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儒雅的男人
譚淼和韓鈞吃完飯回到家已經九點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韓一洋早就睡了,兩個人就沒打擾他, 直接上樓了。
他倆已經形成了默契, 韓鈞開電腦處理工作, 譚淼做實驗或者看書, 不過今天韓鈞拿來了可頌的股權轉讓協議, 他看的是這個。
——這文件只是給他看的, 要簽署還要有一堆流程要走,并不是寫上名字這麽簡單,韓鈞和譚淼約了明天去公司的。
今天不用實驗,所以兩個人在茶室,面對面坐着,韓鈞會時不時分心擡頭看看, 就能瞧見譚淼低頭努力研究的模樣, 他就覺得, 自己所求的安穩生活, 終于實現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都收拾好了下樓。
今天譚淼要跟着韓鈞去走可頌的流程, 可頌離着這裏比較遠,兩人起的很早, 以為韓一洋肯定在睡夢裏呢, 卻沒想到,韓一洋已經起來了。
這小子臉色看着不太好, 平日裏白皙紅潤的,今天則眼底發紫,呆呆愣愣, 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韓鈞雖然平日裏看着對他挺嚴格的,其實很關心他的身體,畢竟從韓克新将他扔進冰冷水池後,韓一洋身體就一直不好。
韓鈞就說他,“不是放假了嗎?起這麽早幹什麽?”
韓一洋仿佛陷入了深思中,他們兩個人從電梯出來這麽大動靜,居然都沒發現,韓鈞一說話,他就吓了一跳,直接将手裏的咖啡杯扔了。
韓一洋手忙腳亂的一邊收拾一邊說,“哥,你來也不出聲,吓死我了。”
譚淼看了一眼,那咖啡顯然已經很久了,一點熱氣都沒冒,也就沒過去幫忙。
韓鈞問他,“你這是怎麽了?”
韓一洋将手裏的紙扔了,扭頭就變成了一臉嚴肅的樣子,“哥,我聽到他的聲音了。”
就這一句話,韓鈞就變得慎重起來,“什麽時候?怎麽回事?”
即便他們哥倆誰也沒說那個名字,譚淼也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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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好奇起來,那個人不是被關在國外嗎?怎麽會聽到他的聲音?
韓一洋就說,“我昨天回來給媽打了個電話,他在旁邊咳嗽了一下。媽說她是去看那個人了。可我還是好害怕啊,哥,”他求助,“我今天能跟着你上班嗎?”
這不就是把韓鈞當人性盾牌了嗎?
韓鈞平日裏自然不會願意,可今天卻沒拒絕,“今天忙,沒時間照顧你。”
韓一洋立刻說,“不用不用,我自己會照顧。哦對,媽說今年不回來過年了。”
韓鈞本來是拉着椅子準備坐下的,聽了後就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三個人很快吃了飯,就坐着韓鈞的車出去了,韓一洋自從韓鈞答應讓他當跟屁蟲,就徹底活了過來,瞧見譚淼跟着,還開玩笑呢,“呦,感情這麽好,放假就跟着上班去啊。”
譚淼還沒回答,韓鈞就先回答了,“哦,今天把可頌轉給他。”
他說的簡簡單單,韓一洋卻在副駕駛猛然回過了頭,看了一眼韓鈞,又看了一眼譚淼。
譚淼就覺得,這涉及財産,是不是不太好啊。
結果韓一洋來了句,“哥!這也太過分了。譚淼的理想是當醫生,不是經營公司,你給他公司幹什麽?!”
譚淼:……
好吧,他還是不夠理解韓一洋的腦回路。
韓鈞顯然是很理解的,“他的理想和你不一樣,你是當醫生,他是做化妝品配方師,他的第一個配方已經完成了,馬上可以上市。正好可頌收購了海諾。”
後面的話就不用說了,因為韓一洋已經把話題開始轉移到譚淼的配方上來了,“呀,你這和我哥可是一對了。我不行,我就是想當醫生,多好啊,能救人也能自救。”
他說者無意,譚淼聽者有心,算是了解一個富二代為什麽非要當醫生了,這恐怕還是韓克新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
他看了韓鈞一眼,韓鈞點了點頭。
韓一洋壓根沒想到自己暴露了,有了韓鈞在,他就不害怕了,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可頌。
這會兒賀翊和律師都到了,讓譚淼有點訝異的是,丁密居然也在,他們到的時候,他和賀翊正說話呢。
瞧見他們來了,丁密就打了個招呼,然後說,“你們忙,我去隔壁。”
扭身就走了。
然後就是簽約,其實這個涉及到的不止是賀翊和譚淼簽署股權轉讓,還有韓鈞和賀翊解除一份曾經簽署過的代持協議,之前工作已經全部做好,這次只是簽字,就這樣,也用了一上午的時間。
韓一洋在旁邊說,“這還是可頌是非上市公司呢,要是上市公司,更麻煩,所以還是當醫生好。”
果不其然真的很麻煩,等着簽完了字,譚淼以為結束了,可一個小助理走了過來,沖着韓鈞和賀翊、譚淼說,“各位,新聞發布會已經準備好了,記者已經到場,随時可以開始。”
譚淼這才知道,還有這個流程,連忙跟着過去了。
韓鈞怕他緊張,捏着他的手說,“沒事,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用擔心。”
蔣勇醒來的時候,是個傍晚。
屋子裏有人正在驚嘆,“今年的第一場雪好大啊。”
他迷惑的想了想,這麽快就下雪了?然後就察覺出身上的不對,他似乎渾身上下都被包裹着,僵硬的無法移動,他甚至無法擡起自己的腦袋,也無法看到自己的手腳。
他只能往前看,前面是簡陋而雪白的牆,他這點常識也是有的,是醫院。
他是怎麽了?怎麽會在醫院?
這麽一想,似乎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他碰見趙媛後,就和林語一起回了家,林語說有點累,他倆就一起午休了一下,随後,好像是煤氣洩露了,就着了火。
他最後的記憶,是被爆炸聲吵醒後,發現大火撲面而來,他身體卻軟的像是一攤泥一樣,壓根無法移動。
他這才想起來,失火了?他被燒到了!
這會兒,身體的痛感仿佛一下子被釋放了,如同洪水猛獸一樣向着他襲來,讓他痛的整個人哀嚎了一聲。
那兩個人終于聽到了聲音,驚喜的喊了一聲,“你醒了?!”
等着人到了跟前,蔣勇才能看見,原來是他媽。蔣老太太這會兒激動的不得了,眼淚都落下來了,“終于醒了,你知道你躺了多久了嗎?”
蔣勇身上疼的厲害,他媽一哭更是難受,忍不住的煩躁。
他幹脆開口,“別哭了,我怎……”
後面沒說完,他就停了下來,他的聲音沙啞粗糙,簡直難聽極了。
要知道,他能夠吸引趙媛這樣一個二代,就是因為個人條件十分出衆,這種出衆不僅僅是長得好,還是他成績好能力好,甚至連嗓子都好,唱歌是有名的迷人。
他的聲音居然變成了這樣?
他不是沒常識的人,着火了,身體到處都疼,嗓子變成了這樣,能發生什麽,還用想象嗎?
他立刻就喊,“給我鏡子!給我鏡子!”
這會兒,蔣老太太已經沒了剛剛的看到兒子醒來的興奮,而是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按着他的手喊着,“沒事,沒事,你先冷靜,沒事的啊。”
可如何冷靜呢。
她不給,蔣勇直接要坐起來自己找,蔣老太太怕他扯動了傷口,也只能松了口,“好好好,你別鬧騰,身上再弄破了,是你遭罪啊。我去拿。”
等着她拿過來,其實也是不太想給蔣勇看的,可蔣勇一把扯了過來,照向了自己,然後身體就定住了。
蔣老太太知道他難受,忍不住安撫他,“人活着就是好,沒什麽比命重要啊。”
那邊就聽見嘩啦一聲,蔣勇手中的鏡子已經落在了地上,完全摔破了。
顯然,連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如今這副模樣,他呆呆愣愣的坐在那裏,就跟傻了一樣。
蔣老太太怕他想不開尋短見,也顧不得滿地的碎玻璃,先來勸他,“男人要這麽好看沒有用的,你有錢,再難看也沒關系,兒子啊,命比別的都重要,比林語和大元來說,你已經運氣好了。”
說到這兒,蔣老太太也忍不住痛罵起來,“天殺的趙媛,害的我的孫兒的命啊。”
她邊說邊哭,倒是讓蔣勇從對自己傷情和容貌的不接受中,緩過了神來,畢竟,這比他受傷更讓人不敢接受!
林語死了?
他大兒子林大元死了?
是趙媛做的?
怎麽會這樣?她為什麽這麽做?不過是離婚啊,她又不少吃不少穿,她何苦呢!
還有,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擺脫趙媛了,可以老婆孩子熱炕頭了,為什麽會死了?林語和大兒子都沒跟着他享幾天福呢!
他不敢置信,可他媽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而旁邊的二姨也是這個模樣,她們都不會騙他的。
他只覺得有種說不出來道不明白的感覺,仿佛心被狠狠地挖了一大塊去,整個人都恍惚了茫然了。
他原先覺得,人最難受的時候肯定能哭出來喊出來的,他也勸人家哭出來就好了,他現在才知道,難受的時候是哭不出來喊不出來的,仿佛嗓子裏塞滿了東西,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難受和空蕩蕩。
他就那麽呆呆愣愣的躺着,身上的疼密密麻麻,可卻仿佛感覺不到一樣。
等着特助聽說他醒來了,過來跟他報告,蔣玉華做主将股份賣了,他也覺得沒什麽不能接受的,他就問了句,“賣給誰了?”
聽到助理說是可頌,不是韓鈞,他就沒再問下去。
賣就賣了吧。
反正海諾也回天無力了,除了韓鈞不可以,其他人都無所謂。
不過賣的錢必須歸他,而不是蔣玉華。
雖然這是他唯一留下的兒子了,但只要一想到,是他的媽媽趙媛害的他成了如此慘狀,殺了他最愛的兩個人,他就不能原諒他。
他都想好了,等他好了,他就和蔣玉華斷絕父子關系。
只是,這一天,還沒到來,他就在電視上看到了這條新聞,“1月12日,可頌影業股份有限公司通過記者會發布,73.5%股權通過非公開協議方式轉讓給三水藥業,據悉,三水藥業是百分百個人控股公司,董事長譚淼……”
後面的話,蔣勇已經聽不下去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電視上譚淼的面孔,可頌買了海諾,可如今譚淼又買了可頌,那豈不是說,海諾歸了譚淼?
譚淼是韓鈞的合法丈夫,也就是說,他!蔣勇!一輩子嘔心瀝血付出努力,做起來的企業,結果卻是給韓鈞做了嫁衣裳?
他直接暈了過去。
等着幽幽暗暗的醒來,就瞧見面前坐着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穿着全套的西裝,看起來十分的儒雅,瞧見他醒了,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蔣勇卻突然覺得寒氣直逼腳底,“你不是環游世界去了?你在這兒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2-06 18:55:57~2020-12-07 20:25: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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