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穆青染沒有再掙紮, 推拒,不鹹不淡地回應着,像一汪激不起漣漪的死水。

禾沐的眼中的期待迅速下墜, 猶如幾十樓高的電梯陡然失控,整個心髒被揪住, 難以呼吸。

是不是幾年前的初吻,其實也是這樣?

還是說每一次穆青染都只是被動地接受着。

禾沐頭頂的神經陣陣發痛, 過往每一次接觸, 她心中只有巨大的悸動和歡喜,根本無暇分心記住這些。

如果過去她以為在一起的日子都只是一廂情願, 那現在的重逢, 也太可悲了。

“我對你沒興趣了,走吧。”禾沐用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句話,也不管穆青染如何, 轉身回到卧室,關上門,将自己扔在床上。

暖風源源不斷送着,卻怎麽都驅不散屋子裏的濕冷。

禾沐抱着胳膊,縮成一團。

如果早知道南方的天氣這樣難熬, 就不該來的。

玄關, 壁燈昏黃。

穆青染原本薄薄一片的唇瓣變得飽滿鮮紅, 水光點點, 晶瑩,潤澤,又暧丨昧。

她靠在牆上,半刻沒有動作,許久, 光潔脖頸上若有似無的細小喉結滾動一下,站直身子,拉開門,重新隐沒在蕭索的秋夜中。

進門,出門,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語。

禾沐踏進公司,大部分員工都已經坐到工位上。

雖說她不用打卡,但大部分時間只要沒有突發狀況,都還是會準點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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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而言,如果不遵守基本的時間觀念,那在很多事情上都會找借口無法自律。連基本的自律都做不到,又怎麽能跑得更快。

“沐沐總早上好。”前臺笑得像朵太陽花。

禾沐毫不吝啬地回了一個笑。

但下一秒,茶水間出來一個人,對上視線,她立刻斂去臉上的笑容,移開目光,腳下步速加快,徑直越過那個人,視如空氣。

穆青染端着黑色的馬克杯站在茶水間門口,視線跟着禾沐的背影走了一段,似是在揣摩,又似是包裹着別的什麽情緒,短暫失焦。

“穆總,我正準備去找你,這裏有個文件需要簽字。”財務總監蘇黎拿着一個文件夾過來,順便報備道,“有筆賬款客戶公司一直拖着,已經很久了,我打算今天親自去一趟。”

“嗯。”穆青染将手裏的杯子暫放在手邊擺放綠植的矮幾上,掃一眼文件,托在手上簽了字,交還給蘇黎。

她只在乎效率,不必非得拿回辦公室簽。

蘇黎又說:“對了,禾總說她會跟我一起去,其實……”

她欲言又止。

穆青染眼皮輕擡,微露疑惑。

蘇黎繼續道:“其實我最近都在反思,禾總第一天來指出的問題确實存在,以前我總是自我感動,以為只要自己頂住壓力,就能幫助穆總達成目标,忽略了公司運作要保持系統平衡,也是因為這樣,KM之前才會出現那樣的危機。”

穆青染不由将視線轉向禾沐辦公室的方向,答道:“我知道了,等我安排一下時間,一起開個會。”

“嗯,那穆總先去忙吧,我去一趟禾總辦公室。”蘇黎沖老板笑着點了一下頭,抱着文件離開。

穆青染指腹無意識地摩挲幾下馬克杯的杯柄,往辦公室走去。

蘇黎跟禾沐一起下樓,司機已經站在車門口,等禾沐走近,便打開車門,用手護住她的頭,待她上車後,力道恰好地關上門。

随後,又繞到另一側,幫蘇黎打開車門。

蘇黎還是第一次接受這樣恭敬的服務,感覺有些奇妙。

她坐上總監級別的職位,比同年級的人快很多。但畢竟是工薪階層,即便是出行打個專車,司機也只是态度好一些,和這種感覺完全不同。

她不由地生出對另一個階層的渴望。

禾沐不經意一瞥,從蘇黎眼中看出些什麽,問道:“蘇總監覺得這輛車怎麽樣?”

蘇黎不清楚對方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想了想,說:“是很多人用一輩子的積蓄,甚至用幾輩子的積蓄,可能都買不起的。”

禾沐笑道:“不光是買不起哦。”

蘇黎訝然。

禾沐繼續說:“比起車本身,保養的開銷、維修的費用、請司機的薪酬,這些持續的消耗是更加高昂的開銷。否則這輛車就只能在車庫裏落灰。所以當擁有一些東西的時候,就要不斷去争取更多,錢永遠是賺不完的。”

蘇黎不解禾總為什麽突然說這些。

“我姐姐告訴我,永遠要尋找有欲望的人一起做事。”禾沐說,“蘇總監應該也不會滿足于現在這種平淡的生活吧。”

蘇黎被看穿心思,臉上浮出尴尬的紅色。

禾沐道:“其實現在我挺喜歡蘇總監的了。任何一個努力靠雙手吃飯的人,都值得尊重。錢是個好東西,只有沒擁有過的人才會用‘知足常樂’四個字安慰自己。”

蘇黎訝異于一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想想也很正常,有錢人家的孩子,眼界本來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寬廣很多,畢竟,他們從出生之時起,就坐在巨人的肩膀上。

這個社會從來就不是公平的。

不知道禾沐是不是又一次看出她心中所想,說道:“公平從來都不是平均分配,而是聰明又努力的人能多分一杯羹,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成為人上人。”

蘇黎被這句話觸動,眼中燃起幾簇火苗。

“蘇總監理想中的生活是什麽樣的?”禾沐倏然問道。

蘇黎想了想,說:“我的想法很普通,就是想升職加薪,對自己好一點。每個月能給爸媽多一點生活費。再進一步或許實現衣服自由,口紅自由,最好還能包包自由。過年回家的時候,讓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到,女人靠自己也能生活的很好。”

禾沐點點頭,又搖搖頭,“你還可以更有夢想一些。”

“什麽?”蘇黎不解。

此時,汽車停在一幢高樓下。

禾沐笑了笑,“這個問題等下次再說,現在該去做正事了。”

雖說第一次見面她挑過蘇黎的刺,但接觸下來,她發現蘇黎有自己獨特的閃光之處,或許,一年之後可以收到自己麾下。

禾沐和蘇黎走進大廈,乘上電梯,來到25樓。

躍動科技有限責任公司。

“你好。”蘇黎自報家門,“我是KM的財務總監蘇黎,請問王總在嗎?”

前臺大約是受過什麽指令,不假思索就給出否定的答案。

禾沐手肘撐到臺子上,眯着笑眼說:“那王總去做什麽了?什麽時候回來?”

前臺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女人盯得心裏發燙,大腦空白了一陣,才回過神,答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禾沐挑眉:“自己公司的老總都不知道去幹什麽了,你這個前臺當的不合格哦。”

前臺被揶揄一句後,表情十分不自在,改口道:“我們王總去出差了。過兩天才會回來。”

“既然王總去出差了,那我就找張總。”禾沐說,“不會那麽巧兩個人一起去出差吧。”

前臺頓了頓,回答:“張總今天去客戶公司開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禾沐嘟嘟嘴,“那錢總呢?”

“錢總……”前臺的眼睛轉了轉,似乎是在思考該編什麽樣的理由,“錢總家裏有事,今天不來公司了。”

禾沐知道對方在睜着眼睛說瞎話,但也不戳穿,說:“那我們就在這裏等吧,等到哪個算哪個。”

前臺說:“今天真的沒有老總來公司,要不你們還是下次再來吧。”

禾沐唇角勾起,指指自己,“你看看我,像什麽?”

前臺愣了一下,“像一個明星?”

禾沐擺擺食指,“不,我一個老收賬人了,下次麻煩編理由也編個有新意點的,我還能當故事聽聽。”

前臺的臉一下變紅,強撐着道:“我騙……我騙你幹什麽?”

“當然是因為你們公司賴着不想給錢了。”禾沐笑着說,“都是打工的,我也理解你。沒關系,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今天等不到,我就明天接着來,我就不信你們三個老總公司都不要了。”

她這話就是随口吓吓人,她的時間寶貴,可不會随便浪費。

“這……”前臺還想掙紮,但對方不再看她,顯然沒有再費口舌的意思。

禾沐取下肩膀上的雙肩包。

蘇黎認識這個奢侈品牌,一個包頂她幾月的工資。但看清包裏裝的東西,大跌眼鏡。

禾沐掏出兩個小馬紮,放到地上,拍拍其中一個,“蘇總監坐,站久了腿麻。”

平時客戶欠的應收款,都應該是公司專門的應收員處理,但這筆數額巨大,應收部門又實在是收不上來款,蘇黎才決定親自登門,本意只是跟對方老總溝通一下,施加一些壓力,完全沒想過用這種方式。

禾沐似乎看出她的猶豫,說道:“不要臉的老板呢,就只能被更不要臉的人制裁。我們讓這兒的員工感受一下他們的老板有多縮頭烏龜,說不定還能挖幾個人走,今天一天就當是休假了。比海灘是差了點。”

蘇黎眨眨眼睛,只能跟着坐下。

禾沐對前臺說:“麻煩你告訴你們老總,我的時間很貴,要是他讓我等太久呢,我就讓他把這些時間本來應該産生的價值也一起吐出來。”

前臺無奈,只好到一邊角落裏,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她壓低聲音道:“王總,KM的人坐到咱們門口不肯走了。”

——“這麽點小事還用向我彙報嗎?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人,想耗就讓他們耗着吧。”

“但是……”前臺猶豫着說,“這回來的好像是他們很高級別的負責人。”

她把那個漂亮女人的話複述了一遍,一個字都不敢差。

作為公司前臺,每天見到很多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禾沐知道這樣坐在他們公司門口無濟于事,要是有用,也不會拖欠這麽久。

她只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把動靜鬧大,做給那些其他拖欠KM賬款的公司看,如果一定要耍無賴。那她會更無賴。

這家科技公司主體業務是運動app,跟KM的合作項目是做用戶畫像,通過分析職業,喜好,消費偏好等等要素,推出定制化服務,提高用戶粘性。

而這款app已經開發出兩年,有一定的用戶群,已經開始扭虧為盈,顯然有能力償付KM的相關款項。

這家公司的許多甲方客戶都和禾氏集團有業務往來,禾沐要做的,就是在這裏待上幾個小時,然後再以集團的名義,通知公司的老總。

她可不想讓人覺得她是以強欺弱。

否則還怎麽碰瓷。

禾沐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氣定神閑,一邊用耳機聽着最近的熱點新聞,一邊回複一些不太重要的瑣碎郵件。

蘇黎的定力顯然差點兒,臉皮也沒有那麽厚,每每有人過來,都會不自覺低下頭。

到了中午飯點兒,公司進進出出的人多了一些,每一個看到和睦的人,無一不是滿眼驚豔。

只是傾城美女坐小馬紮的場景詭異了些。

其中,有好奇的人開始詢問前臺,這美女坐在門口是想幹什麽?

前臺也不好說是公司老總不給人家錢,含混着讓同事趕緊去吃飯。

直到許多人陸陸續續吃飯回來,門口那兩個小姐姐還坐在那裏,莫名有點兒像農民工讨薪。

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很快,有人猜出這兩個人的來意,開始嘀嘀咕咕,互相讨論起來。

蘇黎如坐針氈,小聲對和睦說:“禾總,咱們要不下去轉一圈兒,等人少一點兒再上來。”

“我們坐在這裏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看到,一個人傳十個人,很快,圈子裏就會知道躍動科技欠KM的錢,而KM也不會坐以待斃,投資人親自上門要債。”禾沐淡淡道,“現在打退堂鼓,之前浪費的時間可就讨不回來了。”

蘇黎只好安慰自己,有錢大小姐都不覺得丢人,她一個打工的,有什麽好丢人的。

但被那麽多人圍觀,蘇黎還是忍不住腳趾摳地,對禾沐由衷地升起了敬佩之意。

下午三點,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走進公司。

他看到和睦的第一眼,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被美貌迷了眼,險些忘記對方是來讨債的。

前臺迎過去,小聲說:“王總,這兩位就是KM的……”

不等對方說完,王澤如夢初醒,想到之前接到的電話,趕忙說:“請兩位到我的辦公室去,泡兩杯茶。”

“好的,王總。”前臺沒有多問,按吩咐照做。

禾沐走進辦公室,氣場陡然轉變,目光淩厲,勾唇道:“王總還真是貴人事忙。”

王澤打了個手勢,請人落座,賠着笑說:“我們小本買賣,很多事情都得老板親自去做,也不知道禾總會大駕光臨,沒能及時接待,還請禾總諒解。”

“王總也不必跟我在這兒編瞎話,都是明白人,我今天來就只有一個目的,希望貴司能盡快履行交易承諾,償清拖欠賬款。咱們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

“禾總,這錢我們肯定是會給的,但你也知道,咱們做互聯網的,都是需要前期大筆投入,幾年後才能開始盈利,我們最近手頭實在是……”

王總有些為難。

“我當然理解。”禾沐笑笑。

王澤松了口氣,“果然,小姑娘耳根子還是軟的。”

“所以,這就是王總把風險轉嫁到KM的理由?”禾沐眼神變得銳利。

王澤登時驚出一身汗。

禾沐繼續道:“我聽說貴司最近新融到一筆資。你的公司要發展,我們公司也要發展不是?王總覺得呢?”

男人剛要開口說話,禾沐又說:“哪家機構,哪個經理,投了多少錢,我都一清二楚。王總如果非要說公司賬面上沒錢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一把,做實了這個理由。”

聽到對方的威脅,王澤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所以,”禾沐說,“在我耐心耗盡之前,王總,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王澤松口道:“我下周就叫財務打款。”

禾沐倏然笑出聲,“王總覺得我今天親自來是為什麽?是像普通職員那樣來當孫子開空頭支票的?”

明明小姑娘在笑,王澤卻覺得後背一陣涼意。

“我今天親自來,就是一定要拿到這筆錢,我不管王總想什麽辦法,下班之前,這筆錢必須到我們公司賬上。”禾沐聲線微沉,“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次。”

王澤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也和許多業界大佬打過交道,這小姑娘的氣場,竟比許多男人都要強。

禾沐擡起手,食指輕輕叩擊表盤,“王總,沒多少時間了。”

王澤猶豫再三,咬咬牙,拿起辦公室座機,跟財務總監交代了一聲。

拖欠賬款無非是為了減輕現金流的負擔,可以有錢開展更多的業務,根本目的是為了迅速擴張,但若是因此得罪了禾氏集團,那就是得不償失。這點判斷他還是有的。

十分鐘之後。蘇黎便接到下屬信息,附到禾沐耳邊說:“到賬了。”

禾沐唇角劃出一個弧度,意味深長,“你看,貴司這辦事效率不是挺高的嗎?”

王總不自然地幹笑兩聲,“我們這也是拆東牆補西牆,還請禾總以後多多照拂。”

“照拂不照拂的,那是以後的事。”禾沐說,“我們還是先解決解決眼前的問題吧。”

“還有什麽問題?”王澤莫名有點慌。

“從我到達這個樓層,到現在,過去了五個小時零八分鐘。在這段時間裏,我本來應該可以處理五間公司的事情。按照普通高管的工資标準,換算成時薪,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禾沐的視線落到壁櫃裏的一瓶XO上,“王總賠我一瓶酒,不過分吧。”

作為一個愛酒成癡的人,錢都是次要的。那瓶酒王澤珍藏了很久,自己都舍不得喝。

但心疼歸心疼,對方身份擺在那兒,他也只能吃了這啞巴虧。

禾沐當然是知道這一點才拿了那瓶酒。對于無賴,這點小懲罰算輕的了。

從躍動科技出來,蘇黎不禁感嘆:“禾總,今天我真是徹底颠覆了對你的印象。”

禾沐輕笑:“我知道,你一定沒想到我原來可以這麽不要臉。”

蘇黎搖頭,“我可沒這麽覺得。”

禾沐:“你臉上就是這麽寫的。”

蘇黎實話實說:“如果是我來,可能不會做不到像底層員工那樣死皮賴臉地等着對方老總出現了。”

“其實職位高與職位低,做事的方式如何不重要,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你是個總監,人家不想見你,躲着走的方式可以有100種。”禾沐說,“而且人家老總都跟你耍無賴了,區區一個總監算什麽?”

蘇黎說不出話。

禾沐無所謂道:“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幫旗下的爛賬企業追應收貨款,起初的确是要臉的。但是後來發現,臉皮能當飯吃嗎?大多數人不能成功,就輸在要臉。”

蘇黎完全想不到一個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公主還做過自己過去覺得有點沒尊嚴的工作。

從名牌大學畢業的她,周圍都是天之驕子,怎麽都不可能拉下臉皮幹那種民工的活。

禾沐有意提點,話便多說了一些:“大家都說金錢有銅臭味,但還不是整天都想着怎麽多賺一點錢。有時候,一分錢就能壓垮一個公司,不管是什麽身份,就要對金錢抱有敬畏之心。該屬于自己的。哪怕是一分錢都得要回來。否則,金錢會抛棄你的。”

蘇黎有些意外,她以為這種富人家的孩子根本不會在意錢,沒想到吃起苦來,比她還能忍,對錢計較起來,比她更認真。

禾沐俏皮一笑,“是不是覺得對我的崇拜有如濤濤江水奔流不絕了。”

蘇黎失笑:“是我覺得輸給你這樣的情敵心服口服。”狀态輕松下來,她忍不住就開起了玩笑。

禾沐聽到情敵兩個字,臉色沉了一下。但不是因為蘇黎。

蘇黎反應很快,聯想到上次在電話裏禾沐說不喜歡穆青染,但還是去救她,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比她想象的要更複雜。

蘇黎轉移話題道:“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打工人,但禾總能不能賞光讓我請你吃頓答謝宴?畢竟今天能要回來錢,算是幫了我這個財務總監很大一個忙。”

禾沐很自然地接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聽說南城的麻辣兔頭很好吃。”

蘇黎條件反射,“兔兔那麽可愛,怎麽能吃兔兔?”

禾沐臉色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蘇總監是在跟我賣萌嗎?”

蘇黎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哪配在你面前賣萌!”

脫開工作狀态,兩人相處很輕松,随意着一起去吃今天的第一頓飯。

經過這一天跟禾沐的相處,蘇黎突然感覺人生奮鬥的意義不再是過去那樣虛無缥缈的了。對于“驕傲”這兩個字,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驕傲是自己給自己的,而不是通過對別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任何外在的東西。

小禾總真的教會了她很重要的東西。

KM的小會議室裏,穆青染和蘇黎面對面坐着,等待第三個人的到來。

空氣過于安靜,蘇黎忍不住出聲打破沉寂:“其實禾總比我想象中厲害很多,一點也不像那個年紀的小孩。”

穆青染難得玩笑道:“我還以為蘇總監會對我忠心不二。”

蘇黎面上一驚,立刻表衷心道:“我當然對穆總忠心不二!”

穆青染搖搖頭,“我倒是覺得你馬上要被禾總收買了。”

蘇黎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冒出一句:“你和禾總之間還分個你我嗎?”

此時,禾沐正巧到場,輕蔑笑道:“穆總聽到這話可不會開心。”

她走到蘇黎旁邊落座,手随意搭到蘇黎的椅背上,觑着穆青染的眼睛,“我們不僅要分你我,說不定什麽時候還會你死我活呢。”

穆青染視線向下掃了一下,說:“禾總人緣很好。”

禾沐冷淡道:“我是來開會的,不是來和穆總閑聊的。”

蘇黎敏銳地察覺到兩人的氣氛很奇怪,不敢再輕易開口亂說話。

……

會議一結束,禾沐就起身走人,沒有多餘的一句話,一個表情。

整個會議的氣氛冰冷而詭異,雖說問題都說清楚了,但兩個人明顯有意針鋒相對。

蘇黎站起來,躊躇片刻,忍不住開口:“穆總,我覺得禾總只是有時候嘴上逞強,相處下來,是個很真誠的人。”

穆青染目光微詫,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讓蘇黎徹底改觀,甚至一而再幫她說話。

她開始有點好奇禾沐是怎麽做到的。

“其實有人陪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蘇黎說完這句話,便欠一下身,走出會議室。

這幾年來她默默看着穆青染,真心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那麽孤獨。

穆青染無意識地用手摸了一下手腕,意識到那裏是空的,便又收回手,起身出去。

禾沐按了一下電梯,原本快要完全關上的電梯門再次打開。

她看到裏面的人,臉色頓時黑下來。

冤家路窄,擡頭不見低頭見,很好地诠釋了她和穆青染的現狀。

不進去顯得太刻意。

禾沐視若無睹地走進電梯,抱臂站在離穆青染身後一米遠的對角,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下午大成集團的人會過來開會,不是什麽重要的會。”穆青染說。

說話的時候目視前方,沒有轉身。

禾沐進公司以來,大會小會都不落下,比項目負責人還積極。

所以她順口問一句。

禾沐當有只蚊子在嗡嗡,沒有說話。

空氣凝滞。

作者有話要說:  禾三木:呵,女人,誘惑對我是沒用的,我只想專心搞事業。

二更在碼了。

ps.我超勤快,不要養肥我~[奶兇警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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