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訓斥
杜清圓一向是個悠哉悠哉的性子,即便和方娴薇有比試在身,也只是嘴上着急着急,其實心底并沒有把這件事多放在心上,輸贏啥的聽天由命呗!
于是,在杜父杜母的嚴加看管下,杜清圓竟然還敢大着膽子,頂風作案,又開始在她的房中作畫!這次她還特意吸取上次的經驗,要小染守在門外,要是他爹娘過來,也能提前給她通知。
杜清圓想的挺好,但這次,老天顯然沒有眷顧她。
當小染看見杜蘅大跨步的朝杜清圓的屋子走來時,她就眼皮直跳,但她正要進屋給杜清圓報信就被杜蘅一個眼神制止。
她心中一凜,暗道不好,只盼着她大聲請安的聲音能給小姐聽見。
杜清圓确實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她的“作案工具”,剛才她一聽見小染那麽大的聲音就知道事情不對頭了。
一股腦兒将畫收起塞到桌底下,把顏料藏起,杜清圓還似模似樣的在桌上擺了一本《詩經》。
杜蘅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杜清圓乖巧捧書靜讀的場景,他抿緊嘴唇,在旁邊的凳上坐下,就這麽靜默的看着杜清圓,也不說話。
杜清圓本來是想買個乖将此番糊弄過去,畢竟她以前被爹娘逮到都是這麽糊弄的,但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因為,她從未見過父親這麽可怕的眼神。
“爹?”
“圓兒在做何?”
“在,在...”杜清圓捏着手指,本想和往常一樣回個在讀書,但今日不知怎的竟猶豫了。
杜蘅瞥了一眼案上的《詩經》,“圓兒是想說在看書?”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清圓的小手,“那你手上的顏料是怎麽回事?”
杜清圓心中一驚,知道今日怕是不好,她低低的叫了一聲爹,有心想讓杜蘅饒了自己。
哪知杜蘅的臉色陡然一變,他厲聲呵斥,“你在家中就是這樣糊弄爹娘的?”
“這麽多年的書竟都白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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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圓被吓得臉都白了,“爹...”
可杜蘅卻沒有理睬她,“書院的入學考在即,不知多少學子都在用功備考,你呢?”
杜清圓有心想說她也是看了書的,但卻無法反駁她最近的懈怠。
杜蘅見她面露懼意,心中也是不忍,但他有心想給杜清圓一個教訓,所以神情并沒有和緩,他淡淡叫了守在屋外的小染進來。
小染一進屋就感覺到屋內格外凝滞的氣氛,在門外的時候她也聽到了老爺的呵斥,這下連大氣都不敢出。
“小染沒有監督小姐讀書,罰俸一月,書房內所有的作畫工具沒收,小染你待會兒就送到我的房內!”
杜清圓哪裏想到這次的事竟然這麽嚴重,爹竟然連她的畫筆都沒收了,她剛想出聲,就被杜蘅一個嚴厲的眼神給生生的憋了回去。
杜蘅走後,杜清圓站在屋內,久久無法回神。
小染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卻聽杜清圓啞道:“不用管我,你将那些都拿走吧!”
書房內,杜蘅緩緩展開一副畫卷,入眼便是栩栩如生的山水花鳥,筆法雖然稚嫩,新意卻是十足。
他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圓兒在作畫一道的确靈氣逼人,但天賦再高,他作為一個父親,也不能讓女兒在這個階段因此而耽誤前程。
這下圓兒怕是要怨她了吧!
杜蘅望向窗外,眸中劃過一抹痛意。
第二日上學的時候,明眼人都能發現杜清圓的狀态不對,更何況是與杜清圓一起長大的江陵呢!
當江陵問起杜清圓的時候,她像是終于忍不住了,撲到江陵懷裏失聲疼哭。
“陵,陵哥哥,爹,爹他把我的畫全部收走了!”
杜清圓不停哽咽,江陵好不容易才從她含糊的語句總猜出她話的意思,心中嘆了一口氣,江陵溫熱的手指輕輕拭去杜清圓臉上的淚水,“圓兒可是怨杜伯父?”
“怨?”杜清圓哭的一抽一抽,眼角還挂着一滴淚,愣愣的重複了一遍。
江陵蹲下來與她平視,“是,圓兒可怨?可是覺得杜伯父不該收走你的畫?”
“我...”杜清圓愣愣的看着江陵,再此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怨嗎?她這樣問自己,可得出來的答案卻是:
“我,我不怨父親!”
江陵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他繼續溫聲道:“為何?你平日最愛作畫,伯父卻将你的心愛之物收走,還下令不讓你觸碰,圓兒如何不怨?”
杜清圓低下頭,“我知道,爹他都是為了我好!馬上就要入學考,我卻将時間耽誤在作畫上,是我沒有分清孰輕孰重!”
“那圓兒為何如此痛哭?”
“我...”杜清圓将頭埋在江陵的肩上,“我難受!”
江陵嘆了一聲,摸了摸懷中小姑娘輕軟的發絲,明明圓兒已經十歲,他卻能将她一手抱住,罷了,她還小呢,能想明白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必如此逼迫!思及此,江陵便出言安慰:
“其實杜伯父也不是非要把你的畫拿走,而是圓兒做的确有不對,入學考在即,你卻不緊不慢,也怪不得伯父生氣,如若圓兒這次考試好好表現,再拿個好成績,說不定伯父一高興,就将你的畫還給你了呢?”
“真的?”杜清圓倏地将頭擡起,眼睛還是紅的,此時的眸中卻充滿了希冀。
“陵哥哥何曾騙過你?”
“好!”杜清圓握緊了小拳頭,似乎又恢複了活力,“不就是個入學考!如何能難倒我!”
“自然不能!不過圓兒,你要再不走,可就要遲到了!”江陵朝書院的方向示意。
“哎呀!”杜清圓一聲驚呼,“快走快走!”她拉着江陵的手,急吼吼的朝學校的方向跑去。
江陵無奈,卻縱容地任她拉着。
地甲班上的學生明顯感覺到班級的氣氛緊張了很多,對其感受最深的就是顧煙了,因為她發現,她前排的那位榜首最近上課竟然沒有開小差!
她之前可是眼睜睜看着前面那位上課是如何打瞌睡的,現在那認真聽講的勁頭,就連剛入學的時候她也沒看過。
下課的時候杜清竟然還在位置上看書!顧煙實在好奇,終于忍不住搗搗杜清圓。
“哎,清圓,突然感覺你最近變用功了!”
杜清圓眼睛一亮,但還是壓抑着激動,矜持道:“咳,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你最近上課都沒有打瞌睡了啊!”顧煙一臉天真。
“....哦!”
仿佛沒有看見杜清圓的黑臉,顧煙接着問,“哎清圓,你突然這麽用功是為了什麽啊?”
“為了考試啊?”
“真的?”怎麽感覺這個答案這麽玄乎,因為顧煙看杜清圓平日悠哉悠哉的樣子,怎麽看她也不像是為了考試着急的人啊!
當然,不管顧煙心中如何疑惑,被萬衆期待(并沒有)的入學考就這樣如期而至。
這次的考試其實和童試的內容并不會差太多,基本範圍都在五經中的《詩經》裏出考題。但因為入學考又涉及到分班,其應試的學生也都考取了童生,所以考題的難度自然而然也就比童試的難度高。
上次杜蘅收走了杜清圓的畫,杜蘅以為這孩子會和自己置氣好幾天,沒想到她非但沒有置氣,仿佛還突然用功起來,一問她,她還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證,說爹你就放心吧,這次考試她一定會考好的。
當時杜清圓目光炯炯的看着杜蘅,把杜蘅看得一陣不自在。
他當時是欣慰又疑惑!好吧,自家一貫愛玩鬧的孩子突然對學習這麽上心,杜蘅表示他還有點惶恐。
杜清圓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雄鄒鄒氣昂昂的跟着江陵走了。
江陵在送杜清圓進考場前本來還想多叮囑兩句,但看到她發亮的小眼神,江陵默默咽下要說的話,只輕輕摸摸她的小丸子頭,溫聲道:“進去吧!”
徑庭學院所有正式的考試都是分班舉行,也就是将原來的班級打亂,所以,當杜清圓進入考場的時候,只看到了少部分的同班同學,大多都是她不認得的。
考試分兩場,上半場是考《詩經》,下半場就是寫一篇策論。
不知道是狀态還是什麽,當其他學子拿到試卷掃了一眼就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時,杜清圓卻覺得下筆如有神,她在寫每一題的時候并沒有花過多的時間思考,基本上一個題目掃到心中就有了數。
所以,當杜清圓寫完整張試卷的時候,只花了半個時辰多一點的時間。
她将試卷仔細檢查了一遍,找出了其中兩個錯誤,然後,就開始走神了。
觀察了考場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沒有寫完,一些進度慢的,甚至才寫了一半,急得滿頭是汗!
意外的,杜清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自己右側那個埋頭疾寫的,不是方娴薇是誰,看樣子,她也快寫完了。
仿佛是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方娴薇停下了筆,然後突地一扭頭朝杜清圓的方向看了過來,剛好與她的視線對個正着。
方娴薇覺得自己今天題目做的很順,見杜清圓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寫沒寫完,她便挑釁的朝杜清圓比了個眼神。
杜清圓卻并沒有接招,就在她以為杜清圓是怕了的時候,就驚恐的發現,杜清圓拿着試卷朝夫子的方向走去。
杜清圓竟然交卷了!
方娴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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