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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衆人起了個大早,每個大人都喝到了民宿主人親手做的一杯咖啡,樓下用餐的客廳裏全是咖啡香,早餐是自助式的,以西式為主,有雞蛋香腸培根沙拉面包意面和各種醬料,想要怎樣搭配都行。
衆人一面吃一面聊,始終圍繞“下次什麽時候再聚,去哪裏玩”的話題說個不停,不過很默契的是沒人提議在本地——褚雪沒松口說回去之前,大家都不約而同保留了這個選項。
吃完早餐回房收拾行李,便到了分別的時刻,在漫長的五年別離之後,如今的分別就成了小意思,有了聯系方式,見到了人,以後随時都能聚,于是在各自與褚雪酆硯道別之後,三輛車就此踏上回程。
“想再去哪裏逛逛嗎?還是回家休息?”送走了人,酆硯問褚雪。
“難得出來一次,不急着回去。”褚雪說。
“那我們先開車下山,到處走一走,再找個地方吃午飯。”
“好啊。”
原本賈晟他們沒來的話,這周末酆硯就是打算帶着褚雪到處逛的,範圍也就在這座山附近的幾處景點。
他們先去逛了博物館,那是個小型博物館,一共只有兩層展館,第二層固定不變,展出的是書畫,第一層展館不定期做些主題展,比如這一期展出的便是“器物”。
褚雪在古鏡的展櫃看入了迷,酆硯湊過去一看,不由也站住了,那裏面是一枚西漢的古鏡,上有銘文“見日之明,長毋相忘”八個字,名為見日之明銘鏡,收藏于故宮博物院。讓褚雪入迷的是此鏡的描述文字,是沈從文寫下的,他寫道:西漢初年社會,已起始用鏡子做男女之間愛情表記,生前相互贈送,作為紀念,死後埋入墳中,還有生死不忘的意思。“破鏡重圓”的傳說,就在這個時期産生,比後來傳述樂昌公主故事早七八百年。
“破鏡重圓、破鏡重圓”,褚雪在心底喃喃念着這四個字,又仔仔細細把“見日之明,長毋相忘”八個字記在了心裏。
正專注看着,一只手牽了過來,是酆硯,他垂眸凝視櫃中古鏡,也與褚雪那般仔細閱讀,而那牽過來的手無意識地摩挲着褚雪的指尖,又捏了捏褚雪的掌心,再從褚雪指間穿過,好不缱绻。
褚雪轉過頭,去看酆硯的側臉,這個角度依舊令他着迷,尤其酆硯垂眸時下垂的眼睫,男人的睫毛到底不會長到逆天,可形狀實在漂亮,半斂着使得眼睛狹長眼尾略翹,眉目間一片旖旎,是讓褚雪沉醉了再沉醉的風情。
最近褚雪不時會覺得喜滋滋的,尤其是這樣看着酆硯的時候,當初的一瞥驚鴻如同烙印一般,鐘情後就開始癡纏追求,不得不說那時是就算追到手也不斷害怕失去,而今卻感受到了一種踏實——從頭到尾都能把這個人打上自己标記的那種。
這樣熱烈的目光酆硯又如何會感受不到,他擡頭,湊到褚雪耳邊輕聲說:“又偷看我。”
被看的人一派鎮定,被戳穿的人臉慢慢紅了,卻強調說:“哪是偷看,我看得那麽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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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硯一直知道自己長得好,但他畢竟是個男人,不會那麽在意自己的長相如何如何,他也曾經被許多少男少女花癡地注視過,說句實話這種感覺他非常不喜歡,所以從來都是冷臉相對,高冷的性子從很早以前就是這麽養成的,褚雪曾經也是被他冷臉對待過的一員,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自己就從那裏面脫穎而出,只是像這樣看着自己的習慣從來也沒變過,倒是自己對他這樣的注視從接受到習慣,如今更有了某種依賴,他甚至慶幸如果不是自己長成這樣,哪兒能勾得到褚雪這個顏控。
其實他一樣也喜歡看褚雪,褚雪自己可能沒意識到,他說話和笑的樣子總是特別暖,褚雪只會在他面前撒嬌,那個時候語調都是軟的,褚雪生起氣來眼睛就瞪得特別圓,現在倒是難得一見了,褚雪打起鼓來是最帥的,做菜又溫柔得讓人心都要化了,還有一個濕漉漉渾身泛紅的褚雪,那是最最私密的,一想起來就只想把他圈養在床上。
“等哪一天我老了,就沒有那麽大的魅力讓你光明正大偷看了。”找了個不錯的日料店坐下來等上菜的時候,酆硯如此感嘆,言下之意就是在說褚雪是個顏控。
褚雪無法否認,他想了很多次,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開始是被酆硯那張臉和他的舞姿所吸引的,相處是後來才有的,可那會兒他勁頭正熱,既不看優缺點,也不分析性格合不合,以一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姿态出擊,事實上這樣的求愛沒有結局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修成正果,只能說他們始終是有緣的,他們的愛情其實誕生在彼此的不确信裏,經過漫長的時間才終于成熟。
“哪兒啊,美男子老了以後肯定也比普通老頭要美的,基礎不一樣嘛。”褚雪托着下巴,忽而慶幸說:“還好你不是顏控,所以我沒你這樣的不安全感。”
“安全感”在愛情中又重要又虛幻,嫉妒、吃醋、沒有自信,很大一部分都來源于沒有安全感,褚雪深受其害也深有感觸,如今能自如說出這個詞來頗覺自得,好像從酆硯說了“不分手”開始,他就逐漸有了自信似的,但要說這種自信完全是酆硯給他的也不全對,确切來說,應該是酆硯使他認識到了自信是怎麽一回事,而他逐漸建立的自信又是經了酆硯這一個環節而豐滿起來,到如今才有了最完整的面貌。
酆硯聞言卻是笑,然後看着褚雪說:“你在我眼裏是很好看的,這點自信怎麽又沒了?”
“若是有,頂多也就用‘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來安慰一下自己,不提也罷。”褚雪倒不是對自己的樣子有多嫌棄,只不過酆硯長得實在太好,在外貌這件事上,他得了個寶,那酆硯得的應該就是根草,估計連朵花也算不上,總歸還是他賺到了。
他這麽想着,就又這麽跟酆硯說了,還笑嘻嘻地補充上一句:“哦,還要加上我的安全感,可見你虧大了。”
有這樣說自己的嘛,什麽寶啊草的,酆硯聽後十分無語,不過既然他覺得自己賺了又美得眼睛都笑眯了起來,酆硯決定暫時就不去糾正這種說法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才是寶的人,還談屁個自信啊。酆硯挺不文雅地在心裏吐槽了褚雪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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