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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兄,上次在山莊時多謝你出手相救,今日我已讓人備了酒席,不如進屋小飲一番?”趙家公子對着身側的黑衣男子恭敬道,兩人剛才偶遇,這次如果不是妹妹弄了什麽賞梅會誤事,他必要請人進正廳一聚,好好招待從而可結交一番。
簡舒玄耳朵微動了動,似聽到了什麽聲響,但面上原本冷硬的線條卻是緩了緩,淡淡笑了笑才拱手道:“區區小事趙公子不必客氣。”
沒想到對方竟沒有拒絕,趙家公子更是熱情上幾分,因着眼前這人不僅是大內禁衛,聽說在上次圍獵時,聖上遇刺此人英勇的表現讓衆人驚豔,短短時日便已是從默默無聞的普通禁衛到當今聖上身邊的大紅人,就在不久前還剛升至從三品禦前帶刀禁衛。
宮中禁衛雖然皆享有随意出入的特權,這這帶品階的可是不多,禦前也不過只六名而已,若不是那次他的馬受驚恰好被這此人給馴服,趙公子還不知該如何結識此人呢。
“簡兄,請……”待人先進去後,趙家公子一回頭卻見着一個丫鬟匆匆而來,不由地收了臉上的笑意,不耐的扯過人問道:“我吩咐的可都安排好了嗎?”
丫鬟吓得忙低着頭:“是,是的少爺,已經将人安帶旁邊的廂房,沈姑娘身邊的丫環也被支開了……”
趙家公子聽罷臉上這才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回頭看了眼屋裏已坐在桌前自行倒酒的簡舒玄,不由趕緊打發那丫鬟走了,雖然半途出了點意外,但一會兒與簡舒玄喝上兩杯再借口解手,然後……
想罷立即伸手從袖中取了一只鑲着珍珠的銀簪,目光中的一絲欲念一閃而過,嘴角不由地盡在掌握中般挑起,想到幾日前在街上見到的那個沈家小姐,心頭仍是覺得癢癢的很,那模樣身段巴不得現在就壓到屋裏行就好事……這些天他看似出銀子為妹妹操辦花會,實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眼見着這次暗中他都已安排好,也不枉他費心一場,只要一會兒進了那間屋子,手裏又有了珠簪為佐,沈家小姐名譽受損也就只能嫁給自己,到時只少少花費些銀子便能得到冰肌坊及一個嬌豔美妾,實在是一舉兩行,想到那沈小姐的姿色,趙公子便覺得腹下一熱,火熱的真巴不得現在就推門而入。
但又看了眼屋裏只得咬咬牙将簪子收起,決定正事要緊,且再拖上一刻……想畢便帶了笑容轉身進了屋。
而在隔壁的沈荷香卻是急急将門反手關上,想到剛才那男人的臉還覺得心口不暢,不由的咬牙暗暗道那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畢竟前世再見到他時已是自己入候府五年之後,沈荷香略有些焦躁的原地轉了轉。
要說對這個簡舒玄她确實是有些畏懼,這感覺實在是複雜,可能是當初那種居高臨下帶着寒意冷漠的眼神,也可能是在他家破人亡時,自家沒有伸出援手反而欺他爹娘不在世私自毀婚,其中還有自己年少無知時那一番口無遮攔的話……
這樁樁件件的加起來……總之是讓沈荷香如揣了兔子般惴惴不安,她仔細的回想當初見到此人時托人打聽到的情況,在五年後侯府時,他似乎已經是宮中的什麽禁軍統領,還有一級禁衛武官的稱號,位從一品,特權無數,乃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雖不能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也是除了聖上外沒人敢對他發號施令。
且不知當時多少人想要巴結,便是小侯爺待他也極為熱情如兄弟朋友,沈荷香的記憶越是清晰一些,越覺得心裏發寒的緊,也不知是穿得少還是屋裏冷,竟有點腿軟。
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對于女子來說,估計這輩子最悔恨的事莫過于當年不值一錢的窮小子,将來有權有勢且高高在上,眼神如看蝼蟻一般的看着你,更可怕的是,這個人将來捏死自己家人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般,不,不必等到将來,現在大概就已經可以了,畢竟當年父母早逝,現在卻是活着好好的。
一想到此,沈荷香不由着急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畢竟現在不是五年後,那個人也沒那麽大的權勢,而且他也未必知道自己便在京城,只要等到唐榮軒今年三月試考,考取功名後将她娶進門,那個人便是想動也得考慮一番,說不定到時有個外放的官職,到時帶着父母暫避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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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時此刻她斷不能讓自己出現在此人面前,別得還好說,若勾起他的一些不好的回憶,那可就糟了,想到此沈荷香便有些坐不住,而且這麽久碧煙那丫頭還沒有回來,莫非是這趙家外宅太大走迷路了?哎呀,真是個笨手笨腳的丫頭。
沈荷香恨鐵不成剛的暗捶了下炕沿,一時咬了咬唇,随即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雖然上身緊但也不算見不了人,畢竟這衣服不是自己的,大小不合适也很正常,大不了就被人說她狐媚,也總比等在這裏不知何時有人進來好些。
如此一想,她便将自己沾了魚湯的衣服及裏衣仔細的包了包,然後疊在一起系成了包袱,在侯府時,小妾極多,整日明争暗鬥的,自然那種肮髒事見得多,雖然她如今只是個商人女,無什麽讓人花心思算計的,但也得謹慎些,有時一件衣服能要命,同樣一件衣裳也能毀人清譽。
将衣服折着包好後,便将包袱抱在胸前,正好遮擋住了尴尬的胸口,想到那只不知掉到哪裏的珍珠玉簪,沈荷香心裏覺得隐隐不妥當,但在屋裏并沒有找到,只得做罷,然後跑到門口輕拉開門,透過門縫四處看了看,正好此時人少,隔壁也沒見什麽人走動,當即輕拉開門學着那些丫鬟的低頭輕步,順利的溜了出去。
待匆匆進了花廳,卻發現廳裏已是人走茶空,只剩下幾個粗使丫鬟在收拾桌子,沈荷香忙拉住其中一個問了下,那丫鬟說小姐們已經去了前面梅林賞梅了。
沈荷香不由暗跺了下腳,這些人怎得走的這麽般快,本着急着想回去,但想到她一個小姐怎麽能與別家的一些馬夫不避嫌的待在一起,一時也是懊惱,而且碧煙這丫頭也不知去了哪兒,竟然到處都找不到,真是急死人了,只得找一個粗使丫頭帶着自己到梅園那邊,看看能不能尋着何夫人和唐雨嘉,到時再商議是否早些回府。
趙家的梅園頗大,差不多種了半個山頭,粗使丫鬟帶了沈荷香到了梅園入口便匆匆回去做活,沈荷香哪裏還有空閑去欣賞梅花的風骨,只得邊往裏走邊四處尋着,好在那麽一群女子游園定是叽叽喳喳,所以雖隔得遠,也還能隐約分辨聲音的方向。
接着越走覺得聲音越近,一時間心下也是一松,腳步便更快了些,因着這天氣實在冷得很,身上沾魚湯時她便嫌味兒都透了,所以連裏衣一起脫了,只着了肚兜穿了那趙小姐的薄襖,此時正是北風吹梅落雪的好風景,但若不身上冷嗖嗖的難受,穿着繡鞋的腳都凍的有些麻木了會更好些。
結果一時心急加大意,走到梅園邊腳踩到了一戴樹枝,不察之下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掉進了一個挖好的土坑裏,沈荷香雖然是生在農家,但沒幹過粗活,身子養了這些年早就嬌了,哪能受得了從平地毫無防備的直接掉入到一丈深的坑底,當即腳腕落地便覺得針紮一樣的疼,蹲坐在坑底過了好一陣才總算是呻,吟出來,并從腳的劇痛中緩過勁兒。
一擡頭,天啊,這,這是什麽地方?沈荷香抱着腳眼淚汪汪的望着頭上,此時她就若井底觀天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頭上那只有碗口大的天欲苦無淚,但畢竟是農家女,從小又靠山近,懂得也多些,早些時便聽說過有些獵人上山打獵會在隐秘地方挖一些坑來困住冬日出來尋食的獵物。
難道自己是掉進獵人坑了?可這實在荒唐的很,趙家為什麽在自己梅園裏挖獵人坑,那不小心經過豈不是自己要掉進去,想來想去覺得除非這梅園當初是山體的一部分,沒人知曉才會這般,但如此說來自己得要多衰氣,才能在多人經過的路上一腳踩中。
沈荷香木木的呆了會兒,随即便覺得不妙起來,因為才一刻的工夫,她便覺得這地底更冷了,寒意直從腳竄入腦後,不一會兒身子便開始哆嗦起來,雖然現在天兒還早,但是若不能早點出去,以冬日這般的冷,她又穿得這樣少,不用到天黑就要凍死在這裏了。
心下一急,沈荷香便扶着牆勉強站了起來,左腳已經扭到,只能靠右腳站立,望着比自己高許多的坑頂,想爬上去那是想都不必想了,便是腳沒好也不可能,如今只能叫人,但是坑底深,喊得聲音再大也傳不到外面,沈荷香仰頭仰得頸子疼,喊得口幹舌燥嗓子冒煙,仍連個人影都沒有。
甚至連游園女子隐隐的說話聲都沒有了,四周除了風聲便是死寂一般的靜,沈荷香不由越來越着急,一時間也是紅了眼,若早知如此,還管什麽名聲,她就去與那些馬夫待着也不來這裏了,一想起這一切全都是那簡舒玄害的,不由心中是又氣又恨,而身子卻又冷又餓,心中又沒有辦法,想到見不到父親母親便要凍死在這裏,不由的抱腳坐在地上眼淚撲撲的往下落,一時沒注意到一道黑影落在了上方。
那人似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窘狀,這才勾了唇角似笑未笑的開口道:“哭什麽?你現在應該感謝挖這土坑的人沒有在坑底放些削尖的木棍和鐵釘,否則早就被木刺穿得腸穿肚爛,哪還能這般舒服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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