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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7月13日,宋天暮和陸凱揚一起出門去買水果零食,大夏天的,兩個人熱得滿頭大汗,出租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異常難打,陸凱揚拎着一兜子零食,急得跟什麽似的,“要不然咱們走回去吧!”
宋天暮說:“好,你先走,我打到車的話半路拉你回家,你走吧。”
“哎呀。”陸凱揚唧唧歪歪,“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打不到車呢?”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正趕上晚飯,陸凱揚吃了兩大碗米飯,這還嫌不夠,舉着碗要林子淑盛。
“你吃這麽多幹什麽?”宋天暮問。
“我儲存體力,晚上得出門歡慶呢。”
“你怎麽知道一定能申上?”陸超英似乎并不看好,“我看未必能成。”
“我就是知道今天晚上一定申奧成功!”陸凱揚激動死了,悶頭猛吃。
宋天暮和陸超英對視一眼,不理解他的信心從何而來,只能說陸凱揚是個大大的樂天派,也不知道這性格是好是壞。
九點多,全家陪着激動的陸凱揚一起坐在沙發上看CCTV5,宋天暮都做好準備安慰哭哭啼啼的陸凱揚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電視,陸心蕊從沙發那邊爬到這邊要他抱,他把妹妹舉起來,嘴裏哦哦地哄着。
陸心蕊咯咯直笑,陸凱揚把她抓到懷裏,“陸心蕊啊,你看你腿上這麽多肉,以後去練個短跑為國争光呗?”
宋天暮覺得有點困了,靠在沙發裏面閉着眼睛休息。
他和陸超英一樣覺得沒戲。
晚上十點零八分,薩馬蘭奇宣布了申奧結果。
北京申奧成功。
“啊啊啊啊啊!!!”
陸凱揚跳起來,抱着宋天暮瘋狂吶喊,熱淚盈眶,宋天暮反應過來,也報以同樣的吶喊,同一時間,模糊的喊聲在小區內響起,林子淑一拍巴掌,睡意全無,陸超英激動地站起來,胡亂拍着兩個兒子的後背,“太好了!”
什麽也不懂的陸心蕊沒有被大人們吓到,反而覺得很好玩似的,模仿他們發出“呀呀呀”的聲音。
“走了走了走了!出去看看!”陸凱揚拽着宋天暮往外跑。
就在此時,家裏電話響起,電話就在玄關處,陸凱揚順手接了,“喂!喂喂喂!”
“好啊,我們也正要出去呢,那就星海廣場吧!”陸凱揚把話筒扔回去,繼續拽着宋天暮瘋跑。
“誰的電話?”宋天暮問。
“池明知的。”陸凱揚用力按電梯,啪嗒啪嗒,好像要把電梯控制鍵按壞,“他問我們要不要出去。”
外面熱鬧極了,不少人都穿着短袖短褲沖出來慶祝,街邊的酒吧裏一片歡騰,星海廣場的人也很多,陸凱揚他們瘋跑了一會兒,終于和池明知會和。
池明知看上去也很興奮,不過沒陸凱揚那麽瘋,他們跟着人群漫無目的地游蕩了很久,到處都是歡慶聲,每張臉都洋溢着激動和幸福,三個人在外面玩到十二點多才覺得困倦,陸凱揚興奮地說自己一定要去北京現場看奧運會,池明知說:“票會很難買。”
“我砸鍋賣鐵也要買到手!”
“你爸同意你砸鍋賣鐵嗎?”
陸凱揚無視了這句話,蹦蹦噠噠地往前走,十二點多了,路邊居然還有擺攤賣菜的老太太,宋天暮掏了掏兜裏的錢,發現不太夠,池明知和陸凱揚也一起掏,三個人把地上的菜包圓,拎着一堆菜站在路邊打車。
“婆婆!”陸凱揚拎着一兜子黃瓜大蔥沖她喊:“北京申奧成功啦!”
坐上車,陸凱揚和池明知看起來都意猶未盡,宋天暮很困,只想趕緊回家睡覺。
“池明知你在哪裏下?”陸凱揚問。
“不用管我,先到你們家吧。”
“你幹脆在我們家住好了啊!我們家有新牙刷。”
“好啊。”池明知答應得很痛快。
宋天暮的動作僵了一下。
陸凱揚的卧室不大不小,兩個人睡正好,三個人睡肯定擠不下,小卧室放了陸心蕊的嬰兒床,大卧室住着爸媽,也就是說他們仨要有一個人睡沙發。
沒有讓客人睡沙發的道理,所以睡沙發的只能是宋天暮或者是陸凱揚。
“我去沙發睡吧。”宋天暮說。
“我去吧。”陸凱揚非要在這時候彰顯大哥風範,“我睡覺不老實,再把池明知踢下去。”
你也知道你睡覺不老實啊。宋天暮心想。
最後還是池明知和宋天暮睡在一起。
洗漱完,兩個人并排躺在床上,池明知說:“真沒想到北京能申奧成功,我還以為會是巴黎或者多倫多。”
“我也沒想到。”宋天暮打了個哈欠,“還以為陸凱揚今天晚上又要鬧脾氣。”
睡意襲來,宋天暮眼皮打架,卻覺得今晚不會這樣結束,果然,在一片寂靜中,池明知翻了個身,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這不是所謂的“下一次”,或者“下下次”,宋天暮記得很清楚,元旦過後的大半年,他在池明知家住過四次,有三次是和陸凱揚一起,一次是自己去住,但是每一次他都會和池明知發生一點什麽。
想結束很簡單,但是宋天暮不知道怎麽在不鬧掰的情況下結束,池明知沒有把它當作一件很重要的事,因為宋天暮滿不在乎的表現,他以為宋天暮和他一樣,都是那種在道德方面很鈍感的人,再過十幾年,池明知這種人就是最受歡迎的炮友人選,他不會給你任何壓力,如果宋天暮也是個沒底線的性狂熱者,他會覺得很享受。
很可惜宋天暮不是。
“睡覺,困死我了。”宋天暮故意把語氣弄得很自然,那種略帶不耐煩和困倦的聲音很有說服力。
“好。”池明知把手收了回去,“明天你起床早的話記得叫我,我怕起不來。”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宋天暮的睡意完全消失,他第一次拒絕了池明知,可他并不覺得輕松。
會生氣嗎?或許只是哪怕一點點的不高興?會疏遠嗎?今晚他會打電話來,是為了找自己,而不是陸凱揚吧?他現在還是親近自己的,如果真的疏遠了——
這麽想着,他覺得有點憋悶,無聲地深吸一口氣,盡量放輕動作翻了個身。
池明知笑了一下,就好像看到別人摔倒出醜時沒忍住發出的那種笑聲。
“笑個屁啊?”
“你不是困嗎。”池明知說:“還裝呢。”
“困,但是睡不着,這沖突嗎。”
“努努力,一會兒就睡着了。”池明知幸災樂禍。
“你真他媽夠招人煩的!不怕撸多了記憶力減退啊?”宋天暮在他大腿上用力踹了一腳,裝作煩躁的樣子,“陸凱揚聽見了會把咱倆都扔下去。”
“你又不喊。”池明知悶悶地笑了起來,“我發現你對我是越來越不尊重了,怎麽都上腳踹了?”
我很想喊啊,宋天暮一邊粗暴地解開池明知的腰帶,一邊想,我現在就想站在窗口大聲喊:池明知我喜歡你,但是你很惡心,我也很惡心,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折騰好久,宋天暮壓抑着喘息,拿衣服把他們倆擦了擦,然後把衣服扔到床下去,他看了看,床很幹淨,因為他用自己的衣服墊着,但他就還是決定明天早上起床就換四件套,要不然這對陸凱揚來說太過分了,做人要有公德心。
外面有人放煙花,想必又是為了慶祝申奧,有人大喊“我愛你北京”,池明知睡眼朦胧地看着窗外,在自己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我愛你北京。”他笑着說,“2008年我會去看你。”
宋天暮學着他的樣子親吻自己的手背。
我愛你,沒有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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