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兩難抉擇

兩天後, 葉離和趙瑞曦在晉安王府大門等候着謝致。在這之前趙瑞曦讓守心找陳寺問了，說謝致今天晚上會回來片刻拿一些公務上面的東西。

“瑞曦啊，原來謝致在晉安這麽忙碌的嗎？在京城時, 我瞅他可不是這副大忙人的派頭啊。莫非是他不願意幫我, 故意天天在外逗留不肯回府的？”

葉離又在晉安王府裏等了兩天, 現在已經開始有些疑神疑鬼。一是怕家裏有人找過來，二是總覺得有人會不幫她。

這算哪到哪，趙瑞曦憋笑:“好了, 阿離你別急。王爺這番出行已有三日, 照往常看也要回府了。待會兒你想要什麽, 和他好好說，他現在是晉安的封王，你言語間可得當心些……”

聽到謝致很大幾率會回來, 葉離微微放松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要是事情順利, 我日後可就得在小王爺底下讨生活了, 可不得對他恭順謙敬些, 這些我都明白的。不過倒是瑞曦你，這成親還不到半年, 嘻嘻怎麽, 這就護上你寶貝夫君了？看來這婚後生活頗為滋潤吶……”

趙瑞曦面無表情:“我還有兩篇經文要再練練就先不陪……”

“哎哎哎, 好了我錯了不成嘛, 你可別走啊。你可是我秘密武器，我老覺着待會你開口幫我說兩句，會比我開口說百句還頂用。這檔口的，瑞曦你可一定要幫我！”

葉離見趙瑞曦對自己的打趣臉不紅心不跳的，還能反将她自己一軍開始還覺得很挫敗。她在京城見到的各種新婚小媳婦, 只要是被人這樣打趣了的，哪個不是慌張錯亂羞得要死。

但轉念一想，嗯不愧是她葉離看上的知己，臉皮夠厚！

至于趙瑞曦這不同尋常的淡定，其實是她這幾日有仔細思考過謝致那晚給她惡補的閨房“知識”。對于不涉及原則和天性的新鮮事物知識，她是一個很聽得進去勸導的人。

由于備嫁那段時間家裏都覺得突然導致疏忽了些事，所以以往無人教導趙瑞曦那方面的。但是現在謝致給補上後，趙瑞曦已經讓自己适應過來了。她與謝致是一家人，這種打趣她已然不再敏感羞惱。

“好了，我勸你你還是別把太多希望放在我身上為好。謝致公務上的事我很少過問，這能否把你安排進東海水軍還要看你自己……”

“是是是，我準備了這麽多日，總要試一試的。”

兩人相處時日不長，但脾性理想都異常地合拍。葉離又與趙瑞曦閑聊了兩刻鐘，然後終于見到了風塵仆仆歸府的謝致。

“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是葉離有事要找我？”謝致沒等葉離喜滋滋開口，又緊接着說道:“不過我最近事忙，你想幹什麽都日後再說吧。”

葉離急了:“唉？別啊！小王爺。我好不容易等你回了王府，你好歹聽我說說再拒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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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離拉着趙瑞曦一路上跟着謝致來到王府前院的書房，可一路小跑還沒等她氣喘勻，就又将被謝致趕出去。

“葉離我敬你來者是客，但是我如今事務确實是繁忙，你想的那些事我最近恐怕沒有時間去料理。曦曦，你把她帶下去，我待會兒忙完了就回朝景院找你有些事兒說。”

“謝致你過分了噢，好歹我也是你王妃的知己好友，你有功夫和她回院子說話，就不能聽我講一講肺腑之言嗎！？”不想成親的将門虎女葉離被謝致夫婦隐形的恩愛糊了一臉。

趙瑞曦還是推了好友一把，她斟酌着朝謝致道:“要不王爺你還是聽阿離說說吧，這也費不了多少功夫，還省得她這樣上蹦下竄讓人不安生。”

趙瑞曦這話一落，葉離見謝致果然比方才自己說話時更加上心些了。

謝致拿起書桌公文的手一頓，看着趙瑞曦問:“怎麽啦，是葉離這小母老虎鬧你不安生了？不如我把她送回洛京去，省得麻煩……”

葉離畢竟是洛京的人，讓她瞧見了些不該瞧見的也不好。

“哇！小王爺你好狠的心。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來的，你們休想擺脫我！我……”

謝致是真沒有多少閑功夫聽葉離哭訴指責，最後不耐煩道:“行了，我知道你想去我晉安的東海水軍效力，可是不行。軍中不比兒戲，你身份特殊我不能把你随随便便塞進去。

再說你父親大哥曾在我晉安帶兵打仗，與我晉安王府一脈也算有些交情，若是他們知道是我在幫你，我怕是不好交代，所以我為何為了你擔這樣大的風險？”

葉離急忙擺擺手，表示這事其實一點也不麻煩:“不是的，我父親和二哥他們其實都知曉也支持我來晉安的，只是擰不過我娘和祖母，她們兩個是一心想把我嫁出去好省心了事。”

“呵，原來是有家裏撐腰，怪不得我書信送去葉府都這麽多天了，也不見人來……原來都是在裝死，是尋思着我好欺負想把這燙手山芋丢給我？”

謝致這番話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總之最後是把葉離氣了個倒仰。

“謝致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早就給我家去信了？奶奶的你這麽狠心！老子和你拼了……”

“哎呀，冷靜點阿離，你冷靜點。”趙瑞曦眼疾手快地抱住像個炮仗沖動的葉離。

她現在是發現了，葉離和謝致是天生氣場不合的那種人，要是沒有像自己這樣性子好且身手更好的在，這說着說着可能就要幹仗。

好不容易制住葉離，趙瑞曦回頭沒好氣喊了謝致一聲:“你別說笑了，瞧把人氣得！”

難得被趙瑞曦嬌嗔了句，要不是公事謝致都想着要做點什麽了。

謝致變臉得很自然圓潤:“好好好，是我說話魯莽了。你們這事不急，以後再說，我要……”

“王爺！不好了！”外面沖進來的是謝致親兵暗衛十一，他一進來就慌忙把外面傳來的消息報給謝致，“倭賊把咱們第二批運去洪下縣的糧草物資又給劫了！”

“什麽！”

這是屋裏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共同說出來的。

“這群殺千刀的倭賊，怎麽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幹！？”

葉離此生最痛恨的便是奪去她大哥性命的倭人。

謝致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你好好說說，這次物資不是由将軍親自押解的，怎麽還是出了問題？！”

接下來十一便沉聲仔細地把這次物資被劫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自從幾月前遭遇了特大的海嘯災害，洪下縣的情況就一直很不好。海水淹泡壞了大部分的小麥莊稼，很多農舍被海水沖毀能保住自己和家人性命的都是好運了。

謝致這幾日沒日沒夜地在外陪着吳大人收繳幾個上等縣的稅糧，白日衙門晚上酒樓妓館都是無微不至地“照料”年事已高的吳大人。

為的就是時刻把握着情況，把那部分“截下來”的稅銀換來物資給送到受災的洪下縣去。畢竟按制規矩來，晉安可發派到洪下的那點點物資遠遠不夠讓那些百姓撐到明年春季。

“這次受損的人員報表可出來了？”

“還沒來得及具體統計，但據來報說這次倭寇來勢洶洶比以往更加兇狠，對普通百姓都是直接動刀子的。據說鄭将軍都是受傷不輕，只可惜那批糧草物資還是沒有保住。”

葉離都沒再同謝致置氣，只急道:“那可怎麽辦？謝致你趕快再運一批糧草去那什麽洪下縣啊！這百姓已經夠苦的了，要是讓他們知曉一點物資都沒有保住，那他們得多難受……”

要是有多餘的糧草好了……謝致眼下一道戾氣劃過。這兩批被劫走的糧草已經是他和手底下的人能夠隐瞞下來的最安全的數額了，如果再截留下來些……那可就不能保證吳大人他們能不發現了。

恐怕甚至連京城朝廷的那幾位老奸巨猾的都會察覺到什麽，畢竟往年繳納上去的稅糧戶部都有記錄，差太多的話誰都有可能清楚有貓膩。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這之後的事情不是你們能管的了。十一，快去把還在晉安城的幾位大人叫過來，再過兩日這事恐怕是誰都瞞不住的了。”

趙瑞曦擔憂地看了謝致一眼，想說句讓他不要太擔心。但是又覺得這種事情發生了，他作為晉安的封王怎麽可能會不擔心。

“好的，我回朝景院等你。”

“嗯。”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黑幕籠罩下，就有幾輛飛速駕駛的馬車急匆匆地趕到了晉安王府。

這種事情不大好辦，最後謝致和手底下的衆人只得出了兩個方法。

一是出動軍隊出海把那兩批糧草都搶回來，二是在咬咬牙從這次稅銀裏扣出第三批物資。

楊同知年歲上了被突然請過來現在氣才剛剛喘勻，但出了這麽大事他是真的擔憂:“王爺，這若是搶回來自然是最好，可是我等也知曉，現在海軍大部分被朝廷的人監視把持。那群倭人海盜的船械炮火遠遠強于咱們海軍，這怕是……”

“我知道，所以不會用水軍的那些将士為主力。”

不用明着的水軍，那便是……

幾個老成些的官員老爺中的一個驚呼:“不可啊王爺，這群島上的晉安軍認真算來是為私軍。現在洛京的人還在咱們這兒，誰也不知這裏面有沒有上面來的探子……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