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知己知彼

“這個是絕口。你們在行動之前，把它塞入牙縫，萬一行動失敗被俘，就把它咬破，這個會幫你們少受些痛苦。”李赫說這番話時，并沒有波瀾，這是每個進了玄武司的人都會經歷的。李赫第一次出任務之前，是他父親李圭，親口對他說過的話。

歐陽悅當然知道這是什麽，剛剛才成功進入玄武司，但此刻，她卻在心裏忽然泛起一絲悲涼。

歐陽悅再次覺得愧對何初一，畢竟不是她，何初一根本不會想着跑來京城裏瞎混。她扭頭看着何初一，有心想叫他不要跟着去。何初一似乎看出歐陽悅的意思，本來還想大呼小叫一下，但在一瞬間，他就改口了。

“這算啥？悅弟放心，有我在，咱們不會有用到這玩意兒的時候。”

“有自信是好的，但不能盲目自大了~”李赫淡淡地，總會給人一種挖苦的感覺，“還有，陛下已經擇吉日送公主出城，就在立秋之後。時日不多~，歐陽悅這段時間，要每日來此，我要教你臨場對敵的功夫。”

“是……”

“那我呢？我也要學呀。”何初一急了，怎麽開小竈呢？

“你不用跟我學，你只要自己苦練一樣功夫就行。”

“啊？什麽功夫還能自己練啊？”何初一撓頭不解。

李赫淡淡一笑，笑中帶着玩味，抿起嘴唇，拇指和食指在唇前一捏，做了個封口的動作，“閉口功。”

歐陽悅稍微一怔，當即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不禁掩口嗤笑。而何初一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偏偏不知，這是李赫在說他大嘴巴。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特別叮囑你們。”李赫最後說道：“你們在與接頭人見面時，切忌千萬不能讓他見到你們的面容，這一點一定要記牢。……”

……

之後，李赫交給歐陽悅一些銀子，讓他們自己在城郊找個住處，盡量避人眼目。兩人幹脆找了一家山間客棧住下。

安頓好之後，次日清早，歐陽悅叫何初一盡量在房裏呆着，而她則跑到了破廟，去見李赫。

歐陽悅到了破廟，李赫已經到了。只見他一身短打，沒帶任何兵器。看見歐陽悅時，嘴角挂笑迎了上來。

“你來啦。”

歐陽悅一欠身，“正使大人來的早啊。”

“時日不多，已容不得半點浪費。”李赫的話似乎是在責怪歐陽悅來的太晚，但也沒有繼續怪責，更沒有留給她解釋抱歉的機會，接着說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要去刺殺秋瓷國王，首先要知道他的路數，他擅長什麽？以你之長攻他之短，方有勝算。”

歐陽悅認真地聽，不敢有半分馬虎。

“秋瓷國地處西北，乃尚未開化的蠻荒之地。那裏沒有正統的武學，只有摔跤，以蠻力為主的角鬥方式。秋瓷國人大多身形高大，孔武有力，尤其是這個秋瓷國王巴格爾。據說其人力大可鬥猛虎，還可單手提牛，更有人把他比做力拔山河的楚霸王。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吹噓的可能。但是，無論真假，巴格爾力大如牛一定是真的。要想克制他，唯有以巧取勝。”

李赫走到歐陽悅面前，伸手在她肩頭一拍，“而你的靈敏，正是克制他的利器。”

歐陽悅半知半解的點頭。她知道的是以柔克剛，但不知道的是，理論如何與實踐相結合。這個力大如牛的秋瓷國王顯然不能和之前那擂臺上的壯漢可比。

“今日起，我将着重訓練你的敏捷，你把我當成刺殺目标即可。”李赫說罷身體往下一蹲，擺出一副要摔跤的姿勢。

歐陽悅眉頭輕蹙，心想：都用拳頭嗎？沒有武器？

李赫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秋瓷國王擅長摔跤，他一定不用武器，而你，現在要學的，是如何在他周圍糾纏，而不被他擒住。”說到這兒，李赫的嗓音突然大了，眼神也變得強悍起來，整個好像換了一個人，“來吧！”

歐陽悅知道自己沖過去，分分鐘肯定被拿下，但她也別無選擇，使勁咬了一下下嘴唇，舉起拳頭在身前一握。

死就死吧。

“呀~~！”

歐陽悅沖了過去。

剛沖過去揮拳就打，結果，她這喊聲還沒落，就被李赫一把握住拳頭。若按照李赫的路數，他一定是把歐陽悅往高空一甩，或是來個後背，總之，這一摔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李赫現在扮演的是巴格爾，他得按着摔跤的路數來，愣是把歐陽悅的手臂往自己腋下一夾，用身體整個将她撲倒在地。

李赫壓着歐陽悅，雙臂還緊緊夾着她的胳膊，一雙眼睛投射出一種壓迫的目光，“怎麽樣？這種打法，沒見過吧？”

歐陽悅還是頭一次這麽被人壓着，還是個男人，她的心髒幾乎都要跳出來了。她似乎十八年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個女人一樣，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李赫起身，對歐陽悅道：“你要記着，一定不能讓對方抓住你，無論你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即便被抓到，也要在最短時間內掙脫。”

歐陽悅勉強地點點頭，她其實根本也不明白，都被抓住了，要怎麽掙脫？第二次攻擊，她的額角不禁冒出汗珠。

“快來呀！”

李赫此時，就連挑釁的語氣都在模仿蠻夷。這真不愧是探子當中的翹楚，真是學什麽像什麽。

歐陽悅呼了一口氣再次攻擊，卻還是被李赫壓倒式的反撲給征服。

一次又一次，從早晨直到黃昏，歐陽悅有種被淩辱的感覺。李赫看着歐陽悅頹喪的表情，不覺嘆了口氣，他收起摔跤的動作，直起身子，臉上又恢複了屬于他的那股書生氣，“我看，是我的判斷錯了。你克制不了巴格爾。……，唉，要你去就是送死，這次的刺殺，我親自去吧。”李赫說完轉身欲走

歐陽悅一怔，她看到李赫轉身的剎那，眼神流露出的是對她的失望，其中還有一絲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