回昨晚他撿柏之寒的事情，方小回聽完，心軟的他立即同情的看向柏之寒：“之寒弟弟，你也太倒黴了吧，不過你也別太往心裏去，錢沒了可以再掙。”

其實兩千塊錢也不是很多。

随便打一個月工就回來了。

柏之寒故作傷感卻又堅強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昨天紀哥就勸過我了，我現在沒那麽傷心了。”

“那就好，我家雲崽人很好的，你遇到他也是你的福氣。”方小回又習慣性安利紀雲清，手機掏出來，“要不要加入我們雲崽的超話一起為他打call？”

紀雲清一巴掌呼到方小回後腦勺上，“小回，別給我丢臉！”哪有一見面就讓人家當他粉絲加超話的啊？

現在他非常懷疑超話裏那零星的幾十個人不會都是方小回拉的親戚朋友或者同事吧？有真心喜歡他的嗎？

方小回捂着後腦勺噘嘴，“哪有丢臉，我這叫安利，請偶像遠離粉絲生活，別來管我。”

“你是要笑死我好繼承我的花呗嗎？”紀雲清無奈的搖搖頭，他好像每次和小回在一起都很難營造傷心的情緒，他真的是個寶器，說話總是一鳴驚人。

柏之寒又感覺自己被排擠出他們兩人的氣場之外了，不悅的擠進去，把方小回擠到一邊，“我沒有手機，等我賺錢買手機了，我就加入。”

“啊？你手機都沒有？”

方小回沒在意柏之寒的神奇走位，反正也到手扶電梯的位置了，紀雲清和柏之寒在一階，方小回在後一階。

柏之寒“嗯”了聲，“我手機被偷了。”

方小回：“那你也挺慘的啊，不過沒關系啦，一個月就賺回來了，到時候先買個便宜點的，将就着用下。”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柏之寒一副‘鹿小葵，加油’的瑪麗蘇女主樣，“等我賺錢了，我也給紀哥買衣服。”

紀雲清笑着側頭看他：“不用這麽客氣，相遇就是緣，你現在有困難，我也只是在能力範圍之內幫你，沒關系的。”

方小回聽懂了他們兩人的話，上下打量一眼柏之寒很新的衣服鞋子，以及他手上拎着的紙袋，明白這一身是雲崽給他買的，“我等會兒也給你買一身吧，就一套不夠穿。”

“不用了小回哥，我衣服還在以前的出租房裏，昨晚被趕出來太匆忙，我也忘了要，等會兒我過去拿。”

“嗯？你怎麽不早說？”紀雲清驚訝，不是柏之寒提，他都忘了問這個事，畢竟來城裏打工，不可能兩手空空，肯定該有行李啊，“你該早說的，那早上我就陪你過去拿了。”

“我也是才想起來。”柏之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羞澀的對紀雲清一笑，“害紀哥白給我買衣服了。”

一個謊言自然要無數個謊言去圓，柏之寒也是想到哪說到哪。反正他看這兩人都挺單純好忽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了。”紀雲清驚了下，忙解釋道：“我是想說你行李裏怕是有貴重東西，畢竟我看你身上挺空的，好像什麽也沒裝。”

裝到是裝了，有一把邁巴赫的車鑰匙，這東西要是讓眼前兩人看到，估計他的謊言會被立即戳破，柏之寒賣乖的說：“嗯，我身份證在行李箱裏，不過其他貴重的就沒了。”

噗——

紀雲清和方小回集體吐血。

什麽叫其他貴重的就沒了？身份證還不貴重？

這小弟弟可真是心大，而且太單純了。

紀雲清和方小回聽到他身份證在別處，都說要立馬陪他去拿，偏偏柏之寒不願意，說他餓了，想要先吃飯。

兩人拗不過他，也只能随他了。

三人在七八樓轉了一圈，最後還是選中一家火鍋店吃，點的鴛鴦鍋，再點了七七八八的肉和小菜。

柏之寒起身去上洗手間，方小回喝着茶，眼睛忍不住跟在他完美的背影上流連，紀雲清敲了下方小回的頭，“把你那花癡的眼給我收斂點。”方小回發出猥瑣的笑聲，對紀雲清挑眉道：“雲崽啊，你最近真是轉運了啊，又是男三號，又是撿了個極品回家，你厲害啊，欸，要我說，你把這小弟弟收了當男朋友算了，我看他身材真是相當不錯。”

“我喜歡女的好嗎，你給我收起你的腐男思想！”方小回是同，不過紀雲清自認性向為女，雖然至今沒對誰動心過，但他堅決不承認方小回說他是隐藏的同的說法，“你別再亂說話了，我跟之寒就是萍水相逢幫一把罷了，你小心被人家聽到，以為我倆是變态饞他身子呢。”

“哎呀，我就是在你面前說說，又不是真的缺心眼。”方小回手肘杵在桌上，摩挲了兩下下巴，忽然想到什麽，奇怪道：“不過雲崽，我怎麽覺得之寒弟弟不像是農村出來的啊？他氣質好特別啊，你要是不說他身份，我還以為他是哪家跑出來的貴公子。”

“你也覺得他氣質不一般是吧？我也覺得。”這個問題紀雲清昨晚就想過了，但他不覺得薄之寒會撒謊，“可能他是天生的吧，或者人家父母注重培養孩子的氣質，再說了，現在農村也不窮的好吧，有錢的多了去了。”

“我知道農村不窮，就是……就是……”方小回形容不出來，最後揮揮手道：“算了，管他哪來的呢，世界千奇百怪，也不差他這一個。”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紀雲清喝了一口茶，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跳出一條娛樂新聞通稿，是傅诏昨天官宣的那部電影相關。

紀雲清掃了眼，一下子想起自己是路人甲的命運。

方才還有亮光的雙眸暗了下去，紀雲清緩緩放下茶杯，看着方小回，神情黯然道：“小回，男三號……被截胡了。”

“胡？啥胡了，打牌嗎？”方小回一時沒反應過來，亂接了一句，下一秒，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紀雲清。

其實從好友悲痛的眼神裏他已經得知這件事真假，但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僥幸的說：“雲崽，你別跟我開玩笑，這一點也不好笑。”

“我從不開這種玩笑，你知道的。”紀雲清苦澀一笑，“其實昨天我還沒到家，在公交車上的時候，制片人就打電話跟我說了，但我沒告訴你，後來我不是又遇到了之寒嗎，這件事我就暫放一邊了。”

他側頭看了下方小回給他買的花，上手摸了摸，“可惜你的花了，早知道你要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浪費了。”

“不是……雲崽……真的？”方小回艱澀的出聲，“真的被截胡了？誰截的啊？”

“我這樣的底層龍套哪裏知道，反正是投資人換的。”紀雲清眼睛裏有淚花湧動，他堅強的深呼吸一口，“小回，我準備轉行了，我算了下，我跟公司簽的是五年，還有一年合同就自動到期了，這一年，我先做點模特之類的兼職，等合同完了，我再想想做什麽。”

“雲崽，你別這樣說，我害怕。”方小回伸過手握住紀雲清，他的雲崽有多麽喜歡演戲，有多麽熱愛這一行，他最清楚不過，這是他滿腹熱血的夢想啊，如果就這般落魄的放棄，他心裏該有多難受？

方小回嗓音哽咽道：“雲崽，會好的，相信我，你那麽優秀，一定會好起來的！就算這次《甜甜的心動》劇組不要你，但我相信，還會有其他劇組發現你的好的。”

紀雲清重重的咬了下下嘴唇，仰頭憋回眼淚，“小回，我這次是真的想通了，你不用勸我，也不用替我可惜，夢想固然重要，但生活更重要，我不能再在這一行耗下去了，當初跟我一起簽進公司的，最差的那一個都有固定的男二男三演了，但我呢？只能算個龍套，最多的戲份就三集。”

而且我們是生活在一本書裏，我只是一個被作者定下命運的路人甲，怎麽努力都沒用的。說不定轉個行，他還能擺脫這種命運。

方小回嗓子堵得說不出話，他能感覺出雲崽是下定了決心，跟以前的氣餒完全不一樣，他似乎真的要放棄夢想了。

怎麽會這樣啊！

為什麽就沒有哪個投資商看中雲崽呢？

他的雲崽長得那麽有親和力，越看越帥還自律，六塊腹肌妥妥的，哪裏比不上現在電視劇裏脫了衣服肚子連肌肉都沒有的男主角了？

方小回真的好替朋友不公！

柏之寒安靜的站在拐角聽紀雲清和方小回聊天，眉骨斂着，目色深邃。怪不得紀哥昨天不想談論自己的演繹事業，今天早上還哭鼻子了。原來是角色被截胡，還心灰意冷想轉行了。

這就有點可惜，他的演技很好，演得也很有感染力，這般優秀的演員如果沒被挖掘出來，實在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

不過還好，紀哥遇到他了。

他記得《甜甜的心動》這部劇是他投資的，還是最大投資方，只要他拍板，其他投資商都得乖乖閉嘴。

服務員端來了鴛鴦鍋，柏之寒有點擋路，服務員提醒了一聲，“這位帥哥，麻煩讓一下，謝謝。”

柏之寒順勢從拐角出來，紀雲清和方小回都連忙擦眼角整理情緒，柏之寒故作奇怪道：“紀哥，小回哥，你們怎麽了？”

紀雲清笑了聲，“沒什麽，剛才和小回看了個感人的視頻，把我倆都看哭了，你別笑話我們啊，我們兩個淚點一向很低。”

他給方小回使眼色，方小回接收到，“嗯嗯”的點頭，“是啊，可感人了，唉，人上了年紀啊，不能看這種傷感的東西了，容易上頭。”

“是嗎？”柏之寒體諒的沒有繼續問，這件事就這麽揭了過去。

吃完火鍋，兩人還記着要陪柏之寒去拿行李，他竟是拒絕了，說要自己一個人去。

他又沒手機又沒錢，怎麽一個人去，紀雲清擰着眉不贊同，柏之寒想了下，借紀雲清電話給‘父母’打電話，讓他們給自己打錢過來。

走到一邊撥通助理的電話，響了幾聲才接，“喂？你好？”

不同于和紀雲清他們說話的乖乖語氣，柏之寒嗓音很冷，透着股久居高位的威嚴震懾：“是我。”

助理周正愣了下，看看手機屏幕，确定是陌生號碼，又貼回耳朵說：“柏總，你換新卡了？”

“沒，朋友的，等會兒我拿這個號加你微信，你給我轉五千過來，再發條之寒，在外一個人小心點，注意安全之類的關心語。”

手肘拄在辦公桌上的周正狠狠崴了下，嗓音顫抖：“柏總，你被綁架了是不是？你別怕，我馬上報警，你現在在哪個位置啊，我立馬來救你。”

柏之寒無語：“我沒事，叫你做就做，不然這個月獎金全部扣。”

“yes，sir！”周正語氣陡變。柏總能被綁架，他的獎金不能扣！

柏之寒滿意的嗯了聲，挂斷前又說了句，“去查一下《甜甜的心動》這個劇的男三號是不是之前定了一個叫紀雲清的人，是的話，把人換回來，盡快給我答複，別打這個電話，打我的卡號。”

“撒？柏總，你要捧人了嗎？”周正滿頭霧水，怎麽一個晚上不見，柏總行為奇奇怪怪的，他那種只對錢只對鑽石珠寶感興趣的人，什麽時候會在乎一部劇裏的某一個角色是誰演的了呀？還能精準叫出別人的名字，這就稀奇了。

莫非柏總終于看上哪個演員，也要走金主爸爸揮金如土的人設了？

“多做事，少說話。”柏之寒冷淡一聲，直接挂了電話，然後拿紀雲清的微信加了周正，沒一會兒那邊就通過了，五千很快轉過來，并配上之寒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柏之寒點了收錢，冷漠的表情秒變乖乖小奶狗，回頭去找紀雲清，“紀哥，我媽給我轉了五千，存你零錢裏了。”

紀雲清看了眼，對方備注已經改成之寒的媽媽，對話框裏還有伯母發的注意安全。紀雲清壓根沒懷疑，勾唇道：“那就先去給你買手機，然後我把錢轉給你。”

“嗯。”柏之寒重重點了下頭，笑得特別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