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禮物風波

更新時間:2014-1-13 23:26:54 本章字數:3233

丁小柔這下有些慌了手腳，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這禮物是萬萬拿不得的，再說，這進展也有點太快了吧……

然而，不等她想好說辭，裴明亮已經将禮物放進她的車筐，騎上單車掉頭就走。

丁小柔在後面喊了幾聲，裴明亮卻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下班高峰時段洶湧的人流之中。

晚上做的是林雅茹喜歡的小馄饨，為了更合媽媽的口味，丁小柔還特意跑到一家老字號食品店買了一袋冬菜來搭配。

噴香的馄饨吃在嘴裏，丁小柔卻嘗不出滋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該怎麽應對這個裴明亮才好呢？吃得正香的林雅茹看到女兒的神情，不由放下湯匙，輕聲問道：“小柔，你怎麽啦？是不是幹活太累了？”

丁小柔回過神來，往林雅茹碗裏添了幾只馄饨，笑着回答：“沒有，就是在想是不是應該少吃點，要是再胖起來可就麻煩了，呵呵。”

林雅茹聽完也笑了起來：“那你就少吃一口吧，媽雖然覺得你怎樣都好看，但以後畢竟是要找婆家的。”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韓墨那孩子真是不錯，但我總覺着，他家裏條件太好，你要是真嫁過去沒準會受委屈。咱家這樣的條件，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吧。”

弄清楚英語專科的自考科目，又上網查了查考試安排，丁小柔心裏很高興，對于英語專八的她來說，保守估計，一年半也應該能把文憑拿下了吧。

看看桌上的紙包，她又忍不住笑了，這年頭，誰會在禮物外包上一層報紙啊。

将紙包完好無損地放進一只無紡布袋子裏，丁小柔默默想着，明天還是找個機會把它還給裴明亮吧。

天從人願，第二天，她走到二樓，恰好碰到從樓上下來的裴明亮，沒想到如此順利就避開了裴媽媽的耳目，丁小柔心中竊喜，連忙拿出紙包遞了過去。誰知她的這個舉動卻遇到了裴明亮的頑固抵抗，他滿臉通紅，連連擺手：“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再要回來呢，再說這種你們女孩子用的東西，我拿着也派不上用場啊……”

丁小柔聽了有些傻眼，啥？女孩子用的東西？她的腦海裏開始自動播放一些私密畫面，臉也慢慢燒了起來，裴明亮見了更加焦急，連話都說不利落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丁小柔吓了一跳，趕忙低聲解釋：“什麽啊，我什麽也沒想啊……”

情急之中，裴明亮跺了跺腳，忽然高聲喊道：“那就是個發卡！”

兩人正尴尬不已，樓上已經傳來裴媽媽有些惱怒的聲音：“明亮，你在底下大呼小叫的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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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亮無語地看了丁小柔一眼，轉身上樓，丁小柔歪頭想想，決定還是先避避，就又下到一樓，望着牆上千奇百怪的小廣告發起呆來。

十分鐘後，裴明亮又匆匆走下樓梯，經過丁小柔身邊，低聲扔下一句：“我出去買點感冒藥，那個發卡，你實在不想要就扔了吧。”

丁小柔愣了一會兒，嘆息着走上樓梯。

房門虛掩着，裴媽媽正雷打不動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只是不時吸吸鼻子，面前多了一盒面巾紙。

見她進來，裴媽媽轉過身，嚴肅地問道：“對了，昨天忘了問你，你都暈了兩回了吧，到底怎麽回事？”丁小柔苦笑了一下：“嗯，我，我可能是暈血……”裴媽媽翻了翻眼皮：“我感冒了，中午想吃點熱乎的。去吧。”

白蘿蔔羊肉湯加上胡椒粉，芹菜木耳淋上花椒油，裴媽媽吃出一頭熱汗，連連點頭。

借着進廚房拿碗筷的機會，裴明亮低聲問道：“還買了羊肉，我媽今天給了你多少錢？”丁小柔含糊帶過：“啊，沒事兒，昨天的錢還剩下不少呢。”

從裴家出來，看看袋子裏的紙包，丁小柔不禁皺了皺眉，算了，就當我暫時幫他保管吧……

去自考辦報了名，又跑到高校區的書店買來打折的考試用書，這一晚，丁小柔睡得格外香甜，夢中，她似乎看到了金光燦燦的未來在向自己招手，哇，好多好多的錢啊……

周末兩天，神清氣爽的丁小柔把家裏從內到外認真清掃了一遍，連陰暗窄仄的地下室都沒有放過，這一打掃不要緊，還真翻出不少好東西來。

一個全新未開封的電飯煲、一雙嶄新的毛絨拖鞋、兩只半舊的老式暖水袋，還有媽媽“丢失”多年的珍珠項鏈。

站在煥然一新的房間裏，看着面前的“戰利品”，手握變賣廢舊報紙和各類瓶瓶罐罐得來的整整六十塊大洋，丁小柔忍不住放聲大笑，真是破家值萬貫，這下又能過上一段松快日子啦。

見女兒笑得合不攏嘴，林雅茹卻不由心酸起來：“都是媽不好，你好不容易留在了B城那樣的大都市，卻還要回來跟我過這樣的苦日子……”

丁小柔急忙攬住媽媽的肩膀，變戲法般地從身後拿出一樣東西：“媽，你看，這是什麽？”正想掉淚的林雅茹定睛一看，“撲哧”一聲笑了：“快把它收好，這可是咱家真正的寶貝呢。”

那是一本已經發黃的老式相冊，裏面保存着丁小柔從百天開始一直到十六歲的紀念照片。因為家庭條件的限制，加上樣貌實在差強人意，丁小柔很少照相，只是在父母的安排下，每年生日時會去照相館拍一張紀念照。看着站在假布景後笑得一臉尴尬的自己，追溯着越來越觸目驚心的形體變化，丁小柔忽然有些感慨，重生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相比，究竟哪個生活得更幸福些呢？

周一清晨，裴明亮發來短信，告訴她這周的菜錢放在第二個櫥櫃裏。短信末尾，他非常窩心地寫上：“好好照顧自己，在我媽那兒受了委屈就給我打電話。”

中午來到裴家，找出裴明亮留下的二百塊錢，丁小柔不禁有些感動，從某種角度來講，他們其實很像，因為家境的關系，只能努力地、小心翼翼地生活，生怕行差踏錯，更怕驟起禍端。對金錢的計較和堅持，也許正是出于對苦難的由衷畏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