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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易骁說話還算數這三天來沒有發過任何消息來打擾她,給足了林念稚思考的空間。
而林念稚越到期限越是慌了手腳,這天她在病理課上做标本,忽地将完整的細胞标本在晃神間碎了一地。
一直認為林念稚是個特別用功好學的病理老師,一下子沉了臉,她是個惜才的中年女老師,她見狀把林念稚領出班級後門,嚴厲責怪了幾句,在她看來林念稚是不可能會在任何操作中出現失誤,除非她心裏憋着事情。
病理老師多少留意些班級裏的好苗子,每次那個同學成績争光,她都覺得倍兒驕傲。
林念稚的失神不止一次,她看在眼裏,心裏不由有些焦慮,她知道這丫頭的家庭處境,于是她安慰着小姑娘讓她放松不要繃着神經,有困難一定要和老師說。
林念稚低頭一臉慚愧,連連抱歉,說自己只是有點想家了,病理老師半信半疑多囑咐了幾句,強調有空的時候必須把這個實驗标本做完,她要親自檢查。
趙笑笑等着林念稚坐回位子上就偷偷把板凳搬過去,移到林念稚的身旁。
趙笑笑用力撓了撓她的胳膊,悄聲問,“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滅絕姐姐的課都敢溜號,不怕她故意把你這學期的科目成績直接踢入黑名單”
林念稚搖頭,碰巧下課鈴響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爬在桌子上沒了動靜。
“不是吧,成績你都不看重了?”趙笑笑砸舌,“你這副樣子是遇到了江洋大盜還有采花大盜,打劫了銀子還是劫持了美色。怎麽無精打采的好像還尋死覓活的,說說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姐這人嘴嚴實,絕對把你的事牢牢地挂在嘴邊,不和任何人提起”
林念稚縮了縮胳膊,把腦袋埋地更深了,糾結了一會兒,她誠懇地開口問道,“我說假如,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得知自己被自己暗戀的人也同樣的喜歡,可是當你了解他的性格後,他做事的風格後,你卻陷入了無盡的迷茫中。盡管他還是你喜歡的樣子,卻與你想象中那個人大相庭徑,你還能接受得了嗎?”
“你是指,處對象麽?”趙笑笑一手扒拉着林念稚,一手為難地咬着了自己的手指甲,“這确實不太好說,或許可以再了解了解,因為能遇到彼此都喜歡地一個人真的很不容易”
趙笑笑說着,話鋒一轉,眼擠眉弄眼地瞧着她,“話說,你糾結這個半天,該不會有了相好了吧”
林念稚一愣,假裝在整理着書本,而來掩飾自己地慌亂,“就是随口一問,昨天店裏的小姑娘也是猶豫半天,讓我提點建議”
“真的?”趙笑笑瞅她,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班上的人都知道林念稚是一個學習狂魔和工作狂魔的結合體,每天都是細扣自己那點時間,就是怕被揮霍完,所以她根本擠不出來多餘的時間,更別提處對象這種耗力廢時的事情了。
這種事情林念稚本想告訴趙笑笑的,倆個人的關系這麽親近,但再沒有落實之前,她總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現在還八字都沒一撇,說出去自己都不信,棠易骁對她生出了一種掌控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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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喜歡有點沉重,讓她一連幾天都想不出什麽,卻又在腦中時時刻刻提醒着她即将要過去的三天期限。
她想拒絕但又不舍得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她想接受而種種因素都在提醒着倆人別扭的關系。
“好啦”趙笑笑摟住林念稚的肩膀,“別擔心了,這事兒我熟,大不了讓她先試試感覺,感情這事本就水到渠成,相處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她又掏出手機滑出一個表格,招呼着林念稚看過來,林念稚挪了下板凳讓後面的同學方便過去,往她那裏湊去。
聽趙笑笑介紹這是個加學分的社團,活動方便。不然等畢業了一大推事情等着處理,那麽多學分根本不夠,還得掉頭回來修學分,現在能早抽出時間趕快把分數湊滿得了。
林念稚好奇,問道,“你不是加入“hi”社團了嘛,還怕整不夠學分”
“這不,我…我還不是怕你修不夠學分,拉你一起加分”趙笑笑磕磕絆絆地解釋,手機往前一推,可伶巴巴拉着林念稚的衣袖,“你也加入吧,我挑了好久,就這個志願者社團特別有興趣,聽說他們是一對很有正義感的,很溫馨的社團,經常會去照顧和幫助福利院和養老院的人們”
林念稚一聽來了興趣,由于前段時間某些尴尬的因素使她不得不暫停加入社團,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适合自己的社團,她正好可以靜下心來,融入人際關系中處自己的生活圈,還能修滿學分,這也是個一舉倆得的好辦法。
于是倆人一拍即合雙雙加入了志願者社團。
下午下課後,林念稚因為病理作業沒有做好,早早地趕到了做實驗的大教室裏。
實驗室空空蕩蕩,四周都被沉甸甸的窗簾擋住了光,桌子上是一排精密的顯微鏡儀器,倆旁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病理組織标本,有大有小全部瓶瓶罐罐泡在注滿藥水的透明玻璃瓶裏。
她找了個靠牆的角落,按下一盞節能小明燈,認真專研課本上的內容。
—
同時另一棟樓前,趙笑笑揉着眼睛不停地懷疑,反複地确認面前的人真的是棠隊,棠易骁。
當她在看到旁邊嬉皮笑臉的訾千迢,她還是你控制住咬着牙狠狠白了他一眼。
“別瞪我,我又沒欠你錢”訾千迢拉着個臉,滿臉寫着委屈,“該還的都還你了,自己也沒落下什麽,還得天天治療被你這個丫頭帶來的心裏上的折磨,我容易嘛”
訾千迢一張娃娃臉可憐地說不出話,自己等了這丫頭整整好幾個星期,就是為了等到她那一天氣消了後,打算為自己上次喝醉酒的事道歉,再哄哄人家。可人家倒好,自己不僅連着站了好幾個上午,還被路過的人當個猴一樣指指點點,她呢,下來正眼不瞧一下自己,還恨不得把倆個眼睛挖下來長在老大身上。
趙笑笑冷哼,“那和我沒關系,你以後也不要來了,我現在一看見你就做噩夢”
“你!你別太過分了啊”訾千迢這麽一個浪裏浪去的男人,硬是在近幾個月活脫褪去以前放蕩不羁的骨頭樣子,就是希望自己有個人樣,能讓這姑娘重新認識下自己。
訾千迢拉着趙笑笑的書包帶子就是不肯放過她,倆人不好當着棠易骁的面子糾纏不清,在路過的同學面前鬧了笑話。
棠易骁挑了下眉,眼睛微微眯起,順着人群一一尋找那抹倩影,深邃的眸子閃了閃最後把視線放回趙笑笑的身上。
趙笑笑動作一僵,抽出訾千迢握着不放的書包帶子,習慣性地問出口,“棠隊,是在找人?”
棠易骁點頭。
“是啊,你以為我們倆個英俊潇灑,風度翩翩的大帥哥”察覺倆道鋒利的眼神掃來,訾千迢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說,“一個願意受冷眼等着,一個連夜改完作曲編曲還在這等着,敢情就為了蹭幾口學校免費的冷空氣啊”
“說真的”他來回看了一圈,因為早就下課,現在大家基本去食堂吃飯去了,看着寥寥無人的教學樓,他問道,“怎麽不見,小師妹?”
“幹嘛告訴你”趙笑笑沒好氣的瞟了一眼訾千迢。
棠易骁擡颌,眼底有稍許烏青,看起來确實沒少熬夜,但依舊改變不了他周身的氣質和人神共憤的俊顏。
“是我,我找小師妹有事,您方便告訴我一下嗎?”
棠易骁說完,趙笑笑雖說有點奇怪,但也沒往深處去想,指着前面的實驗室大樓,“就這棟樓的前面,四樓東側病理實驗室(二),她有個作業需要完成,估計還在忙”
“謝謝”
棠易骁道謝後就繞道走了,不摻和倆個人的恩恩怨怨。
趙笑笑還在納悶,男人高大的影子包圍着她整個可以逃掉的出口。
趙笑笑見推不開他,旁邊又沒人做主,氣勢頓時減掉一大半。
訾千迢皮笑肉不笑接過她手中的書包,連拉帶拽把她摟出了教學樓。
訾千迢相當滿意,她像小白兔無助的樣子,比平常兇巴巴的可愛多了,輕佻地笑了,“趙笑笑,我這人記仇,你毀我清白,我就跟定你了”
“王八蛋!醜八怪!”趙笑笑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到茅坑裏去吃屎,“我呸!你做夢,想都別想”
訾千迢:“是啊,你配,你當然配了,咱倆天下絕配”
—
林念稚摘下醫用防護手套,揉了下酸澀的眼睛,終于把上課落下的知識補進腦海裏,标本做好後,她借着光打開相機合成文本發給了病理老師。
接着病理老師收到消息後,又指導了她做一些通用的化學原理反應,連着上一個标本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充足的知識一下子豐富了林念稚這幾天擾亂的思緒,以至于見到棠易骁後,她格外的鎮定。
棠易骁握着門把手的緊了緊,要不是從外面可以看到角落裏一處微亮的光,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女人膽子大的真夠可以的。
他推門進去,不知衣角被什麽東西扯着,旁邊一個立體摸着堅硬,卻又大小不一的怪東西,靠着他的胳膊向棠易骁所站的這個方向就要跌倒。
聽到動靜後,林念稚推開板凳,驚異地望向門口,雙手飛快地按下來整個教室的大燈。
“你怎麽”話說到嘴邊林念稚被棠易骁此刻的樣子逗笑了,她反手捂着嘴巴,努力憋笑的模樣和孤身只影的棠易骁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男人臉色難堪,雙手抗拒着那一副外科人體骨架,當他一入眼看到了那顆白森森的骨髅頭還是有了明顯的沖擊,視覺的沖擊使他短暫的愣住,腦袋上蕩着倆個空心眼眶,又大又空。
他匆匆掃過,眼尾卻對上了它沒了齒的下颌,牙齒稀稀松松的,因為晃悠鑲着牙齒的螺絲釘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棠易骁的臉一下子變白,嘴唇失去了血色,依舊伸出巍顫顫地雙手倔強地将它推開。
林念稚看出棠易稚的不對勁兒,她收回嘴角,嘗試向那個顫抖的男人靠近。
等到林念稚過去幫忙把骨架子扶起來時,天旋地暈間她被一雙濕漉漉的大手捆在懷裏,因為他實在是摟的緊,林念稚一度感覺自己呼吸不來。
明明這麽害怕,也不像是故意裝給她看,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勁兒?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在下一秒被男人緊緊地攥住不放,他像是抓住了拯救他的希翼,那是唯一的光。
他呼吸急促,長長的睫毛微微抖着,像個被這個世界抛棄的無助孩子。
他閉着眼睛,痛苦地呻/吟,“念念,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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