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懲罰
“被侯爺送走了?”溫雁菱看向青蓉,揉了揉還有些昏沉的頭,她沉聲道,“你說說。”
青蓉一邊打了水給她擦洗,便慢慢道來那日落水之後的事。
那日溫雁菱被救起來之後便昏了過去,待到大夫被請來時已經發起了高燒,一群人急得如火上的螞蟻,府裏魏興派人給韓棟報信,剛到太師府上的羅裕便趕回來了。
确定了溫雁菱只是因為近日思慮過重又受了涼而發熱,只要燒退下來便無礙,羅裕安撫了羅文茵和羅子晞後,便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叫來了,包括跑掉的羅子彥。
羅子彥在知道自己跑了之後,自己娘親闖了這麽大的禍,臉上毫無血色,他看向自家娘親,卻只見她躲閃的眼神。
他被父親讓人把他和娘親分開關着。
青蓉陪着姑娘站在前廳裏看着侯爺審問下人,她從來沒見過侯爺那麽可怕的樣子,姑娘也在她懷裏發抖,她擔心母親也害怕此刻的父親。
羅裕坐在主座上,韓棟立在他身邊,跪在下面的下人有聶姨娘的丫鬟小憐、華姨娘的丫鬟春荷,還有青芳、青霜以及羅文茵的丫鬟紫杉,還有羅子彥的貼身小厮。
小憐趴在下面,瑟瑟發抖,“侯爺,奴婢當時扶着不對勁的聶姨娘,卻忽然被掙脫了,再然後就聽見了落水的聲音,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春荷則道:“我家姨娘一開始與聶姨娘同路,後來見到了夫人,華姨娘害怕夫人責怪她,便不敢過去,卻見夫人并未注意就往那邊走去,誰知就要到時看見聶姨娘發瘋去撞夫人。侯爺,我家姨娘是去救夫人才會落水的,侯爺明鑒。”
羅裕看着下面争辯的人,握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抓着扶手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青芳哭着道:“侯爺,我們從院子裏出去,姑娘說與夫人一同去小公子書房放東西,遇見大公子了,夫人好心關心了大公子課業,還讓大公子挑選喜歡的東西,那幅字畫奴婢都能瞧出來大公子愛不釋手,可聶姨娘嘴裏嚷着夫人搶了大公子,還要加害于夫人,侯爺您要為夫人做主啊。”
青霜摸了摸眼睛,“夫人近日忙得天昏地暗,便是連小公子都無暇顧及,怎麽會去搶大公子,再說,大公子如今成人又怎會是夫人能搶走的,聶姨娘定然是不安好心,華姨娘明明被禁足在院子裏,又怎麽突然出現,定然是與聶姨娘合謀。”
她說完,小憐和春荷便齊齊喊冤。
“都給我住口。”羅裕忽然大吼一聲,他眼神如刀一般看向春荷與小憐,聲音如冰一般,“你們還有要辯解的嗎?”
小憐和春荷驀地瞪大眼,然後不住的磕頭,哭喊道:“侯爺,我是冤枉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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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羅裕冷笑,“你們護主心切我看的明明白白,不過卻是護着主意欲加害侯府主母,韓棟,讓人拖出去杖斃。”
青蓉察覺到懷裏的姑娘顫抖了一下,連忙緊緊抱着她。
侯爺一貫是笑臉迎人,便是對下人也是溫和的,這是第一次聽見他懲治家奴,卻是直接杖斃。
因着羅裕懲治了小憐和春荷,還在下面跪着的四人便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羅子彥的小厮抖得最厲害,他不敢擡頭,卻聽見上面侯爺的聲音,“我說過讓羅子彥在院子裏好好讀書,他卻在讀書時出了院子導致夫人遇難,這小厮未曾阻攔公子,失職。杖則三十。”
小厮面如土灰,卻不敢辯解,“小人知、知錯,謝侯爺。”
羅裕的目光落在三個丫鬟身上,淡淡道:“紫杉護主不利,面對危險你應該護住姑娘而不是讓夫人擋在前面。青芳、青霜,沒有事先預判危險,及時提醒和保護夫人,均為失職。念在你們忠心之上,杖則十五。”
青芳三人應下,“是,謝侯爺輕罰。”
魏興也站在一旁默默不語,這是侯爺第一次責罰下人,往日他雖重規矩,可若是下人有錯他會讓魏興自己直接處置,如今竟然自己處置。
誰說侯爺不重視夫人,如此珍之重之,便是整個上京也沒哪個權貴之家的男人如侯爺一般了。
羅裕讓人把華楚楚帶上來,華楚楚柔柔弱弱的走進來,她已經打理過了,只餘唇色還有些蒼白,身子卻軟的仿佛沒有骨頭一般。
羅裕看着她不說話,半晌被那目光盯得毛骨悚然,華楚楚顫着聲道:“侯爺,妾知錯了,妾不該擅自出院子,妾……”
“知錯了?”這話音未落,一只瓷杯啪的摔在地上,濺起來的碎瓷片飛得到處都是,華楚楚只覺得臉頰一痛,她驚叫一聲,不可置信的捂住臉。
流血了!她的臉!
“知錯了那就賣出府去,我侯府要不起你這種姨娘,留在府裏也是個禍害。”
華楚楚不敢再出聲,她垂着頭劇烈的喘息着,她知道羅裕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把她趕出去。
“爺,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華楚楚秉着哭聲道。
魏興忽然走出來,垂首道:“侯爺,是華姨娘扶着夫人到了池邊,若是沒有華姨娘,夫人定然還要吃些苦頭。”
華楚楚沒想到魏管家會為她說話,她連忙瞥了一眼魏興,卻看見他垂首而立,她連忙也垂下頭,不敢出聲。
“如此,那你也算有功,罰半年月錢,禁足三月,抄十冊經書為夫人祈福。”
華楚楚死死咬唇,指甲深深掐着手心,她救了溫雁菱,居然還要給她抄經祈福,她這是什麽好命。“是,妾定然會誠心向佛祖祈禱,保佑夫人平安順遂。”
她慢慢往外走,羅裕忽然道:“春荷意欲加害主家,已經杖斃,一會兒魏管家再給華姨娘撥一個老實忠厚的丫鬟。”
華楚楚身子一僵,随即不住的顫抖起來。
魏興應道:“是,侯爺。”
羅子彥被帶上來時,羅裕看也沒看他一眼,可羅子彥卻知道父親在生氣,他一下跪在地上,道:“父親,兒子知錯。”
“錯在哪兒?”
“往後我定然能管好母親,在院中獨自溫習。”
“這話我早就與你說過,提醒過你。”羅裕淡淡瞥他一眼,“往後你就在院中不必再出來,待到高中之後再說其他。”
“是。”羅子彥咬着牙,他看見了父親那一眼中的厭惡。
羅子彥深吸了口氣,他忍着淚意問:“我娘她做錯了事,請父親饒她一次。”
羅裕起身往外走,“她已經被送去城外尼姑庵,等你能出府再去看她。”
羅子彥愣在原地,他娘被送去尼姑庵了。
他閉上眼,頹然的跪坐在地上,他知道父親此次不會輕繞他娘,卻也沒想到竟然直接把她送走了。
羅裕走到門口,回頭看向魏興,“清理府中的人,若是再出現任何事,你這管家就不必當了。”
魏興抖了抖,“是,小人領命。”
溫雁菱聽完青蓉說的經過,驀地笑了起來,“你家侯爺借着我的事情清理了侯府,倒是也沒缺心眼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青蓉辯解道:“夫人,您沒看見當時侯爺的樣子有多可怕,下人們都被吓得瑟瑟發抖,這兩日從侯爺院子門前過都是繞着走的。而且侯爺那是因為重視您才親自處理的,如今聶姨娘被送走,華姨娘被禁足三月,您終于能清淨一些。”
溫雁菱不以為然,“她們敢來我面前嗎?不處理我也很清淨。”
“哎喲!”青蓉急得跺腳,“您怎麽總是把咱們侯爺往壞了想。”
“我沒有。”溫雁菱平靜道:“你家侯爺不壞,我也沒把他往壞處想。我只是對他不抱任何期望,對他死心了而已。”
若是羅裕品行不好,溫雁菱便不會鬧着要嫁給他,可恨的是他的冷眼旁觀和冷漠相待。
不抱任何期待,死心了。青蓉琢磨了下,她覺得這個問題比把侯爺往壞了想,還嚴重一點。
門外傳來敲門聲,青蓉出去了又端了吃食進來,她抿了抿唇,“夫人可要用些粥,是侯爺吩咐廚房一直溫着的。”
溫雁菱自然是不會虧待自己,便點了點頭,“我還真有些餓了。”
青蓉給她淨了手,用瓷碗舀了一小碗,托盤上有三樣溫雁菱最喜歡的小菜。
溫雁菱瞥了一眼,并未過多在意,她問青蓉,“青芳和青霜兩個丫頭可還好?”
青蓉笑了下,“趴在床上動不了,侯爺只罰了十五杖,可畢竟在您身邊養得細皮嫩肉,青霜還好些,青芳稍微重些,不過她硬氣了一回,挨罰的時候硬是沒喊一聲。”
溫雁菱有些心疼,青芳這丫頭畢竟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可有上藥?”
“已經上過了,養個幾日便無礙了,夫人不用擔心。”青蓉道,“這次也是個教訓。”
溫雁菱撇了下嘴,“羅裕這個狗東西,罰他的姨娘便也罷了,竟敢連我的人也敢動。”
青蓉卻覺得侯爺這麽做是對的,“夫人,侯爺如此一視同仁,做的是殺雞儆猴個,也是讓下人們心裏有數。”
至于侯爺被罵是狗東西,她已經習慣了。
正準備去歇着的羅裕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尖,“定然是夫人又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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