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嫩豆腐 想要記住你的味道
“井亭,你認為,邬先生的主意,如何?”胤禛從邬思道的小院裏出來,剛回到自己的院子,便轉頭對着身後的井亭問道,神情裏,看不出端倪。
井亭這一路也在思考,似乎像是要找出邬先生謀劃中的錯處、漏處,很可惜、也很慶幸,“爺,井亭驽鈍。”找不到破綻,即便,計劃很冒險。
皇上打算帶着大阿哥、三阿哥出京禮佛,留了皇太子監國、和一個剛入刑部辦差的四阿哥。
邬先生問,“四爺,可能辦到?皇上出游,難免身體不适、患個急症。”邬思道并不十分清楚,這皇四子所掌握的實力,所以,所謂“謀”,他只是抛出一個個問題。
胤禛的眼神很鎮定,卻沒有回答。
邬先生又問,“四爺,可能辦到?皇太子監國,聞訊‘帝危’,立生奪位之心,然,帝安,子不孝,則君怒。”
胤禛的眸光很深沉,依舊沉默着,稍後,起身對着邬思道微微躬身一禮,離開。
胤禛聽聞井亭的回答,并不做評論,下一刻推開自己的卧房門,轉身想要對着井亭再做幾句吩咐,卻突然身形一頓,眉頭緊皺,緩了片刻,終究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讓井亭早些回去休息。
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先生不請自入,可為賊?”
四爺這話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冰寒氣息四散而開,房內頓時凝重了好多分。
暗處躲着的閑轶也是一驚,對于自己的藏身功夫,很有自信,如何會被發現?胤禛難道也隐藏了功力?
雖然心中驚詫,閑轶從影中踱步而出,卻是一臉的悠哉氣派,夜探四爺府,仍是一身青衣長袍,理了理袍子、整了整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笑容展開,“胤禛不願請轶坐下喝杯茶嗎?”
你都不請自入了,這會兒倒還知道“請坐喝茶”是需要相問的嗎?
瞧着閑轶這副姿态,胤禛咬咬牙,袖中雙手握拳,“嶄閑轶,你別得寸進尺,我敬你一聲‘先生’,你卻直呼我‘胤禛’,誰給你的膽子!”
胤禛生氣了,僅僅因為,被直呼了名諱?
微微有點歇斯底裏,這樣的四爺,是夠真實、還是太虛幻?
此刻,胤禛的臉,是有表情的,不是冰冷木然,也不是肅然有禮,自然更不是破天荒的那種溫和微笑,“胤禛你也叫我‘閑轶’或是‘轶’便可以了,連名帶姓的,你叫着麻煩、我聽着麻煩。”
這厮,所謂的“先生”,果然就是一張掩飾真性情的外皮,忒無賴了。
胤禛微愕,再閉眼、睜眼之際,他勉強能夠恢複到那一副疑似面癱的表情。
可下一瞬,“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麽發現我的?胤禛。”閑轶直截了當地問了,胤禛是如何識破的?
然後,在句末,閑轶像是品茗一般,細細地、像是無窮回味着一般,念着“胤禛”兩字。
胤禛對閑轶這副肆意悠然的樣子很意外,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從一開始相識,這嶄閑轶就沒真把他這四阿哥當做皇子阿哥、更別說是當做“主子”,像許多許多人那般遠遠地敬着,其實,胤禛無法否認心裏的一絲欣喜,有一個人,能像是朋友一般對待,感覺……很好。
更何況,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個人的性子,很像是額娘的那種脾氣,就像是額娘對待皇阿瑪這萬人敬仰膜拜的帝君,她從來都是嬉笑怒罵,像是待一個尋常夫君……咳咳,該死的,怎麽會這麽形容?
閑轶等着胤禛解疑,卻驚奇地等到了胤禛……微紅的耳垂,在燭光下,如明珠一般閃耀。
剛才還留有一點點的醋意、酸味兒,此刻,蹤影全無。
而胤禛沒有發覺自己的異樣,也似乎沒有發覺閑轶神情中的狂喜,胤禛自顧坐下,低着頭,少年的音質帶着些深沉的味道,“你進邬先生的院子,我就聞到了。”
哈?
胤禛說得輕巧,閑轶聽來卻難免有些驚悚……他,聞到了?怎麽聞?閑轶下意識地對着自己的袍子嗅了嗅。
胤禛雖然低着頭,然而眼角餘光瞥見閑轶的模樣,終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竟然是笑了,當然,四爺這笑是無聲的,而閑轶正一副小狗樣地嗅着自己,自然就錯過了胤禛的笑,等閑轶再去用疑惑、又帶着點好奇的目光看胤禛時,哪裏還能見到半分笑意?
“你身上有屬于你的味道。”
咳咳,四爺啊,您這是在告白不?瞧瞧您自個兒,雖然刻意收起了笑意,可那眸光中的溫和暖意又是怎麽回事兒?
閑轶依舊愣怔着,他自然想不通透,“味道”究竟是指什麽?
瞧着閑轶還是用那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胤禛卻哪裏還肯再解釋?難道要他說……之前養病的半個月,其實早就聞到了“屬于先生的味道”在小院隐蔽的一角,只是當初懷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即便知道他嶄閑轶在膽大妄為地“聽牆角”,胤禛也裝作不知?
而那所謂的“味道”,不過就是近來每日早晨,文柯從閑雲居送來那清粥的味道。
這般解釋的話語,四爺會坦白?才怪!
不過,對于閑轶而言,究竟是什麽味道,很重要?
當然重要,卻不是非得弄清楚答案的那種重要程度。
因為,閑轶只要了解到一點,就可以了……胤禛坦言,記住了嶄閑轶的味道。
于是,青衫身影稍一晃動,四爺胤禛竟是就這般輕易地落入了一個懷抱,強勢卻不乏溫暖的懷抱,明明早已入夏,明明被一個男人抱着何等怪異?胤禛卻只是低嘆一聲,然後,異常從容鎮定,就這麽被閑轶抱着。
如果,做了那麽多,避了那麽久,終究還是躲不過,那,為何還要逃避?
愛新覺羅胤禛,又不是那沒擔當的膽小鬼。
胤禛聽得很清晰,閑轶的心跳,在不斷加速,這一種情緒,胤禛想是明白的,因為,他自己便是壓抑了許久的。
閑轶抱着懷中人,緊緊的,他沒有去看胤禛低頭時的表情,而是同樣低着頭,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胤禛的脖子肩膀處,深深一口呼吸,半晌過後,聲音有些悶悶的,“胤禛的味道,是什麽樣子的?我聞不出來……”
胤禛扯着嘴角失笑,這厮,是無賴。
所以,下一刻,閑轶側頭,張嘴咬着胤禛脖子處的嫩肉,閑轶溫熱的氣息、閑轶濕潤的唇畔、閑轶那似是調皮着輕咬的牙齒,讓胤禛縮了縮脖子想要逃離,又似乎舍不得,還是心中那一份“莫名其妙”的……喜歡。
“嗯……”像是回味無窮的低沉輕笑,“聞不出來,那我就嘗一嘗,現在有點味道了。”
這厮……果真忒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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