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病中相扶

更新時間:2014-1-30 19:08:46 本章字數:3588

丁小柔見了心裏一沉，接着便有些說不出的難過，感覺到眼淚就快落下，急忙起身遮掩着向外走去。

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一直積極得有些無賴的皇甫臻居然沒有阻攔，只是站在原地發呆。

回到自己的房間，丁小柔直接撲倒在床上，淚水簌簌而下。她暗暗将皇甫臻罵了千遍萬遍，卻還是忍不住去想，他瞞着我的事，究竟是什麽呢？難道真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那天以後，轉眼數日過去，丁小柔再也沒有見到過皇甫臻，原以為他在故意躲她，卻無意中聽到保安和前臺的對話，他們在抱怨皇甫臻長期不歸，郵箱滿了也沒人清理。

這種情況幾乎超出了丁小柔的承受範圍，剛剛還你侬我侬，一轉身就玩起了失蹤，這個男人，難道其實是個到處留情的登徒子嗎？

有好幾次，她差點忍不住跑去醫院找他，卻被強烈的自尊心拖住了腳步，一周之後，丁小柔終于徹底放棄，她近乎絕望地想，算了吧，就當H城和這裏的兩個旖旎夜晚是場美夢，夢醒之後，一切成空……

然而就在第二天，皇甫臻忽然回到了公寓。兩人在大堂裏偶遇，氣氛尴尬，相對無言，丁小柔猶豫半晌，還是和他一起走進了電梯。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場面，以往的暧昧和心動卻已蕩然無存，丁小柔正有些悵然，皇甫臻卻忽然長嘆一聲，猛地轉身将她抱住。

丁小柔又驚又怒，用上全身的氣力掙紮起來，緊緊擁抱了片刻，皇甫臻順從地将她放開，苦笑着說道：“黎珂，雖然我知道這樣有些過分，但你能不能聽聽我的解釋？”

丁小柔沉默着低下頭，這時，伴随着“叮”的一聲，電梯終于到達了頂層，她奪門而出，匆忙打開房門躲了進去，稍稍平靜之後側耳細聽，走廊裏只有一片靜寂。放松之餘，她又感到了一些隐隐的失落，急忙搖搖頭，将那些奇怪的念頭抛出腦海。

那個夜晚又有很大的雷雨，丁小柔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陣隆隆的雷聲之後，她似乎又聽到了有人敲門的聲音。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是出現幻聽了吧，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把自己弄得像個精神病一樣，丁小柔，你可真有出息。

然而，幾分鐘過後，在淅瀝的雨聲之中，丁小柔再次聽到了清楚的敲門聲。

她屏住呼吸，下床來到門前。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還夾雜着皇甫臻痛苦的聲音：“黎珂，開門……麻煩你開開門……”

丁小柔猶豫了很久，還是狠不下心，她打開房門，冷冷地問道：“皇甫臻，大半夜的，你又折騰什麽？”

皇甫臻身上有明顯的酒氣，他眼神迷離地望着丁小柔，苦澀一笑：“黎珂，你救救我好不好，我過幾天還有一臺很重要的手術，可是，可是一想起從前的事，我就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丁小柔皺起眉頭：“那你就讓別人來替你做手術。皇甫臻，身為醫生，怎麽能拿病人的安危開玩笑呢？”

皇甫臻卻搖了搖頭：“不行，這個手術，一定得我親手來做……黎珂，算我求你，你讓我進去睡一晚行不行？”

驚訝之餘，丁小柔不由怒火中燒，憤然去關房門。皇甫臻這時卻手疾眼快，他用力将門抵住，繼續苦苦央求：“就一晚，真的，明天一早我就走……”

丁小柔此時怒到極致，她不屑地笑笑，譏諷地問道：“皇甫臻，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你是不是以為，天下所有女子都會任你差遣，予索予求？”

皇甫臻聽了一怔，手上不由放松了力道，丁小柔順勢将門“砰”地關上，氣得胸膛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這個晚上，丁小柔睡得很不踏實，四點多鐘就早早醒來，思前想後，她索性披衣而起，出門去找皇甫臻算賬。

剛打開房門，丁小柔就愣住了。只見皇甫臻背靠牆壁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唇青面白，還不時發出低低的呻吟。

丁小柔蹲下身體，撫上他的額頭。驚人的熱度讓她吓了一大跳，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奮力将他架起，扶進自己房中。

将皇甫臻安置在沙發上，試了試他的脈搏之後，丁小柔估計他的體溫已經超過了三十九度，便又打開櫥櫃，找出一瓶酒精。

用浸過稀釋酒精的毛巾輕輕擦着他的額頭和脖頸，丁小柔心中很是煩亂，但看到他緊皺的雙眉和微微幹裂的嘴唇，卻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臻微微睜開雙眼，看到丁小柔，眼中頓時閃過一點驚喜的光芒，他掙紮着試圖坐起，丁小柔急忙将他按住：“別動，你的熱度剛有點退，當心着涼。”

這樣說着，她又忍不住抱怨道：“皇甫臻，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懂得自己照顧自己，昨天晚上又是風又是雨的，氣溫降了好幾度，你居然就那樣大喇喇地睡在外面……”

皇甫臻垂下眼睛，頗為委屈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不讓我進門……”

丁小柔有些無語，決定不再跟他計較，正琢磨着是不是去樓下的早點鋪給他買份白粥，皇甫臻忽然一驚而起：“現在幾點了？一早還有主任查房……”

他随即不支地撐住額頭，丁小柔見狀嘆息一聲：“好啦，我看你還是請個假吧，你昨晚燒得很厲害，可是又喝了酒，我也不敢随便給你吃退燒藥，你得好好休息，看能不能扛過去。”

皇甫臻遲疑着點點頭，聽話地重新躺好，閉上了眼睛。

自己家裏忽然多了這樣一個大男人，丁小柔覺得各種不便，卻又不能趁人之危，只得認命地走進卧室去換衣服。

買好白粥，又看着皇甫臻吃下，丁小柔才放心地去了面包店上班。

傍晚回家，皇甫臻又有些發燒，精神明顯有些萎靡。丁小柔硬逼着他吃了半個蘋果，正發愁該買些什麽容易消化的讓他填肚子，皇甫臻忽然可憐巴巴地提出了要求：“黎珂，我想吃面條，不要外面賣的那種有味精的，最簡單的家常湯面就行，你會做嗎？”

半小時後，廚藝廢棄多時的丁小柔拎着一小袋臨時買來的面粉走進廚房。站在久違的臺案前，她猛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吃茄盒的願望，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勉強抵禦着強烈的心痛，她将面粉倒進大碗中，加入清水攪拌起來。

恍惚中，母親林雅茹仿佛就站在她的身後，默默地望着她，在母親悲憫憐惜的目光裏，丁小柔不由淚落如雨，媽媽能夠原諒她，可她能就此原諒自己嗎？

這樣想着，她的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終于扔下筷子，蹲在地上痛哭失聲。

皇甫臻循聲來看，連忙也蹲下身子，扶住丁小柔的肩頭：“黎珂，你怎麽了？是不是弄傷了手？”

一邊說着，他一邊拉過丁小柔的手細看，她卻将手猛然抽回，哭得更恸。

皇甫臻不再說話，只是擁住她的肩膀，輕輕拍着安慰。

過了一會兒，丁小柔收住眼淚，倔強地站起身來：“皇甫臻，我做不了飯，我還是出去給你買點吧。”

皇甫臻連連搖頭：“算了，你剛哭過，出去容易着涼，我不餓。”

發現皇甫臻又開始微微打顫，丁小柔有些着急：“你的熱度又開始上升了，快回去躺着吧。”

丁小柔扶着皇甫臻回到客廳，此時走廊裏忽然傳來陣陣敲門聲，還伴随着一個女人急切的喊聲：“阿臻，阿臻！你在裏面嗎？”

丁小柔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皇甫臻看看她，無奈苦笑着說道：“你別誤會，那是我姐……”

将信将疑的丁小柔打開房門向外望去，随即目瞪口呆，站在皇甫臻家門前的人，竟然是那天曾跟自己聊過的護士長……

護士長聽到響動轉過身來，正有些詫異，忽然看到了從丁小柔身後探出頭來的皇甫臻，瞬間換上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她優雅地走了過來，嗔怪地說道：“阿臻，你可以啊，這麽快就登堂入室了，虧你那天還跟我傾訴了那麽久……”

皇甫臻有些臉紅：“姐，你……你怎麽忽然跑來了？”

三個人圍坐在丁小柔家的客廳裏，護士長左看看，又看看，忽然撲哧一聲笑了：“你們兩個小鬼，老實交代，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皇甫臻清清嗓子：“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怎麽這時候來了？”

護士長不滿地撇撇嘴：“你還好意思說，我今天上中班，聽說你請了病假，吓得跟什麽似的，結果給你打了n遍電話都打不通……”

皇甫臻詫異地掏出手機，然後抱歉地笑笑：“對不起啊，我沒注意，手機沒電了……”

丁小柔此時忍不住插了進來：“護士長，你跟皇甫臻是親姐弟還是怎樣？我記得你不是姓廖嗎？”

廖護士長意味深長地看了皇甫臻一眼：“他沒跟你說？沒錯，我倆是親姐弟，只不過他随父姓，我随母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