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景仁宮裏的一家三口

亦人每次都覺得文文慢熱了……改不了老毛病……親們見諒包涵哈～～佟芳華，是佟國維的女兒。

佟夫人進宮陪着皇太後說了會兒話，接着又來了景仁宮，一番見禮之後，瞧着自己的女兒，欲言又止。

母親，要對着女兒恭恭敬敬的，這種聽上去荒唐的事兒，如今芳華已經可以坦然接受了，而聽着佟夫人吞吞吐吐說完話，芳華笑了。

這，便是母親，便是家人？

看着女兒如此不掩笑意，佟夫人直覺眼前的芳華很是陌生，只能理解為，如今女兒是皇貴妃了，不再是單純的佟家女兒了……她卻不知道，也就是這一刻，芳華在心底徹底下定了主意，和佟家的情分，到此為止吧。

“娘娘……芳華？你，還好吧？”佟夫人一個沒忍住，還是叫了女兒的閨名，這孩子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此刻，又該如何是好？

芳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放下，眼神灼灼地盯着這位母親，擲地有聲，“這宮裏，有我佟芳華的一天，你們就別費心思把佟家的哪個女兒再送進來了。送與不送，沒有區別。”與至親之人謀算、博弈，累，“好了，時候不早了。”

佟夫人還在揣摩剛才女兒的話，不想，下一刻，便被許嬷嬷示意離開……來的時候，欲言又止，此刻離開，還是這副神情。

回到佟府，佟夫人将芳華的話學着說了一遍，引來了佟國維的叫嚣，“你看看、你看看！這教的什麽女兒？還把不把我們佟氏一族放在眼裏了？啊？她憑的什麽，她以為憑的什麽能夠坐上皇貴妃的位子……”

即使，佟氏的女兒成了皇貴妃，沒有一個佟氏血脈的皇子，難道還有理拒絕佟氏把其他人送進宮去？難道芳華就不想想，就算要抱養皇子，那也該是有着佟氏血脈的皇子更加可靠！如此不孝女，她究竟在想着什麽？

芳華難道不明白佟氏的意思？

“額娘？你怎麽哭了？”胤禛在午睡之後來找額娘玩耍，卻不料，瞧見了額娘在流淚，他快步撲到了額娘的跟前，順着額娘雙手的力道爬上了額娘的雙膝，然後，伸出小手輕輕擦着淚珠，“乖，額娘不哭，額娘不哭……”

他學着往日裏額娘哄自己的樣子，輕聲輕語對着額娘安慰。

“噗嗤！”被這小家夥的樣子逗樂了，芳華心裏終于暖了起來，是她自己狹隘了，家人，并不僅僅是靠血脈來維系的，家人，是彼此呵護關愛着的人，“額娘沒有哭，是沙子進了眼睛，禛兒幫着額娘吹吹好不好？”

胤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歪着腦袋想了想，湊上去，對着額娘的眼睛吹了吹，然後眨着眼看着她，像是在問，好些了嗎？

赤子之心，這一份純粹，讓芳華不想放手。

“禛兒真乖！”她對着胤禛的額頭親了一口，瞧着這小子眯眼享受的樣子，芳華第N次懷疑，懷裏的小東西，可真是将來的老四雍正爺？

逗着胤禛玩樂了一會兒，小家夥似乎是發覺了今日額娘傷了神、累着了，特別乖巧，一起用了晚膳，胤禛對着額娘的臉頰親了一口，回房休息去了。

浴室裏，只留了大宮女語竹一人伺候着，芳華随口問起了許嬷嬷。

“主子，剛才晚膳的時候，許嬷嬷就出去了。”語竹是芳華從佟家帶進宮的，卻不是佟家的奴才，而是芳華從大街上救下的孤女。

“你沒問，她去哪兒、辦什麽事兒？”挑眉，這許嬷嬷的膽子，是越發大起來了。

“主子，佟夫人來的時候，您沒把許嬷嬷遣走了，便是想讓她把今日的事兒回禀給萬歲爺，奴婢哪裏敢壞了主子您的主意呢？”今年也有十七了，跟着芳華好些年，語竹自是明了主子的心意。

“若是哪一天沒了語竹你，我還真是不能習慣了！”真到用人的時候，許嬷嬷自然不會是首選。

語竹抿嘴笑笑，幫着芳華往浴池裏加了些熱水，“主子又說笑，若不是您要趕奴婢走，奴婢可就打算要一直賴着的。”

等着芳華沐浴完，意料之中，卧房之內，男子端坐着翻弄奏折，見她進來，理了理桌上零散的奏折，康熙擡頭溫和地笑笑，“出水芙蓉，芳華你是越發美麗了！”

這帝王位的男人，竟是在玩調戲嗎？

‘好一朵嬌豔的出水芙蓉！’從不曾忘記，當初第一眼相見，這千古一帝還是個少年郎，神情嬉笑，帶着幾分不正經……驚得芳華以為狗血地遇着耍流氓的了，卻不料，竟是皇帝表哥。

那一年，是康熙四年，那一天，是他與那赫舍裏芳兒大婚的前一天，彼時，佟芳華，還不過是六歲的女娃子。

回憶再甜美，也總免不了酸澀，芳華乍一聽康熙的話，愣了神，而玄烨此刻也稍稍後悔，怎的見了芳華，便又是魯莽了？

帝王讪笑着掩飾尴尬，芳華回神不介意地竟也回了一個笑容，幹淨如初，“你倒是用心，急着來我這兒，就怕是我又被佟氏給欺負了去？玄烨，我佟芳華在你眼裏，就是如此脆弱、無用？”

她明白他的用心，卻，不屑……在他面前，她也總是這麽不屑僞裝。

“芳華，別鬧了。”他總是把她的這些話語當做鬧別扭，他總是把她當做需要呵護的小妹妹，“佟氏，是越發糊塗了，你放心，我會敲打一番，他們不會再來煩你了。”

玄烨，仍然覺得，做的這一切，只是心疼這個小表妹，卻忘記了……為了這個佟氏的小表妹，他不惜打壓生母的佟氏一族。

真的，只是對表妹的疼愛？所以啊，芳華才會鄙視不屑。

她終究是他的後妃，沒有拒絕玄烨拉着她上床，然而，在芳華的意料之中、在玄烨的意料之外，門外想起了孩子急切的叫喚聲，“額娘！額娘！”

玄烨皺眉，怎麽這會兒有孩子？對上芳華明亮的雙眼，玄烨無奈苦笑。

胤禛在宮女藍馨的伺候下洗完澡，剛想爬上床去睡覺，不想藍馨竟然告訴他，“娘娘說了，今晚四阿哥可以去娘娘房裏休息。”

不是第一次被允許和額娘一起睡，胤禛依然興奮得叫了起來，這不，還沒進額娘的卧室，他便嚷開了，只是細一看，房裏……那個明黃龍衫的身影，“額……皇阿瑪？”

頓在門口，胤禛手足無措……皇阿瑪讨厭沒規矩的……

小家夥雖然極力在掩飾，可那神情哪裏瞞得過康熙和芳華，果然，被芳華狠狠瞪了一眼，康熙只得看着她抱起孩子，上床，她睡在裏床，胤禛被放在了大床的中間，外側顯然是留給了他。

胤禛繃着小身子，想要埋進額娘的懷裏逃避，然而，感覺到身側額娘的手在輕拍着自己，他愣是穩住了心神，眼睛定定地看着皇阿瑪……

康熙哪裏受過孩子這麽炙熱的眼神？一時之間，竟是和兒子一般，有些無措，“咳咳……”只得借着咳嗽來掩飾。

“皇阿瑪！”脆生生喊了一聲，胤禛發覺，原來近距離看着皇阿瑪，也不是那麽嚴肅可怕，“皇阿瑪，皇阿瑪……”連着又叫了幾句，越發帶着些許孺慕之情。

這是第一次，康熙如此認真地打量皇四子胤禛，很有靈氣的一個孩子。

再看了一眼床上的芳華，見她此刻完全沒有把胤禛送走的樣子，康熙扯了扯嘴角，無奈，躺在了外側，今夜來景仁宮，原本是想要探一探芳華的心思，只是此刻中間躺了個半大不大的小家夥，他便只能閉口沉默了。

芳華沒有掩飾笑意，她不得不承認，很喜歡看着玄烨這種比較“人性化”的表情，顯得真實。

胤禛敏銳地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先是對着皇阿瑪眨眼睛，又是回頭對着額娘眨眼睛，轉來轉去，倒是比平日裏活潑了不少，芳華料想，這孩子難得見到皇阿瑪，又是這麽親密地睡在一起，孩子心性罷了。

“好了，你皇阿瑪累了一天，別吵了，乖，禛兒最乖了對不對？不吵你皇阿瑪睡覺休息，好不好？”芳華伸手拍拍胤禛的腦袋，又把小家夥的身子往自己的懷裏拉近了幾分。

“嗯。”乖乖點頭，還真是不再動了，窩在額娘懷裏，閉了眼睛。

康熙的記憶裏，可真沒有這般模樣的芳華，又瞧見兒子裝睡、卻仍是帶着幾分好奇眯眼看着自己的樣子，康熙心裏，突然覺得滿滿的……他情不自禁，伸手撫了撫胤禛的額頭，又向着胤禛和芳華那裏靠近了些，安睡。

很快，宮裏有了這樣一則流言：佟夫人進宮給皇貴妃支了高招，皇上從此竟是在景仁宮流連忘返。

佟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