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锲而不舍

更新時間:2014-1-13 23:27:09 本章字數:3178

雖然覺得頗為詭異，丁小柔還是有點感動，即使她戴了口罩和眼鏡，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黎珂，這應該只能用父女情深來解釋吧。

走進無比髒亂的房間，丁小柔有些手足無措，黎躍卻一屁股坐在堆滿了酒瓶、快餐盒和報紙的沙發上，随手抄起桌上的啤酒喝了兩口，繼續看起了球賽。

令丁小柔難堪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過了一會兒，黎躍忽然問：“你結婚了嗎？”丁小柔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還沒有。”黎躍撇着嘴點點頭：“這樣好，這樣好，你還是不要結婚了，你基因有問題。你媽那個女人，啧啧。”仰頭将剩餘的啤酒喝幹，他眯起眼睛轉向丁小柔：“對了，一直忘了問你，那張五萬塊的存折是怎麽回事？”

丁小柔吓了一跳，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含混說道：“嗯，沒什麽，就是表表孝心。”

黎躍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還算你有點良心，你把存折寄來以後，整整三年沒有動靜，我還以為你是打算一次性買斷，以後都不管我了呢。”

丁小柔的大腦高速運轉起來，三年？這樣說來，黎珂早就知道自己會出事？

苦思良久不得要領，丁小柔四下找找，将一把堆滿了廢舊報紙的椅子坐下，剛要說話，黎躍卻忽然一躍而起：“你不是我女兒！你是誰？”

丁小柔此時徹底亂了方寸，她被黎躍一直逼到房間的角落，情急之中，高聲叫道：“爸！你胡說什麽，您好好看看，我就是黎珂啊！”

此時此刻，黎躍的臉與她近在咫尺，丁小柔能夠清楚地看到他臉上頹廢的胡茬，聞到他身上陳腐的臭氣。黎躍聞言收回雙手，良久，他定定地望着丁小柔，低聲說道：“黎珂死了，對不對？”

他随即後退兩步，越笑聲音越大，直至樂不可支：“我就知道，她們母女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片刻之後，笑聲戛然而止，黎躍的眼睛驟然變得陰沉危險：“我不管你究竟是誰，但你必須幫我一個忙。”丁小柔又驚又怕，顫聲問道：“什麽忙？”黎躍從口袋裏摸出一本破舊的存折：“幫我把這裏面的錢取出來。”

三年前，黎珂發來一份特快專遞，裏面是一本開戶行為一家本地銀行、存款數額為五萬的存折和一個信封，信封中裝着寫有密碼的字條。黎躍以為女兒抛棄了自己，大怒之下喝得酩酊大醉，清醒之後，卻發現信封竟然不翼而飛……

面對黎躍的要求，丁小柔心中一動，這個存折的密碼會不會和提箱的密碼有關？

于是她輕輕點頭：“好，我答應您。反正這些錢是黎珂留給您的，您有權處置。”

直到這時，丁小柔才從黎躍臉上看到了一絲由衷的笑意，他迫不及待地穿上外套，将存折放進貼身口袋：“走吧，咱們現在就到銀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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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柔伸手将他攔住：“等等，我有一個條件。”黎躍有些詫異，随即不耐煩地擺擺手：“條件回頭再提，你先幫我把錢取出來。”

丁小柔見狀也強硬了起來：“不行，我信不過您。那個密碼對我非常重要，我想先好好找找那只信封。”

思考了片刻，黎躍覺得這個條件對自己并沒有壞處，便氣哼哼地坐回沙發上：“随便你吧，反正這麽多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見他又要低頭拿啤酒，丁小柔搶上一步，擋在他的身前：“您還是跟我一起來吧，這兒是您家，您不在場，我不能随便亂翻。”

兩人先一起走進了卧室，丁小柔的想法很簡單，雖然醉鬼的邏輯不好琢磨，但對黎躍這樣的人來說，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這筆錢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把信封藏在了一個自認為十分隐秘和保險的地方，那麽卧室自然是首選……

站在淩亂的房間裏，丁小柔的目光從家具用品上一一掃過，最後認命地嘆了口氣，就當我又重拾本行，來當鐘點工了吧……

丁小柔先在地上開辟出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然後卷起袖子幹了起來。掀起床墊認真查看，在床單、被褥和枕頭上反複摸索；将所有酒瓶和易拉罐歸集在一起，清理掉沒用的雜物，不放過任何一塊紙片；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每一只口袋都仔細掏過，疊好放在一旁……

明面上的活兒幹完，黎躍忽然冒出一句：“你幹活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我閨女……”

丁小柔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頭看着他：“您就不問問黎珂到底出了什麽事嗎？”

黎躍眯着眼笑了：“這有什麽好問的，死都已經死了……而且她跟她媽一樣，自命清高，還有嚴重的潔癖，跟着她活得太累了，嘿嘿。”

丁小柔此時恍然大悟，怪不得黎躍一下子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怎麽肯坐在那麽髒亂的椅子上呢……

在黎躍的監督下，丁小柔翻箱倒櫃，找遍了每個犄角旮旯，卻仍是一無所獲。

丁小柔倚在櫃子上，擡起手來擦額上的汗水，黎躍又不耐煩地嚷嚷了起來：“我都說了找不到的，快走吧，銀行就要關門了！”

丁小柔不再理會，凝神思索片刻，站起身來走向書房。

找遍了書櫃裏所有的書報紙張，翻遍了書桌三個抽屜的每一個角落，信封還是蹤跡全無。

看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丁小柔無奈站起，走出書房一看，黎躍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鼾聲時斷時續，懷裏還抱着一只喝掉一半的酒瓶。

丁小柔将酒瓶緩緩抽出，又找來一件厚外套給他蓋上，放輕腳步走出房門，将門仔細鎖好。

第二天一早，丁小柔又來到了黎珂家中，黎躍叼着半根油條過來開了門，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今天無論如何都得去銀行了啊，我這個月電費還沒交呢，回頭要是給我斷了電，我可怎麽看球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