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幽靈孤兒院（二）

女人說完，就自行離去了，走的時候嘴裏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樣子。

趙可心小聲嘟哝：“誰還不是個寶寶了？走啦走啦……幹活，開工，探索世界去……喬鵲，怎麽了？看出什麽了？”

喬鵲等隊友們先出去，才墜在隊伍最後，說：“嗯，好奇怪。這個世界到處都有那種氣，眼睛好難受。”

趙可心點頭：“對，這個世界不簡單。那個黑寡婦身上的罪業，簡直裹得像五花肉一樣厚。”

喬鵲：……

有一說一，咱們能不能換個外號。

作為一個漫威粉，真的十分不能忍。

江鷺池若有所思：“喬鵲，你看剛才那些孩子有異常嗎？”

喬鵲捂了捂有些酸脹的左眼：“只有一點點，非常非常微弱的氣。”

他們三個是最後走回大廳的，只見隊友們在都圍在樓梯的臺階周圍，不知在看些什麽。

喬鵲走到他們身邊。

原來是在看挂在樓梯牆面上的一副油畫。

這是一副十分逼真的油畫，畫的就是這座大別墅本身，陽光明媚柔和，整棟建築都映在碧藍的天空之下。花牆上怒放着豔紅的玫瑰，外面的花園也不是現在的破敗模樣，樹木都經過精心的修剪，平整的草坪上綴着朵朵鮮花。

畫面的中間，是那位黑色衣服的老師。

她還是穿着今天見到的那身衣服，紅唇鮮豔含笑，目視前方。

不知為什麽，喬鵲總覺得畫裏的她雖然笑着，但視線冰冷，冷不防一對上，就像是被她本人盯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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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畫得好逼真啊……”隊伍裏有個男人喃喃道。

“畫？”趙可心皺了皺眉：“這明明就是照片啊，當然逼真。”

喬鵲：“咦？照片？”

隊伍裏那個提着亮片大箱子的女孩也贊同道：“對啊，是照片。”

趙可心翻了個白眼：“所以說你們直男啥都不懂了吧……這就是張加了油畫濾鏡的照片啊。诶，仔細看看，好像還拉了腿……這裏這裏，還磨了皮！剛剛那女人臉上這裏分明有斑！”

喬鵲：……這就涉及我知識的盲區了。

趙可心憤憤感嘆：“居然把美顏過的照片加這麽重的濾鏡放大挂房子正中間！心機！”

亮片女孩：“沒錯！心機！”

團隊裏幾個男人互相看了幾眼，恍然大悟：“原來照片指的竟是這個？”

隊裏有些人看起來茅塞頓開，有些人則一頭霧水。

喬鵲他們顯然屬于後者。

有一個男人為他們解惑：“我的任務跟‘大廳裏的照片’有關。但還是說的模模糊糊，說是讓我複原照片。這……”

“複原？”另一個隊友異想天開：“難道是讓我們把濾鏡和美顏去掉？”

趙可心：……

什麽狗屎任務，這麽惡意滿滿？人幹事？

喬鵲腦袋裏歪到不知哪裏的那盞燈泡驀的一亮，他悄悄拉過趙可心，一臉認真求問：“可心姐，把濾鏡和美顏去掉，有些女人是不是就會憤怒到變成完全體？”

趙可心：……

你的想法很危險啊少年。

活着不好嗎？嗯？

……

一幹人在照片前讨論了片刻，沒得出什麽合理的答案，還是打算一起先去看看福利院的孩子們。

孩子們都在別墅大門外面的空地上玩耍，兩個女傭分立兩邊。

沒想到等他們都來到門外，所有的孩子就像被下了什麽命令似的，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數十張小臉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接着，他們一個接一個圍到他們身邊，圍成了一個規整的半圓。

安安靜靜，一言不發，眼神木愣愣地盯着他們每一個人，臉上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

喬鵲有些腿軟。

剛才他親眼看到他們無憂無慮地跳繩踢毽子，趴在地上畫畫，活生生的，不過一分鐘，什麽都沒有發生，就突然變成了沒有生命的木偶。

站在最中間的圓臉小男孩突然擡起頭，臉上挂上燦爛天真的笑容：“跟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

他話音剛落，所有的孩子都齊聲道：“跟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

清脆無邪的童音整整齊齊，像在背誦什麽課文一樣，聽起來格外詭異。

接着，沒等他們做出什麽反應，孩子們突然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來，然後一窩蜂四散開去，向着不同的方向跑走了。

一路上留下了銀鈴般空靈快樂的童聲。

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愣在原地。

喬鵲背上涼飕飕：“這算什麽……我們要跟上去嗎？”

話是這麽說，但猶豫的這一會兒，所有的孩子們都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兩個女傭依然站在原地，面帶柔和的微笑，仿佛她們所見的一切都是再日常不過的小事罷了。

當然……理論上說，一群孩子們想玩捉迷藏，本身就很正常。

“這些孩子也太奇怪了吧……”一個女人開口，看起來有些嫌惡：“我不想陪他們玩什麽捉迷藏。我要先去四處轉一下找線索。”

說着也不管衆人，自己轉頭走了。

她開了這個個頭之後，大部分隊友也決定先探索一下這個世界，紛紛分散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喬鵲看着四分五裂的衆人憂愁得一比：“我居然有點想念張東升了。”

江鷺池：……誰？

喬鵲望向江鷺池：“池哥，我們也走吧？先去閣樓看看？對了……池哥，你的任務是消滅Boss，需要和我們一樣費心思找線索嗎？以你的能力，嘿嘿，打個響指，就能直接滅了整個世界吧。”

江鷺池的眼神刷刷冒冰刀，輕哼一聲：“你覺得我像滅霸？”

喬鵲語結：……

你居然知道滅霸？

……對不起但是你們看起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次元的。

江鷺池嘆了口氣，淡淡道：“怨氣不是那麽簡單的東西。很多異常生命體早已沒有了肉身，談何消滅？貿然出手，并不穩妥。更何況……”

他用涼薄卻鋒利的目光擦過喬鵲的臉，一字一句慢慢道：“異常生命體只是異于人類罷了。他們同樣有惡，也有善。就算鎖妖塔裏的大部分都曾作過惡，也尚有大惡與小惡之分，這并不是我們有資格審判的。做不到尊重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自食苦果。這一點，希望你們兩個在以後的修行中也不要忘記。”

喬鵲和趙可心都愣了一下。

喬鵲把江鷺池的話在唇邊反複咀嚼了好幾次，才乖巧點點頭：“池哥，我記住了。就像我們法學專業的‘疑罪從無，定罪不同，量刑不同’。”

趙可心也很服氣：“說得确實在理。就像我們文學專業的‘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

喬鵲：……

你說你什麽專業？

……

說話間，三人已經回到別墅內部。

喬鵲細細觀察，這個建築從外面看高度不低，實際上只有三層，層高高，但窗戶小而距離地面高，大部分還不中不洋地弄成了歐式彩繪玻璃窗，嚴重影響了采光，所以才會讓人覺得陰氣森森，倒像是走在什麽拘禁犯人的地方。

以大廳為軸，一層右側是剛才他們呆過的廚房和食堂，左側則是孩子們上課的教室。二樓的左側是孩子們睡覺的大房間，沒有隔斷，裏面排列擺放着一張張兒童小床，旁邊另有一個單間，裏面挂着女性的衣物，都是黑色蕾絲長裙，應該是那位老師住的。而二樓右側，則分成了五六個不小的房間，幹淨空曠，看起來像是沒人住的客房，任務者們就被安排在這裏。

他們盡量輕手輕腳地貼着牆壁向三樓而去。

三樓其實就是個閣樓，層高低了一大半，倒是接近了普通的住宅，同樣大小的窗戶在這裏顯得伸手可及，和諧許多。

走到中間的位置，還有一條小小的走廊向外延伸了幾米，上着鎖，裏面應該是從外面看到的那個鐘樓。

本來喬鵲還十分擔憂，這麽大的閣樓，到哪兒去找一本日記本。

結果走了幾步就發現，整個三樓只有一個房間，房間外面上着一把銅制的鎖。

喬鵲眼睛立馬亮了，興高采烈回頭：“可心姐！鎖！是鎖！”

趙可心：？？？

……咋的，你很喜歡鎖？

喬鵲摩拳擦掌目露輕蔑：“呵，太天真了，天底下有什麽鎖能攔住我們力……厲害的可心姐呢？不存在的，對吧？”

趙可心：……

……你不要告訴我你剛才是想說力大無窮。

我一定會想揍你。

趙可心心裏默念“親生的，親生的，不是親生更勝親生”，認命走到了那扇門前，剛想伸手去拉……

“客人，請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呢？”

一聲響亮而突兀的聲音從側邊傳來。

趙可心瞳孔微縮。

喬鵲被吓成原地蹿天猴。

連江鷺池的手指都猝不及防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對雙胞胎女傭裏的某一個，就這麽憑空出現在他們的身側，距離不超過一米。

臉上的笑容僵硬，像是硬擠出來似的，眉眼彎到了一個誇張的程度。

與彎下身子的趙可心幾乎臉貼着臉。

趙可心本能反應立刻出手，一拳沖她的面門直擊而去。

喬鵲緊緊閉上眼：……我的媽！要出人命！

然而出人意料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等喬鵲睜開眼的時候，只見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女傭，用了一只手，就輕輕攔住了趙可心的拳頭。

“哎呀呀，這位小姐，你可真是個急性子呢。”

假笑女傭站起身，對他們三人略微欠身：“三位客人，我的疏忽，沒有明确告知，三樓的這個閣樓是不可以去的哦。”

趙可心剛才被四兩撥千斤，驢脾氣上來了，咬牙道：“如果我非要進去呢？”

喬鵲被吓得魂都沒了：能輕飄飄攔下趙可心的全力一擊，面前這個得是個什麽怪物啊？！安全氣囊成精？

……戰鬥力至少是個金剛！我是說會打飛機的那種！

一只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松松攔住了趙可心。

江鷺池不鹹不淡地低頭看了眼女傭：“抱歉，打擾了。”

女傭咯咯地笑了：“客人，您太客氣了。”

接着，她收斂了笑意：“只不過，若是客人們還想進入閣樓，那對不住，我只好請你們去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