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餘顏汐背後的一直在流血,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梁景珩心裏頓時慌了,手足無措站着,想查看她的傷勢,又怕碰着她傷口;想将箭尾折去,又怕弄的時候弄疼她。
餘顏汐:“明知勝算不大,還冒險一試,将你牽扯進來……”
梁景珩打斷她:“行了,你別說了。”
這廂,前面拐彎口有車轱辘聲傳來,梁景珩以為是山賊,急忙扶着餘顏汐去草叢裏藏身。
馬車上挂的鈴铛叮叮作響。
是從安!
“籲——”
從安駕車看見草叢中探處頭來的梁景珩一身狼狽,忙拉住缰繩停車下馬。
“姑娘!”餘顏汐右肩中箭,血一直在流,半夏吓壞了,跳下馬車就奔過去想扶人,哪知梁景珩身子一側,她撲了個空。
從安目光在梁景珩身上來回打量,焦急詢問:“少爺,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梁景珩攬住餘顏汐肩膀,問:“我沒事,你們怎麽來了?”
從安長話短說:“昨天傍晚有個姑娘來侯府,說少爺為了救他被山賊綁了去,侯爺知道了連夜跟官府的人一同上山來了。自家的馬車坐着舒服,我跟半夏在山上上上下下好幾次,老天保佑,總算是遇你們了。”
看見餘顏汐肩背後的箭,從安惴惴不安,“少夫人肩上中的箭是紅羽,這種箭羽該不會有毒吧。”
從安在不知死的邊緣反複橫跳,梁景珩瞪他一眼,将餘顏汐抱起進了馬車,“半夏,進來。”
馬車上有他很久之前放的一個軟枕,他将軟枕豎起墊在她左肩後面,對半夏說:“照顧好你家姑娘。”
他掀開車簾,跳下馬車囑托從安:“山車碎石坑窪衆多,少夫人身上有傷,你駕車穩當點,回城以後速去找李大夫救人。”
餘顏汐掀開車窗簾,問:“你去哪?”
梁景珩眉眼沉沉,“譚然為了救我才被打暈帶上山來,我要将他救出來。”
就像是你說的,不該将他牽扯進來。
餘顏汐也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換做是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救朋友于危難中,她明白梁景珩此刻的心情。她望着他,忍着肩上的疼痛,道:“我在侯府等你,平安回來。”
“嗯。”梁景珩淡了一聲。
馬車在山間小道上搖搖晃晃,待它消失在梁景珩視線中後,他憑借記憶,朝着逃出來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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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香襲來,昏昏沉沉間,餘顏汐睜開雙眼,看見梁景珩半撐着頭靠在床邊。他雙眼緊閉,眼底黑了一圈,臉色憔悴,昔日的意氣風法渾然不見,整個人焉了不少。
她右肩後面墊着一個軟枕,肩膀一高一低側躺在床上,也不知保持這個姿勢睡了多久,她只記得昏昏沉沉間進了城,然後後面的事情她便不知道了。她輕輕挪動手臂,想換個姿勢,不曾想牽扯到了傷口,痛地她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梁景珩聞聲睜開眼睛,見她醒來,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忙過來扶着她,“別動,傷口扯裂了可不好。”
“我就想翻個身,左臂枕着不舒服。”
聞言,他俯身越過床上的人,小心翼翼将軟枕在她背後重新放好,生怕碰到她的右肩上的傷口。一切做好後,他才回到床邊坐好。
餘顏汐側靠在床邊,擡眸向窗外,外面已是黑夜,屋內燭光搖曳一片通明。她問:“我睡了多久?”
梁景珩:“兩天。”
他朝外面喊了一聲,“半夏,快去将廚房裏的白粥熱熱。”
屋外守着的半夏聽到梁景珩叫她,忙不疊從屋外進來,見餘顏汐已然醒來,喜極而泣,“醒了,醒了,終于醒了!”
餘顏汐笑了笑,發白的嘴唇動了動,對她說,“別哭,我沒事。”
“我……我去廚房端粥過來。”胡亂一抹臉上的淚,半夏轉身去了廚房。
梁景珩起身倒杯熱水回來,站在床邊。
愣了一下,他眉頭微蹙,坐在床沿喂餘顏汐喝水,她肩上有傷,端水不方便;讓她枕着自己,好像也不太方便。
——會不會然讓她以為小爺我對她別有意圖?
他正想着,卻聽餘顏汐道:“想什麽呢,水不給我?”
聞聲回過神來,見她左手已經伸了出來,梁景珩偏不。
他坐在床沿,單手攬過她的頭,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往她嘴邊湊。
餘顏汐:????
她喉嚨很幹,也沒管那麽多,于是低頭喝水,溫熱的白水順着吼道流下,久旱逢甘霖,爽快無比。不消片刻,杯中已經見底。
“還要嗎?”
耳邊傳來他溫潤的嗓音。
擡眸對上他漆黑的眸子,餘顏汐愣了一下,僅一下,她搖頭,“不用了,謝謝。”
梁景珩松開了她,起身将杯子放在一旁。
肩上隐隐作痛,餘顏汐下意識摸了摸後肩,她還記得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心中放不下,便問:“山賊的事情怎麽樣了?”
梁景珩:“我趕到的時候官府的人已經将他們統統拿下,但是很奇怪,寨子裏所有人被捉後去全都服藥自盡,無一列外,就像是一支軍紀嚴明的軍隊一樣。”
“無一人存活?”
聞言,餘顏汐只覺得不可思議,在她眼中那些不過是為了些許錢財才甘願淪為匪賊的人,就算是再衷心,也會有一兩個惜命之人,怎會全部自盡?
“本來雙方勢均力敵,那些個山賊負隅頑抗還撐了一會兒,但後面官府的援軍到了,他們一見形勢不妙,有割喉自盡的、有服藥自盡的、有咬舌自盡的,千百種死法。”
“啧啧,那場面,我算是見識到了。”他随手一揮折扇,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一件嚴肅的事情,被梁景珩一說,餘顏汐頓時有了畫面感,本來想好好跟他商議事情的,哪曾想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笑,偏還扯住肩上的傷。
疼……
餘顏汐:“……”
“當時你在哪兒?”她收斂好表情,好奇問。
梁景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在餘顏汐的期待下說:“……藏在隐秘的柴堆後面。”
一陣狂笑,緊接着是一陣抽氣聲。
“讓你別動。”梁景珩瞪她一眼,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給她蓋好。
此時,門口一陣騷動,半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進門:“姑爺,粥好了。”
梁景珩旋即起身,騰出位置讓半夏照顧餘顏汐,誰知半夏直接将碗連帶着托盤一同交到他手上。
“爐上還熬着藥,我去廚房守着。”
說完,半夏腳下跟抹油一般溜了出去,順帶将房門掩上。
“……”
餘顏汐一陣狐疑,半夏什麽時候對梁景珩有好臉色了?還叫他姑爺??
她正想說不餓,讓他放在一旁,待會兒自己知道吃,誰知梁景珩已經坐在床沿了。
梁景珩用勺子舀了一點粥,仔細吹了吹,勺子送在她嘴邊,“張嘴。”
因是和母親一起生活,從小到大,餘顏汐習慣了有事一個人自己扛着,有時候為了不讓母親擔心,一點小傷風寒都是瞞住母親,忍一忍便過去了。後來母親去世,她被接回餘家,那個冷暖自知的餘家,巴不得她身體出問題,從此一病不起才好。
突然有人喂她吃飯,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
“看我作甚?”梁景珩一點一點往她嘴裏送粥,似乎是看出了餘顏汐的心思,道:“勸你斷了念想,小爺我知恩圖報,你救了我,我自然不會讓你有事。”
“梁少爺,實話告訴你,我壓根兒瞧不上你,”餘顏汐一臉漠然,眼神沒有片刻閃躲只對上梁景珩漆黑的眸子,倒是那人眼神閃閃躲躲。
她杏眸微眯,正經說道:“不止是你,放眼整個臨州城,沒一個能讓我有念想的男子。”
輕哼一聲,梁景珩撇撇嘴,像聽了個笑話一樣,“心比天高,不知所雲。”
難不成還能一輩子不嫁?
他一陣腹诽,诽着诽有些不高興。
手裏的勺子不停地攪動白粥,那粥本來就稠,被他一弄,直接成了一碗米糊。
再舀給餘顏汐時,被她一臉嫌棄。
他讪讪收手,讓人再盛一碗來,被餘顏汐止住了。
“算了,我不餓。”餘顏汐推了推梁景珩,離他遠了一點靠着床板。
鬧也鬧了,回歸正題。
餘顏汐思考一番,說:“我還是覺得有問題,山賊點名道姓要捉你,官府就沒一個活口?哪怕是漏網之魚也好。”
“餘顏汐!”梁景珩臉色不佳,語氣不悅,聲音大了一些,“你安心養傷,成嗎?”
正說着,半夏端着藥進來,他忙接過,一身怒氣。
半夏退了出去,将門帶上。
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看着一碗黑黑的藥水,餘顏汐眉頭皺的高高,擺擺沒受傷的左手,道:“箭傷,敷藥就好,這藥……我就不用了。”
她生平有三怕。
怕蛇、怕吃藥、怕母親生氣。
梁景珩瞪她一眼,“外敷內服,這藥必須喝。”
“呦,你還怕吃藥?”梁景珩步步逼近,挑眉不懷好意笑着,負手站在床前,他居高臨下看着床上那人,揚起下巴,“要麽你自己喝,要麽我喂你。”
“……謝謝,我自己來。”
她端起湯藥,仰頭一口氣喝下。
好苦!
她苦得張嘴呼呼氣,想讓苦味在嘴裏散得快些,然而此刻梁景珩拾起一顆蜜餞放進她嘴裏。
一股沁甜掩住了苦味。
梁景珩不知從哪拿出的蜜餞。
“城北薛記果脯,甜吧。”他說。
像極了一個等待誇贊的孩童。
蜜餞去了核,糖漬和梅子果肉融為一體,糖味掩了酸味,可回口細品帶有一絲絲梅子的酸。
餘顏汐喉嚨裏還有一絲絲苦味,伸手過去,“還不錯,再給我一個。”
床邊的櫃子上放了一盞蜜餞,梁景珩從裏面挑了個最大的給她,“你說我誤打誤撞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确實,官府能這麽快出兵,梁景珩冥冥中在裏面系線。
餘顏汐沒有反駁。
她唇角微微勾起,眼睛裏盡是笑意。
“官府出兵圍剿,一舉拿下匪賊,梁少爺就是幕後英雄,深藏功與名。”
餘顏汐的誇贊,對梁景珩和受用,他耳根微紅,頗有幾分不好意思。
捂住嘴,他假裝淡定地清咳一聲。
輕描淡寫。
“欸,謬贊謬贊,不過是進了賊窩,擒過一次匪頭而已。”
“匪頭?”
聽他這麽一說,餘顏汐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
她眉心微蹙,目光悠悠,桌上那把削皮的小刀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不全是無人生還!”她驚呼。
梁景珩:“匪頭!!”
餘顏汐:“匪頭!”
兩人同時出聲,卻又因彼此的默契而有些許驚訝,直直看着對方。
“那一掌我用盡全力,再加上蒙汗藥,我估計那匪頭會昏睡幾個時辰,若是醒來之際官府恰巧在圍剿,你猜他會怎麽做?”餘顏汐問。
梁景珩沒有片刻思考,伸出兩根手指,回道:“無非有兩種情況,要麽打,要麽逃。”
頓了頓,他繼續說:“不過我更偏向于逃。”
“行了,他一個人掀不起大浪,倒是你,”梁景珩語氣不佳,目光移到餘顏汐身上,細細打量床上的女子。
她神色憔悴,臉色蒼白,沒有了平日的張揚,靜靜靠在床頭,倒顯得有幾分乖巧。
他話語中帶着些細微的責備。
“好好養傷,別一天到晚瞎操心!”
餘顏汐:“這不是事情還沒完,我放心不下。”
“成了,趕緊休息養傷,不準東想西想。”
梁景珩起身扶她睡下,掖好被角回了軟榻上。
餘顏汐醒來,他那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合上眼皮,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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