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殺雞儆猴

雨過之後文祁甚感無趣,雖是極為擔心着方錦娘,但卻因着不能相見也只好作罷,只死拉着素秋來陪着他下棋。

素秋也無趣得緊只好陪了文祁,幾局殺下來後直輸地想跳起來打上文祁兩巴掌,再後來素秋也不陪着文祁了,只留得文祁一個人在軍帳中看看地圖,擺擺沙盤,等等援兵,日子過得甚是無聊,後又因惦念着方錦娘,幾次三番地想溜出去尋她,奈何總被素秋逮了個現型。

而素秋也因着文祁不讓她出軍帳,只好糾纏着落平陽讓落平陽教她些歧黃之術,落平陽因着扭不過她,只好教了她些一簡單的傷風感冒之類的病症,沒過上幾日失了興趣,又閑着無趣了,只好在軍帳中陪着文祁看看軍書之類的等等。

文祁看着素秋那幅悶死人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只嘆着難為她了。

這日文祁在軍中跺着步,素秋興沖沖地跑過來,直看着羅将軍他們低垂着頭,一幅等着訓話的架勢,素秋納悶,上前拉了拉文祁的衣袖,文祁回過頭來,一臉的不耐,吓得素秋趕緊躲着去尋了落平陽。

“我瞅着祁哥當下這般生氣,定是因為方姐姐。”素秋坐上廚房的幾案上看着落平陽煎藥。

落平陽不調笑時,如此認真的模樣煞是好看,從側面看陽光下的他,可以看見他高挺的鼻梁,鼻翼上閃着好看的光,眼睫甚長,忽閃着投出好看的影,素秋自己也不由得看入了迷。

落平陽将額上汗珠擦了擦後擡着頭看着素秋,眼裏帶着鄙夷之色,素秋一見落平陽那般神色當下不滿意地撇了撇嘴後将頭扭至一邊不再看他。

“你現下去找文祁不是給自己添堵嗎?”落平陽用潤濕的布裹緊了藥壺将藥倒入碗中放置一旁,“援兵未到你也是知曉的,文祁救不出小師妹這是其一,再則援兵不到,宇文長占據了優勢,鐵定了小師妹那方不太安全。文祁現下極為惱怒,你說說你現在過去不是給自己添堵是什麽?”

素秋一聽方錦娘不甚安危,也不管落平陽到底說了她什麽,只跳了下來端過落平陽手中的藥碗:“這個我替你給祁哥送過去,庸醫……哦,不,神醫,你且告訴我,怎樣做才能讓方姐姐平安歸來呢?”

落平陽斜睨了素秋一眼,素秋讨好地笑着,落平陽一瞧她那小心翼翼的讨好樣心下一軟也放低了聲音道:“這我也說不準了,這宇文長一開始應當是有些看重小師妹,若是想留下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說了等于沒說!”素秋沒等落平陽說完,就将藥碗直接塞進了落平陽的手裏,其間撒出來的湯藥直燙得落平陽想将藥碗扔出去。

素秋大步踏出軍帳,剛踏出門欄又回過頭瞪了落平陽一眼,落平陽心道好一個刁蠻丫頭,卻是無奈地只好自個兒端了藥給文祁。

一進軍帳落平陽就郁悶了,他說別讓素秋現下來添堵,可他此趟前來不是添堵又是什麽?

落平陽走至軍帳中,将藥放在桌案上聊想着迅速撤離,可沒想文祁突然回頭沖着一屋子的将軍們說了一句話,直吓得落平陽手一抖打翻了藥,藥汁順着桌案流下浸污了地圖,而屋中的将軍們也都吓得不輕,躲于帳外的素秋一聽,腳下一個踉跄,只撲到帳口。

羅将軍直上前呼“使不得呀将軍”,聽得素秋想哭,這般任性的作為,委實不像了她家無所不能的祁哥。

文祁卻攤了攤手道:“羅将軍道該如何,如今援兵未到,指不定是皇上那邊不允發兵,我文家世代為将,功高蓋主也已是衆人所知,今下絕必是皇家除了我文家最好的時機,皇家早已與文家劃清的關系,若當下不除我文家,皇帝又豈會高枕無憂。”

軍帳中安靜了下來,素秋也站直了身子立在帳外靜靜地看着文祁。

有人辭官歸故裏,有人星夜趕考場。

她絕沒有想到,文伯伯辭官歸故裏也都是為此,可讓文志成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兒子比之于他,是過猶不及,他不想讓他過于出衆,可身于亂世,像他文祁這樣的孩子,又絕不是刻意就能掩飾住光芒的。

只是,越是不想,就越是會成真。

素秋看着文祁,忽然就紅了眼眶,她想象不到這般快樂生活的表象下,他到底過着怎樣的生活。

“一切聽将軍指揮。”羅将軍首先開口,文祁苦澀一笑,後衆人附和,素秋早已淚流滿面。

待衆人都退下後,文祁才開口喚素秋進來,素秋在帳外用粗布麻衣胡亂抹了抹臉才踏進去低着頭候着。

“素秋怎麽想?”

“祁哥,就如你所說的救方姐姐回來吧。”素秋低着頭沒有看文祁,只一個勁地抓着衣角,等着文祁說話,文祁只又轉過身看着落平陽,“落兄如何作想?”

“我覺着這方法欠妥,一個不小心,滿盤皆輸,委實不劃算。”落平陽倒是正正經經地同文祁商讨着。

文祁端起桌上已灑得不剩多少的藥一飲而盡:“落兄說得不錯,這般讓受了傷的士兵去應戰宇文長,定是不妥。”

素秋一聽又急了,直跺了腳:“那方姐姐可怎麽辦?”

文祁皺了眉沒有立刻回答素秋,軍帳中瞬時又安靜了下來,素秋也站着沒再說話,只等着文祁開口,奈何時間一點一點地過,素秋等得有些不耐,只拉了拉文祁,文祁這才回過頭來看着素秋:“錦娘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們這方得為錦娘作個後盾。”

文祁在桌案前坐下,将藥碗向旁一放,收好了地圖,只看着落平陽道:“我剛剛對着軍中的将士們說的是以傷兵強行應戰,是想以此來找出軍中細作,前些日子我去看過錦娘,錦娘又同我提起過,我覺着以錦娘的說法不太對,若等錦娘回來,這三個月,他必能再鬧出事端來。”文祁撐着腦袋抓了抓頭發直将頭發全部抓得亂糟糟地,又擡了頭看着素秋,“素秋,你且告訴我,放你來到這軍中的是誰?”

“祁哥……”素秋不停地糾着手,不敢看向文祁,在文祁耐心的等待下,素秋委實受不了了這樣的煎熬才小聲地嘀咕出“李林”兩個字。

文祁看着素秋無奈搖了搖頭:“素秋你且記着,軍中無兒戲,一個不小心,人頭落地。你別瞧你今兒個還活着,指不定明天你就睡在黃沙裏。”

文祁說完也不再理會素秋直大步出了軍帳。

素秋一直站着直到落平陽走到她面前輕拍了她的背:“你別傷心,你祁哥也是為了多數人的安危,你也應當體諒體諒。”

“可李林他真的沒有錯,是我纏着他帶我上來的。”

“你也別這麽說,若他李林知曉軍中規矩并且牢記于心,他是自然不會讓你進來添了亂子。”落平陽說罷順了順素秋的背,素秋覺着委屈也就跟着文祁出了軍帳。

文祁出了軍帳後就來到了火頭營,那李林正燒了熱水準備煮飯,文祁卻揚了頭道:“你便是李林罷?”

李林一聽有人叫自個兒的名字便也回頭,一瞧是将軍心放下手頭的事物直跪在文祁面前:“小人不知将軍遠到,敢問将軍有何吩咐。”

文祁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李林,這男人看上去頗為老實,和軍中将士着了一樣的衣,卻是有着不同于別人有陽剛之氣,文祁撇了撇嘴,心想着這素秋小丫頭還真會找人混進來,像李林這樣的毛頭小子不被素秋哄得個七葷八素他就不姓文了。

“是你讓素秋進了火頭營的?”

“回将軍,正是小人。”

這李林答得倒也爽快,只讓文祁心下好不快活,只想拎了他就關回去:“你可知,這可是違了軍規的?”

這般一說李林才知曉了當下文祁是來興師問罪的,可他又有些想不通了,這素秋都已留在了軍中都快一兩個月了,這将軍現下才來審問犯人,又有些不太對勁。

李林這次沒有立刻回了文祁,只默了下才用有些顫抖地聲音道:“将軍恕罪,末将也因着素小姐當初想入兵的心,絕不是有意觸犯軍規的。”

文祁這下又覺着有些無趣,本他也是打着還審李林的勢頭瞧瞧李林是個怎樣的人,卻也沒有想到他也是一個能被自家妹子忽悠的主,心下也甚感無趣。

正當文祁想着怎麽數落這李林的時候,素秋卻從後面一拉文祁将那李林小子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祁哥,我都同你說過了,這整件事都和李林沒有關系。”素秋漲紅了小臉,雙手緊握成拳,下鄂微微揚起,眼裏充滿了不可抗拒,可文祁哪裏吃她這一套,也直了身子看向素秋。

這素秋不來倒也還好,這一來就擋在了那李林的身前,直讓了文祁這個做哥哥地讓妹妹給了一個外人出氣,心下也好似不爽快,直讓眼裏冒了火星,殺氣騰騰地看着素秋。

素秋一瞧文祁真是生氣了,縮了縮脖子,心下也有些害怕了起來。

她很少瞅見文祁真生氣,第一次見他生氣還是很小的時候,他為了自己同別人大打出手,第二次怕就是方錦娘那次被蓮二割了脖子,所以她現下也是十分的不安,她害怕一個不小心,真的惹怒了她這個表面溫柔得像貓,實則兇殘得像虎的哥哥,那她素秋今後的日子怕也真真是不好過的了。

“素秋你讓開!”文祁一吼,素秋就站不住了,果真就怯生生地讓出了她背後的李林。

“我問你李林!”文祁果真是上了火,一開口那聲音壓得直讓李林和素秋沒喘過氣來。

“将軍請問。”

“可是你帶了素秋來這軍營的?”

“回将軍,正是末将。”

“你可知罪?”

“末将甘願受罰。”

素秋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直沒想通文祁想抓細作怎就把這個管夥食的小子給抓了起來。她擡着素白的小臉看着文祁,文祁沒有說話,只回瞪了她一眼就大步地走了出去,沒空了時間讓素秋追上來。

他轉過頭看着一直站在後面的落平陽,使了個眼神,便讓下人将李林壓了下去,後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素秋無奈,卻聽得文祁開口:“老子想要抓出細作,也唯有出此下策。”

素秋心想你文祁要抓細作,就先拖個替死鬼下去,也好生不講道理,因着文祁這般一鬧,素秋倒是真的再也沒有興致呆在北境了,直想着又溜回錦安。

文祁看着素秋那幅苦惱的模樣也是知曉她在想什麽,心想這丫頭若是真回了錦安倒也還好,時刻呆在這戰場,便就得時時刻刻擔心着她的安危,也弄得他伸展不開手腳。

待夜幕降臨,素秋還和文祁嘔着氣,不甚理文祁,落平陽看着這兩兄妹鬧別扭也不好上前去勸慰,只安靜地為文祁熬着療傷的藥,不管不顧,随了他們去了。

李林被關在另一個軍帳中,他只過下士送過來的飯食後老老實實地躺下了,他也委實沒有想通文祁到底是作何想法。

就在李林昏昏欲睡時,軍帳被拉開了,走進來一個人,李林因着軍帳中無光辨識不出來者何人。

那人走到李林面前,小聲道:“本将有要事交與你去辦,若辦得好了,就将功贖了罪罷,若辦得不妥,那你李林走到天涯海角,我文祁定也不放過你。”

“将軍讓我辦什麽?”

“暗中查出細作是誰。”文祁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得李林一人納悶:他娘地不放我出去,我怎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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