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騙子的失憶

店小二跑掉以後我與步風塵在客棧裏轉了一圈,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除了我和步風塵以外的所有人都跑了,老板不見了,店小二跑了,廚師也消失了,結果住進了客棧裏我還得自己去打水洗臉,自己去煮飯。

“我瘸子,你去。”腿一擡,一落,我好整以暇的坐在院子的板凳上,既然有人能幫我打水什麽的,就不要放棄這個利用的機會,更何況,我可是實實在在的傷殘人士,君不見我腦袋上還裹着繃帶,腿還瘸着,實在可憐。

步風塵倒很聽話,卷起袖子從井裏打來水倒進了盆裏,井水有些冰涼,一番洗漱之後先前朦胧的睡意就都消失的幹幹淨淨,人也變得精神氣爽了起來。

“會做飯嗎?”一邊将白色繃帶重新纏在自己的上半張臉上,我一邊對步風塵問道,肚子有些餓了。

步風塵想了一會兒,然後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

看到他這猶豫的樣子,我也猶豫了,不會做飯可不要逞強啊,這醒來後的第一頓飯可是很影響人一天心情的。不過就算我想讓步風塵做飯也是不可能的了,去到廚房一看,我了個靠啊,這客棧的廚師在離開之前就差不多把廚房給搬空了,就剩下幾根破爛菜葉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上裝死。

叉着腰站在廚房門口,我搖了搖頭,嘆道:“算了,只能去其他地方吃東西了。”

“有人來了。”在我身後的步風塵說了這麽一句話,待我回過頭時這男人就已經不見了。

這個時候來的人要麽是旅客行人,要麽就是逼得老板跑路的人,從步風塵的反應來看,顯然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真是可憐,這才剛剛從聖門回到凡間就遇到了這麽多麻煩事情,叫人心情好都難。

觸了人的黴頭,壞了人的心情,這些不速之客最好不要太讓人煩心才是,我離開了廚房朝客棧的前堂走去。

我原以為我今天的心情已經算不好的了,哪裏知道那個步風塵的心情竟然比我還要糟糕,奇了怪了,這個步風塵不是大聖人嗎?難道是說因為失去了記憶,所以才本性大顯得?待我去到前堂的時候,步風塵人已經坐在客棧前堂的板凳上了,門外的地上散落了一片人,一個個哎喲喲的不知道是傷到了哪裏。

“不錯,不錯。”我走到步風塵身旁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望着倒在客棧外邊兒七零八落打手模樣的人點了點頭,有個高級打手就是好,不用自己出手就能坐享其成。

步風塵伸手我腰上一拉,幾乎是毫無抵抗的,我被這力道一下子就拉在了他的身旁坐下,他似乎是微微揚起了嘴角,言語裏帶了幾分笑意:“保護你,為了我們的家,不是嗎?”

“是,是,當然是了。”不客氣的将步風塵放在腰上的手挪開,我翹着腿轉過身想要倒杯水喝一喝,卻發現壺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我……我等不是故意打擾二位大俠的,就是這家客棧的孫老頭欠了我們老板很多錢,又沒有錢還債,我們這些人都不過是奉命行事來找孫老頭收房子的!大俠饒了我們吧!”一個趴在地上的打手頭頭一邊捂着胸口,一邊哀求着。

敢情這客棧老板是明知道客棧要被債主給要了去還收了我的銀票,雖說把房契和地契給了我,可這房契和地契還沒放好呢,後腳債主就來拿房契和地契了,這破客棧的破老板腦筋倒是轉的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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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破客棧能活到今日也算是一個奇跡了,這裏位置好,定有不少人想要将這塊地買下來,只是從前的老板脾氣倔,就算有人捧着黃金過來也就有被踢出去的份兒,如今前老板死了,從前下令不許人動客棧的愁天歌也“死”了。

或者真的是緣分吧,今日這客棧存亡之日竟然又被我給撞見了。

“如今我是此地的老板,房契和地契也在我這裏。”我看了眼那人,問道,“那孫老頭欠了你家老板多少錢?”

那孫老頭只怕是個蠢貨,有一些商人就喜歡用騙人去賭坊的方法讓人破産,從而迫使對方交出地契和房契,這法子可是很好用的,大凡是人,十有八九都逃不了與利益沾邊兒的賭博的貪婪誘惑。

不用想都知道這些趴在地上豬嚎似的家夥在一開始的時候肯定是氣焰嚣張,只是哪裏知道遇到了步風塵,打手都不會為了那麽幾個錢跟人拼命,遇到軟柿子就捏,遇到厲害人物立刻就軟了。

“五……五千兩。”打手頭頭顫巍巍的伸出一只手。

“五千兩?!”我禁不住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五千兩啊五千兩,白花花的五千兩銀子啊,就這小破客棧連房帶地的也足夠買上十間了吧?也難怪客棧老板要跑路了,就算是賣了這房子和地也還不了這麽多錢。

我突然之間覺得我成了冤大頭。

“大俠息怒,大俠饒命,這的确是五千兩啊,字據……字據我都還帶着呢!白紙黑字,我可沒這膽子敢騙您啊!”打手頭頭從懷裏撈出一張紙出來。

見我有些猶豫不定,步風塵在我耳旁低語道:“你身上不是有很多銀票嗎?給他們就是了。”

“五千兩……給了就沒了。”就羊脂白玉扣換的錢也就五千兩出頭而已,算上昨天給客棧老板的,我現在要是拿出五千兩出去,身上就只剩下幾十兩了。

我瞅了瞅步風塵,不悅的悶聲道:“看吧,都是你非得要住這個小破客棧,搞得我現在成了冤大頭,這可是五千兩,不是五錢,也不是五兩……”頓了頓,我十分認真的對步風塵說道,“給了我就沒錢了。”

“把腦袋上的繃帶拆了吧,又沒有什麽傷。”說着話,步風塵就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袋子塞進了我的手裏,沉甸甸的。

不錯,識趣,值得表揚,今兒晚我一定帶你去江城最有名的青樓去喝花酒,順便就……嘿嘿……呵呵……把你這個大聖人吃進肚子裏去。

“不是挺好看的嗎?”摸了摸臉上的白繃帶,我低頭打開小袋子看了一眼,頓時就忍不住眉開眼笑了,這個小袋子裏的東西可比羊脂白玉扣好多了。

伸手在小袋子裏翻了一下,從裏面翻出了一顆上等鴿血紅的紅寶石,鴿血紅的紅寶石在陽光下閃着過分耀眼的光芒,我身上雖然有足夠的銀票去償還債款,不過用寶石去換取銀兩實在是麻煩。

我拿着紅寶石一瘸一拐的慢慢挪到了門口,打手頭頭的眼睛自從看到了紅寶石之後就沒有移開半寸。

“拿去給你們老板,這顆鴿血紅足夠抵那五千兩了。”紅寶石一丢,打手頭頭忙不疊的趕緊接住,我趁機伸手拿過了打手頭頭手裏的借據,在看了一眼之後随手撕成了粉碎。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那……這……兄弟們的傷……”拿了紅寶石的打手頭頭趕緊就往後退,生怕被人給拿回去一樣。

我看了眼趴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個打手,從外表上看過去誰也沒有受傷,只是每一個人卻似乎頭很痛一般抱着腦袋在地上呻吟不停。

“嗚嗚——”身後傳來一陣笛音悠揚,伴随着一陣短暫的笛音,原先趴在地上打滾兒的打手們都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頭痛的毛病好像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頭痛剛好,欺軟怕硬的打手們立馬就跑的沒影了。

步風塵收起了一支短小的玉笛,見了我疑惑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小技法而已。”

以樂曲之音傷人,若不是內功深厚至極就是樂器之功,步風塵的內功深厚自然不用講,我很好奇他懷裏藏着的小短玉笛,這般的短笛在江湖裏并未有過記載,想必就是聖門裏的寶貝無疑了。

“這支玉笛有名字嗎?”我下意識的問道,竟然也忘了步風塵是個失憶人士。

“陽春。”步風塵答道。

曾經江湖裏就因不少出名的兵器而引起過不少血雨腥風,除了兵器之外,能夠有奇能的樂器往往也會不少人的注意。

我有些想念我的琴了,那一把名為“九霄環佩”的古琴,步風塵的陽春笛讓我不免有些出神,想起了過往的一些事,以至于都忽略了一個失憶的男人如何能夠講出笛子的名字。

此事在以後每每想起來都讓人覺得十分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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