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準備出手

這個不大的軍營的生活并不太有趣, 葉離跟着趙瑞曦又見多了些刀傷血口，飯菜也再無第一日海參鮑魚的豪華，是以這幾日漸漸就有些提不起胃口了。

稍閑些她無聊對旁邊的趙瑞曦道:“瑞曦, 這幾日你家小王爺都在忙什麽呢？你看我這個……”

“阿離你還想着去軍營嗎？可我看你似乎對這軍營生活并不太适應啊。”趙瑞曦手裏的經書又翻了一頁。

“這裏的兵怎麽算得上是真正的水軍軍隊！只除了此番運送糧草不幸負傷的, 那大部分都是勤衛兵和那些鄉民去重修屋舍了。若是真的要操練了, 我定然不比尋常男兒差！”

趙瑞曦帶着笑意安撫要跳腳的葉離:“好了好了，在我心裏你自然是不輸男子的。只是謝致最近确實是忙，那第三批糧草又要到洪下了, 很可能那幫倭人又要上岸來搶劫。他們現在正在商量對策, 你可能得再等些時日。”

葉離聽了急得猛一拍桌子:“呵, 這群賊子還真是嚣張！便是褥羊毛也沒有逮着一只一直褥的道理，以往是他們葉姑奶奶不在，這次我可得也上前去與他們好好教練一番！瑞曦這件事你可一定得幫我啊！”

“嗯, 我和王爺說了，倭人窮兇極惡武藝高強, 我也想跟過去接護糧草。阿離你箭術不錯, 若是也實在想去, 那到時候便在衆人後頭放箭即可……”

葉離最痛恨的人便是奪去她大哥的倭寇，只要能跟過去她現下沒什麽不能答應的:“好！我都聽你的, 這才是第一戰, 我自然會好好保重自己, 日後還多的是機會痛挫倭寇……不過, 瑞曦，這救濟糧草你們居然能一批又一批地運到這邊來，看來京城他們說得沒錯，你們晉安還真的是富裕啊！”

……

其實富裕個屁，晉安王府現在還窮得買不起一副畫作呢。

謝致白天大多數時候掩人耳目只無所事事在軍營裏閑混, 每天都是暗自派人專程看着靳升在傷兵營裏幫忙才能偷偷和部下聯絡。

“所以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謝致還是平日裏那副帶着笑意不甚嚴肅的模樣。

在軍營裏還是副文士打扮的流川回答:“是，六百車沙石已經從洪下縣城運過來了。王爺放心，咱們布置得保證讓那群倭寇看不出來這些是假的。”

“嗯，那晉安軍也侯着了？”

“是，只要到時候倭人逃竄出海，咱們就能跟着他們過去找到那些裝了糧草的貨船。”

謝致點點頭表示滿意，這幾天他們計劃商量這事已經很多次了。之前在靳升面前半真半假地暢想了一番，想必他是怎麽也不會想到在近海外還會有一只訓練有素的軍隊同他們裏應外合。

Advertisement

“到時候不要趕盡殺絕，但也不要太放水。只留幾個出海帶路，其他的便都給本王宰了。”謝致唇角未翹面色依舊不變，但語氣裏卻已是滿滿的殺意。這群強盜賊子他已經是忍受夠了。

是他們先不再遵守父輩定下的那些“潛規則”的，謝致這次親自來到這處臨海的漁村之前就下定了決心要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群島上的晉安軍他也供養了這麽些年，之前一直是和倭寇小打小鬧不見真章，但現在倭寇越來越無所忌憚，寶劍打磨好了便自然是要出劍的。

“是，幸虧王爺英明，早就想好計策把靳升給支走，不然咱們遠沒有這樣容易……”

鄭副使經過這幾日良好的休養，那刀傷已經是好了一半。

只是他這話卻是拍在了謝致馬腿子上，計策，什麽計策？美人計麽。用自己女人去換取這樣的機會，說出去實在是不好聽。

謝致下意識微皺了皺眉，其實若不是為了他們密謀行事方便，他慣不會容忍靳升這幾日跟在自己王妃身邊打轉。

但轉眼間謝致便釋然了，有所得便必有所失。這幾日靳升明顯大部分的心神是挂在了他王妃身上，确實為他們争取了不少寶貴的時間。便是讓他多看兩眼其實也不打緊，反正有聖旨在，趙瑞曦人必然只會是自己的，也不必多擔心。

兩日後的傍晚。

趙瑞曦緊緊跟着謝致後邊，他們都趴在道路兩側高地的灌木草叢裏。這裏地勢隐秘出口狹窄，待會兒倭人若真的是來了，大家都跑不了，只會真槍實彈的幹上一架。

“王妃，待會兒你跟着葉離那丫頭片子就跟着我在這邊觀戰，下邊危險難測，你們若是下去了我很難确定保護到你知道嗎？”謝致再三叮囑。

趙葉兩女箭術了得見得血各方面都不輸男兒，且這段時間救護傷員實在是有功，對于她們強烈要求跟過來的願望謝致最終還是沒有反對。

“知道了知道了，小王爺你這話自前日起我便不知聽過了多少遍。放心吧，我等斷不是那等魯莽不懂事的。”

謝致瞧了眼滿臉寫着不耐煩的葉離，不知怎地越看越不放心。只是還不待他特意開口交代葉離不要帶壞了他王妃，他另外一邊的靳升卻已是緩緩開了口。

“王爺說得有理，此番不求有得但求無失，尋回那兩批糧草自然是好，但若尋不回來，大家也要千萬保重好自己，王妃你……你和葉小姐是女眷，因此要格外小心些為好。”

得了，靳升也是個婆婆媽媽不輸小王爺謝致的主兒。葉離最後被提點得不耐煩，拉了趙瑞曦微遠離了這兩個男子一些。

“瑞曦，你說這靳探花是不是對你或者是我有點心思啊？”

“啊？”趙瑞曦眼神正專注地注視着下方的路況，被旁邊的葉離這突然的一句給問得微愣。

“你說什麽呢，人家靳大人乃端方君子，怎麽會像你說得那般對你我有男女之情。”

葉離卻是不吐不快:“怎麽不是，你忘了我給你說的京城那些事了。他在京城可不是個這樣愛管閑事的主兒！那時候寧以筱和朝陽公主為了他争成什麽樣，那各種殷勤是不在話下，結果靳探花愣是沒被任何一個打動，哪有分毫現在的平易近人溫柔體貼。”

“那，莫非真的是看上你了？”趙瑞曦從小生活在道觀，在這些風月韻事上是很沒有自己堅定觀點的。現下葉離給她這一通分析，她又猶猶豫豫轉變了看法。自己是已經嫁了人的，莫非靳大人真的是心悅自己的至交葉離了？

“唉，不瞞你說我也有這樣的擔憂。雖然靳探花是長得不錯，比起你家那個大魏有名的小白臉王爺也是不輸多少，但我實在是不喜歡這類的啊。”葉離苦惱道，唉，她為什麽這麽優秀，便是離了京城，卻還有這麽一段有緣無分的情緣。

“要不你在多看看？你不是說他得在晉安再留任麽，反正時間還有。”

“那也行，他長成那樣子還是探花，要是真的去我家求娶我也不算吃虧。”葉離先是釋然，但轉念又皺眉，“不行啊，我得去晉安水軍軍營的，成親這事現在是辦不了。罷了，我還是和他不成，唉，真的不成。”

葉離雖然有着天底下大多數女人都有的那點愛好英俊男子的癖好，但她為兄長報仇的心卻是更大。

趙瑞曦同樣有些遺憾:“……那倒是憾事一樁了。”

趙瑞曦對自己好友的志向一貫是抱支持态度的，畢竟全大魏的貴女裏像她自己這樣有些“叛經離道”不想成親生子的實在不多。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郊外的山路已經全黑了下來。唯一的光源就只是天上的那輪彎月，黑暗中趙瑞曦耳朵動了動，她聽到了一股不同的聲音。

路上是十一重新帶領着人，因為已經是深夜，人困馬乏。十一作不經意往謝致這邊的山頭瞅了眼，聲音懶倦。

“嗯，行了，今天就先在此處安營紮寨吧。前兩批糧草都被倭寇搶了，今日這批咱們務必得保護周全，小五小六，你們兩個帶着人守夜，一有異樣就來報。”

“是。”同為喬裝打扮了的暗衛行五行六恭敬回道。

一直跟随着運糧車隊的松下健次郎黑暗中朝後面的忍者武士們低喝了一聲，止住他們再度向前。

“松下君，他們這是？”

“應該是停在這裏了，真是一群蠢材，這處山道易進難處，他們真是不挑。”松下健次郎摩拳擦掌已經恨不得拔刀開打了。

最前方一直沒有作聲的邊渡弦一也意識到了此處狡猾難測的地形。他沉聲道:“先別貿然行動，等斥候忍者回來再說。”

為首的大君一發話，剩下人等自然沒再辯駁，他們安靜地等着那個擅長隐秘身形探聽敵情的斥候忍者回來。

又過了半刻鐘斥候忍者仿佛是突然從黑暗裏出現:“大君，我回來了。”

等了半天的松下健次郎立馬問他:“前面是什麽情況？”

斥候忍者面上輕松:“一切正常，這次領頭的是一個年輕人。”

衆人也不奇怪，上次那個将軍被大君砍了一刀估計還在床上休養，這次領頭的必定會換人。

邊渡弦一做正事一向謹慎:“是那個晉安王謝致嗎？”如果是他的話，那這次的護衛水平會高很多。

那斥候忍者搖頭:“應該不是，大家叫他十一管事，他應該是謝致的心腹。”

“哈哈哈，心腹？那個老将軍不也是晉安王爺的心腹，還不是肩膀挨了一刀。”

邊渡弦一又仔細問了斥候更多的細節，發現确實是沒問題，才下定決心。

“再等半個時辰咱們就出手”邊渡弦一言語裏透着興奮，“不過大家還是要小心，這次的護衛軍肯定是比上兩次的強。待會兒大家不要再留後手，速戰速決！”

“是。”兩百有餘的武士整齊劃一地低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