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緩兵之計

宇文長在方錦娘暈死的當口徹底清醒了過來,極為迅速地扶住了方錦娘滑落下去的腰身。他看着方錦娘雙眼緊閉,眉頭輕瑣的臉,也有些擔憂起來,忙叫了聲“來人”。便吩咐了宮女叫來醫師,自己卻把方錦娘抱回了房間。

這般一鬧,便已是夜深,宇文長出了房門便裹緊了衣服。他瞅着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便也沒做多想,只想着四處走走。卻不想這一走就來到了安寧殿。

胡倩正巧推開了門,宇文長就這般直直地看着她,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走近胡倩:“你就沒有想和我說的?”

胡倩将門大開,示意他進來。宇文長深看了她一眼,她只着了單衣,雖說北境幹燥悶熱,但夜裏也是極冷的,更別說是在下雨。宇文長輕皺了下眉,向房間裏走去,卻依舊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多穿點衣服,別涼着了。”

胡倩沒有答話,他們之間的關系似有些微妙,像情人,卻又有些怨恨;像仇人,但那份擔心卻又不是看不出來。

宇文長淡漠地坐在桌案前,自己伸手向茶壺時卻被胡倩攔了下來:“我來吧。”說罷為宇文長斟了杯茶,宇文長沒有接,只擡着頭看着胡倩。

“你從一開始來這王宮,為的就是殺了我吧。即便在我身下承歡,你都時時刻刻不忘要殺了我,是嗎?倩娘。”

胡倩沒有說話,只輕牽了裙擺,坐在宇文長的對面,回望着宇文長。胡倩自己也斟了杯茶,拿起杯盞小啜了一口,道:“沒錯,若沒有你,我可以随着他而去。”

“你便這般愛着文志成?”宇文長握緊了杯盞,骨節泛着白,胡倩低頭看着他的手,看得出宇文長的憤怒,而胡倩卻裝了不知曉,繼續喝着茶。很久之後胡倩才擡頭看着宇文長:“十年前你不就知道了麽?”

“若不是因為要殺了你,你以為我會委身于你?十年前我太小,是将軍救了我,別當着我是為了那份感激。我愛他是因為他的文韬武略,他的飒爽英姿。我着實喜歡将軍,若沒有你,就好了。所以我時時刻刻都想着如何殺了你……”

“夠了!”宇文長沒有讓胡倩再說下去,他憤怒地一掌拍向桌面。沉悶聲響起,桌案早已粉碎,破碎的瓷器在地上顯露出猙獰的利角。宇文長一把抓住胡倩的肩将她拉扯了起來,怒瞪着她,“這十年,我如何待你,你就一點沒有感受到嗎?”

聽到這裏,胡倩倒是擡起了頭看着宇文長,微微将唇角上揚,淺淺地笑了。宇文長頓覺全身冰冷,他輕輕地松開了胡倩的肩,他突然間就知曉了,胡倩是該有多麽恨他毀了她的幸福。宇文長覺得痛,說不清哪裏痛,只是讓他不能再在胡倩的面前繼續站着。

宇文長沒再說話,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他沒有撐傘,徑直走進了雨幕之中。

跨過門欄,走向院子時他似有不甘心般回了頭,看着安寧殿裏的燈火明滅,燭火因着從門外灌進的風還搖曳不定。胡倩依舊保持着那樣的站姿沒有動過。宇文長左肩上的傷口破裂開來,浸出殷紅的血絲。他道不清是傷口在隐隐作痛,還是心口在不斷滴血。

宇文長回過頭大步離開了安寧殿。

待宇文長一走,胡倩才回過頭來看着宇文長離開的方向,雨越下得大,她越是難受。然後胡倩用右手緊緊拽緊了自己左胸口的華服,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小心地撿拾起那片片碎瓷。可即便再小心,那尖銳的口還是将她的手劃破。殷紅的血在那白瓷上暈染開來,看得胡倩心頭堵得慌。

“王妃!”宮女翠碧忙小跑着過來拿開了胡倩手中的碎瓷,“王妃,這些東西交給下人做就好了,您別傷着了自己。”說罷忙拿了藥來給胡倩抹上。

胡倩看着自己手上的傷口,翠碧幫着止了血後胡倩就抽回了自己的手:“随着去吧,你也先下去吧,我想靜靜。”

翠碧又不敢再多說些什麽,只低頭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宇文長沒有回自己的宮殿,只又繞着去看了看方錦娘。方錦娘也蘇醒了過來,她看着宇文長有些難看的臉色,心道莫不是同胡倩鬧了脾氣。

宇文長看着方錦娘,他透過方錦娘這張美豔的臉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在宇文長的心裏,方錦娘同十年前的胡倩極像,只是後來,他硬留胡倩在這宮闱之中,胡倩才變得如今這般處處譏諷着他。

宇文長沒有說話,只在桌案前坐下執壞喝了口茶。方錦娘從床榻上坐起來,走到宇文長的身側坐下,伸出手拿過宇文長手裏的茶壺:“莫不是和倩姐姐鬧了別扭。”

一聽到胡倩,宇文長就握緊了杯盞。

方錦娘看着宇文長這般反應,當下也明白了幾分。

她也沒有說話,只伴着宇文長這般坐着。許久之後,宇文長看着她:“如今你在這王宮之中,文祁定是會來尋你,你道我該如何?”

“文祁不會來尋我的,文祁若是想來救我,必定是在戰場上同你交戰。伏兵和偷糧這樣的事,文祁便同我争執過許久,他不會暗襲。而至于交戰,我方與北王你這方的損失都是極大的,文祁會先讓援兵到了才會開戰。所以一時半會,你們都只是僵持着而已。”方錦娘說得極慢,宇文長沒見過方錦娘這樣的女子,有美貌,亦有頭腦。

“你便不怕在此期間我殺了你?”

“若你想殺我,多的是機會,何必在此時殺了我。”方錦娘輕笑,“北王其實是需要我的吧。”

“哦?何以見得?”

“因為你的野心過大。”方錦娘站起身來,走向門口輕關上了門,才回過頭看着宇文長,“如今蓮二回來了,胡倩助着弟弟,文祁依舊是你的死敵,你,不正處于四面楚歌之境麽?”

“那麽你是幫得了我了?”宇文長委實沒有看透方錦娘這個人,他不知曉這女人八面玲珑到底是想要什麽。

“幫不了。”方錦娘說得極為肯定,可那笑卻帶了十二分的狡黠,“可若你能告知我你想要什麽,酌情而看,說不定也是幫得了你的。”

宇文長笑了,方錦娘看着燭光中的宇文長。她不得不承認宇文長也是長得好看的人,可那眼中淩厲深沉的嗜血之氣太過深厚,讓人有些膽寒。

“我現下想問問你,蓮二告知你他想要什麽?”

“胡倩。”

宇文長笑得更是陰戾:“我道是他想要什麽呢,原來如此。這樣說吧,我要的,就是這江山,這般,你怕是助不了我了吧。”

方錦娘卻是笑得更好看了:“雖的确是道不同,但總歸有相同的罷。”方錦娘依舊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你現下應該惱的是如何讓文祁撤兵吧?”

宇文長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你瞅着這般可好,今下我也是被囚于你這方,待我給文祁寫了信讓他緩緩再來救我。也恰巧替你騰出了時間來整理你與胡倩之間的事,至于蓮二,他無甚野心,同你不一樣,我自然還是助着他的,而我能幫你的,你亦是知曉我想從中得到什麽,你也明了這段時間的寶貴。我也不便多說,多的事,想必你是知曉的。”

宇文長聽到這裏深深地看了方錦娘一眼,然後站起身,推開了房門:“便如你所說的做吧。”說完就離開了。

方錦娘看着宇文長走遠,才松開了緊握成拳的手,她其實也不敢保證着宇文長會同意她的說法,她本也猜不着宇文長需要什麽,但今下這般亂的局,時間卻是極為必須的。若文祁一領兵就殺了過來,宇文長鐵定了扛不住。受創太大,彼此都需要時間來修理整頓。

方錦娘嘆了氣,熄了燈,将身子蜷縮在床榻之上,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過來,宮女伺候着她梳洗,然後帶着方錦娘來到錦鸾殿,宇文長正用左手支撐着頭,右手不停地勾勾畫畫着。待方錦娘一到,他便放下了手中的筆,讓座與方錦娘:“我想過了,我需要時間,你便同文祁寫一封信去罷。”

方錦娘應了下,就端坐着執筆寫了幾行字,後又封好,譴了人送去文祁的軍營。

那方文祁看了信後氣急敗壞,直跳了腳,奈何這小腿還有着傷,一跺腳間疼得他直呼娘。

落平陽奪過文祁手中的信仔細地瞅了瞅,他雖沒甚看過方錦娘的字,可那字裏行間淡漠的語調又着實是方錦娘的脾性。當下也大呼着“完了。”

素秋不明所以,硬湊過頭去瞅了瞅,一瞅也愣住了,卻聽得落平陽一個勁兒地哭吼:“我的方小師妹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還不打算着回家了!”

素秋聽着也有些惱,再看向文祁時發現文祁的臉色特別不好,心下也擔憂了起來,忙戳了戳落平陽,讓落平陽閉了嘴。

文祁的确有些怒,他強忍了很久終于還是忍不住怒罵:

“他娘的宇文長!老子要廢了你!”

素秋被文祁這般一吼直愣在了原地,落平陽倒是笑了開去:“我瞅着那宇文長當是威脅我家小師妹了,你且看看,這宇文長本就野心勃勃,我家小師妹又是美人,又是聰明人,這麽大一塊肉放着,狼能不吃麽?”

素秋恨自己沒能迅速堵住落平陽的嘴,她惱恨地轉頭看向文祁,文祁正在氣頭上,素秋也不敢太造次,硬是小心地走到文祁身邊抓着文祁的手:“祁哥別擔心,你知道方姐姐做什麽都是曉分寸的,她這般做必定有她的道理,你何不就順了她。”

文祁聽着素秋軟聲細語地說着,知是有理,可心下也依舊不願,指着紙上的小楷給素秋看:“你看看!這三個月都得呆在那北境宮中!”

素秋當下也不說話了,她不知道方錦娘想要做什麽就不能事事都順着方錦娘,這三個月,方錦娘讓文祁不出兵,只等,等着她回來。可素秋也是明白的,哪能說回來就回來了,這般一作想,素秋便也安靜了。

文祁使勁兒瞪着那封信恨不能瞪出個方錦娘來,最後只好作罷,緩了心神道:“如錦娘所說的做罷,這三個月,素秋你給我老實呆着,落平陽你開幾副藥讓人給錦娘送過去,待援兵一到,操兵整頓軍營。”

素秋撇了撇嘴,她還本想着趁着亂出去溜達溜達,沒想也落了空。

落平陽似是看出了素秋在想什麽,忙湊了過去笑道:“怎麽,還想着怎麽到鎮上去吃吃?都胖成這樣一天還惦記着吃。”

素秋沒甚理落平陽的嘲諷,只白了他一眼道:“庸醫”。直氣得落平陽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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