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楚汛已做好接受求婚的準備,但完全猜不透藺焰塵會出什麽招。
一時間草木皆兵。
他去買個飲料, 聽到關于結婚的情歌, 馬上渾身激靈,左顧右盼, 覺得藺焰塵會不會從哪個角落蹦出來求婚;晚上加個班,走到窗前一看, 不遠處居然在放煙花,立即擔心這是藺焰塵安排的;每天回家都要小心翼翼開門, 怕一打開門, 就會有驚喜等着他;更不用說藺焰塵叫他出門……每次楚汛都答應下來,心想可能這次藺焰塵會求婚。
結果, 一星期過去了,什麽事都沒發生。
只有他自己,在那一驚一乍,提心吊膽。
藺焰塵還笑話他:“就那麽迫不及待想和我結婚嗎?”
楚汛耳垂都紅透,惱羞成怒,咬牙切齒:“藺先生,我勸你一句,做人留一線, 日後好相見。”
藺焰塵笑嘻嘻,握住他的手, 親吻:“好好,我今天不是還沒日嗎?現在日?”
楚汛:“……”
楚汛覺得藺焰塵說得對,他那麽着急做什麽?白白惹得被藺焰塵看笑話。
婚還沒求, 期間兩人又吵了一架。
起因不負責,只是兩個字的事情。
有天啾啾玩累了要爸爸抱,喊了一聲“爸爸”,他們倆都是“爸爸”,就一起過去了。
藺焰塵離得近,已經把啾啾抱起來了,楚汛稍遠點,随口說了一句:“一般啾啾叫‘爸爸’,就是在叫我啊。”
藺焰塵說:“我也是‘爸爸’啊,啾啾還沒見到我之前就打過電話叫我‘爸爸’了啊。”
楚汛說:“那是他當時只會幾個詞兒,亂叫的。”
藺焰塵說:“那現在總是了吧?生理問題上我就是他爸爸啊。我覺得這個稱呼會搞混,要麽改一改?”
楚汛心頭警鈴大作,威脅地看着他:“你想怎麽改?”
要是藺焰塵敢說,因為孩子是他生的,所以要改口叫他“媽媽”,看他怼不死這個小混蛋。
藺焰塵被他盯得有點害怕,躊躇着說:“嗯……這樣吧,叫大爸爸和小爸爸?我是大爸爸,你是小爸爸?”
楚汛不服氣了:“哈?憑什麽你是大爸爸,明明我年紀比你大吧?要這樣叫的話,應該我是大的。”
藺焰塵含蓄地說:“我覺得……我比較大吧。”
楚汛反應過來了,吸氣:“你比哪兒呢?你正經點。”
藺焰塵只好正經一些,有理有據地說:“我是按照體位來分啊,我在上面嘛,所以我是大爸爸。”
楚汛“哼”了一聲:“哪有這樣分的,到時候要是啾啾問起來,為什麽你年紀比較小,卻是大爸爸,你難道要這麽回答他?而且我覺得不應該用上下分,主導權明明在我手上……”
啾啾看看這個爸爸,又看看那個爸爸,一臉茫然。
藺焰塵說:“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啊?影響多不好。”
楚汛生氣:“你先耍賴,還怪我要吵架喽?”
藺焰塵慫了,他低頭看啾啾,啾啾仰頭呆呆望着他,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臉蛋:“爸爸爸爸……”
藺焰塵嘆氣:“我有時候真不懂,我們也沒有什麽大矛盾,為什麽還三天兩頭地吵架?我那麽愛你,你幹嘛還要罵我……”
楚汛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也愛你啊!你還和我吵架。”
兩人面面相觑,都臉紅,藺焰塵走過去:“那我們不吵架了吧?我管你叫老大。”
楚汛挺不好意思,他年紀大些,還要藺焰塵哄他:“其實你說的也在理……我就是覺得怪怪的。”
藺焰塵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叫你‘爸爸’,叫我‘daddy’,反正我國籍在外,叫我‘daddy’也沒錯,這不就不會弄混了。”
楚汛說:“順其自然吧。”
但之後,藺焰塵還是開始教啾啾喊自己“daddy”,啾啾學得不太好,吐着口水泡泡,管他叫“弟弟”。
把楚汛笑死了。
在家時藺焰塵不止說中文,偶爾和啾啾說外語,他還挺有耐心。
後來還是沒規定啾啾怎麽稱呼他們,“爸爸”“papa”“daddy”“dad”……胡叫一氣,聽得懂就成。
楚汛緊張着久了,疲憊,不怎麽在意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還能有什麽曲折不成?
在啾啾周歲生日的三天前,吃過晚飯,楚汛擡起頭,瞧見藺焰塵換了一身正裝下來,這身衣服還有點眼熟。
楚汛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你向我表白的時候也是穿的這一身衣服。”
藺焰塵說:“對,這是我的幸運戰袍。”
楚汛問:“哦,準備今天求婚。”
藺焰塵說:“是,晚上我就要和你正式求婚,怕不怕?”
楚汛笑着,不置可否。
啾啾牙牙學語:“怕怕。”
藺焰塵:“哈哈哈哈。”
楚汛想了想,說:“那你等等,我也去換一身衣服。”
楚汛也換了一身新衣服,還沒穿過的。
藺焰塵說:“前兩天我看到這身衣服,想來應該就是你想穿來接受我求婚的了。但一直沒見你穿。”
楚汛說:“我又猜不到你到底要哪天來和我求婚,每天都很猶豫要不要穿?我就怕你在我灰頭土臉的時候冒出來,突然和我求婚,那我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藺焰塵訝異:“啊?還有不答應的可能啊?”
楚汛眼底滿是笑意:“最後還是要答應的嘛。我們現在去哪?可以帶上啾啾嗎?”
藺焰塵說:“帶上,我來推車。”
夏日的夜風拂面而過。
漫天星辰。
藺焰塵說:“我查過了,今天是個好天氣,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星。”
他們沿着這片別墅區的人造河走,河堤兩旁有路燈,他們兩個的人影加上啾啾的嬰兒車影子慢悠悠穿梭在光和影之間。
前邊天邊忽地蹿起一朵煙花,絢爛地綻放。
他們停下來,楚汛仰起頭看,說:“上星期我也看到有放煙花,還以為是你放的。”
藺焰塵回答他:“今天的是我放的。”
楚汛愣了下,笑了:“你怎麽自己都說出來了?”
藺焰塵問:“好不好看?”
楚汛說:“好看。”
藺焰塵又問:“開不開心?”
楚汛說:“開心。”
藺焰塵靠過去,在他臉頰親一下:“那不就好了?你看,啾啾也很開心。”
楚汛說:“他生下來以後第一次看到煙花。”
看過煙花,繼續走。
楚汛嗅到馨甜的花香,随着夜風,一縷一縷地飄散而來。
繞過拐角,走出小樹林,前面的草地上有一座玻璃花園,楚汛好奇地說:“我之前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
藺焰塵說:“我讓人新蓋的啊?”
楚汛半信半疑地問:“不會就是為了求婚蓋的吧?”
藺焰塵斬釘截鐵地回答:“是。”
楚汛:“啊?”
藺焰塵推着嬰兒車,進門去,回頭說:“肉票在我手上,你不能不過來啊。”
楚汛回過神,笑着搖了搖頭,跟過去了。
整個花園,沒有別的花,只有紅色的玫瑰,香氣頗為濃烈,倒是像極了藺焰塵,純粹,直率,不含雜質。
楚汛莫名地臉紅心跳起來,別扭地說:“紅玫瑰也太老土了。”
藺焰塵回望着他:“那你臉紅什麽?”
楚汛反诘:“你不是也臉紅了?”
藺焰塵說:“我的終身大事就要定下來了,我當然緊張了,我怕我的阿汛太害羞了,臨時反悔。”
楚汛好着急:“我才發現,你這人廢話真多。”
藺焰塵突然流露出一絲遺憾:“如果可以的話,我本來想帶你再去一次夢蓮湖的。”
楚汛不明白:“什麽?”
他的話音還未落,燈光驟然熄滅,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楚汛吓了一跳,随之藺焰塵的吻落下來,撬開他的錯愕的唇,柔情要将他融化。
穹頂上,亮起了溫柔的光芒。
如他們那天在夢蓮湖偶遇的極光。
楚汛的心底瞬時湧出無數回憶,他們一起跳傘,一起滑雪,一起騎馬,一起看極光,一起在下大雪的日子,相擁着,依偎在溫暖的火爐旁。
讓他心跳不已。
即便做了無數心理準備,在此時此刻,這依然是楚汛未曾料想的驚喜。
藺焰塵半跪下來,拿出戒指:“你說我和夢蓮湖的極光都是你的奇跡,你也是我的奇跡。”
“我愛你。”
“阿汛,我們結婚吧。”
楚汛長長舒了一口氣,盡量冷靜地問:“我現在立即就想答應你,你會覺得我不矜持嗎?”
仿佛回到兩年前,藺焰塵勾起嘴角:“你說呢?”
楚汛伸出手,藺焰塵給他戴上戒指。
楚汛問:“還有一枚戒指呢?”
藺焰塵拿出來,楚汛給他戴上,楚汛問他:“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
藺焰塵緊緊抱住他,還舉高,開心得難以自制:“明天就去!!!……我算好的良辰吉日。”
楚汛忍俊不禁:“你還真去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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