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做人要明哲保身
黃衫人行至棕褚淵,遠遠便看見本該安分養傷的人立在潭水一側,眉頭緊鎖,顯示心緒郁結。
“哎呀呀,吾講你呀你,自己的傷勢都沒痊愈,就別勉強出來活動。”
羽人非獍身不動,悶聲問:“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清醒?”
“呼……身體機能全然無礙,沉睡蓋因氣血未通之故,”黃衫人搖頭擺腦,輕吐煙霧:“羽仔,此地乃是藥王谷,安全可靠有保障,是怎樣也不會自砸招牌。你就好好把你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放回肚內。”
“嗯……”
羽人盯着潭水中昏睡不醒的風千雪,沉吟片刻,總算挪動腳步準備離開。
慕少艾眼睛一眯,露出些許不懷好意的笑意,沖阿九使了一個眼色。
阿九無奈地翻翻白眼,從袖中抖出一幅白絹,上面繪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扭曲人形:“羽人阿兄,接下來就練習這部功法,傷勢好得快。”
羽人默默看了看白絹,又看了看慕少艾:“……這是什麽?”
“蟠龍瑜伽。”中原藥師臉上洋溢着一股子賣安利的蠢蠢熱情:“想當初月才子談無欲功體盡廢,獨自遠行至恒河,正是從這類古老的功法中尋回武學根基。羽仔,此法可激發體內潛藏能量,甚有益處啊……羽仔?”
白衣青年留給他一個毅然決然的背影:“要練你自己練,敬謝不敏。”
“哎呀呀,勸說又失敗了。”慕少艾不以為意地敲敲水煙管:“本以為挂着月才子的大名,會增強說服力。”
阿九一邊欣賞白絹一邊吐槽道:“有你老人家出馬,就算挂上一頁書的大名也沒人理啦。還有,你在這給月才子造謠,當心有朝一日他找你算賬。”
“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藥王谷不外傳的必修課程我都慷慨告知羽仔了,有朝一日當然也要向談兄大力宣傳。”
“……這種丢臉的人體姿勢真正可以拿出來現眼嗎?”
“呼呼,小阿九,你要知道功法、物品,貴在實用有效。”
退休之後的中原藥師顯然比過去更加老不修,正作嚴肅說教狀,冷不丁一道冷冽嗓音從背後傳來。
“慕少艾,造謠造到師門頭上,玩得很歡喜?”
慕少艾一噎,随即反應奇快地轉入名師高徒模式:“哎呀,師尊,竟然勞動你老人家出關,弟子實是慚愧。”
藥王谷之主頗有特色的面癱臉上,一對墨瞳轉了轉,冷淡得幾乎掉冰渣:“你腦門上還寫着‘得意洋洋’四個字。”
言罷,也不待慕少艾繼續舌燦蓮花,徑直踏入水潭,在水面齊腰深的地方停下,伸手為風千雪探脈,片刻之後,眼神有些許微妙的變化。
身為唯二的弟子之一,慕少艾自然能夠察覺自家面癱師尊的情緒波動,斂起随性的笑容:“師尊可是有何新發現?”
藥王谷之主卻只問道:“她入谷多久了?”
“十數日。”
“始終未醒過?”
“是呀。所以徒弟我才會每日勞心勞力勸導她的親朋好友盡管放心。”
“嗯……羽人非獍人在何處?”
“尚在谷中養傷。師尊問起羽仔,”慕少艾似乎意識到什麽,恍然一驚,難掩訝異:“難道……”
谷主不答,只定定道:“吾要與羽人非獍一談。”
……
那一日發生在不老城玄機門外的大混戰,因寰宇奇藏和尹秋君聯手精心設計鋪陳的一系列布局,最終藉由風千雪一招水龍吟宣告結束,為武林埋下無法估量的變數。
日月才子力抗六禍蒼龍,一戰之後雙雙負傷,武林大局暫由梵天一肩挑起,法門教祖亦逐漸深入武林漩渦中心。
不過這些事情在隐世的藥王谷中都顯得太過遙遠。
混戰之後,梵天将昏迷不醒的風千雪交給羽人非獍,其時羽人也傷勢沉重。六弦之首幾經波折已是異常疲憊,衆人權衡之下,決定将兄妹倆送入藥王谷。
風千雪沉睡數日之間,武林局勢變幻莫測。她的大名已錄入魔界格殺榜,人形師也時不時琢磨這事兒,卻因各方皆自顧不暇的緣故,并無人到藥王谷打擾——當然,藥王谷之主的“盛名”也起到了一定威懾作用。
此刻,大名鼎鼎的藥王谷之主正和羽人非獍僵持中。
“羽人非獍,你意下如何?”
“一定要這樣做?”
“龍氣雖對根骨大有裨益,但三股龍氣混雜,絕不能在她體內長留。吾之提議固然有個人私心,但是從長遠來看,利大于弊。”
“嗯……”羽人思索片刻,道:“把握有幾分?”
“她是儒道雙修之功體,只要操作得當,并無風險。”
話已至此,羽人便不再猶豫:“那就有勞谷主。”
“此事,算吾欠你們兄妹一個人情。”谷主微微颔首致意:“慕少艾,你與吾一同進行。”
“唉……好吧。”
名醫師徒回到棕褚淵,将風千雪搬走,帶到藥王谷更深處。
交錯的藤蔓随着來人腳步緩緩分開,徹骨寒氣沁入人體,更添陰森之感。
界內界外,截然兩個世界。
剔透的冰層下,沉睡着一名黃衣女子。
慕少艾放下風千雪,目睹冰華緩緩爬升,将她層層包裹;谷主施展奇能,巨大的冰之鼎把兩名女子都包覆起來,鼎下蹿起藍色焰苗。
藍焰四處蔓延,凍氣不斷彙聚,慕少艾與師尊交換一個眼神,默契退出這神秘地界。
“師尊預計此番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這只是第一步。”
“如此逆天之舉,想不到師尊依然不改初衷。哎呀,過去你老人家可是時常教誨我們要依循自然規律呦。”
藥王谷主瞥他一眼:“以咳羊莖逆改半心殘缺,你有臉說吾?”
“正是名師出高徒啊。”
谷主保持着一貫的面無表情,想起之前慕少艾的“造謠”,冷曬:“你退隐以來就研究這些莫明其妙的天竺養身功法?”
“呼呼,吾倒是認為其中大有值得深究之處。”
“哦,既然你這樣認為,就留在谷中補修一門蟠龍瑜伽。”
慕少艾驚悚地後退半步:“親愛的師尊大人,吾不在最佳修習年紀啊……”
“悟道不分早晚。身為醫者,更當親身一試。”
“真正要玩這麽大?”
“你說呢?”
“哎呀呀……吾就當你老人家說笑。”
冷風嗚咽,殘月如鈎。
蒼白的臉,蒼白的唇,蒼白的手指,輕握着即将成型的木雕,手中刻刀卻難以再下一刀。
“咳咳咳咳……唉……”
無法專注,索性丢掉木雕,靜靜仰望凄清月色。
漸近的腳步無聲無息,九錫劍異常安分,毫無半分反應。
“對你,九錫一向帖服。”
“對你,吾一向不悅。”
冷漠的面容,平鋪直敘的語氣,正是藥王谷之主。身形微動,手指已搭在病者腕上切脈,片刻,松手稍退:“不配合的病人,便是醫者大敵。”
“吾有照方吃藥,但……咳咳,痼疾難醫,如之奈何?”
“醫癡面前,無不克之難題。不過是時間與耐心,你之痼疾不止在身,更在心。”
“哈。醫癡是随性之人,自無挂礙。”
藥王谷之主忽然銳利地注視了病者半晌:“寂寞侯,你要入世?”
寂寞侯平靜道:“谷主癡迷醫道,幾時也開始見微知著了?”
“只是從你的身體狀況推論。”谷主在石桌邊坐下:“你隐世多年,自然有所盤算。天策真龍現世之時你不動,如今禍龍現世,你的身體卻未必拖得起。”
“咳……果然……咳咳咳……瞞不過谷主。”
谷主忽而一嘆:“若再給吾三十年……罷了。今日前來,正為此事。”
“嗯?”
“最近吾有要事辦理,希望有朝一日你別針對藥王谷。”
寂寞侯心緒稍轉,已然明白對方意圖:“風千雪與谷主的要事有關?”
“是。魔界不可能放過她,禍龍亦因龍氣之故與她結怨。吾只希望起碼減少一方的逼殺,所以提前知會你——你有能力影響此事。”
“過獎。咳咳……之前吾一直未想通玄機門之變。現在,吾已明白此局是如何環環相扣。也許……無需吾出手,自會有人幫她渡過難關。”
“吾對聰明人的游戲并無興趣,此行權當讨人情,算是醫治你的報酬吧。”谷主言罷,将一瓶藥丹放到石桌上,起身告辭:“好自為之。”
“前輩……”寂寞侯忽然低語:“對于吾之目的,你不打算阻止?”
“阻止得了嗎?”
“因何決意醫治吾?”
“你的遭遇,與故人之子類似。”
“殘林之主嗎……咳咳,可惜,世上只有一個皇甫笑禪。”
“若人人都成為皇甫笑禪,極樂世界将無立錐之地。”
“魔界一旦騰出手,藥王谷保得住風千雪嗎?”寂寞侯言語稍停:“或者說……魔界會放棄追查陰陽骨之事?”
“藥王谷欲保之人,少有差錯。至于陰陽骨之事……你若不花費心機在吾身上,又有幾人了解?”
目送藥王谷之主漸行漸遠,寂寞侯拾起一只被丢棄的木雕,悠悠喟嘆:“……還剩多久的時間呢?”
風千雪覺得自己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了。
這場長眠,幾乎把過去在罪惡坑提心吊膽沒睡夠的部分全補齊。
渾身被一股暖融融的氣流包裹着,四肢五骸好像被洗過一樣,通體舒暢。
不過當她睜眼時,眼前的景象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她正身處一只無比巨大、厚實剔透的三足大鼎之中,四周燃燒着藍色火焰。而在她對面,冰棺中毫無人息的面容栩栩如生,冰棺上無形的引力正不斷從她這邊吸取某種能量。
……美女,您哪位啊。
觀察一下能量傳遞的情況,風千雪郁悶地修改了措辭。
……美女,您是何方妖魔鬼怪啊。
雖說她并沒有什麽不适,甚至還有種輕松的感覺……可這場景也未免太過難以理解。
暫時放下疑惑,立刻就想起昏睡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是一頁書救了她吧。
嘶——
依稀記得那會兒一頁書也受了重傷,居然硬是把她救了。說起來她認識的和尚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兇殘呢……
憶起獲救經過,風千雪嘴角抽了抽。
如果說她對佛劍分說抱有一份由衷的敬意,對聖尊者懷着不明覺厲的心情,那對梵天就只剩下敬畏了——借用談無欲調侃素還真的言論,梵天就是正義的化身,中原的巨擘,斬業的大佬,反派的噩夢。
總體而言,一頁書在罪惡坑出身的風千雪同學心裏,比佛祖更值得敬畏。
慢着……
一頁書怎會在天荒山道?
自從與雙橋之主一戰過後,江湖中就廣為流傳“梵天身受重傷潛藏在雲渡山地洞休養”的說法,一頁書也确實神隐許久。
那麽當時梵天出現在天荒山,且身負重傷,顯然剛剛經歷苦戰——是與誰苦戰?
聯想昔日雙城之争,弦首時不時獲得長生殿內部消息,風千雪頓時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如此深思,對梵天的敬畏又加深了數倍。
除此之外,懸橋之主和翳流軍師……果然是神神秘秘讓人懶得去猜他們的目的呢。
“嗯嗯,終于醒了。”
久違多時的老不修之一不知何時站在冰鼎之外,笑得一派輕松。
“……慕少艾?”
“作為朋友,老人家該感覺欣慰;作為大夫,吾卻不得不說——千雪小妹,總是如此拼命,讓人頭疼啊。”
風千雪心虛地移開視線:“咳,辛苦你了,中原藥師先生。這是何處?”
“當然是藥王谷。”
“那現在又是怎樣的情形?”風千雪沖着對面的黃衣女子仰了仰下巴。
慕少艾抽着水煙語焉不詳道:“一言以蔽之,治療。”
“還真是簡潔。”
“呼呼,你也把大家瞞得很辛苦。早知你與玄宗有關系,老人家當初何苦白費許多體力。”
“……我也是為保險起見。”
“保險保到把自己送上魔界格殺榜,千雪小妹,羽仔很生氣,弦首很擔心。”
“你不也早上了魔界黑名單?”
“所以老人家現在堅持明哲保身之道,讓滿腹黑水的素賢人去出風頭呀。”
“哦,是嗎?我怎會記得當初有人身受魔君刀氣還帶傷不下火線?”
“哎呀呀,好了好了,大家彼此彼此,就別互相揭短。”慕少艾放下水煙管:“此回你被幾股龍氣逆沖經脈,按常理必會難堪承受而爆體,但雙肩各受一劍,血氣因而宣洩暢通,反而使得一部分龍氣平穩游走體內。加上入谷以來施針用藥,讓你之前積累的暗傷疲憊一掃而空。如何,是否有身輕如燕的感覺?”
“嗯……”風千雪微怔,随即反應過來,心情略複雜,悄悄收斂情緒:“感覺是不錯。但這種狀況要維持到幾時?”
“同時惹到魔界與禍龍,你就安心在此療養。”
風千雪稍作權衡,目前自己的仇恨值達到一個頂峰,果然要低調吧……
“外面的局勢怎樣了?”
慕少艾無奈輕嘆:“哎呀呀,跟着日月才子,好好的精明人也變得十分操煩。就知道你關心局勢。這說來話長……”
聽慕少艾介紹近期武林動向,又得知弦首拜托慕少艾轉告她傷愈之後不可輕易涉世,若有疑問可等待翠山行聯絡。
滔滔的一通說下來,龐大的信息量讓她倍感複雜,索性不再深想。
莫召奴入世,日月才子複活,梵天支撐大局,教祖緊追禍龍,玄宗萬聖岩聯合……怎麽看也沒她這個跑腿小妹什麽事兒。
既然如此……目前還是先想想怎麽跟大哥認錯解釋吧。
羽人非獍苦逼的臉一浮現在腦海,太陽穴立刻開始抽抽。
風雲變幻的多事之秋,正應了梵天詩號,世事如棋局局新。
風千雪在藥王谷中療養,出谷之時,武林勢力早已重新洗牌。
素還真起肖,玄宗隐世,萬聖岩僅餘即導師和無垢尊者,駐紮雲渡山,協助梵天與淨琉璃菩薩。
六禍蒼龍受糾結的龍氣所累,磕磕碰碰倒了無數黴,動了無數歪腦筋,好歹把中原好感度刷到大概滿意的程度,就不知正道支柱們是否正打開口袋等着他往裏鑽。
至于黑夷族……不知怎麽起內讧,分|裂內|戰打得火熱中。
風千雪總隐隐覺得這事兒跟紫師伯他們脫不了關系。
實際上自從玄機門一戰,她對懸橋之主+翳流軍師的組合已經産生了心理陰影。
此番出谷,是因聽聞玄宗隐世的消息。
大概是局面過于複雜,又顧及風千雪安全,玄宗一直未曾與她互通信息,她心內諸多疑慮不得求證,索性向藥王谷主請假,又再三保證會注意隐藏行蹤,在慕少艾引薦下得到易容大師朱痕染跡親自指點,再入江湖之時,已是難覓破綻的俊美儒生一枚。
一路小心避人耳目,輾轉來到天波浩渺之外。
玄門陣法依然在,但明顯曾經遭受襲擊,有所損耗。
風千雪閉目凝息,能感受到些微殘存的魔氣。
看來異度魔界曾經殺到此處……但陣法未得到及時修補,莫非天波浩渺有異?
愕然之下,她徑直進入天波浩渺。
沿途果然還有一部分入侵者留下的痕跡,待她來到六弦駐守的據點,竟是空無一人。
“嗯……怎樣一回事?”
弦首的房間房門洞開,內中物品被翻得亂七八糟。
風千雪沉吟片刻,開通道眼四處觀視,許久之後才在牆上歪斜的挂畫中看到玄宗獨門留信記號。
看了半天,只解讀出一句:“各守其身,靜待天時。”
這種語氣該是弦首……但弦首怎會放着魔界不管消失得無影無蹤?發生了什麽變故能讓他暫緩征讨魔界?
一頭霧水想不通,只能揣測腦補為弦首或許觀想到未來更糟糕的災難,所以提前做準備?
唉——苦境這麽倒黴真是夠了。
取下挂畫打算離開,卻見畫中玄機再變,居然浮現另一行玄法字跡:尋尹秋君。
……找尹秋君?
什麽情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難道你們已經和好了嘛?!
而且為什麽要先找尹秋君而不是墨塵音?
肚子裏的疑問越來越多,天波浩渺已無更多線索,風千雪無奈,只得離開。
搖着折扇作标準儒生扮相,思索着眼下要去哪裏找尹秋君。
坑了魔界和禍龍,自家這位狡猾師伯肯定不會藏在化外天等人打上門,只能從寰宇奇藏那邊查起。
沉星谷中也是空蕩蕩,定幽巢只有倆掃地小工,咨詢主人去向,娃娃臉的掃地工羞澀一笑表示自己級別不夠什麽都不知道。
風千雪犯起了愁。
兩位都神龍見首不見尾,讓她怎麽找?
無奈之下,她又前往公開亭碰運氣。
找不到人,了解最新資訊也好過盲目亂轉。
不待她走到公開亭,一名儒士已攔住她的去路:“學友,吾主有請。”
風千雪觀視對方神态舉止,不似作僞,出于謹慎,還是探道:“不知貴主是何人呢?”
“主人身份尊貴名聲在外,學友該是不陌生。”
風千雪忽然心頭一緊:“嗯……請帶路。”
一路轉彎抹角經過儒門陣法無數,直到日頭西斜,踏入布局精致風景秀麗的庭院,風千雪先是頹喪半刻,旋即打起精神,恭恭敬敬請安:“龍首大人。”
——她都易容成這款了還能被認出來,除了與藥王谷關系匪淺的儒門龍首,不作他想。
琥珀色眸子轉過來看了看她,不鹹不淡道:“汝也逐漸變成了麻煩人物。”
“學生慚愧。”
“尚還知曉易容,不枉你承襲中庸之劍,沒将明哲保身一道抛之腦後。”
“學生總想,既受人恩惠,總是該還。不料,陷得越來越深。”
儒門龍首搖着扇子,一副“吾可是頗有心得體會”的表情:“道門,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風千雪默道,劍子前輩不愧頂峰之名,僅憑一人之力就把道門全體拖下躺槍……不過龍首這話總結太精辟實在讓她忍不住想點贊。
龍宿頓了頓,又開口道:“找汝,是有人登堂入室,向吾讨要弟子。”
“嗯?”
風千雪微怔。
不待她弄明白,龍首已經吩咐穆仙鳳:“鳳兒,請貴客前來一敘。”
話音剛落,回廊中一道人影轉出,陽光下滿頭紫晶閃閃發光,與這方璀璨的龍首大人相映成輝,無限度閃瞎她的狗眼。
“哦……看來龍氣助益甚大,精氣神皆有所提升。”
亮晶晶的藍衣人走近了把她仔細打量一番,随後與亮晶晶的龍首寒暄:“數日以來叨擾龍首了。”
“橋主不必客套。”
風千雪木愣愣看着眼前這和諧的先天聊天模式,深深感受到一種被時代抛棄的失落辛酸。
龍首大人,說好的道門就是麻煩代名詞呢?請不要忽略您面前這只也具備資深道士資質好嗎!
她不過就養傷一段時間而已這世界腫麽了?!
紫師伯找人組隊效率逆天啊!
除了小氣護短亮晶晶愛記仇愛美食亦正亦邪滿肚子壞水……之外,你倆有共同語言嗎啊?
沖擊略大,風千雪吐啊吐的就沒法吐槽了。
在她呆滞期間,懸橋之主已經與儒門龍首達成了若幹友好協定(誤),辦理了交接儀式(大誤),一轉身拿羽扇敲了敲她腦門兒:“走吧。”
“……去哪裏?”
“閉關。”
“為什麽?!”
“明哲保身。”
“……”
翳流舊地葬毒坑,寰宇奇藏看着破繭而出的壯碩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茫然的眼神對上他的滿眼算計,立刻一凝。
“你是誰?”
“你的主人。”
“我是誰?”
“天地造化之人。”
緊蹙眉頭,空白的大腦仿佛有破碎畫面,卻來去無蹤,無法抓住。
“你是被創造的生命,所以你的人生從此刻開始。無論你想起什麽,都是無法溯及的過往虛幻。”
“虛幻……”
“現在,開始執行你的第一個任務。”
“何種任務?”
“保護一個人。”
“誰?”
“識玲珑。”
“識玲珑……識玲珑……”一時失魂,低語喃喃:“為何要保護她?”
“她有值得吾保護的價值。”
“怎樣的價值?”
“潛在的價值。不必多問,去吧。”
“……是。”
雖然遲疑,最終服從。
識能龍疼愛識玲珑入心,禍龍卻未必然。
但……
提前的安排,總是為将來埋下伏筆。
待男子離開,寰宇奇藏眸光沉沉看着破裂的繭殼。
以九章伏藏的腦識為他完善軀體……到底是養虎為患,或是開啓生機呢?
(第四卷 .完)
作者有話要說:
§ 番外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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