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頂撞
“你可知錯?”杜蘅的聲音在屋內回蕩。
杜清圓垂頭斂眸, 并不言語。
杜蘅神情嚴肅地看着她, “你可知這次聯考你多少名?第十一名!”
“之前瞞得可真好,想了一個多好的注意,騙爹娘說去陳家讀書, 人而無信, 這麽多年的書都白讀了是嗎?”
杜清圓依然垂頭不語。
“這麽多年你偷偷作畫,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現今你已經入書院讀書,你陵哥哥今年便要參加鄉試, 而你三年之後也要下場,如今竟還有心思放在這種歪門邪道上!”
“從今以後,你書房內一個畫具都不許留!莫要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至于這幅畫!”杜蘅瞥了一眼之前杜清圓帶回來的那幅《登科及第圖》, “你也別想要了!”
他站了起來,神情冷淡地俯視着杜清圓,“你便在這兒跪着,什麽時候知錯了什麽時候起來!”說完起身就要走。
“爹!”杜清圓輕輕叫了一聲, 聲音并不大, 卻讓杜蘅倏地停下了腳步,他回頭。
“在你眼中, 作畫就是一種歪門邪道,我不讀書而去作畫就是浪費時間是嗎?”
對上杜清圓尖銳的目光,杜蘅淡道:“然!”
“呵!”一聲冷笑,“是不是在你們眼中,我作畫永遠都是沒出息, 我這次考試沒考好,給您丢臉了是嗎?”
杜蘅的神情開始變冷,“在大夏,不讀書,哪裏有什麽出路?”
“那雅意夫人呢?”杜清圓不甘的反駁,“她以畫藝名揚大夏,而今也不過一個童生資質而已!”
“別跟我提什麽雅意夫人,你這麽胡鬧就是被她給帶壞的!”杜蘅疾聲厲色,“我看你是怔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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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圓将頭偏轉過去,一臉倔強,“如果,人活在世,連追求自己喜愛事物的資格都沒有”她直視杜蘅,“那這書,不讀也罷!”
“你——”杜蘅的臉色氣得鐵青,“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孝女!來人,家法,給我請家法!”
他氣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祠堂外的魏氏急的團團轉,見事不對,連忙攔道:“老爺,老爺,圓兒還小,她若做錯了什麽事,好好教她便是,何苦要請家法!”
在大夏,一般家族中非犯大罪家法不可請。
“你問問你的好女兒,她說了什麽混賬話!”
“清圓!”一向溫柔的魏氏頭一回朝杜清圓板了個臉,“你就是這麽跟你爹說話的!”
“娘,我不服!”杜清圓眼睛漲的通紅,聲音凄厲,“你們明知道我在作畫上的天賦,我靠作畫一樣可以出人頭地,為什麽還要讀書?”
“你們要我讀書我都依你們了,我童試是第一,在書院的考試除了這次從未跌出過前三,可即便我成績如此,都不能讨你們歡心,現今連碰畫的資格都沒了,那我又為何要強行忍耐自己在書院讀書?”
“這書,我不讀了!”
魏氏目瞪口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從自己女兒口中說出來的。
“閉嘴!”魏氏喝止,揮動手掌朝杜清圓扇去!
清脆響亮的一聲,魏氏怔住了,杜蘅怔住了,杜清圓捂着臉,也怔住了。
杜清圓瞬間流下淚來,神情凄惶,“娘,您打我,從小到大您都沒打過我,如今就為我說了一句不讀書的話就打我!”
魏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實在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巴掌是自己打出去的。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但是,圓兒這樣的想法絕對不能縱容!
魏氏将自己顫抖的手藏在袖中,轉過頭去冷聲道:“你就在這祠堂跪着,好好反省,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出來!”
杜清圓腰背挺直,眼角帶淚,一臉倔強。
“嘭!”的一聲,祠堂的門被關上,只留下杜清圓瘦小的影子在燭火的照映下慢慢搖晃。
走出祠堂,魏氏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老爺,我真不是有意打這孩子的!只是,只是她...”
杜蘅重重了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魏氏的肩膀,“但願圓兒能明白我們的苦心吧!”
杜清圓從小雖然頑劣,但是在大事上從來沒有出過錯,想不到如今一來就搞了這樣大的動靜。
她骨子裏帶着倔強,一旦下定決心,并不能輕易改變,對于這件事,杜清圓固執的認為她并沒有錯,故而杜蘅夫婦想等杜清圓低頭估計是不可能的。
小染一臉的急色,“老爺夫人,小姐現在還在祠堂裏跪着,一動不動,我端了些她喜歡的點心進去,她也不吃,叫她也沒有反應,該怎麽辦啊!”
杜蘅雖然生氣,将她關在祠堂,但總歸杜清圓是他的心頭肉,又怎麽可能真讓她餓着,早早地吩咐了小染端些吃食給她。
哪知這孩子卻是這樣硬氣,這下怕是要和他們勥上了!
就在杜氏夫婦一籌莫展時,江陵來了。
他也是剛才才知道,圓兒竟然瞞了他這麽大的事!這膽子,又加上她這次考試發揮失常,就更加說不清,連他一開始聽說都忍不住的驚怒,也不怪伯父發這樣大的火。
但生氣歸生氣,江陵心中更多的是擔憂,杜伯父的性格他還是知道一些,只怕這次圓兒要吃些苦頭。
一點耽擱都不敢,在聽說這件事後江陵就急忙趕到了杜家。
他神色匆匆,連書院的衣服都未來得及換下,在下首站定,江陵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請罪:
“圓兒的事,小子也是知曉,她平時雖然頑劣,卻也不會如此膽大包天,用在陳家的說法掩瞞她去學畫的事實俱是小子的主意!一切罪責都由小子一力承擔,還望伯父伯母不要怪罪圓兒!”
杜氏夫婦又驚又疑,“陵兒,你怎會如此?”
江陵一臉認真,絲毫看不出謊言,他道:“伯父也知圓兒的性格,前些日子,風雅樓開張,她因緣巧合之下受到雅意夫人的賞識,竟要收她為徒,她愛畫如癡,哪裏能經得住這樣的誘惑,不過圓兒到底膽子小,先來問過我,我自是不同意,可她央求不止,小子見圓兒哀求得可憐,便一時心軟答應了!”江陵此刻仿佛無比自責與後悔。
聽到這裏,杜氏夫婦已經相信了大半,事情的起因經過他都說得一清二楚,有理有據,而圓兒磨人的性格他們平時也有領教,江陵自小待圓兒寵溺無比,經受不住她的央求也極有可能!
“你——”杜蘅手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麽。
“伯父,您要怎麽罰小子都成,是小子一時糊塗,才釀成了如今的大錯!”
“哎!”杜蘅舉起的手無力的放下,“事已至此,現在多說也已經無用!”
魏氏一直在旁默默地聽着,現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心中更是悔極,她忙道:“陵兒,你快去看看她吧,圓兒被我...”魏氏吞下了後面的話,“她現在如何都不肯進食!”
江陵聽到魏氏吞吐的話,心中一緊,“那小子就先去看看圓兒!”
魏氏放心不下,也跟在江陵身後,杜蘅看了一眼,也終是忍不住心中的擔憂,跟了上去。
江陵打開祠堂的大門,見到的就是杜清圓臉上沒有絲毫血色,昏倒在地的場景,他大驚:
“圓兒!”
“圓兒!”
“圓兒!”
三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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