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九月中旬,陸凱揚開始了被強制補課的日子。

周末早上,他躺在床上裝死,宋天暮推了他好多下,他都假裝沒感覺,趴在床上不動。

“哥。”宋天暮說:“起床了。”

陸凱揚一動不動。

“哥?”

陸凱揚還是不動。

宋天暮嘆了口氣,猛地把他拉起來,扛着他到衛生間,打濕了毛巾在他臉上亂擦。

“你幹什麽!”陸凱揚裝不下去了。

宋天暮不搭理他,也不讓他吃飯,裝好他的課本和卷子,帶他下樓。

“我吃飯……”陸凱揚扒着門不放手。

“池明知說去他家吃。”

池明知果然給他們準備了早飯,咖啡和水煮蛋,陸凱揚痛苦地說自己想吃米飯和油悶大蝦,池明知說主食吃多了頭暈犯困,逼他把咖啡喝了,水煮蛋吃了,開始給他補課。

池明知先是拿他的數學卷子看了一遍,梳理了一下他可能不會的知識點,然後從頭講起,不得不說池明知的補課效果不是很好,因為客觀來講,兩個人的智商差了一點,他覺得不用費心去理解的概念,陸凱揚完全不懂,而且陸凱揚底子不好,好多高一的知識點都沒學會。

池明知深吸一口氣,換了更加溫和的方式講課,宋天暮坐在地上看陸凱揚的其他科目卷子。

他就坐在池明知腿邊,只要稍微傾斜身體,就可以靠在池明知的小腿上,所以他要一直注意,不要靠上去,但是又不想離池明知太遠。

就這樣艱難地保持着距離。

講到一半,池明知低頭想和他說什麽,宋天暮擡頭,微微張着嘴,池明知不知想到了什麽,噗地一聲笑出來。

宋天暮不解地看着他,

池明知繼續給陸凱揚講題,最開始陸凱揚還不太配合,後來大概是覺得大周末的這兩個人陪着自己在這兒耗,自己不配合總歸不好,也就開始努力聽。

“很好。”池明知說:“你的智商基本上處在正常人水準,認真聽的話不是聽不懂。”

“我知道了!”陸凱揚煩躁地轉着筆。

學到中午,池明知家裏的阿姨來了,穿上圍裙給他們做飯,宋天暮起身去衛生間洗手,池明知也跟了過來。

“下午你給他講吧。”池明知說:“我得緩緩。”

“哦。”

“晚上在這兒住嗎?”

宋天暮用力洗手,洗了好幾下才說:“好啊。”

下午宋天暮負責給陸凱揚講課,不得不說這件事由他來做更合适,他講得更細,而且更有耐心。

五點多,陸凱揚的知識接受程度達到了極限,可以說他今天一天學的比他過去兩個月都多,他頭暈眼花,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池明知拽了一下宋天暮的胳膊,宋天暮不明所以,跟着他下樓,到了樓下的衛生間。

他把衛生間的門反鎖,宋天暮頓時感到一陣無語。

“不是吧你?”

“給他講課我壓力太大了。”

“壓力大你就想這個?”宋天暮翻白眼。

“你不是嗎?”

宋天暮切了一聲。

我不是。

我當然……不是。

宋天暮去解他的腰帶,池明知問:“你嗓子眼淺嗎。”

“啊?”宋天暮愣了一下。

池明知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宋天暮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介意的話就算了。”池明知說得很輕松,甚至還親昵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沒。”宋天暮扶着門,慢慢跪坐在地上。

他嗓子眼确實很淺,所以他全程都被刺激得想吐,但是因為一直用手摳着手心,他忍住沒吐出來。

池明知射進了他嘴裏,那種感覺很惡心,他跑去漱口,突然想到池明知說過“接吻很惡心。”

也不知道哪種更惡心。

他還沒和池明知接吻過就替他口了。

看他漱幹淨嘴,池明知也想為他服務,宋天暮自嘲地想池明知還不算太惡劣,知道有來有往。

也是,池明知和他搞這些的前提不就是覺得他們兩個在“互相幫助”嗎。

可是他沒辦法接受這個。

池明知的嘴留着去碰點幹淨東西吧,接吻都覺得惡心,別再給他弄出心理陰影。

“算了。”宋天暮說:“我搞不動了,沒心情,給我哥講課講得腦袋疼,晚上不在你家睡了,我換的衣服都沒帶。”

“好啊。”池明知沒有留他。

嗯,所以留下來只是為了那種事,做完了也就沒有非要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宋天暮只能一直深呼吸勸自己冷靜,不斷想着“都是自找的”“活該”“說到底你不還是願意嗎”之類的話。

重複的次數多了,他也真的冷靜下來。

池明知都說算了,是他自己主動跪下去的。

那一刻宋天暮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這個人呢,真的很賤,而且心口不一,他腦袋裏想不行不行不行,可池明知的要求他全都配合得積極無比,好像生怕池明知覺得他有點底線似的,做完了又很起勁地陷入自我厭惡,弄得好像池明知在逼良為娼,實際上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

想到這裏,他坐在池明知卧室的地毯上,看着接近昏迷的陸凱揚,心想你有勇氣去告訴池明知真相嗎?大概是沒有的,而且自白最需要的不是勇氣,而是決心,下決心之前,你需要意識到自己會失去什麽。

真相的代價就是失去池明知。

所以還是舍不得。

哦,還是賤得慌。

那一刻宋天暮感覺到久違的輕松,是的,認清自己很賤這件事讓他覺得輕松,輕松了就沒那麽痛苦了,他把陸凱揚拉起來,兩個人一起回了家。

晚十點,陸凱揚準備關燈睡覺,突然地,他覺得自己胸口很緊,慌亂之中一摸,摸到了宋天暮的腦袋。

宋天暮抱着他,很用力。

“你怎麽了?”陸凱揚趕緊打開臺燈,擡起宋天暮的臉。

“哥。”宋天暮說:“我想回老家。”

“為什麽?”陸凱揚大驚失色。

“我很後悔跟我媽來這裏。”

“你怎麽了?同學欺負你了?”陸凱揚坐起來。

“我就是覺得……”宋天暮把臉貼在陸凱揚的肩膀上,這讓他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就是覺得不應該來。”

然後他放開陸凱揚,躺回去,任憑陸凱揚說什麽也沒有再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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