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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賞臉留下來住,自然覺得應該受到妻子的感激和熱情招待,好在寄眉也肯迎合他,讓金翠趕緊去廚房張羅飯菜。
用飯的時候,金翠站在一旁給寄眉介紹:“少奶奶,今天咱們吃的有栗子炒雞塊、蒸鴨條、雲霧肉、腌菜豆腐和茉莉雪梨銀耳湯。你要吃哪樣?”
硯澤這才真切的體會到寄眉的不容易,連吃什麽菜都看不到,要丫鬟介紹。可那金翠黑黑胖胖站在一旁,他瞅着礙眼,更嫌她說話的牛音噪耳:“行了,金翠,你也下去吃飯吧,少奶奶吃什麽,我給她夾。”
金翠不信任硯澤,但主人發話了,她也沒辦法,只好退下去了。等金翠走了,硯澤給妻子夾了幾次菜就嫌麻煩了,他總不能自己不吃東西,一直盯着她的碗看,于是問道:“你真的看遍了名醫嗎?”
寄眉知他是不耐煩了,低聲道:“……別管我了,我吃最近這盤菜就好了,我夠得着,你吃你的吧。”
“我問你是不是看遍大夫了,誰跟你說吃飯的事了。”硯澤回憶當初那場意外,時隔十年仍忍不住感慨,怎麽就能瞎了呢?唉,真是世事難料。
“看了,一直沒好。”寄眉與硯澤不多的相處中,早就感覺到自己的丈夫是個脾氣不好的主兒,她想平平安安在蕭家養老,可不能惹急他,她的吃穿還得靠他呢。
硯澤又夾了一筷子菜擱到她碗裏:“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哪怕有一線希望也得看,我哪天寫信給九叔,看他能不能聯絡到太醫院的好大夫,破例給你瞧瞧。”
她甜笑道:“硯澤,你對我真好。”
硯澤受之有愧,含糊道:“吃飯罷。”又給妻子夾了菜肴,伺候她吃完了飯,當下決定以後吃飯還是要金翠伺候她比較好,這實在是件累人又麻煩的事。
寄眉不懂夫妻間的事,出嫁之前,她娘遮遮掩掩的也沒跟她講明白,只說讓她聽硯澤安排就是了。如果能生下一兒半女,有孩子陪她過下半生當然最好了,所以寄眉并不排斥硯澤回家跟她睡覺。
但硯澤內心就沒這麽坦然了,總這麽放着妻子,讓她保持完璧,也不是回事。I可勉為其難的要了她,一時又做不到。
吹燈前,兩人漱洗完畢,對面坐在床上。硯澤瞅着她,自己也奇怪,她明明生的不錯,可為什麽就是不想對她做點什麽,至少今夜是不想的。
試試吧。他無奈的道:“寄眉,你別動。”
她很乖的颔首:“嗯。”內心不免有點緊張,他新婚第二日就撇下她不管,肯定是不喜歡她的,這會是不是又在醞釀捉弄她。
硯澤感覺自己還挺悲壯的,有種被迫獻身的無奈。把妻子的面龐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最後吻還是沒有落在她的嘴唇上,而是親在了她臉頰上,極輕的一下,蜻蜓點水似的。
親吻意味着什麽,寄眉還是知道的,臉上一羞,低下了頭。
硯澤頓感失望,他不喜歡她羞羞答答的羞赧模樣,婳兒她們那種風情放浪的姿态才是他的心頭好。妻子柔柔弱弱的少女羞态,讓他覺得自己在欺負不經事的小女孩。
“……”他當即道:“好了,睡覺罷。”吩咐了小丫鬟吹燈關門,背對着妻子躺好,後悔今日不該留下來,要不然這時候本該摟着蔻霞她們正樂呵呢。
寄眉迷茫的問他:“真的吹燈了麽?”
“當然了!”
那就好,她确定了這點,然後引袖在方才硯澤親過的地方擦了擦,摸過被子蓋好,挨着硯澤睡下了。
她故意提起白天的事:“硯澤,今日幸虧你,要不然那蛇肯定咬傷我了。”
硯澤提防她,冷聲道:“你這是讨好我?”
她只是想提起這茬,希望他再查一查此事,可他卻會錯意了,寄眉心裏嘆,唉,平日裏到底有多少人想巴結他啊,弄得他草木皆兵。她低聲嘟囔:“夫妻間也要讨好嗎?我娘從來不讨好我爹的呀。”
他不屑的道:“那是因為姑姑下嫁陸家,你卻是高嫁,能一樣嗎?”
寄眉道:“哦,我知道了。”
他微微回頭:“你知道什麽了?”
她心痛的道:“女人還是低嫁的好,不用每日被丈夫貶損。” “怨婦!”
“……”
久久不見她回話,硯澤忍不住慢慢回身看她,心想陸寄眉一個瞎子,自己娶她就是彌補過錯的,她若是經不住狠話,尋了短見,不僅傳出去對蕭家不利,老太太也不會放過自己。于是趕緊探身聽她嘴邊的動靜,果然聽她好像壓抑着抽噎聲。
“……陸寄眉,你哭什麽?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留下來了。”
寄眉委屈道:“硯澤,你真奇怪,一會給我做衣裳,替我抓蛇護着我,一會又罵我訓斥我,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你怎麽對我忽冷忽熱的?我以後只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別再對我冷言冷語了,我聽了傷心。”
陸寄眉唯一的錯誤就是嫁給了她,當然這也不能怪她,一半是他的錯,一半是姑姑的錯,死纏爛打還不給寄眉裹腳。她眼睛看不見,還得受他的氣,的确可憐。
“……你沒錯,是我在外面遇到不順心的事遷怒你,以後不了。所以你也不用哭哭啼啼的了,趕緊憋回去,讓人聽去,還以為我打你了。”
寄眉‘善解人意’的道:“……原來是這樣,你遇到不順心的事,可以跟我說,八嬸不開心的時候,跟我訴訴苦,心情就好了。”
硯澤冷聲道:“你少聽八嬸唠叨,她句句不離八叔那點破事,耳朵都起繭子了。另外我在外面遇到的事,你又不懂,跟你說有什麽用。”
她想了想,低聲道:“我是幫不上忙,可我是你的妻子,你告訴我最穩妥,只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硯澤一怔,覺得有點道理,告訴爹娘中的一人,他們都會告訴彼此,跟蔻霞她們說,她們嘴巴沒看門的,轉身就得告訴幹娘,生意上爾虞我詐,更是信不得誰。弄不好這瞎子還真是最可靠的。
“以後抽空給你說。不哭了吧,不哭就趕緊睡罷。”
寄眉很‘幸福’的嗯了一聲,轉身背對着丈夫去睡了。
夫妻同床異夢,一覺到天亮。硯澤起身穿衣,見妻子揉着眼睛坐起後,整理好中衣的絆帶,就坐在床上不動。他發覺她是看不到,沒法穿衣裳,于是穿戴好後,将金翠叫了進來。
陸寄眉的生活實在太不方便了,難怪娘說娶她就是娶廢物,瞧了眼給主人穿衣的金翠。硯澤道:“那月錢不扣你的了,好好侍候少奶奶。”說完,徑直推門去了。
待他走了,寄眉道:“昨晚勉為其難的留下來陪我一晚,我看他真是受罪了,說話夾槍帶棒的,最近應該不會再來了。”
“不來了,也該把長蟲的事查清楚再撂挑子走人啊!”金翠忌憚有小丫鬟收拾屋子,壓低聲音道。
寄眉看得開,笑道:“昨天那樣已經很難為他了。哎,咱們早晨吃什麽?”
—
硯澤果然一去沒了蹤影,晚上也沒回來。正當寄眉以為他又要在外面玩樂一陣子的時候,他竟破例白天來看她了,與她喝喝茶,在這兒歇個腳就走,并不過夜。
硯澤處處做得比成婚前還好,叫他爹蕭賦林找不到暴怒的理由。雖恨兒子冷落陸寄眉,但做爹的總不能押着他去同房,于是蕭賦林憋着一股火,見到大兒子就拉着一張臉。
端午節前,硯澤張羅帶妻子回娘家的事,一進門就被他爹身邊的老仆叫住,帶到了他爹娘面前。
周氏對兒子的行徑熟視無睹,陸寄眉自個都挺滿意現在的日子,不知丈夫瞎操哪份心。
蕭賦林道:“給你丈人的禮品,都準備好了?”
“備好了,爹。”
蕭賦林點點頭,繃着臉道:“你們明日走,少帶仆人。弄那麽多人過去,你姑姑家沒地方住是一說,還以為你去擺架子的。到了那,對你媳婦好點,別像在家裏似的,小心你姑姑拿掃帚把你攆出來。”
周氏心道,攆出來更好,就把寄眉留在娘家,別帶回來了。嘴上則笑道:“你爹說的對,第一次登門,咱們得機靈點,你是帶媳婦回娘家過節的,受點苦不打緊,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
硯澤滿口答應。
周氏細心得多,在兒子出行前,把他叫到一旁,低聲叮囑道:“端午的忌諱,你都知道吧。”
硯澤沒多想:“知道。”
周氏道:“端午邪氣重,孕不了好胎,你記在心裏,千萬克制着。”
端午前後忌諱夫妻不宜同房,怕懷邪胎。硯澤沒成婚前,不忌諱這個,現在娶妻了,五月裏萬萬要避諱這點的。
他很自信的笑道:“娘,您放心,我絕不會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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