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初試女裝

裴雲潇從小到大, 連男生的手都沒拉過。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被自己的心上人珍視地、溫柔地擁在懷裏,是這樣一種奇妙的感覺。

她放軟身子, 頭靠在唐桁的肩頭,雙手抱住唐桁精瘦的腰身, 聽着他的輕言細語,好像時間都跟着變慢了。

“……若不是鄭院首無意提, 我真不知何時才會想到這上面。

不過想來, 你若不是個女子, 我又哪裏會如此心神不寧?你與容慶、楚方他們言行舉止差別那麽大,只要細想, 就定能看出破綻來。”

“哼, 那是因為我比他們都好看, 你是貪圖我的美色!”裴雲潇自然而然地撒起了嬌。

唐桁心裏一嘆。

這話還真是一兒都不假。從二人幼時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裴雲潇有多好看。

但自己是因為美貌才會動心嗎?想來不是。

他更多的是被她的氣度、堅韌與不屈不撓而深深吸引, 與她成為兄弟、成為知己,再到現在,一頭栽了進去。

前有古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後有鄭院首踏遍萬裏, 只為尋到那一人。

想來這人間千萬顏色,只要不是她, 便都會黯然失色。

“這個, 送給你的生辰禮。”唐桁扶起裴雲潇,從懷中掏出一只布袋。

裴雲潇好奇地接過,打開來,竟是一只精美的血玉佩和一只血玉手镯。

“這是我在邊關榷場,從西域商人那裏買來的。據說是用同一塊兒血玉石打磨而成, 是為一對。”唐桁解釋道。

“那商人說,玉佩留給自己,手镯……送給心上人。但你現在不方便戴,我想,便把玉佩留給你,手镯放在我這兒。等有一日,一切塵埃落定,你若願意恢複女兒身,我再給你戴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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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潇臉一紅:“這算是……定情信物嗎?”

唐桁被她的直白弄得一怔,随即坦然承認:“是。希望那個時候,我可以……登門求親。”

裴雲潇低着頭,掩飾自己的心動與驚喜,不自然地擺弄着手裏的镯子。

突然,她想到什麽:“兄長,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唐桁不解地看過來。

“等我,就一會兒!”裴雲潇卻不給他詢問的機會,轉身就往外跑。

“錦妙!錦妙!”

錦妙聽到裴雲潇着急地呼喚,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一臉警惕地跑出來:“小公子,出什麽事了?”

卻見裴雲潇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地将她拉進裏屋:“錦妙,你可會梳女子的發髻?”

“我會啊。”錦妙下意識頭,旋即一愣:“公子,你?”

裴雲潇眼神有閃爍,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我……就是想,看看……”

錦妙大驚:“公子,這可是在裴府!”

“我知道。”可她就是突然想在唐桁面前穿一次女裝,一次就好。

這個驚險的想法一冒出來,就在心底瘋狂的滋長,怎麽也壓不住。

現在她才發覺,縱然自己滿意于女扮男裝的自由與惬意,可她終究還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子,她最想做的,永遠都是女子。

錦妙突然想到什麽,神秘一笑,小聲道:“公子,是不是唐公子回來了?”

“你、你怎麽知道的?”裴雲潇吓了一跳。

錦妙一攤手:“公子,三年了,錦年我們四個早就等着這一天了好嗎?可算是等到了。”

裴雲潇:“……”

錦妙這一臉理所應當是怎麽回事?她……有那麽明顯嗎?

“來吧。”錦妙撸起袖子:“公子……不對,應該叫小姐了。”

“小姐且請做好,相信屬下的手藝吧。”

錦妙将裴雲潇按在鏡子前坐下,抽出她頭上的發簪和玉冠,瀑布般順滑的黑發傾瀉而下。

女,為悅己者容。

看着鏡中的自己,被梳起雲鬓,插上玉釵,描起黛眉,塗上唇脂,一張絕色的花容在也鏡中一顯現。

随後,錦妙拿來裴雲潇衣櫃中唯一一件裙裝——一件青色的對襟襦裙,替她換上。

煥然一新的裴雲潇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情怯。

“錦妙,這樣看起來會不會有奇怪?”裴雲潇從出生就沒穿過女裝,唯一的這件還是因為實在太喜歡,偷偷買下來的。

她沒見過自己女兒拇虬绲哪Q,如今更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

“小姐寬心,唐公子準會喜歡的。”錦妙故意調笑:“我就說嘛,小姐若不是扮了男子,什麽京城第一美人,都得靠邊站!”

“可是……”裴雲潇是真的有些退縮了,甚至後悔自己一時的任性決定。

可錦妙一兒都不給她猶豫地機會,推着她出門:“小姐,去吧!屬下保證守好院子,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被錦妙無情丢下的裴雲潇,終于鼓起勇氣,朝書房走去。

“叩叩。”她輕輕敲門,聽到裏面傳來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從裏面打開,她看着唐桁,唐桁也看向她。

只見那本來溫和的目光陡然一變,随即眼中卷起驚濤駭浪,瞬間又升起騰騰火苗。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裴雲潇整個人被唐桁抱起。

他将她抱進屋中,腳尖一勾,關上房門,一轉身,将她抵在門框與身體之間。

一人低頭,一人仰頭,眼神交織,無言。

只有起伏不定的喘.息,癡癡糾纏……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桁踉跄着後退兩步。

他這雙手,降過烈馬,執過刀劍,沾過人命,卻從沒有體會過如此手足無措的時候。

若是剛剛再進一步……

他只怕唐突佳人,亵渎了她,所以他只有後退。

良久,唐桁拿過那只血玉镯子,輕輕擡起裴雲潇的手腕,将镯子套了上去。

瑩白的肌膚與血玉的色澤形成極鮮明的對比,看得唐桁目光不禁又是一縮。

他略顯粗糙的指肚不自覺地摩挲着裴雲潇纖柔的蔥指,呢喃道:“我早知道,真的很好看。”

裴雲潇一怔,旋即聽懂了他話裏話外的涵義,低下頭,露出羞澀的笑容。

她也拿起一旁的血玉佩,想替唐桁帶上,卻率先在唐桁的腰間,看見了一只破舊的荷包。

“這是什麽?”裴雲潇好奇地擡頭:“我能看看嗎?”

“嗯。”

裴雲潇打開荷包,一顆銀錠子躺在裏面。

她戲谑一句:“你怎麽随身只帶這麽錢?還用這麽破的荷包,是怕被偷嗎?”

唐桁搖頭:“這是……你當時給我的,忘了嗎?”

“我?”裴雲潇努力回憶,終于想起二人初見時,她當着唐勇的面,将銀子塞進了唐桁手中。

“你竟然還留着……”裴雲潇心中升起一股甜蜜,随即玩笑道:“難不成,還要當傳謀β穑俊

偏偏唐桁還煞有介事地頭:“也行,留給子子孫孫。告訴他們,滴水之恩,需得……以身相許。”

“什麽啊……”裴雲潇哭笑不得。

“兄長。”

或許是周遭太安靜,她好像聽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卻不知是來自誰的心。

裴雲潇伸出手,再次抱住唐桁,耳朵貼近他的胸口——是他的。

“兄長,這次回來,是不是不能待太久?”她明知故問。

“是。”唐桁胸口一酸:“為你慶過生辰,我就走。”

“潇潇,我一定會盡快找到機會,早日調回京城!”

“好,我等你。”

這天晚上,唐桁在裴雲潇的書房住了下來。

第二天,裴雲潇又是一如既往的男裝,出門、上朝、辦公、回府……書房裏那唯一的一次女兒打扮,成了她和唐桁彼此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兄長這次回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辦?”

唐桁頭:“我想見一次劉缶,劉大人。”

裴雲潇一驚:“可是随州出了什麽事?”

唐桁神色不太輕松:“羯颉天狼軍重現邊境,恐怕戰事将起,我有要事想與劉大人商議。”

“好,兄長放心,我來安排。”裴雲潇道。

韓少祯在京郊置辦過一處莊園,守衛極嚴,知道地方的,也只有幾個人。

韓少祯帶着寧靜心離京後,将莊園交給了裴雲潇打理。

在之前,裴雲潇從未啓用過這個地方,但自從她從裴瑫那裏接受裴氏産業後,她開始頻繁出入那裏。

不為別的,因為那裏,是她和黃晗、劉缶、秦子誠,還有一衆不能被外人所知的朋友,密會之地。

那裏,才是她的大本營。

裴雲潇生辰那天,她推掉了所有的應酬與邀約,甚至婉拒了繼母為她慶生的難纾在書房裏待了整整一天。

生辰後的第二天淩晨,一輛馬車從裴府駛向京城南門。

“兄長,這個…給你帶着。”裴雲潇拿出一只精致的香囊。

唐桁接過來,那藏青底色之上,用金線繡了一株枝繁葉茂的槐樹。

“這是你自己繡的?”他又是驚喜,又是感動。

裴雲潇臉紅頭。

為了這個香囊,她拉着錦妙,熬了整整兩夜。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拿起針線呢。

兩人初見,便是在唐淖的大槐樹下。

棗子莊遇襲,同樣也是一顆槐樹救了他們一命。

而槐樹,本身也有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出人頭地的吉祥之意。

将槐樹繡在香囊上,既是心意的寄托,又是衷心的祝福。

唐桁将香囊攥緊幾分,心中不舍之情更盛。

他發誓,他一定要早日回京!

裴雲潇不知道唐桁面見劉缶時到底說了什麽,但唐桁回随州後不久,一道聖旨下達,劉缶調任随州,出任刺史。

這般部署,好像預示着邊關的局勢,真的已日漸危急。

又是盛夏,忙于紛雜朝政的裴雲潇突然接到了一封信

韓少祯回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按照我個人的理解,“女為悅己者容”可以有很多種解釋,為喜歡自己的人,為自己喜歡的人,還有為取悅自己而精心裝扮,本章三種意思都有哦~

PS:不要問我某兩人在書房待了一天都在幹什麽,問就是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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