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周盛，連姑娘不喜歡你，……

連着敲了幾聲沒動靜，孟子庭開口道：“周盛，開門！”

孟子庭是來幫連翹解除婚約的，他喜歡的姑娘卻跟別人有着婚約，想到這點他心情就不可能好。再則來的目的也讓他必須強勢一些，因此他此刻半點不見面對連翹時的偏偏貴公子模樣，反倒是聲音冷動作重，很有些迫人。

這就讓焦氏更害怕了。

她縮在門後吓得身子發抖，但環顧了一圈小院，卻深知自己瘸了腿行動不便，便是想跑也跑不得。沒了法子，只能鼓足勇氣道：“你……你走錯了，這裏沒有周盛！”

走錯了嗎？

孟子庭退後一步，看了眼周家小院的木門，扭頭問小厮：“你可打聽清楚了，這是周盛的家嗎？”

小厮哪裏允許別人質疑自己的辦事能力，忙道：“是的少爺，小的打聽的清清楚楚，這就是周盛的家！”

那倒是奇了怪了。

孟子庭又上前一步，再次敲了敲門。

“錯了！就是錯了！這不是周盛的家！”焦氏在裏面喊：“你們走，你們趕緊走，不然……不然我要喊人了！”

小厮氣的走上來，隔着扇門跟焦氏對喊：“這就是周盛的家，我打聽的清清楚楚的！他家裏只有他和他娘兩個，你就是他娘吧，你是個瘸子，平日裏遠路都走不了的，我說的對不對？”

竟然打聽的這麽清楚！

焦氏吓得臉色發白渾身直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子庭正要訓斥自家小厮說話不禮貌，忽地身後就傳來男人冷冰冰的聲音：“你們是誰？剛剛在說什麽？”

小厮先扭頭，本還想複述一遍剛剛的話的，但一看見走到跟前幾乎比他高了一個頭，露出小半截結實有力手臂的周盛，頓時就有些萎了。

“你……你就是周盛吧？”他結結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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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周盛，你有什麽事？”周盛沒看小厮，這話是對孟子庭說的。

孟子庭看了眼緊閉的院門，解釋道：“令堂似乎有些誤會。”頓了下才又繼續：“我想跟你談談你的婚事。”

周盛笑了，是笑意不達眼底的冷笑：“我的婚事跟你有什麽關系？憑你是誰，又有什麽資格管到我頭上？”

小厮頓時喝道：“你怎麽說話的！我們少爺……”

孟子庭伸手擋住小厮，看向周盛的眼神慢慢變得銳利：“我自是不想管你，只是你和連姑娘的婚約，我想你該知道她并不喜歡你，且她那樣的姑娘，你也配不上。”他上下打量了回周盛身上的粗布衣裳，又看了看周家那有些破舊的木門，道：“你若是願意好生跟連姑娘把婚約解除，那麽我可以允你二百兩現銀，即刻就給你。”

門外的說話聲門內的焦氏自然聽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她長長出了口氣，随即卻又被孟子庭氣得，猛一下打開了木門，劈頭就罵道：“我呸！誰稀罕你的臭錢！我兒和連家的婚事是父母之命，這是我們和連家的事，憑你是誰，也沒有你管的道理！”

她略有些瘦弱，因左腿受傷瘸了，站在那身體便微微有些向右偏。方才還在屋裏吓得結巴呢，這會子打開門卻突然變得兇神惡煞了，孟子庭和小厮都有些愕然。

周盛卻好像習慣了般，上前一步道：“娘，您沒事吧？”

“我沒事！”焦氏這會兒不怕孟子庭了，指揮周盛道：“盛兒，我不想看見他們，你把他們打走！”

“是。”周盛應道，擋在焦氏面前，不必說什麽，只冷冷瞧過去，孟子庭的小厮就吓得縮了縮脖子。

而孟子庭倒是能撐得住，畢竟是見慣了世面的，他略一皺眉，道：“周盛，連姑娘不喜歡你，你又何苦強人所難？”

周盛嗤道：“怎麽，是她跟你說的？”

孟子庭不語，用沉默表達了默認。

實際上他心裏還有點同情周盛，畢竟那麽好的未婚妻就要成別人的了，是有些可憐的。但這周盛，許是空有一身蠻力吧，着實配不上翹翹。

周盛冷笑：“她喜歡你？”

孟子庭本想繼續沉默，但想到連翹到底心中歡喜，因此便略點了下頭，安慰周盛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允你二百兩現銀，你也不必擔心娶不到妻子。”

欺人太甚！

焦氏要不是腿瘸了，簡直恨不得跳起來，但即便跳不起，她也氣得張牙舞爪起來：“混賬東西！你個混賬東西！你跟我們盛兒說的是什麽話！盛兒，打他！”

周盛卻沒焦氏這麽氣憤，他一手按住激動的焦氏，上下将孟子庭看了遍，雖然什麽都沒說，但那眼裏明晃晃寫着“傻子”二字。

孟子庭不悅：“那你想如何，你只管提條件！”

周盛道：“這是我和連家的事，你叫連家人來同我說。至于你那二百兩，不必給我，你自拿去看看眼睛吧！”說着轉身，再不看孟子庭這蠢貨一眼，拉了焦氏進門，将小院門給關上了。

孟子庭又吃了閉門羹，不過他顧不上氣惱，而是因周盛的話轉頭問小厮：“他說叫我看眼睛？”

“是啊！”小厮也不明白，他微仰頭認真的看孟子庭的眼睛，“少爺，小的看不出您眼睛有什麽問題啊！”

我眼睛當然沒問題！

這周盛，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孟子庭甩了袖子，道：“咱們先走！”

凡事先禮後兵，這次好聲好氣跟周盛說他不接受，那麽下次再來，可就不是今日這般模樣了。

·

焦氏這邊還兀自氣着：“盛兒，你怎麽不打他！”

周盛有些無奈：“他和他那小厮縱是不夠我打的，但瞧他穿着打扮，想來是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我打了他，回頭他家人找了來，我又豈能都打得過？再則，我若是不在家，他們上門來欺負您，那您又要如何？”

焦氏眼圈一紅，頓時眼淚就下來了。

“盛兒！”她哽咽着道：“都是娘沒用，都是娘不能給你買大宅子，不能給你買家丁護衛，不能叫你做富貴公子，不能為你謀得體面差事。若不然……若不然你何須怕他，他是個什麽東西，就敢在你面前這般狂妄，若是娘能有用些，合該是他怕你才是……”

周盛嘆氣，他娘又說胡話了。

拍了拍焦氏的手臂，他岔開話題道：“娘，方才是怎麽回事？我在外聽着，先開始您怎麽好像很害怕似得？”

“啊？有……有嗎？”焦氏頓時不哽咽了，也顧不上哭了，一個勁搖頭道：“瞎說，定是你聽錯了，娘才沒有，娘有什麽好怕的？”說着她就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一早出門還沒吃早飯呢，娘給你留的有飯，這就給你盛去。”

不說就不說吧！

娘不願意說的事，逼問也沒用。

從小到大周盛都習慣了，他起身跟着往竈房去：“娘，連家這門親事，能不能就不做了？”

“胡說什麽呢？怎麽能不做，必須做！”焦氏聲音拔高，“你放心，他們家不敢提退婚的事！若是要提，那成，什麽錢不錢的咱們不在乎，叫他們家先把連翹的命還給你！當年若不是你救了連翹，她能活到現在？”

這不是挾恩圖報嗎？

再說，那連翹勾搭了左一個右一個的，縱是他不喜歡她不會吃醋嫉妒，但到底他也是個男人，今兒甚至都有野男人找到他跟前來了，他又豈能沒一點火氣？

只不等他再開口，焦氏就語重心長道：“盛兒，咱這不是挾恩圖報，咱這是付出了總得有收獲吧？娘跟大師那算得很清楚，連翹那丫頭雖然樣貌一般，但她有個極好的命格，那命格是能旺你的，且她還不僅能旺你，她還能保你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呢。你自己也知道啊，自跟她訂了親，這麽些年你可曾再生病不舒服過？沒有！所以這個媳婦兒，咱必須要！無論如何也得要！”

要是連翹在這兒，她必要說封建迷信要不得了。

但連翹不在，周盛呢，縱是不大相信這些，但從小就聽焦氏這麽說，且這些還真是實情，所以也不會去反駁。

焦氏繼續道：“當年娘帶着你逃荒到這桃花村，就是遇到連翹娘才能留下來的，且那時連翹娘正懷着連翹，你說說，這不是冥冥之中老天注定麽？所以盛兒啊，你可不許有旁的心思啊，你的媳婦只能是連翹，娘只認她一個的！”

周盛還能說什麽，只能掏出錢袋子遞過去：“娘，這是今兒賣了野貨得的錢。眼看着就要中秋了，今年是不是還得買些節禮送去連家？”

那是自然！

焦氏接了那錢袋子，取出一部分要存着的，剩下還剩了半袋子又遞回給周盛了：“這錢你去買些體面的節禮，另不拘是胭脂水粉還是帕子布料的，你買了給連翹送去。方才那男人油頭粉面的，定是能舍得花錢給連翹送好禮物，咱可不能被比了下去。”

“知道了！”周盛嘴上應着，卻壓根沒往心裏去。

等吧！

實在不行，等連翹跟別人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娘總不能叫他給別人的孩子當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