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毒醫

酉時時分，太陽即将落山，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三人回到皇宮，殷帝設宴款待百裏軒，只讓上官子玉坐陪，用皇帝的話說，這是一次“家宴”。

殷帝換回龍袍，坐于首位，上官子玉本來想坐在下首的位置，卻被殷帝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上官子玉微紅了臉，在哥哥面前這般親密，委實有些不好意思。

百裏軒坐在兩人對面，看到帝後二人坐在一起，氣氛溫馨和諧，親密無間，很是般配。心裏也不由的放松了些，看來這次京城之行，他并沒有白來。

“皇上，百裏軒只是一介平民百姓，皇上這麽隆重的招待我，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百裏軒拱手道。

“無事。”殷帝揮退了下人，讓他們在門外候着，笑說：“你是子玉的義兄，也就等于是朕的兄長，朕自然要以禮相待。

百裏軒倒是沒想到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面上露出一絲訝然，抱拳道：“陛下言重了，百裏軒萬不敢當。”

殿裏沒有下人，上官子玉只好起身給兩人倒酒，他很了解百裏軒，知道哥哥這是已經對陛下有所改觀，不像之前那麽戒備敵意了，他自然是高興的。

上官子玉倒完酒，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殷帝夾了些菜給他，命令道：“子玉坐着別動，酒我們自己會倒，你好好吃飯就行了。”

百裏軒看着兩人的互動，一向冷峻的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表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大殿內的氣氛正和樂融融之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擾人清淨。

殷帝皺了皺眉，對殿門外喊道：“劉公公！”

劉公公立刻推開殿門走進來，不等他開口，一道粉紅色身影便推開了門口的侍衛，闖進殿內。

來人正是俪妃，她一把推開劉公公，向前跪倒在地，望着殷帝哭的梨花帶雨的說：“陛下，臣妾的哥哥犯了什麽錯，大理寺居然把他關在了監牢裏，還說要問斬！他可是國舅啊，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下令斬他！陛下，你要為臣妾做主啊！”

殷帝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是朕要斬他的，大理寺只是依法辦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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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妃不敢置信的癱坐在地上，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過了半晌，才哭叫道：“陛下，為什麽啊？他不過就是縱馬踩死一個小孩子嘛，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呀！”

殷帝的眼神頓時變冷，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冷冷道：“有什麽大不了的？俪妃說的好輕松啊，他當街縱馬，已是違反了大殷律法，又罔顧人命，害死了人後非但沒有悔過之心，甚至還當衆大放厥詞，自诩他的國舅身份，毀我皇家聲譽，條條是罪，件件當斬，你說朕為何還要留他！”

俪妃怔愣當場，連哭都忘記了，之後，幾步爬到殷帝身邊，拽着皇帝的龍袍，哭喊道：“陛下，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饒了他一次吧。”

殷帝冷冷的看着她，道：“如果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朕要是饒了他，怎麽向天下子民交代？絕不能饒。”

俪妃還想再說話，卻被殷帝掙開，殷帝喝道：“來人，把俪妃送回披香殿去，派人看着她，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她走出殿門一步！”

“是！”門外走進來幾個侍衛，把依然哭叫不休的俪妃娘娘給架走了。

劉公公走出去，關上殿門，站在殿外候着。

殿內又重新恢複了平靜，殷帝看向百裏軒，無奈道：“朕的家事，讓百裏兄看笑話了。”

百裏軒自顧自的喝了杯酒，放下酒杯，斬釘截鐵的說道：“皇上的家事，百裏軒絲毫不感興趣，我只關心子玉，皇上這麽多妃嫔，身在後宮，煩心事一定很多，我不相信子玉在宮裏會過的開心，如果子玉願意的話，我是真想帶他離開這裏，讓他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殷帝掀了掀嘴皮，卻又沒有說話，縱使他心裏有千萬個誓言，但是關鍵還要看子玉的想法，他還願不願意留在皇宮裏，陪在他身邊。

上官子玉見他們兩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特別是皇帝，看着他的眼神有期待，也有緊張，他還從未見過殷帝有如此緊張的時候。

“大哥，我不走。”上官子玉看着百裏軒，道：“我已經是大殷的皇後了，不可能說走就走，而且，有一句話你說錯了。這皇宮雖然困住了我，但我并沒有不開心，因為因為”

上官子玉說到最後，小心的看了眼殷帝，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不過，百裏軒倒是聽懂了他的話，嘆了口氣說：“子玉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既然這樣，我也不會勉強你，不過，我依然還是那句話，要是以後你在這裏過得不好，我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走。”

“不會有那一天的。”殷帝伸手握住子玉的手，犀利的眼神看着百裏軒，眼神裏有明顯的警告。

看來他今天是非得給百裏軒一個定心丸吃了，否則，不知道哪一天，子玉就會從他身邊消失了，那樣他會崩潰的。

“今天這裏沒有旁人，朕不妨就把心裏話都坦白了，朕可不想每天都擔驚受怕，害怕你把子玉給綁走了。”

于是，殷帝就把自己想要鏟除尹氏一族的計劃和想法，都如實說了出來。

“陛下，你是說，俪妃給你下毒！”上官子玉緊張的看着他，一臉擔憂。

殷帝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他自然不能說出自己重生的事情，只好借口道：“放心吧，朕早就察覺出來了，所以□□朕并沒喝，全都交給劉公公處理了。”

聽他這麽說，上官子玉頓時松了一口氣，殷帝看着他，只覺得又愛又憐，若不是有人在旁邊，他早就撲上去親他了。

暗罵了自己一句“禽獸”，殷帝平複了下情緒道：“單是他們想下毒害朕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誅他們九族了，只是這種毒很是奇特，朕找了很多有名的大夫，可是沒有一個人能看出這是什麽□□。判斷不出什麽□□，就無法憑借這一條來定他們的罪，朕只能試圖搜集他們其他的罪證，不過得費些時日。”

上官子玉突然想起了什麽，上前道：“陛下，我知道有一人，他一定能夠知道這是什麽□□。”

殷帝大為驚喜，道：“真的？他是誰？”

“他本名叫柳夕，不過江湖上都稱他為‘毒醫’，我想百裏大哥一定聽說過這個人。”上官子玉說着，便看向百裏軒。

百裏軒皺了皺眉，面上似有難色，猶豫了片刻才點頭道：“沒錯，我認識他，只不過這個人雖然醫術高超，無人能及，但是心腸狠毒，刁蠻任性，被他害死的人比被他救活的人要多的多，所以，陛下想找他幫忙，似乎不太容易。”

上官子玉觀察了他片刻，篤定道：“大哥，你和這個‘毒醫’似乎關系不一般吶。”

百裏軒目光閃爍，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原本那個正氣凜然的大俠，瞬間變成了一副支支吾吾，說話都說不利索的書呆子模樣。

上官子玉了悟道：“大哥，你喜歡他。”

百裏軒瞬間臉紅，叱道：“胡說，他心腸歹毒，身懷絕世醫術，本應懸壺濟世，救人于危難，可是他卻把他的才能用在了害人謀財上，這種人乃是武林正道的公敵，我怎麽可能會喜”

他話還未說完，耳邊卻傳來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百裏軒眼光一凜，身形靈活的在空中翻了個身，待他站穩腳跟後，他的手指間已經多了幾根銀針。

上官子玉大驚，趕忙想喊侍衛進來保護皇上安全，卻被殷帝阻止了，殷帝直覺認為，這個用銀針當暗器的人，對他們并沒有敵意。

百裏軒看了眼手裏的銀針，面色一變，打開殿門就沖了出去，待殷帝和上官子玉走出殿外，百裏軒早已不知去向。

殿外大批侍衛湧了上來，直呼“抓刺客！”劉公公更是面色發白的上下打量着帝後二人，看兩人皆平安無事，提起來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殷帝問他，“看見百裏公子往哪個方向去了嗎？

劉公公伸手指了指天，驚疑不定的說：“百裏公子飛到屋頂上去了，然後老奴再一看，他就不見了。”

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笑，殷帝也樂道：“行了，沒有什麽刺客，讓侍衛們都散了吧。”

殷帝拉着皇後的手，說：“走吧，子玉，我們去未央宮就寝。”

帝後二人相攜來到未央宮，看時辰還早，兩人也沒有什麽睡意，便打算下幾盤棋消磨消磨時間。

下棋的時候，殷帝見子玉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他在想什麽，就安慰道：“子玉，放心吧，百裏軒他武功很高，江湖經驗也很豐富，很少有人會是他的對手的，所以，他不會有什麽危險。”

上官子玉點了點頭，心裏寬慰了不少，只是不知道，百裏大哥有沒有把那個人追到，那個人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