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睿英侯VS康熙爺

第33章 睿英侯VS康熙爺

康熙三十二年，風波平地起，又消于無形。

康熙爺禮佛歸來，太子病愈還權，四阿哥真正嶄露頭角，明眼人能輕易瞧出些許端倪。

四阿哥胤禛的背後，是皇貴妃佟佳氏，那個康熙爺後宮中歷來受争議最大、卻也無疑是盛寵不衰的女人，而她的背後，漸漸顯露的，是佟家，曾經從輝煌走向沒落的佟家，也是從隆科多一人苦撐場面、到如今勢逼赫舍裏氏的佟家。

而，睿英侯佟嶄封的榮耀，更是當年康熙爺親自賜予的……一個孩童、一個少年的睿智，讓帝王在鬥權臣、平三番的道路上，如虎添翼，功，不可沒。

佟家嶄封，就像是一顆璀璨至極的流星，那光亮耀眼得讓帝王颔首稱贊，而那一瞬而逝的軌跡又讓帝王瞥去滿意的一眼。

比起那些終有一日功高蓋主的，那些剎那間的流星，才是懂得生存的智者。

“表哥似乎不怎麽歡迎嶄封回來呢？”随意的語氣、悠哉的姿态。

很多年了，康熙以為這世界上也就佟芳華會是這種模樣，卻原來，怎的能把這個人給忘記了，“怎麽會？還不是你小子愛鬧，一走了之，也不想想你姐姐這好些年有多想你。”

和佟芳華、又或是佟嶄封說話，永遠都是別有一番滋味，那種讓人氣惱、卻又欲罷不能的味道，尤其是但對于身為孤家寡人的至尊帝王，這一種自在，可遇不可求。

“呵呵……所以啊，這次回來，為了給姐姐和表哥你賠罪，我可是把兒子都獻出來了！”前前後後幾十年間，嶄封可從不會小看眼前的帝王，所以，極盡可能地占盡先機，是上上計，擡手指了指身後的閑轶，“衍兒這孩子是我精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不是我自誇，文武雙全總是綽綽有餘的，讓他照顧沫沫，相信表哥你也會放心的，對吧？”

醉翁之意，其實，不在酒。

康熙爺還不在京的時候，關于“準固倫額驸”的傳言，已經是滿京城兜了三圈半，如今，皇上回來了，芳華和嶄封這兩個帶頭挑起傳言的“罪魁禍首”，總得給出一個滿意的解釋……愛新覺羅玄烨，又哪裏是好糊弄的？

嶄封身後的閑轶，此刻這表現，那是要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當然，師傅口中那“文武雙全”一出來，閑轶周身的氣勢立馬來了一個應景的變化……是個不錯的孩子，倒也的确墜不了“固倫額驸”的名頭，康熙擡頭瞧了一眼垂首挺立的年輕人，如此評價。

的确，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

“沫沫可是朕的寶貝，咱們大清的明珠。”而，康熙爺的意思，這，是在否認？

“哦？”嶄封并不怎麽在意，微微挑眉，忽的，也不去和康熙爺頂着打嘴仗，反而回頭去看閑轶，“衍兒，你皇上姑父都這麽說了，你是不是也該表表決心，讓你姑父瞧瞧你對表妹的心意？”

此刻，虧得閑轶是低着頭的，要不然，那怎麽也忍不住翻來翻去的白眼，非得在康熙爺面前穿幫了……師傅喂，您能不能別這麽扯？還“姑父”？也不看看人家萬歲爺承不承認咱這窮酸外戚！

的确，饒是康熙定力好，也被嶄封這架勢搞得頭疼，幸虧，打小就是熟悉的，就好比，康熙很是了解佟芳華那女人的性子，所以這些年極盡寵愛和縱容，而此刻，面對這個當年幫着自己穩定帝位的妻家弟弟，康熙的帝王胸徑，是無比的寬廣。

“咳……”康熙索性不去理會嶄封，他倒是很好奇，這佟家小子會如何反應？

閑轶，會被難倒？

挺了挺已經很直的背脊，也不怕冒犯天顏，閑轶鎮定地擡頭，雙眼直直對上康熙探究的眼神，帶着滿滿的自信和驕傲，“沫沫很好，是閑轶的福氣，閑轶願意等，若是沫沫能夠找到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閑轶願意退出，反之，閑轶已經向姑姑還有……阿……瑪……立下誓言，沫沫一日不嫁，轶，一日不娶妻、不納妾。”

不娶妻……不納妾？

滿意地看到帝王一瞬間的驚愕與呆愣，閑轶哪裏肯浪費這麽好的機會，“噗通”一聲，等着康熙回神，閑轶修長的身子，已經直直跪在了原地，背脊還是那麽挺直，依然擡頭，好不避開帝王犀利的視線，閑轶趕在皇上開口之前，“還望皇上成全。”

叩首。

跪地，不起。

看着這樣的閑轶，康熙都覺得，這本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該是這般匍匐的姿态，帝王再去瞧佟嶄封那得意的神情，康熙嘆一口氣，“算了，倒是個有心的孩子，起來吧。”

閑轶聞言，自然不會再去逼着帝王許下承諾，既然康熙爺現在這番作态，就表明，至少短期內，是不會……把沫沫的婚事許給別家，也不會幫着他這睿英小侯爺胡亂與哪家小姐定下什麽婚事！

得了，康熙爺剛回京，就被這佟家父子倆擺了一道，啥心情都沒了，原本還吩咐了餘連水準備晚膳、想留佟嶄封一道用膳，現在……萬歲爺神情一寡，示意“送客”了。

走出乾清宮，閑轶在嶄封身後跟着，擡頭瞧着穩步前行的男人，不得不承認，“老家夥”的功力，果然深厚，雖然此刻閑轶是神情自在，可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和康熙爺對陣的那一刻，冷汗濕透了衣衫。

想想，剛才那一番“婚約”的計較，那可是真真在挖坑給那帝王跳啊！

康熙爺，那果真是一個自己還未能觸及的高度。

然而，眼前這個時而嚣張霸道、時而很不正經的男人，也是讓閑轶從小仰視的男人，“師傅……”

終于出了宮門，閑轶怎麽也憋不住了，在其他人面前，他可以是萬年不變的淡然自若，但是面對師傅，他也不過是個道行還淺的小徒弟。

嶄封像是早就聊到了閑轶的急切和疑惑，明明是個俊美儒雅的男子，偏偏猛地回身、一巴掌狠狠拍在閑轶的肩膀上，卻是眼帶戲谑，“剛才那聲‘阿瑪’雖然叫得不是很順口，可也終于還是叫出來了，怎的現在又改口？或是，你覺得，認我佟嶄封做阿瑪，如何，真的有那麽丢臉？嗯？”

閑轶很識相地搖頭。他知道，除了“搖頭否認”這一種回答，若是做了其他反應，會被老家夥現場追殺的。

可是嶄封像是不願意這麽容易就放過閑轶，手掌還留在閑轶的肩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閑轶。

“阿瑪。”努力克制住“痛扁眼前老家夥”的沖動，閑轶淡淡叫了一聲，君子報仇、十年都不嫌烏龜爬……他閑轶還不想當那君子，他忍，便忍一時。（作者：閑轶啊，佟嶄封不過是想要認你做兒子，你卻甘願“裝孫子”！）

“臭小子！遲早要習慣的……雖說你老子我是不怕什麽欺君之罪，可如今我一口咬定你是我兒子，皇上才對你和沫沫定有婚約的傳聞不置可否，畢竟，你是睿英侯府的單傳小侯爺。你今天在他面前叫了我一聲阿瑪，那就從今以後都不要再改口了。”嶄封的神情裏，有着幾分閑轶看不懂的哀愁。

的确，閑轶沒有經歷過，自然不會理解。

當年，都還是孩子，一同定那天下大計，鏟除權臣鳌拜那時的歡喜、又氣勢浩蕩去平三番……那時候，是榮辱與共的兄弟。

而如今，不過是二十年的距離，還未見面，就算計了彼此。

“是……阿瑪。”其實，閑轶心中，師傅和父親，從未有什麽差別。

嶄封笑笑，撿了個兒子，消了自己十二年的寂寞，如今，兒子長大了，也該為着兒子的将來考慮考慮，畢竟……親如兄弟什麽的？還不如寶貝兒子來的可靠。畢竟，他佟嶄封，又不是帝王家，有沒有一群心心念念想着搶那龍椅的兒子。（作者：話說，嶄封大人啊，乃……是在幸災樂禍？真不厚道……）

“能穩坐那位子的，沒個老狐貍的狡猾勁兒，你當他是小白兔？閑轶，或許有一點你這半吊子先生還比不上胤禛那學生，小禛兒可比你謹慎多了。以後可別怪老子我沒提醒過你，即便是皇上金口玉言許下的，一旦他哪天抓了你的小辮子，定你一個欺君之罪，就算看在姐姐和我的面子上不治你的罪，他也絕對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好比有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是我睿英侯府子嗣單薄，下旨給你房裏塞幾個美人，限你一年之內留下子嗣……”

驚悚！

皇上能真做到這一步？老家夥你居然還能想到這一步？

究竟，誰才是更卑鄙無恥的那一個？

閑轶有些呆愣，嶄封卻已經走遠了。

三月之期，還有一個月剩餘，此時，借口侯府仍在翻修布置中，睿英侯暫住佟府，而小侯爺這準固倫額驸，自然是和未來“大舅子”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