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個擁抱,阮淩再次暈乎乎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弈已經把他送到小區門口。阮淩擡眸,對上時弈的目光,見他專注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剛剛走神了。”阮淩誠實交待。

時弈當然知道,他這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時弈心裏一直忐忑,以為他在不高興。若不是阮淩突然開口說話,下一秒他就要開始道歉了。

阮淩:“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想什麽?”時弈問。

阮淩的眼珠子上下轉動着,透着靈動:“在想,我家今天晚上沒有人,怎麽辦?”

“……”時弈沒說話,但喉結不受控制地滑動了一下。

一個人的肢體總會透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比如阮淩這般直勾勾地看過來,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而順利接収到信息的時弈也不如他表面淡定,他的小動作暴露了他的心思。

“奶奶,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坐在阮淩家的客廳,時弈低着頭打電話,“……嗯,記得,關好門。”

又安靜聽了好一會兒,時弈才挂斷電話。

阮淩的家很大,沒有聲音時便顯得格外安靜。時弈短暫地清明一會兒,等到擡頭看向阮淩時,他又被俘獲了。

阮淩一直安靜地看着時弈打電話,在他看過來時,黑白分明的眼睛與他對視:“你看起來很緊張。”

時弈:“……”

阮淩:“你是不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時弈第一次磕磕絆絆這麽明顯:“沒沒沒有。”

“誰知道呢。”阮淩起身,說,“跟我來。”

時弈覺得他肯定沒信,可是他口拙,解釋不清楚,心裏自己幹急着。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跟着阮淩進了書房。

阮淩靠着門,“這是我平常寫作業的地方。”

不過并不常用,有時間他更喜歡去家裏的畫室。阮淩沒說這些,他微擡下巴,示意道:“我們的學霸肯定是要學習的。”

時弈沉默一會兒,問:“你呢?”

“我要先去洗澡。”

南方的城市并沒有暖氣,冬天的陰冷仿佛刀刃一下下往骨頭裏鑽。阮淩不喜歡這種感覺,離開前順手開了空調。

“我不用。”時弈說。

阮淩不聽他的:“我等下還要過來呢。”

時弈便不再說話了。阮淩看他在書桌前坐下,自己先離開了。

習慣使然,他喜歡回家後先洗個澡。家裏的隔音很好,阮淩離開書房後就聽不到任何一點動靜,家裏還是和平常一樣安靜,但阮淩的心裏是滿的。

他很快洗好澡,穿着浴袍去了書房。

明明穿得嚴實,阮淩覺得時弈望過來的時候眼神明顯頓了一下。他想逗逗時弈,又怕顯得自己太浪,最後還是默默閉嘴了。

四個月的集訓生活雖然沒有讓他同流合污,但是阮淩已經不是四個月前的單純阮淩了。他分明看出來時弈看他的眼神帶着欲望。

很淺的一點,也許時弈自己都沒察覺出來。

阮淩恍若未絕,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随後舒舒服服窩在一旁的沙發上:“你繼續寫作業,我不打擾你。”

時弈應了一聲,低頭看着自己的卷子,半晌都沒有動筆。定力好得不行的大學霸難得體會到學不進去的焦躁情緒,他自我排解半天,不成,于是擡頭,想要和阮淩說話。

不遠處的沙發上,阮淩似乎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原先拿着的書随手丢在地毯上。時弈看到這個畫面竟然不覺得意外,剛剛随意一瞟知道他拿了一本英文原著,對于阮淩來說一定很催眠。

時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起身來。屋內開了空調,不知道幾度,但時羿确實熱到脫掉了外套。此刻他又擔心阮淩着涼,沒看見有毯子之類的東西,于是拿過自己的外套,走過去,輕輕地蓋在阮淩的身上。

衣服剛落在阮淩身上,他就睜開了眼。

“我沒睡呢。”他看着時羿說道。

時羿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明明他也沒做什麽,心虛與窘迫交織着,他下意識想拿走自己的衣服,結果被阮淩死死拽住。

“不是給我了嗎?”阮淩跟捍衛自己物品所有權一般,“你不能搶走。”

時羿松手了,一臉縱容。

阮淩起身,衣服還蓋在腿上:“時羿,你今晚的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

時羿羞愧,說:“是。”

“你們老師平常都是怎麽說的?”時羿聽阮淩的前半句,以為他要訓斥自己,他也準備虛心接受,誰想阮淩話鋒一轉,繼續道,“學不進去就幹脆別學了,可勁兒玩,第二天保證心虛得效率翻倍。”

時羿:“……”阮氏歪理。

不過……阮淩又問:“作業還有多少沒做?”

“做完了。”時羿很快回答。

阮淩露出不相信的眼神,他知道高三的作業絕對不會少的,他怕時羿不跟他說實話。

時羿瞧見阮淩不相信的眼神,不得不解釋,“作業,改錯題。”頓了頓,他說,“沒有錯題。”

阮淩:“……”

差點忘了阮淩是個多麽逆天的學霸。

這下阮淩不擔心時羿的學習了,他提議道:“那今天休息一晚上,我們來聊天?”

時羿明顯意動,很快點頭。

兩人陣地立馬從書房變成了卧室,阮淩一個飛躍奔向床,接着打了個滾,一臉幸福地躺着。時羿稍稍收斂,在床邊站着,猶豫着是否能坐。

“上來呀。”阮淩說。

時羿:“我還沒洗澡。”

“那你去洗。”阮淩坐起身來,“我給你找睡衣。”

時羿被阮淩推進浴室,“你先洗,衣服我等會兒給你送進來。”

關上浴室的門,阮淩噔噔噔跑到自己的衣帽間,裏面很多衣服他連吊牌都沒摘掉,找件新的給時羿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就是給時羿拿內褲的時候,阮淩罕見地停頓了一下,他腦海中浮現某些畫面,有些把持不住的時候,阮淩拍了拍自己的臉。

“別鬧。”阮淩這般對自己的腦子說着,“想些健康的東西。”

拿好衣服,阮淩屁颠屁颠去找時羿了,本以為會大飽眼福,誰想時羿衣服都還沒脫。

阮淩有些失望,問:“怎麽不洗?”

時羿有些不好意思,“不懂用。”

阮淩一拍腦袋,才想起自己的疏忽。

他老爸是個科技迷,家裏的浴室也設計得格外不同。不說其他,花灑及開關就不是尋常設計。阮淩卧室的這間浴室采用的是極簡風格,入牆式的花灑位于頂處,若不特意一提醒,旁人只會以為是一展精致的燈,至于開關位置,便是看了也不會覺得是開關。

江源和陳琦來他家參觀的時候就直呼酷斃了。

阮淩笑着打趣時羿:“終于有你不會的東西了。”阮淩說,“這算不算我把你難倒了。”

本應該窘迫的場面在阮淩的打趣中消失,時羿嗯了一聲,“你厲害。”

阮淩傻樂一會兒,手把手指導時羿如何使用,同時不忘說,“這些特複雜,我一開始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搞清楚的。”他故意問,“你記住了嗎,我再給你講一遍吧。”

時羿:“記住了。””

阮淩便順理成章誇道:“記性真好。”

時羿洗完澡出來,阮淩已經在床上躺着了。他靠着枕頭,一臉平靜地刷着手機。時羿走過來時,阮淩臉上才出現表情波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快上來。”

時羿猶豫了一下,動作緩慢地上了床。阮淩的床比他想象中要軟一些,被子枕頭隐隐散發着香味,聞着讓人覺得很舒服。他被這香味包裹,又清楚地看見身旁的阮淩,整個人頓時急促起來。

“躺好了嗎?”阮淩問了一句,得到肯定回應後,他啪的一聲把燈關了。

卧室一下黑暗起來,眼睛不适應黑暗,看什麽都是黑的,卧室的一點輪廓都看不清楚。視覺受限,聽覺便格外敏銳,時羿無意識捕捉阮淩的呼吸聲。

阮淩也不玩手機了,安靜躺在床上,想着要如何開口。在黑暗中,人下意識便會覺得輕松,少了些顧忌,話題就容易變得深入。

阮淩不知道以什麽為由開啓了話題,他只知道面對面說話原來和打電話有這麽大的區別,更随意一些,又似乎更貼近了一些。

時羿的話慢慢也變多了,倒後來他的身體也放松下來,朝着左側翻了個身。阮淩恰巧也在同一時間翻身,沒把握好距離,兩人的身體猝不及防就接觸到了。

這一秒開始,所有的動作仿佛開起了慢速,每個瞬間都格外地長。阮淩眨了眨眼,感受到時羿的手不小心落在他的胳膊上。他等了幾秒,時羿的手一直沒動,就這麽搭在他的胳膊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羿突然喊:“淩淩。”

像是念着情詩一般含情溫柔的語調,他不小心磕巴了一下,“我,我想抱抱你。”

阮淩告訴時羿,真男人從來都是只做不說的。

不等他反應過來,阮淩湊近,一把抱住了時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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