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我恍神的站在辦公室外面，盯着一個角落在看，我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只是這樣我的眼淚就慢慢止住了。

我僵硬的挺着背，腳站的發麻，甚至都有點失去知覺。

“把這兩杯咖啡端進去。”來到我面前的是前面那個美女秘書，她有點不樂意的把端着咖啡的盤子遞到我手裏。

我依稀從這個女人眼裏看到了一絲敵意，我有點想笑，可有不知道自己笑別人什麽。

“快進去啊。總經理和溫少都要等急了。”

我看這個女秘書着急的樣子，我真想說，你自己怎麽不去，但我什麽也沒說，邁着步子，我敲門進去。

一進到裏面，我感覺那道噩夢般的視線一直纏繞在我身上，讓我恐懼。

我在童薇枸和溫子扇的注視下，把咖啡小心的放在了他們談公文的桌子上，轉身就想逃出這個辦公室。

只是還未等我轉身，溫子扇說的一句話就讓我的腳步生根了。

“把淺九給我，我就答應你合作的事。”溫子扇端起咖啡輕輕抿了抿幾口，帶笑的看向童薇枸。

童薇枸冰冷的視線從我臉上掃過，勾起了一絲漠然的笑容，只有我知道，那是有嘲諷的意味，嘲諷我。

“可以啊……不過她只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員工，想不想跟你走，那也是她的事，我管不着。”

我的心因為她的話而鈍鈍疼痛着，眼睛又開始酸疼。我咬着唇，盡量不想自己又流淚。

“是嗎……”溫子扇淺淺的笑了，轉頭看向我，只是在看我蒼白的臉色時，神情頓了一下。

“淺九，你願意到我的公司工作嗎？”溫子扇含笑望我，我有點毛骨悚然。

“不……”我沒想，直接拒絕，我死都不想跟溫子扇有一點關系，一點關系都不想有！

Advertisement

溫子扇聽我的回答倒沒有什麽不高興，依舊眼神柔和，可我心底的恐懼越來越大了。

“淺九是怕你們總經理生氣吧，她不會說什麽的。”溫子扇眯着眼，轉頭看向童薇枸說，“童總你說是吧。”

童薇枸掃我一眼，不帶情感的說道，“我跟她又不熟。”

我愣住，心裏不免難過，原來我對童薇枸也只是一個陌生人啊……

我又開始不争氣的哭了，眼淚沒法止住。

“淺九……”溫子扇嘴角的笑，終于在我哭了的那一刻消失了。

“對……對不起……”

我低頭，忽然想起前面童薇枸說的話，急忙伸手擦眼角的淚水，卻發現怎麽擦都擦不幹，反而眼睛被擦的疼痛起來，眼淚一直流着。

溫子扇心疼的看我，起身想阻止我的行為。

我害怕的往後一躲，眼裏全是對他的恐懼，而且我模糊的看到童薇枸譏諷的笑容，一下子被定住在原地。

溫子扇看我一頓，急忙拉過我，我身子往前一傾，就順勢靠在了他的懷裏，這一次我沒有躲，因為我現在想到童薇枸那譏諷的笑容，心髒就會疼得厲害。

“不哭了，淺九。”溫子扇輕拍着我的背部，安慰着我，皺着眉頭時，眼睛眯的很長。

當我意識到自己在他懷裏的時候，我慌張的推開了他，眼睛往童薇枸那個方向看去，卻發現她根本沒有什麽變化。

我想嘲笑自己，難道自己還會期望她會嫉妒嗎？

這怎麽可能。

我嘴角不由得泛起了苦笑。

“兩位要是想敘舊情，可以到外面談完了在進來，不要浪費我時間。”童薇枸這句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語氣冰冷到了極點，隐約之中有點怒意。

溫子扇忽然揚起了一絲妖嬈的笑容，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筆，在桌子上的一份文檔上簽上了他的大名。

他這突然的行為使得童薇枸一愣，卻也暗示了什麽。

“童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陸樂染微笑着伸出手。

童薇枸盯着陸樂染沒先說話，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起身握着陸樂染的手，禮貌的回答，“合作愉快。”

溫子扇不在多加糾纏，握完童薇枸的手就準備離開，只是在掠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聽到他鬼魅的說了一句，“我會去接你回來的。”

我一下子僵住，臉色開始發白，直到門關上的聲音才讓我稍微安心。

“怎麽？見到老情人很開心？”不知何時童薇枸已經站在我面前，逆着陽光，我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不過聽他說話的語氣我想他是帶有一絲厭惡的吧。

我低下頭沒出聲，這時候我只想安靜一會兒，只是童薇枸不一樣，她是有些生氣。

我的下巴被強迫的擡了起來，我可以感覺她有種想要把我下巴捏碎的念頭。

“怎麽不說話？還是我說的是你的心聲？”又是嘲諷。

我咬着唇，眼淚在眼裏打轉。

“又想哭了？你眼淚還真是多啊！”童薇枸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這個人，像是要把對方看穿一樣。

不過繼而她就諷刺的笑了，“還是你想搏別人的同情？以為哭就可以解決事？”

我閉了閉眼，淚珠會聚在眼角，沒落下。

我明知道童薇枸在羞辱我，可我就是一句話也無法反駁回去，既然她想嘲笑我，我就讓她嘲笑好了……

我努力的撐起了一絲笑容，有些鼻音的回答他，“你……說的對我，我就是想搏你同情……”可就算我搏同情，你願意接受嗎？

真是好笑啊……

“嗯……疼……”她握着我下巴的手緊重了起來，我有點吃痛。

童薇枸沒有說話，背着陽光的她，我看不出她在想什麽，也不知道她現在是用什麽眼光看我，只是最後她松開了手，背過身，然後我聽到她尖銳的吼了一聲，“滾！”

我身子一抖，搖晃着走出了她的辦公室，一刻也不敢停留。

出來就看到那女秘書打量的神情，我胃裏突然有點想吐，不過我忍住了。

之後就是這個美女秘書給我安排了一下我的工作，和交代的一些事情，我其實一句也沒有聽進入，只是忙着點頭，最後她對我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想無視，可卻無視不了。

直到下午下班，我才覺得自己解脫。

我從公司大樓裏走出來的，樣子有些狼狽，眼睛發腫，腫的像核桃，惹來許多人注意。

我出公司大門，就看到何夢婷，這讓我那些負面情緒一下子有些要爆發。

我想找人說我的感受，可那人不能是她，因為我不想她看到我這樣，不然她一定會為自己打抱不平的。

“淺九你怎麽了？”何夢婷走近，看出了我的不對勁。

我低着頭，我怕我會忍不住在她面前哭出來。

“童薇枸找你麻煩了？”何夢婷聲音有些拔高，我可以聽出他話語裏面的怒意。

周圍的有些人開始往我和她這裏望着，我急忙對她搖頭，咬着唇，趕緊拉着她離開。

我不想有人知道我和童薇枸有什麽關系，而且我們早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何夢婷好像知道我的意圖，也沒有甩開我的手，只是任由我拉着她往地鐵站方向走去。

可我并沒有拉她到地鐵站那邊，而是找了一個人少一點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望着她，她也想着我，我清楚她是想等我先開口，可是我該怎麽告訴他，這一天發生了什麽事呢？我該說嗎？

“夢婷，我……”我聲音有點顫抖，我也不知自己為何說話會變成這樣。

“不要說了，我明白。”何夢婷看出了對方在極力影忍的情緒，不想刺激對方。

我愣神，盯着她，慢慢低下頭去。

“她回來了……”我輕聲說着，眼睛裏沒有多少神情。

“什麽？”何夢婷好像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

“溫子扇他……回來了。”

我悲傷道，連何夢婷的臉都不敢看。

過了半久，何夢婷有些陰沉問道，“他找過你？”

我輕點頭，又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

“那你要怎麽辦？”何夢婷問着對方，神色有些複雜，更多的是對對方的擔心。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他，因為我自己都沒有想好。但溫子扇的回歸，絕對是我噩夢的開始。

“不知道……”

何夢婷嘆氣，把我抱在懷中，柔和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淺九，我帶你離開這座城市吧……”

我瞳孔睜大，靠在她懷裏不說話。

“淺九，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的，我們好好去過我們的生活吧。”何夢婷最後的這句話，讓我思緒一下停止了，我記得她很早之前就已經說過了。

我輕閉上了眼，久久才回答她。

“我不可以毀了你，夢婷……”

是啊，我不能因為她對自己的關心，而毀了她一個好的未來。

┉┉┉┉┉┉┉┉┉┉┉┉

我那時好像是在大一。

陽光打在我身上，我卻一點都不覺得溫暖，反而寒意不停的冒着。

我有些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本是夏季，我卻覺得如冬季一樣，心是冷的，所以也不會感覺到熱了。

手機不停的在桌子上震動着，我卻不想接，我知道是誰打來的，我害怕去接通。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終于沒有在響動，我才回過神。

半響之後，我想起我還沒有換掉昨天的衣服，于是走進浴室裏邊換衣服，可當我脫掉我上半身衣服的時候，我卻無力的痛哭起來。

我抱着自己的手臂蹲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從看鏡子中看到自己身上的新舊的吻痕，那麽清晰，那麽濃重，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這些都是歡愛的結果，可這個歡愛卻是讓我厭惡的，恐懼的。

好想死掉……

好想就那麽死掉……

有那麽一個聲音不斷的在我耳邊盤旋，持續了很久，很久。

我突然露出來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我罵自己這是下賤！

是的！下賤！

可是我要是不下賤，我有怎麽能夠有錢繼續生活下去呢……

我早就沒有尊嚴了。

從我答應跟溫子扇交往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尊嚴了。

現在自己的什麽東西都是溫子扇買給我的，就連我的生活費都是他給的。

我算是被包養的人了，居然還很自己憎恨的人發生這種關系，真是諷刺。

我努力深呼吸，邁着浮虛的腳步走出了浴室，本打算到衣櫃裏那一件衣服換上，忽然我聽到門響動的聲音，我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眼底浮現的是害怕之色。

只是在看到來人時，我又松了一口氣，不過随即我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我意識到我身上什麽都沒穿，而那些吻痕已經掩蓋不了有些事實了。

“夢婷……”我有些艱難的叫出她的名字，卻說不了任何話。

我能做的是悲傷的望着她，看着她那震驚的神情，一點一點的變成憤怒。

“誰做的！”

她盯着我身上的吻痕，像是要殺人一樣。

我抿着嘴巴，沉默着，我不希望何夢婷見到我這麽不堪的樣子，我害怕別人見到，尤其是她。

“告訴我誰碰的你！告訴我啊！”她走過來，緊抓着我的手臂不放，氣勢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還要吓人。

“疼……”她握的很用力，我手臂被她捏疼。

她一愣，但沒有松開我，反而把我板正，讓我迎着她的視線。

“那個人是誰？”何夢婷這種咄咄逼人的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心裏一直壓着的委屈，在這時有點蔓延出來。

我躲開她望向我的視線，我害怕我會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的痛苦全部都告訴她，我不想她為自己擔心。

“是不是溫子扇？”

她這句話，讓我心裏面有個地方一下子崩塌了，我慌張的想要掙脫她束縛着我的手，可毫無力氣。

我想我也不用去裝了，還是什麽都告訴她吧，反正自己已經無所謂了。

“……是。”我絕望的說道。

“為什麽？他逼你的？”

何夢婷像是要向我求證什麽，我看出她那一副想要殺人的目光。

我露出自諷的笑，搖了搖頭。

“不要騙我，我知道你的性取向，你不會跟別的人發生親密關系的，是不是溫子扇……強……”

“不是！”我打斷他，我實在是不想在聽她亂猜下去，我承受不起從她口中說出我的不堪。

何夢婷看我波動的情緒，臉色變得很不好看，“那是為什麽？你愛的不是童薇枸嗎？”

我一頓，低下了頭，我怎麽可能告訴她，我早就愛不起童薇枸了。

“沒有為什麽……”我喃語道，手攥緊。

“不可能！”何夢婷不相信，她了解對方，對方是那麽一個潔身自好的人，怎麽可能随便那樣放縱自己？

“我知道你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

她話音的落下，讓我眼裏的淚水從臉頰劃過，我艱難的對何夢婷搖了下頭，“……你幫不了我的，夢婷。”

何夢婷看到我流淚，手一下子松了下來，靜靜的看着我，仿佛在琢磨那句話的意思。

我在她松開我的那一剎那，向後退了幾步。我多麽不想要在她面前顯露自己髒肮的一面，可有些事情是想就能想的嗎，有始就有果。

“為了錢嗎？”

一句話，直戳我心，我知道瞞不住，而且我也不想在騙何夢婷，只好點頭。

我以為何夢婷會沉默，但何夢婷卻哭了，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她哭了。

“對不起……”

這句話從她的口中說出，讓我整個人都有些發悶。

我呆望着他，看着她咬牙強忍着哭出聲的樣子，我想叫她別哭，可是我卻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的。

何夢婷她一定是因為沒有錢來幫我的那種無力感，畢竟她也很需要錢。

我邁着步子走到何夢婷面前，伸手抱住了她，我不想她因為我而難過，我不值得她難過。

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她身子一僵，随即，她也伸手抱住了我。

我們倆不是可憐人，但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可憐的人。

“不愛他，就不要跟他有這樣的關系……”何夢婷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抱着我腰的手很緊，“我可以照顧你的，淺九。”

我有些感動，她的話，讓我的心漸漸有了暖意。

只是我不能毀了她，她不愛我，她只是同情我而已，因為我們太像了，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是維持我們之間的友誼。

僅僅只是友誼，不添加任何成分。

“你可以照顧她什麽？”惡魔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如和煦的春風一樣。

我僵直的靠在何夢婷懷裏，眼底出現了恐懼。

何夢婷松開我，把我護在她身後，她憎惡的看着突然到來的溫子扇。

溫子扇挂着文雅的笑容，一點都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只不過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躲在何夢婷背後的我，讓我害怕。

“溫子扇你少做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知不知道你這種人讓人惡心！”何夢婷瞪着溫子扇。

溫子扇只是一笑，“我惡心也輪不到你來說。”

“你對淺九做那種事情還不算惡心嗎！溫子扇！你不要以為你有幾個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何夢婷讨厭溫子扇，從她見到溫子扇那天開始，她就讨厭這個與着童薇枸有同樣氣質的人。

要不是因為身旁的人的緣故，她早就想找人把溫子扇揍一頓了，怎麽可以碰對方，怎麽能碰！

溫子扇聽到何夢婷那憤怒的話語沒有生氣，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的。

“我和淺九的事情好像你沒有資格插手吧，夢婷同學。”

“溫子扇你！”何夢婷皺着眉頭，握緊着雙拳，眼裏全是怒火。

“你要是以淺九朋友的身份來看她，我是不介意，但是你要是來找茬的，那就趕緊離開。”溫子扇語氣停頓了一下，眼稍向上一眯，“我可很讨厭話多的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何夢婷竟然揮拳上去打溫子扇，卻被溫子扇反手擒拿住，只聽見何夢婷的一聲慘叫。

我看何夢婷臉色蒼白的樣，她的手被溫子扇的那一下，弄得有些骨折。

我看着他們，忽然想起何夢婷的手是畫畫的，不能受傷，剛無意識的邁出一小步，溫子扇就側頭對我露出了一個淺笑，讓我寒意從心底冒出。

我知道溫子扇在生氣。

我也知道溫子扇在等我開口說話。

我更知道，他想看我如何的溫順起來。

我咬着唇，有些發顫的聲音從我嘴裏響起，“……不要傷害她……你答應我的……”

“那你告訴她，我是你什麽人？”溫子扇殘酷的說道，其實就是想警告我罷了。

我開口說不了話，我怎麽可能會說，就連我自己都不想承認，但看着何夢婷那蒼白的臉色，我真的怕了。

我怕溫子扇。

他是一個瘋子。

“夢婷…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他在交往……”我痛苦的說，心裏面難受的要命。

我閉着眼睛不敢看何夢婷，沒辦法選擇了，這也是一個事實。

溫子扇松開了抓着何夢婷的手，走到我身邊，脫下外套搭在我身上，然後把我擁到懷裏，一臉滿意的看着我。

何夢婷沒有聲響很久，最後離開了。

我聽到門關了的聲音，才睜開了眼睛，只是我眼前一片模糊。我才意識到，我哭了。

我晃神的靠在溫子扇懷裏，想掙脫他的懷抱，但他環繞在我腰間的手如同毒蛇一般，又緊又狠。

“……放開！”我惱怒的瞪着溫子扇，說出來的話其實一點都沒有氣勢，而且我現在好難受。

“淺九，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溫子扇看着我哭，居然還能露出笑容，讓我的掙紮看起來那麽的無力。

溫子扇即使瘋子，也是一個個魔鬼！

毀了我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