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沖作用,子彈打在上面,經過粘液的緩沖,使它身上的傷勢要輕一些。

如此猛烈的火力也沒能擋住實驗品。

力量型實驗品在槍林彈雨中緩步前行,來到離它最近的巡邏者面前,身體微弓,手臂倏地攥住巡邏者的槍。

一陣磨牙般的聲音後,那柄□□徹底報廢。

巡邏者失去槍支後,知道大事不妙,剛想轉身逃開,後脖頸被人抓住。

然後,他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實驗品解決掉一個巡邏者後,直沖離它近的矮個巡邏者。

矮個巡邏者動作靈活,槍法精準,躲避中一槍打在實驗品胸口。

胸口中槍使實驗品的動作緩慢了些,矮個巡邏者借機逃開。

另一個渾身粘液的實驗品距離餘犀挺近。

餘犀皺着眉頭,說道:“我不喜歡它。”渾身黏兮兮的,和陳焰養在玻璃瓶裏的蝌蚪一樣,看着就不想下手碰。

陳焰嗯了聲:“我也不喜歡它。”

他倆腦袋湊一起,自顧自說話,渾然不顧所處場景。

粘液實驗品和水裏的泥鳅一樣,滑不溜手,幾十發子彈沒有一發打中它的。

躲避中實驗品據餘犀越來越近。

眼看快靠近餘犀了,一個巡邏者掏出随身攜帶的短匕,用力刺進實驗品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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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短匕每刺進去,打了個滑,順着實驗品的皮膚滑開了。

巡邏者傻眼了,瞪着眼珠子忘了反應。

實驗品抓住時機,嘴唇張開,一股黑色的液體從他喉嚨裏冒出。

餘犀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手裏的□□扔出去,穩穩紮進實驗品的喉嚨裏。

她力氣大,□□不僅沒有滑開,反而卡在實驗品嘴裏。

黑色的液體中出現幾絲紅色,實驗品口腔刺痛,伸手想拿開□□,但□□卡的太深,他第一下沒能拽下來,拽了三下才拽下來。

□□拽下來,大量的粘液從他口裏噴出來,濺的它周圍到處都是。

有滴粘液濺到餘犀鞋子上,鞋面上冒出個黑點。

餘犀盯着鞋子,看到越來越大的黑點,冷聲說道:“它弄壞了我的鞋子,我越來越不喜歡它了。”說完不顧其他人的反應,徑直走向實驗品。

離她不遠的矮個巡邏者剛想阻止她,嘴裏的話還沒來及說,就見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擡腳踹向實驗品。

小姑娘踹實驗品的時候實驗品也剛想襲擊她。

它知道是面前人傷了它,見她還敢往自己那兒湊,憤怒和獸性讓它不顧一切撲向餘犀。

還沒等它摸到餘犀的衣角,就被整個兒踹飛了出去。

飛了足有十幾米才落地。

矮個巡邏者瞪大眼睛,咽了口吐沫,本想勸慰的話吞進肚子裏。

實驗品被踹飛後,身體受創,爬了幾次沒能爬起來,很快躺倒在地,失去生命。

力量型的實驗品看到同類死後,消退的警惕心再度出現,不再往餘犀那邊走,一邊跟巡邏者纏鬥一邊後退。

它準備撤了。

挨個巡邏者察覺到它的意圖,沖其餘人大吼:“加大火力!絕對不能讓這個畜生離開!”

槍聲再度密集。

陳焰一直沒有加入戰局,他盯着力量型實驗品看了很久,餘犀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呆愣的目光變得厭惡,如同看到最讨厭的東西。

陳焰擡起□□,手指微動。

子彈裹挾風聲,擦着實驗品的耳朵刺進太陽穴。

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實驗品,很快失去活力,嘭的一聲倒在地上。

好幾個巡邏者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手裏的槍不停開火,就見實驗品倒地死亡了。

一個巡邏者呆呆問道:“我們……我們打死他了?”

“可……可能?”

他倆沒看到經過,不代表其他人也沒看到。

其中一個巡邏者看到陳焰彎腰撿起什麽,也看到他朝實驗品投擲了,但此刻他大腦停止運轉,宕機在實驗品倒下的一秒,沒有反應過來。

等餘犀和陳焰離開了,他才緩過神來,趕忙抱起槍,跑到實驗品跟前,用腳踢了踢,發現實驗品是真的死了,才敢蹲下身,觀察它身上。

矮個巡邏者蹲在他旁邊,槍口戳在實驗品臉上,看到它太陽穴出現的孔洞,直接愣住。

他旁邊的巡邏者也看到了,驚訝問道:“剛才兩人不會也是實驗品吧?”

看那倆的架勢,明顯不是普通人啊。

“不能吧,實驗品有那麽高的智商?”

巡邏者:“萬一呢,那麽多實驗品,誰知道有沒有保留人智的。”

“武力值比人類高,不怕受傷、不怕疼,再保留人類智商,怎麽可能?真有這麽厲害的變異喪屍,我們還掙紮什麽,找個地方安安靜靜躺那兒等死就好咯!”

餘犀聽見巡邏者的談話,問陳焰說道:“真有這種喪屍嗎?”

她見到的喪屍都是些沒腦子的,只知道往上沖,就算有點腦子也是出于獸類本能。

有腦子的大多是沒感染完成的,處于半喪屍化狀态,體內喪屍病毒擴散的同時還保留人智。

陳焰在看到力量型實驗品後臉色一直不好,這會兒聽見餘犀的問題,臉色更不好了,目光冷漠的盯着地面,略微細長的眉眼仿佛凝了層冰,不停地往外散發冷氣。

偏偏餘犀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拽着他胳膊說:“有沒有啊?”

陳焰臭着張臉,語氣裏裹了冰渣:“喪屍就是喪屍,有了人性也是喪屍。”

49、沒事…吧?

陳焰說完這話,嗓子不舒服,輕聲咳了幾下。

話題就此結束。

一路上又遇到了幾個巡邏者和實驗品,大多是實驗品追在巡邏者後面。他們還遇到了幾個研究員。

遇到的時候研究員已經沒氣了,模樣凄慘的躺在地上,渾身上下被人拆過一樣,比那些巡邏者的的死狀要難看的多。

看來實驗品比喪屍聰明點,認識這些穿白大褂的,而且對他們充滿恨意。

餘犀跟着陳焰走到一條狹窄的走廊,陳焰推開走廊盡頭那扇門,兩人閃了進去。

門內的空間很大,一面牆上挂滿了顯示屏,多數已經黑屏,只有幾個還時不時出現畫面。

顯示屏下的長桌上俯身趴了個人,他後背刺穿,傷口處不停往外冒血,看起來剛死不久。

離他不遠的地上仰面趴了個人,眼眶凸起,嘴巴僵硬張着,手掐住脖子,手背上青筋直冒。

陳焰走到他面前,扒開他嘴,看到裏面爬動的黑蟲。

他合上屍體嘴巴,轉身沉默地盯着顯示屏。

其他房間的電力系統遭到破壞,這間房的卻還完好。

房間的燈還亮着,顯示器也偶爾冒出畫面。幾處重要的監控沒有遭到破壞。

他倆透過顯示屏看到了好幾個熟人。

眼鏡老人一行出現在某個顯示屏上,十幾個研究員死的七七八八,只剩老人和兩個研究員。

瘦高研究員也沒死,站在老人身後。

他們躲在一間房內,房子看起來是間研究室,裏面堆積着各種藥水瓶和顏色各異的藥劑。

幾人處境不妙,距離他們不遠的天花板上挂了個黑色的身影,逐漸往他們的方向靠攏。

餘犀指着黑色身影說到:“實驗品。”

正是他們不久前遇到的實驗品。

她沒記錯的話,陳焰當時看到實驗品反應劇烈,對它的戒備心很重。

以陳焰的反應來看,這個實驗品應該有點實力。

果然,實驗品很快靠近瘦高研究員,瘦高研究員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倒在地上了,胸口多出一個大洞。

瘦高研究員手裏拿了瓶藥劑,沒來得及扔出去就領了盒飯。

眼鏡老人來不及悲痛,眼疾手快撿起藥劑,擰開蓋子甩到實驗品身上。

實驗品黑色的皮膚出現白點。

餘犀站的累了,坐在桌子上,雙腿彎曲,看着顯示屏問道:“他手裏拿的什麽?”

陳焰:“什麽?”

餘犀擡起只腳點點眼鏡老人:“他手裏拿的。”

陳焰哦了聲,解釋道:“從某種植物身上提取的藥劑,對變異動植物具有殺傷力。”

他說完就見餘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怎麽?”

餘犀收回腳,繼續圈着身體,說道:“你對地下基地的事情好了解。”她腦子不願意轉圈,不代表她真是個傻的,自從進入五安山監獄,陳焰平日裏表現得種種表明他對這裏非常熟悉。

如何進入綠洲、如何進入地下洞穴、如何進入基地,仿佛他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

餘犀問完後,沒指望陳焰回複,沒想到他居然回複了。

陳焰推了把椅子,坐到餘犀面前,雙目盯着顯示屏,看着實驗品和眼鏡老人互相膠着,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他說:“我小時候是在這裏長大的。”

五安山監獄,占據面積巨大,擁有國內頂級的防禦設備和堅固設施,裏面關押着無數窮兇極惡的罪犯,自監獄開啓到末世前,幾十年的時間裏沒有一例罪犯出逃的記錄。

附近城鎮流傳着無數五安山監獄的傳說,卻沒有哪個被真正證實過。

它在所有人眼中寓意着神秘。

一個人說他在這裏長大,要麽是在說謊,要麽家就在這裏。

說謊的幾率遠大于後者。

餘犀不了解五安山監獄,也就不知道陳焰的話意味着什麽,聽到後哦了聲,點了點頭。

陳焰被她那聲哦整懵了,前一秒還壓抑的氣氛在那聲漫不經心地哦聲後破壞殆盡。

他臉瞬間耷拉下來,莫名其妙不高興起來。

餘犀沒注意他臉色,看到實驗品和眼鏡老人的争鬥越來越激烈,拍拍陳焰的肩膀說道:“那兩個人快死了。”

說完面無表情挪開目光,打量一圈監控室,晃着腿說道:“我們什麽時候出去?”

眼鏡老人也快死了,實驗品也消失了,顯示屏上沒有其他人了,監控室內沒意思了,餘犀坐了會兒坐不住,撺掇陳焰走。

她拽了三次不見陳焰動彈,手上用力,推了推他肩膀。

陳焰差點被她從凳子上推下去。

餘犀無辜地看着他,說:“什麽時候出去?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陳焰:“再等等。”說着往後挪了挪凳子。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餘犀差點躺桌子上睡着,就聽陳焰喊她。

她爬起來。

陳焰:“走了。”

兩人出了監控室,直奔電梯口。電梯已經不能用了,他倆順着樓梯往上爬。

爬了兩層,進了另一層樓。

這層樓要安靜得多,整層樓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地上幹幹淨淨,沒有屍體和撕裂的血肉。

陳焰目标明确,直奔走廊盡頭。

餘犀在顯示屏裏看見過這裏。

走廊盡頭是間會議室,此刻會議室裏聚集了好幾撥人。一部分是研究室主要研究人員,一部分是地下基地的管理者,還有一部分是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的基地成員。

會議室角落的桌子上,擺放着一臺冷凍機,冷凍機內是整個地下基地的研究成果。

冷凍機前站着研究員和地下基地的人。

他們前方是實驗品和大批B區基地的人。

兩方人馬混亂作戰。

地下基地的實驗品厲害,B區的人同樣不弱。他們的身體沒有經過變異動植物藥劑的改造,但末世的危機感令他們找到了另一種改變自身武力的方法。

同樣是通過藥物,激發自身潛力,以消耗生命力的方式獲得最大武力值。

這類藥物是各個基地內的搶手貨,B區基地作為周邊最大的基地,有這種藥物并不稀奇。

注射藥物的兩方人馬橫沖直撞,憑借純□□對抗,赤手空拳打在一起。

拳拳到肉的視覺沖擊令研究員往後退了退,直到退無可退,後背挨在冷凍機上。

幾個研究員圍靠在一起。

為首的是名四十多歲的女人,剪了頭利落的短發,頭發染成紅色。

齊偵仲不知道怎麽逃出來了,站在女人旁邊,嘴巴嘚啵嘚啵沒停下。

“欸喲,一群一群,都是哪來的,地下基地這麽好進?前腳剛走了一波,後腳又來一波,跟逛自己家後花園一樣,真是的!巡邏者吃幹飯的,回頭我非去巡邏基地罵他們一頓不可,老林也太不辦事了!”

老林是巡邏隊的領頭人。

旁邊站了個頭發灰白的老頭,頭發看起來好久沒有打理了,一團一團打結。

他嘿嘿怪笑兩聲,說道:“你要罵老林?”

齊偵仲:“唔。”

老頭:“想罵老林,估計得等到下去的時候了。”

他還在怪笑,齊偵仲卻愣了下,良久哦了聲,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齊偵仲獨自傷了會兒,眼見局勢越來越嚴峻,在看到某個實驗品倒地後,他當機的腦子重新活絡起來,不再糾結巡邏隊和老林的事,湊到短發女旁邊,說道:“石管事,你要不要走?”

現在局勢不明朗,會議室內聚集了一批B基地的人,但誰也不知道B基地的人究竟來了多少。

他們不可能只來了會議裏這麽點人,肯定還有其他人。

齊偵仲覺得自己像拴在鐵簽子上的螞蚱,底下熊熊烈火烤着,随時會有燒糊的時候。

他焦躁的扒着冷凍機,對女人重複說道:“石管事,你走吧。”

女人看着又一次倒地的實驗品,無甚表情地說:“不走。”

餘犀沒進會議室,她和陳焰躲在會議室旁邊那道門。

她大致能聽見裏面發生了什麽。

會議室內有一股很淡的腐臭味,除了腐臭味,還有一種她沒有聞過的味道,甜膩中帶着腥氣。

餘犀剛想問這是什麽顏色,樓道裏再次傳來大批的腳步聲。

來的人挺多,各個方向都有,看起來不是一夥的。

餘犀趴到門口,打開條門縫,腦袋尖剛冒出去,後背讓推了下,整個人探了出去。

她平衡力本來就不好,冷不丁被推出去,踉跄了一下,幾乎摔倒在地。

差點倒下的時候,腰部纏上一只手。

餘犀半懸空中,深深呼了口氣,胸口湧上悶氣。

陳焰的聲音傳過來:“你沒事吧?”

餘犀唔了聲,低聲說了句沒事,起身後盯着腰部那只手,等手離開她,她猛地轉身,推在陳焰肩膀上。

陳焰的第六感和反應力遠超常人,早在她出手時閃躲起來。

他速度快,餘犀的速度更快,差點躲開的時候,餘犀的手已經觸碰到他肩膀了。

陳焰愣了下,然後一個屁股蹲坐到地上。

50、會議室

幾個穿着背心和軍裝褲的男人路過這裏,看着呆呆坐在地上的陳焰,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做無辜狀的餘犀,彼此對視一眼,哈哈笑起來。

其中一個男人指着陳焰笑岔氣:“我說哥們兒,你也太弱了吧,女人推一下就倒,怎麽?晚上累軟腿了?”

他剛說完,周圍幾個人再度笑起來。

餘犀莫名聽懂了他的話。

類似的話她好像聽過不少,模模糊糊的,印象不深。

開始的時候還會生氣,後來慢慢慢慢便不生氣了。

現在看着幾人笑,冷着張臉,心裏沒有波動。

她沒波動,陳焰有波動了。

陳焰從最初倒地蒙圈到現在反應過來,看了眼不遠處的幾人,臉色冷了下來。

他不知道從哪兒摸了顆釘子,甩手擲到背心男腳前。

細長的釘子釘進瓷磚縫裏,手指長的釘子一半沒入地磚,釘尾高頻率震動,吓得背心男後退一步。

瓷磚縫隙狹窄,憑純力量将釘子插進去的幾率小之又小,幾人意識到自己遇上硬茬子了,收斂笑容,慢慢拉開距離。

餘犀打了個哈欠,看了背心男一眼。

她臉上沒有表情,既沒有因為背心男的話惱羞成怒,也沒有委屈閃躲,她就那麽看着背心男。

餘犀長得好看,眉眼狹長,面部棱角分明,冷眼看人的時候有股骨子裏透出的薄涼之感,仿佛抛棄了人類的七情六欲。

背心男臨走前還想放句狠話,他不敢惹陳焰,便把主意打到了餘犀身上,剛想說兩句,注意到餘犀的神色,狠話一噎,沒能吐出來,灰溜溜跟在隊伍後面走開了。

人一走,陳焰黑着張臉走到餘犀面前,側目看了她一眼,轉開走到釘子前,蹲下身拔出釘子。

人一走,陳焰黑着張臉走到餘犀面前,側目看了她一眼,轉開走到釘子前,蹲下身拔出釘子。

細長的釘子在他手心轉了兩圈,陳焰嗓音沉沉地說:“以後不要理那種人。”

餘犀唔了聲。

陳焰:“下次再聽到有人對你說不三不四的話,不用跟他拌嘴,直接一腳踹過去。”

說完跟在那群背心男的方向。

路很短,他們走的不快,陸陸續續有人從後方趕超。

來人有訓練有素的隊伍,有單槍匹馬獨自一人,也有臨時組隊,結成隊伍的。

他們穿着各異,像是不在意別人會不會知道他,相貌和身材沒有遮掩。

斷斷續續好幾批人,謹慎遮掩面部的不超過一只手。

餘犀看到某個戴口罩的女人,伸手摸摸袖口,摸到一包沒拆封的口罩。她拆開摸出一個,遞給陳焰,陳焰擺手拒絕。

餘犀手撥棱兩下口罩,撕開外面的塑料包裝袋。

隊伍雖然多,但處于中心位置的只有三支隊伍。

三支隊伍分別是一個女人單獨一組,五六個男人一組,和一男一女一組。

獨自成組的女人個子不高,身材圓敦敦的,雙下巴貼近脖頸,眼睛很大,笑起來彎如月牙,看起來人畜無害。

從周圍人對她的态度上來看,她顯然沒有表現出來的柔弱。

那隊男人純靠人數和外形哄人,隊伍內每個人都人高馬大的,穿着背心短路,露出身上的傷痕。

為首的男人頭頂有一道長疤,疤痕早已長好,上面的毛囊損壞,已經長不出頭發了。那條疤從前面一直延伸到後腦勺,看起來很唬人。

那對男女是場內為數不多的遮蓋相貌的人。男人穿着漆黑的衣服,帶了黑色的口罩,下半張臉捂得嚴嚴實實,上半張臉又被頭發蓋住了一大半,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他的眼睛很大,裏面布滿血絲,看人的時候好像一個喝醉酒的人,用通紅的眼睛瞪着你,神經質一樣仿佛随時都會撲上來,抓住你脖頸跟你講說不通的道理。

二人隊伍中的女人要正常些,帶着一頂帽子,帽子的前面帶拉鏈,拉上後可以遮住大部分臉。

她比男人還謹慎,帶了碩大的太陽鏡。

會議室周圍的人很多,因為空間不夠,好多人擠在一起。

那對男女的周圍仿佛成了真空地帶,周圍的人寧願擠些也不願意跑到他們旁邊。

餘犀兩人是後來的,來到會議室的時候走廊裏已經有很多人了,後面陸陸續續又來了一些。

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張望了下,擡腳走向那對男女旁邊。

他觀察不夠仔細,又自視甚高,沒注意其他人對男女的态度,過去後還和男人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男人沒理他,他沖男人呸了一口。

餘犀到會議室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呸人,她四處看了下,發現地方太小,又見到古怪男女身邊大片空地,頓時想拉着陳焰站到那裏去。

沒想到腳還沒邁開呢,就見那名三十多歲的男人捂住喉嚨,額頭青筋暴起,呃呃兩聲後倒在地上。

他倒下後,額頭正中鼓起的青筋破了個口子,裏面鑽出一條黑色的蟲子。還沒等他咽氣,就見他嘴裏又冒出兩條蟲子。

看到此場景,在場的人離那對男女更遠了。

餘犀看着地上的蟲子,想起監控室裏保安的死狀,頓時猜到裏面兩個保安是這對男女殺的了。

沒有人看清怪異男女是怎麽對人下手的,因為未知,所以看到的人更加恐懼。

無數雙眼睛或明或暗看向怪異男女,悄悄挪動步伐,往偏離他們的方向挪。

餘犀離會議室老遠,目标就直奔怪異男女旁邊,現在看到有人死在那對男女手裏,她也不覺得害怕,依然奔着目标向前走,最後和陳焰一起站在怪異男女旁邊不遠處。

落在怪異男女身上的目光有一部分挪到她身上,目光中帶着好奇、吃驚、鄙夷、輕視和幸災樂禍。

所有人都猜測他們會不會很快死掉。

但他們注定失望了,直到會議室的門開了,餘犀兩人也沒有死掉。

之前對陳焰口出不遜的背心男嘁了聲,壓低聲音對旁邊的人說:“這倆也是好運,黑白蜘蛛沒對他倆下手。”

怪異男女人稱黑白蜘蛛,兩人從籍籍無名到小有名氣,男人一直帶着黑色口罩,穿着一身黑色,女人則經常穿白,加上他倆最為人所知的一次是在臨岩市,用無數只蜘蛛殺死一群攔路者,從此黑白蜘蛛的外號就被人叫了出來,一時間名聲大噪。

餘犀聽力好,背心男的話一字不落的停在耳朵裏,她瞥了眼背心男,知道他嘴裏說的不是好話,便冷冷看了他一眼。

背心男還在和同伴低聲說話,莫名其妙後背一涼,他搓搓手臂,說道:“怎麽突然有股冷風?”

同伴無語:“哪來的冷風。”

背心男:“就剛剛啊。”說着給同伴看了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同伴哼笑一聲:“別是你背後說人壞話,被人發現了,地下這麽多米,四面不透氣的,怎麽可能有風。”說完扭過頭,不再和背心男說話。

人的好奇心有限,見餘犀兩人沒死,好好站在那兒,開始還驚奇一下,後來便不再關注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會議室門口。

距離門口最近的是那五六個男人,為首的男人抽了根煙,走進會議室,煙頭擰滅在金屬大門上,手攥住門把手,用力拉開大門。

大門一開,會議室內的聲音傳出來,慘叫聲夾雜鈍器砍在骨頭上和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血肉和武器橫飛。

一柄脫手的短棍沒扔準方向,直奔男人面門。

後面的人大喊一聲“振哥!”,沒來得及上前擋住,就見名喚振哥的男人擡起左手,穩穩接住了短棍。

餘犀這才看到他的左手和正常人不同。

這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左手比正常人大一圈,五指細長,關節處發白凸起,像挖掉了指關節,再往裏面塞上橢圓形的鵝卵石。

他手動起來的時候,有種不能攤平的感覺,五指彎曲,關節凸起,視覺沖突強烈。

又是一個改造過的人。餘犀想。

不過她沒從他身上聞到奇怪的味道,既沒有喪屍身上腐朽的味道,也沒有甜膩的、帶着腥氣的味道,反倒有股很淡的植物的苦澀味。

應該是打過某種特殊植物的針劑吧。

這種針劑挺好,沒把人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也沒提前預支他的生命。

或許是餘犀盯着男人手的時間太久了,被他發現了,那個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滿是滄桑戾氣的面孔露出冷漠。

餘犀別開目光,不再看他。

會議室大門被蜂擁而上的人開到最大,門內的人被他們驚了一下,除了沒多少智商的半成品實驗品,其他人的目光紛紛看向門口。

看到如此多的人,大部分混戰的人迅速分開,相熟的人後背抵住後背,一面警惕敵方,一面提防新來者。

餘犀跟在黑白蜘蛛後面,她看不到黑白蜘蛛寬松衣服下的東西,但她能聽到無數沙沙的細小蟲子爬動的聲音。

她無意中瞥見白蜘蛛眼鏡上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沒看錯的話是黑色的蟲子,看起來有人的小拇指長,很細,屁股底下墜了個小凸起。

是保安和剛才死的男人嘴裏的同款蟲子。

看樣子他們都是女人殺的。

白蜘蛛的感覺非常敏銳,第一時間察覺到餘犀的眼神,她沖她笑了一下,末了抹了把脖子。

餘犀覺得莫名其妙,只是看了她一眼,她抹脖子做什麽?

看來她睡得有點久了,久到看不懂現在人的想法。

本着你有來我有往的架勢,餘犀嘴角扯了扯,也笑了下,笑完對準白蜘蛛,有樣學樣的做了抹脖子的動作。

白蜘蛛腳下一頓,看起來愣了下,接着嘴角扯起的弧度更大。

冷凍櫃邊站着的研究員在看到這麽多人進來後,幾個研究員的臉色煞白。

齊偵仲在人群中看到餘犀,想起她拎垃圾一樣拎着別人走,又看到黑白蜘蛛幾人,額頭上頓時冒出一層汗。

他抹了把汗,瞅了瞅周圍,又看了看冷凍箱內的藥劑,腦細胞上了弦一樣瘋狂旋轉,尋找最好的逃脫方法。

一個接一個主意成型又斃掉,齊偵仲看了看藥劑,語氣中透露遲疑,緩聲說道:“要不然,我們放棄藥劑?”

姓石的女人想都不想拒絕:“不行!人在藥劑在,人亡藥劑亡!”

說完這番話,她抱着必死的決心打開冷凍機,小心翼翼取出盛放藥劑的箱子。

就在她打開冷凍機的那一刻,無數人朝這邊湧過來。

會議室內的大批半成品的實驗品和巡邏者收到命令,最快的速度聚集到研究員周邊,牢牢護住他們。

石管事拎着藥劑箱,沖周圍幾人吼了句“走”,在實驗品的掩護下率先邁出腳步。

她想走,其他人卻不會同意。

以B區基地為首的人火速湊上去,憑借人數優勢,差點沖進包圍圈,其他零散人員各自作戰,同樣有抓住防守漏洞的時候。

幾個研究員裏其中一人死掉,死狀凄慘。

他是在那個叫振哥的男人抓向石管事時沖進去的,靠後背擋住了致命一擊,替姓石得的女人贏回了一條命。

齊偵仲也不開玩笑了,進會議室後沒停下的嘴此刻終于停了下來,沉默的盯着地上的研究員。

倒地的研究員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跳級考完研究生,加入到某個藥物公司。

他剛踏入公司沒多久,末世爆發。

他進社會的時間不長,加上性格腼腆,喜歡安靜的環境,很少和這裏的人打交道。

齊偵仲很早就認識那個男孩兒了,只是沒說過幾次話,撲一看到這個腼腆的小夥子倒在地上,胸口劇烈跳動,有種心髒快要撕穿外衣的感覺。

他擡手揉了揉眼睛,嗫嚅兩下,便沒了後續。

外來入侵者瘋狂攻擊巡邏者和實驗品。

巡邏者體身體體能一般,即便是打了藥劑,和B區基地的人還有那批半成品實驗品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大批巡邏者死在其他人的圍攻下,越來越多的人死去,實驗品同樣不能幸免。

兩個實驗品倒在地上,用最後一口氣吊住生命力,死死抱住身邊人的腰身,牙齒咬在他的脖頸上。

餘犀混在隊伍中劃水,她是那麽多人中最沒有立場的,既不是想殺死研究員,也不是想搶奪冷凍箱中的藥劑,她純粹是跟着陳焰來湊熱鬧的。

陳焰也沒有說他要幹嘛,不過據餘犀的觀察,他好像是沖着藥劑來的。

冷凍箱正面有一片很小的透明玻璃條,透過玻璃條,能看到裏面的淡青色藥劑。

裏面一共有三支藥劑,顏色不同,從左往右,三支藥劑的顏色一支比一支淺,憑肉眼能感覺出藥效不同。

餘犀不知道這三支具體能幹嘛,但看現場那麽多人搶,猜到這三支藥劑必定非常珍貴。

此刻黑白蜘蛛已經殺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他們倆的武力值一半,只比普通人高了一點點,但他們渾身上下布滿了詭異的蟲子。蟲子殺傷力巨大,幾只蟲子竄到人身上,極短的時間內就能劃破人的皮膚,鑽進血肉中,順着血管爬進五髒六腑,像寄生蟲一樣,迅速啃掉器官,致使人死亡。

蟲子看起來厲害,卻也有很嚴重的缺點,大部分蟲子對人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對實驗品和喪屍卻不是。

喪屍除了腦子,五髒六腑就是擺設,蟲子鑽進喪屍腦子內,需要造出極大的破壞,才能徹底損害喪屍的活動能力。

實驗品就更難了。

實驗品的身體內含有大量的藥劑,藥劑彼此融合,形成新的藥劑。這種混雜的藥劑具有一部分腐蝕裏,這部分腐蝕力對蟲子同樣是巨大的阻礙。

黑白蜘蛛殺死巡邏者用了很短的時間,殺半成品實驗品卻用了近三倍的時間。

巡邏者發現他倆的攻擊力弱點,慢慢撤出包圍圈,命令幾個實驗品攔住他倆。

餘犀全程躲在角落裏摸魚,很少有實驗品和巡邏者找上她。

她遠遠墜在研究員身後,看着面前激烈的戰況。

就在這時,距她四五米的背心男注意到她,邊閃躲巡邏者邊往餘犀那邊來。

餘犀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她佯裝什麽也沒有看到,專心致志摸魚。

大概過了一分鐘,背心男終于挪到餘犀後面了,他發現陳焰離遠遠地,沒空暇顧上這邊,默默吞了口吐沫,暗道擇日不如撞日。

手裏的槍支已經舉起,就在他要開槍的時候,卻發現一直陪了他好久的槍支無法扣動。

有巡邏者借此機會直砍向他,被他躲開了。

背心男後背冒了層冷汗,低聲咒罵了一句,也不遮遮掩掩了,背起槍支,俯身随手撿起一根棍子捅向餘犀。

極其輕微的“當”的一聲,棍子捅在餘犀腰間,沒有金屬刺進人血肉的悶聲,像是捅錯了地方,捅在了一塊堅硬的木頭上。

背心男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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