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如果有人能讓師兄瞎了眼睛,師兄還能追得回不。”
“我現在就夠抓瞎了!”
郭承雲:“?”
葉長晴發覺自己說了不得了的話,掩飾地一甩長袖:“不是要走?”
郭承雲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師兄的眼睛,如同我曾經獨自一人仰望的夜空。如果是我,我舍不得玷污。”
郭承雲将話鋒一轉:“可是你在某些時候,不夠男人……”
葉長晴聽到這裏,頓時雷霆震怒,劈手奪過郭承雲手上的油紙傘,唰的一下撐開,遮在郭承雲頭頂,神色尴尬無比。
郭承雲反而怔住了,他對葉長晴“不夠男人”的評價,原本并不是指葉長晴沒幫他打傘,只是想說他太迂腐。
而葉長晴卻做出了這樣的反應,只能說,葉長晴在意這種連郭承雲都不在意的雞毛蒜皮事情。
郭承雲在這一刻明白了,葉長晴其實并不是不尊重人,他知道應當如何尊重,卻拉不下臉皮做這種“有傷風化”的事。
葉長晴一手撐傘,一手祭出飛劍,飛劍停在二人面前,葉長晴僵硬地張開雙唇,卻什麽都沒說,又緊緊抿住了。
“你客氣了。”郭承雲卻回了話,他知道一般這時候,男子會說個“請”字。
郭承雲擡起膝蓋,一條腿跪上飛劍,樣子頗為躊躇。他不知道是該坐上去,還是站上去。
葉長晴在後面作勢要扶,在即将碰到郭承雲的腰之前,又猛地抽回手,跟被雷劈中了似的。
郭承雲沒見到這一幕,爬上了飛劍,面朝葉長晴側坐下來,雙腳前後晃悠了兩下,見葉長晴還是為他撐着傘,不由得看呆了。
在獵獵秋風中靜立不動的青年,儀冠堂堂,正低頭看着郭承雲,眼神亮如寒星。
Advertisement
17歲,正是一腳踏在成人門檻上的年紀,好似一把剛出鞘的青劍,劍光逼人。
君子如玉,觸手也溫。眼前這人雖然是君子,卻是一枚怎麽養都養不暖的冷玉。
“我想他了,”郭承雲脫口而出,“想我家鄉那個蠢貨。”
“你看着我,卻想着他人。”葉長晴嘲諷道。
“是的。現在會替我打傘的人,也只有他和你了。他嫌我打傘技術不好,所以總是自告奮勇。”
“你想他,關我什麽事?”
“因為就是相當于想你。”
葉長晴的脊椎霎時變得僵硬。
郭承雲大言不慚地招呼道:“以前都是他帶我去玩,這次換我帶你去玩。我們出發去斷橋吧!”
葉長晴賭氣地跳上飛劍,力道非常之大,直踩得飛劍在空中一陣嗡嗡振動。
郭承雲雙手在空中亂劃,差點失去平衡掉下來。
葉長晴譏諷道:“帶我去?你倒說說,斷橋在何處?”
聽着葉長晴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郭承雲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錯字……
☆、華蓮白鶴夜長晴(九)
山谷裏的秋天比外界來得遲,池中的晚荷開得正盛,粉花點點,風過處蓮香襲人。
碧水青天之間,有座斷橋,橋上站着一對璧人,長身鶴立的青年為少女撐着油紙傘。
橋下有鴛鴦在荷葉中鑽進鑽出,身後留下兩道長長的水波。
郭承雲朝身畔的葉長晴伸出一只手,葉長晴阻攔也不是,眼睛忽而看看郭承雲塗成淡紅色的指甲,忽而警戒地掃掃郭承雲的腳下,怕他近身。
郭承雲見葉長晴如此防備,識趣地收回手,轉身去看橋下的粉色荷花。
郭承雲到現在還記得張清皓離開前,自卑而慚愧的模樣。
當時張清皓說:如果你還肯回來,我還給你彈琴。
而現在,郭承雲已經失去了那樣的張清皓。
郭承雲對葉長晴說:“其實你沒必要為我彈琴。因為我能自己彈了。所以你永遠不用給自己背上包袱,也永遠不用愧疚。”
葉長晴回答:“這裏沒有琴,我也聽不懂你的話。你回去吧。”
郭承雲不清楚葉長晴說的是哪種“回去”,也許又是雙關。
郭承雲見葉長晴神色複雜,便安撫他說:“你不必急着趕我。我不會幹涉你在這邊的生活。只要你答應我,在那邊的你有難的時候幫一把。我要的不多,就只要……”
沒等郭承雲把“一滴血”說出口,葉長晴就拉過郭承雲的袖子,從懷裏拿出一張傳音符塞給他:“不論你要什麽,都無所謂。”
郭承雲覺得,他的任務雖然明明成功了,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喜悅的感覺。
郭承雲對葉長晴說:“明年,你就成年了。你不要讓我再擔心,在門派裏找一個對象可好?”
“與你何幹?”葉長晴呵斥道,“你都十五歲了,沒個正經。”
郭承雲驚訝了:“張大木頭平時都跟你唠嗑些啥啊。”
“我不認識他。”葉長晴的表情不像作假。
郭承雲奸猾地笑道:“既然不認識張大木頭,那怎麽會知道我的歲數?”
葉長晴保持着橫眉怒目的狀态,噎住了。
郭承雲鄙視地瞪了葉長晴一眼,繼續調侃他:“你能活的歲月那麽長,找一個與你長伴此生的人,不好麽?”
葉長晴說出了郭承雲有史以來聽他說的第一句玩笑話,但神色是冰冷的:“你不是說,要把幾個我都霸占了?”
過了好半天,郭承雲才慢悠悠地自嘲道:“我當然沒有那麽貪心。但你也別那麽小氣,把你自己分一個給我好了。這裏的你,能活幾百年,我高攀不起;那個二愣子對我太好,我又承受不住;不如就把白狼借給我幾十年,讓我回到最初遇見你的時光裏,可好?”
“白狼娶了!”葉長晴将目光從欄杆上擡起來,看着郭承雲粗聲粗氣地說,“那是狼王,百獸之尊。你一介人類……”
“啊?那是娶了什麽樣的母狼,灰毛、黃毛還是雜毛?”
葉長晴見郭承雲一臉失望,後悔說了剛才的話,心虛地撇開了眼睛:“狼王生性高傲,那些凡間的母狼,焉能得逞?”
郭承雲終于搞清楚了,葉長晴的夢裏,沒有張清皓那個世界,只有小狼的世界。
所以郭承雲一直以來都弄錯了,他現在面對的不是張清皓,而是被留在深山雪地裏的小狼。
郭承雲也明白了,葉長晴從始至終将他拒絕于千裏之外的原因。
雖然張清皓原諒了他,但不代表葉長晴能原諒他。
至于小狼本尊,早就對他恨之入骨了也不一定。
郭承雲苦笑起來,兩手端在胸前:“那狼王娶了哪路神仙?”
葉長晴擰着眉,嫌棄地看着郭承雲這典型的男式動作,配上郭承雲故作優雅的形象,有種說不出的……也說不出是什麽,反正他看了就老大不高興。
于是葉長晴心軟了,說:“诓你的,沒娶。狼都是一夫一妻,從不兒戲,狼王也一樣。你都十五了,什麽時候才能有個十五歲的樣子?”
“那真不好意思,我沒父沒母沒家教。”郭承雲頑皮地伸出一只手指,去按葉長晴緊鎖的眉心。
葉長晴朝後一仰,避開了。
郭承雲好整以暇地看葉長晴的窘迫樣子,又緊逼一步:“你還是別不高興了,你既然也沒成年,也應該有未成年的樣子。”
“貧嘴,看夠沒有,該回屋了!”
葉長晴擡頭見天色漸晚,就收了傘,轉身就走,也不肯把飛劍召出來。
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在山間小路上。
“姓葉的……臭冰山,能跟你一同回去的次數,也不多了,你既然要走着回去,就慢點走,等等我。”
葉長晴驀地停步。回去,回去哪裏?
他耳邊回響着在二師弟那邊,站在傳送陣上面聽來的話。
若我生,便能夠與他同在;若我死,則可以了卻相思。
最後葉長晴還是召來了飛劍,将郭承雲送回郭承雲住的院子。
葉長晴眼觀鼻鼻觀心,轉瞬就禦劍騰空。
他回到自己住處,才發現自己走得太倉皇,甚至忘了手上還拿着郭承雲的油紙傘。
六日之約又到了,郭承雲再次去找葉長晴。
一回生二回熟,他這次到了個大早,穿着竹葉青色的長裙,用深青色長繩在側腰綁了蝴蝶結,垂下兩顆翡翠珠子。耳畔的頭發松松地梳到頭頂,上面插三片青翠欲滴的竹葉。
他在院子那裏沒有等到葉長晴,心想上次難道惹毛他了?
郭承雲轉了兩圈,卻聽到了劍聲,夾雜在山澗瀑布的淙淙水聲中。
他藏在樹幹後面,偷看穿一身白袍勁裝的葉長晴在潭上練劍——沒錯,就是潭上。
這人在瀑布底下如履平地,郭承雲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葉長晴在潭間的塊塊大石上飛躍而過,手中拿着一把青色長劍,駕馭着十多把亦真亦幻的細劍。
劍群在空中劃出青色的光陣,忽而刺入深水,忽而又破水而出,掀起茫茫水霧,霧中赫然是一道絢麗的七彩虹。
葉長晴練完整套劍,将手中的長劍藏在身後,猛然間縱身而起,轉瞬之間便來到躲在樹後的郭承雲旁邊。
郭承雲見自己的偷窺被識破,幹笑了一聲。
葉長晴氣勢洶洶地躍到旁邊一塊巨石上,長袖生風,震得樹上的落葉撲簌簌地落下來。
郭承雲正想走過去,卻只見葉長晴揮手,“锵”的一聲,那把青色長劍正插在郭承雲身旁半寸處,細小的飛劍也尾随而來,正好在郭承雲腳下的地上“刷刷刷刷”圍了一個圓。
郭承雲站在細劍的包圍圈中,吓得臉都綠了。果然在這個世界的“張清皓”面前,他只有當縮頭烏龜的份兒。
他忙不疊地撲落身上的落葉,還要時不時擡頭提防葉長晴再有什麽突然襲擊。
兩人本來就有身高差,郭承雲在不住的擡頭低頭之後,脖子都酸了。
葉長晴跳下巨石,領着郭承雲回院門口,把畫着臘梅的紙傘交給郭承雲。
“你先替我留着吧,我嫌大了,過幾年才稱手,”郭承雲擺手說,“我回去了,今天還有事,六天後我在傍晚拜訪,你聽口哨聲來找我。”
葉長晴皺眉。嫌大?你倒說說哪個女道士比你高。
第二天,郭承雲一大早就被三師兄莫如故吵醒了。
“小師妹,我們去看二師兄比試。”
郭承雲都沒來得及弄早餐,就被迫站到莫如故的飛劍上,去了比試現場。
途中,經過莫如故解釋,今天是門派弟子中每年一度的武學大比頭一天。
通過比試,記名弟子、外門弟子都有機會被門派中的前輩們看中,獲得機緣。
門派大比為淘汰賽機制,共有九個擂臺,供道行不同的弟子進行比試,在這個世界中就是煉氣、築基、辟谷、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大乘、渡劫。
這種最基本的道行劃分,郭承雲非常熟悉,網絡小說裏面多得是,而且名稱也各有不同。
但郭承雲更在意的是自己那餓得咕咕叫的肚子。
莫如故處于辟谷期,所以當然不用吃東西,他也忘了郭承雲要吃東西了。
郭承雲就捂着肚子,扁着臉,不高興地站在廣場上。
掌門梁元衡內力深厚,正在聲如洪鐘地進行着開場白,郭承雲這才認識到,領導講話的風格真是古代現代一個樣。
“三師兄,”郭承雲小聲地問莫如故,“每個階段不是分前中後嗎?”
“是啊,怎麽。”
“如果我想拿優勝,就卡在快要進階的那時候去參加大比,豈不是別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郭承雲的想法非常簡單,假如1-10級的人在同一個檔次上比試,那我為什麽不在10級巅峰的時候去參加比試。
莫如故搖頭說:“這樣雖是最好,但進階不能兒戲,身體乃是容納靈氣的容器,若在該進階的時候不進階,身體會因為無法容納過多的靈氣,發生靈氣爆體的情形。”
初選的幾天裏,劍修一脈的孫天翔作為唯一代表出戰的比試者,通過了初選,表現出了不俗的實力,但對比其他長老的親傳弟子,顯然是差了一截。
照這趨勢看來,在複選中雖然仍舊能過關斬将,但要擠進前五名就別想了。
在看比賽的過程中,時不時有人問郭承雲和莫如故:“你們大師兄今年怎麽還是不來?”
莫如故只能笑笑。
八卦雷達敏銳的郭承雲心想,這裏邊八成又有什麽故事了。
☆、華蓮白鶴夜長晴(十)
郭承雲就這樣,每天興高采烈地看初選,六天很快過去,他依約去找葉長晴。
雖然這次郭承雲出發得晚,但在傍晚就到了半山腰。
他找了個溪邊的開闊地,将一個大樹墩清理幹淨,坐下一直等到夜幕降臨。
到了月亮升起的時候,他站起來,去做一件蓄謀已久的事,做完後将兩根手指放進嘴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沒多久,頭頂就傳來風聲,郭承雲要等的人果然來了。
葉長晴站在溪水的那頭,整個人沐浴在月光裏,淺黛色的外袍上用細銀線紋着蓮花,底衫則是和月亮同樣的顏色。
由于是便服,他就沒有戴頭冠,及腰長發看似随意地披散着,垂在身前的發絲如柳葉拂水,細密的長睫毛投影在臉上,将他的一臉英氣襯得飄忽了幾分。
白天是冷玉,晚上卻好似墨玉。
“你就像你們一脈特産的丹頂鶴,”郭承雲看得晃神,忽然邪惡地笑道,“我就像山下滿地跑的野雞,如果穿漂亮些頂多就是錦雞。我是沒法跟你比翼齊飛,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走路。”
“小小年紀,琴棋書畫樣樣不學,靈力一分不見長,想這些邪門外道。”葉長晴的一雙眼睛卻看着郭承雲今夜的穿着,裁剪得簡單樸素的練功服,長袖長褲,俨然是男弟子打扮。
郭承雲見葉長晴對自己的男性扮相露出詫異的眼神,揶揄道:“我是男的,狼崽子沒有告訴過你?”
“我就不屑說。”葉長晴一時無語。
郭承雲往旁邊挪了挪,指指自己坐着的樹墩:“坐。”
葉長晴不肯屈尊,仍舊高貴冷豔地立在一旁,眼睛盯着郭承雲懷裏揣着的一個用幾層黑布包起來的瓶子:“要耍什麽寶?”
郭承雲将瓶子拿出來,取下層層黑布,現出滿懷光華。
這是一個薄玻璃做的大肚瓶子,用木塞塞住瓶口,裏面有數十只螢火蟲。
說實話郭承雲也沒料到古代會有玻璃器皿,他在見到的時候也曾經驚訝過。
但如果他去研究一下中國歷史就會知道早在漢代就有了,只是工藝粗糙,沒有瓷器普及。
老實說這玻璃器皿因為工藝問題,呈現墨青色,還有些雜質,但在夜間螢火的烘托下,仍是熠熠生輝。
郭承雲站起來,獻寶一樣地呈給葉長晴:“小狼和二愣子在晚上經常被我使喚抓這個,現在我抓給你。”
“免了罷。”葉長晴見螢火燈已遞到眼前,只好接過來,“既然照你的說法,他已重新找到了你,你又為何來這裏,被他趕的?”
“不,他是放我出來的。不過,在他的角度來看是‘放’,在我看來,如果我不再回去,便算是‘逃’。然而,我是不會再逃了。”
葉長晴撇撇嘴,想把燈還給郭承雲。
郭承雲沒有接:“送你做個紀念。我心思跳脫,不适合修仙,寄居在華蓮峰的這段時間,相比你漫長的時光,也不過是白駒過隙。所以,我還是回二愣子那邊去好了。”
葉長晴一聽這話,動作火爆地将螢火燈塞回給郭承雲。
聒噪的郭承雲這下子也沒轍了。
半晌,郭承雲抱着燈,沿着小溪走去,腳步踩在岸邊石子上發出響聲:“去散步吧。”
周圍草叢中被驚擾的螢火蟲紛紛振翅飛上天去。
“五年前,你我便是在這樣的地方相識。那時候的蘆葦叢,比我的個子還高,”郭承雲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當時的身高,“螢火飛舞,天地不分,非常的壯觀。”
葉長晴沉默地跟在後面。
他們一前一後,分別在溪水的左右兩端行走,中間隔着一道泛着粼粼波光的銀練。
偶爾後面的葉長晴因為身高腿長,跟上了前面的郭承雲,就會不動聲色地放緩了腳步。
郭承雲忽地回頭笑了笑:“我知道為什麽我老想纏着你了。我們那裏有段俗話是這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說完他趕緊朝前面緊走幾步,不敢看葉長晴的臉色。
不知不覺兩人已走到一個單檐六角木亭,郭承雲拽着葉長晴的衣袖登上小亭。
亭中央地上有一圈熟悉的黑色紋路,郭承雲說:“你把這陣開一開。”
葉長晴心念一動,亭子中央光芒流轉,果然是一個隐藏的傳送陣。
“這裏通向哪?”郭承雲問。
葉長晴端詳了一番:“應該是外門弟子居所。那裏有傳送陣回你住的院子附近。”
郭承雲擺擺手,踏進傳送陣:“葉長晴,你等我100,不,200秒,我回趟屋,很快回來。”
葉長晴側立一旁,開始倒數200聲。
郭承雲在葉長晴數到第二輪200的35時出現了,穿着來這個世界時候的全套服裝:“我改天還回來拜訪,你讓師父別把我除名了。”
葉長晴見到那身古怪的服裝,心中一陣氣悶,起手“啪”地将傳送陣掐了,又覺得這樣顯得太計較,又把傳送陣打開,說:“要回就快點回。”
郭承雲無視對方驅趕,挑釁道:“狼崽子。”
郭承雲說:“你咬過我一口,差點沒毒死我,我還沒罰過你。要不,就罰你記我十年?這刑罰對你來說絕對不重,畢竟你可以活個幾百年。在我那邊,十年可占了一生的八分之一。”
葉長晴不作回應。
“不過也不是不能商量,表現得好,五年就可以申請減刑,”郭承雲把螢火燈交給葉長晴,踩上亭子內的那圈坐凳,伸手招呼對方,“葉長晴,服刑來。”
葉長晴不明所以地走上去。
現在郭承雲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這高個子了。
葉長晴見郭承雲眼中浮現小人得志的神氣,嘴角向上翹了翹:“你待如何?”
“叫你服刑啊,”郭承雲虛張聲勢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一會兒不許跑。”
葉長晴的嘴角又更彎了:“我還怕了你?”
“一言為定。”郭承雲彎腰,在葉長晴臉上看了又看。
葉長晴的劍眉挑釁地上挑着,像墨畫一般遒勁自然,丹鳳眼的外眼角微微上挑,也掩不住一身少年英雄志氣。
常年跟随師父在外斬除妖物的葉長晴,氣勢跟門派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修為靠丹藥堆起來的井底之蛙們自然是不一樣的。
郭承雲對那家夥越看越喜歡,伸手拂掉葉長晴顴骨上的一縷黑發。
葉長晴這次沒躲,他抱着螢燈,悍然想道:你就瞧個夠吧,量你小子也整不出什麽幺蛾子!
但是當郭承雲惡作劇的笑臉越挨越近,葉長晴得意不起來了。
郭承雲故意像放慢鏡頭一樣緩緩湊近。
意識到不妙的葉長晴,開始痛恨自己怎麽剛才就跟這小子口出狂言了。
郭承雲奸計得逞地笑了笑,頭一偏,吻在葉長晴的唇角。
葉長晴猛一哆嗦,抱住胸前螢火燈的雙手也跟着失控,“乓”的一聲,瓶子摔到地上。
數以幾十計的光點,從瓶上的裂口鑽出來,飛滿六角亭,散布在影影綽綽的夜裏,一時間宛若人間仙境。
當郭承雲直起身來,葉長晴還保持着雙手虛抱着瓶子的動作,雙眼大睜看着郭承雲。
葉長晴回神之後,惱羞成怒地大退兩步,蹭一下拔劍出鞘。
郭承雲怕小命不保,毫不猶豫地起跳,向空中逃竄,正好跳進傳送陣中央。
葉長晴卻沒想到郭承雲會逃得這麽快,竟是一點餘地都沒有留。
他的動作定格在邁過去執劍要刺下的姿勢。
追不追?
許久,葉長晴才收回步子站直了,手一松,劍尖垂到地上,發出一聲“當啷”的脆響。
葉長晴扭頭看見郭承雲先前站在座位上的兩只腳印,走了過去,想用個低級風法術抹掉,最終卻放棄了,兀自站在那裏發呆。
☆、華蓮白鶴夜長晴(十一)
葉長晴呆怔半刻,忽然想到自己正站在那腳印對面,也就是剛才被強吻的地方,連忙逃也似地疾退一步。
他雙手聚氣,使了個土系的法術,想讓亭子坍塌下來,結果水平有限,只塌了一小半,卻落了滿地的灰。
他四下裏看了看,覺得丢人。
幸好沒人路過。
“我再試一次,如果還不塌,就放過你。”
葉長晴也不知道是對着亭子說話,還是在對着什麽說話。
葉長晴又發動了一次土系法術,終于成功讓亭子的頂部坍塌下來,但是也只是頂部的一半而已。
于是他願賭服輸地放棄了,負着手如釋重負地走掉。
葉長晴在小溪邊走了半天後,風中淩亂地站住了:
為什麽要走着回去,被那無能的家夥傳染了?
郭承雲那邊,其實沒有立刻離開,因為門派大比的最後一天賽程他還沒得看。
這個理由非常奇葩,然而男性都喜歡看競技比賽,不管是什麽比賽。
第二天,複賽開始前,掌門又開始了長篇大論的演講。
郭承雲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趁機問了莫如故問題:“怎麽大師兄不參加?”
莫如故的臉色窘了窘,趴到郭承雲身邊咬耳朵:“我如果告訴你,你莫要到處去說。大師兄修為進展雖然快,現在處于辟谷大圓滿,但是他要是上臺,贏的概率只有六分之一。”
郭承雲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如果有秘密,絕不告訴這三師兄,他太守不住秘密了,但郭承雲嘴上沒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八卦:“是因為冒進?”
莫如故搖頭:“非也非也。大師兄的靈根是四種,木水火土,算是非常一般。師父收他為徒,是看中他劍法的悟性奇高,靈力也比常人充足。”
郭承雲說:“難怪他的劍使得不錯。”
莫如故回憶起了當年:“我聽說,大師兄在剛入門派時,潛心修習劍術和冰系法術,穩紮穩打,進展神速。但自從大師兄前些年被妖鏡影響,師父命令大師兄将冰系法術擱置,轉而學習所有能學的四種法術。大師兄樣樣學,卻無法精通,因此進展雖快,卻無甚大用。”
郭承雲能理解,就像填鴨子,肥得快,沒營養。
用簡單的語言來理解,同樣在辟谷巅峰的別人,靈力值有100,只學冰系,能發出一個100的冰系大招。
葉長晴靈力值也有100,卻只能發出各種20的小法術。
而葉長晴原本用來修劍的時間,也在學這些拉拉雜雜的小法術的時候耽誤了,于是導致他也比不過同期劍修——這師父的教學簡直太失敗了。
郭承雲心中基本猜出了答案,問:“大師兄為何不提出異議?”
莫如故嘆氣道:“師命難違啊。也許師父是故意壓制他的能力也不一定。畢竟……”
莫如故不再往下說,郭承雲也聽懂了,師父是怕葉長晴變成妖物,因此不容許他能力太強,以免成妖以後收服不了。
而師父似乎又有些疼愛和包庇葉長晴,因此長期不許他與外人過于接觸,只派他去除妖。
莫如故告訴郭承雲:“我聽聞,師父還給了大師兄一些法器,法器雖然認他為主,他卻靈力不足,只能讓法器發揮一部分能力。”
郭承雲點頭示意明白。
也就是說假設葉長晴有100靈力,同等級的器修者卻有200靈力,葉長晴就算拿着200靈力級別的法器,也只能讓靈器發揮一半的實力。
郭承雲心想,看來之前真是高看葉長晴了,他耍劍的樣子明明那麽裝逼。
于是郭承雲忍不住吐槽:“看來大師兄實力堪憂啊。劍術比不上同級劍修,法術比不上同級術修,法器也不如同級的器修。”
莫如故辟謠道:“這倒不會,大師兄的實戰能力,是遠遠高于同在辟谷大圓滿時期的修士的。”
“怎麽說?”郭承雲不解,這是什麽神轉折。
莫如故伸出兩只手,一個個地點給郭承雲看:“我派的幾大支脈,除去與世無争的丹修之外,在武學方面是互相克制的。劍修克體修,體修克器修,器修克符修,符修克術修,術修克弓修,弓修克劍修。”
郭承雲扶額:貴圈果然是亂。
但也不是無跡可尋,其實也就是“劍體器符術弓”六個脈系,左邊克右邊,最後頭尾相接,形成一個環形。
“跟五行相克差不多嗎?”郭承雲問。
莫如故對郭承雲的理解力表示了贊許:“是的,大師兄是劍、術、器,同時修煉。雖然都學藝平平,但是他腦子好、反應快,可以靈活組合三系能力。”
郭承雲一點就通:“我明白。他學的那三系,在六大武學脈系裏面的排列,正好是123456裏面的135。如果遇到學2、4或者6的敵人,他都可以用1克2,3克4,5克6。”
郭承雲補充猜測道:“再說了,咱們大師兄常年在外斬除妖物,實戰經驗應該能大大彌補能力的不足吧。”
莫如故點頭:“沒錯,大師兄與同修為的各脈修士對戰的勝率,是百分百。如果在有各種自然屏障的野外,基本上是瞬殺。他在門派的所有弟子裏,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哇!那麽牛。看來師父為他做的轉型也算是成功了。”
郭承雲繼續推理:“剛才讨論的是對方能被克制的情況。但是如果大師兄遇到劍修、術修,或者器修,他是不是可以将劍術器三種方法都用上,同時進攻?”
莫如故簡直要為郭承雲的理解力拍手了,因為他不知道作為現代人的郭承雲,經常打游戲:“師妹,你簡直太聰明了!”
“但是問題來了,”郭承雲被吹捧得不好意思地撓頭,“既然他這麽強,怎麽你說他打擂的勝率只有六分之一?”
莫如故回答:“因為門派大比有規定,如果代表劍修出戰,便只能使劍,對于他是大不利,在六脈參賽弟子人數和實力相當的情況下,他只能打贏體修,也就是說總的勝率只有六分之一。”
郭承雲點頭——哦哦,原來是這樣,這門派的打擂臺,說白了就是“八股文”、“樣板戲”、“高考作文”,根本見不了真章。
以上這些詞,他是從對高考滿腹牢騷的段馭鴻那裏學的。
決賽完畢,郭承雲跟莫如故準備回去。
剛走出賽場,他們兩人就遭到了體修的弟子們堵截。
被堵截的原因是,雖然二師兄孫天翔跌出了前三,但是他把體修的人全都修理了,體修的人自然不爽。
但是體修的人沒有罵孫天翔,罵的卻是葉長晴。
體修的人活得逍遙自在,普遍說話直爽,于是郭承雲聽到了各種關于葉長晴的調侃:諸如:
“門派弟子中輩分最高的‘大師兄’,竟然讓二師弟替他代表華蓮峰出戰!”
“聽說現在的大師兄,仍是只能将‘火球術’演繹為‘火星術’?”
“讓你們大師兄和我比長相吧,我只有這一項能輸給他。”
郭承雲聽得直冒火,給這些人比了兩個中指,拉着莫如故就走。
他這兩個中指來得氣勢極強,虎虎生風。
體修的人都以為他要出招,紛紛擺出防禦架勢,結果就讓這兩人溜出了包圍圈。
走遠了的郭承雲,心中怒火熊熊:
這座山叫什麽,蒼岚山是吧。
裝逼的門派老祖,欺負現代人讀書少?“蒼”就是“黑”,“岚”就是“霧”,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們那邊一個TNT炸彈,就能把你們這座小清新的“蒼岚山”,炸成殺馬特的“黑霧山”!
改天爺爺我高興了,從家那邊運來一麻袋手榴彈,叫姓葉的炸得你們個個哭爹喊娘!
郭承雲想,如果這次回去以後,還有機會再來,一定要想法子說服葉長晴,至少随身帶把槍。
不知道槍能對付哪個級別的防護罩?如果對方是元嬰老祖,是不是要用到反坦克火箭炮?
郭承雲給自己狠狠扇了一巴掌,拍飛了這遙遙無期的“大師兄進化計劃”。
莫如故把郭承雲送到山下。
在莫如故走了之後,郭承雲拿出繡花針,按照張清皓的說法,用血在手掌上畫了個“一”字,消失在這個世界。
葉長晴在同天晚上,跑到了昨天二人在的亭子那裏。
他每次路過亭子,都會想到那令他惱怒的畫面,他覺得自己是魔障了。
葉長晴走進塌了一半的亭子,低頭看着地面上漆黑的圓陣。
那上面畫着本派劍修的傳統圖案,他以前從沒注意去看。
丹頂鶴立于蓮花中央,一脈單傳,形單影只。
劍修是鎮守門派外圍的主要戰力,但是本派修為高強的那些劍修,卻在百年前的一個夜晚,在門派的上空,被妖物吞噬殆盡。
傳說中,那天晚上,下的是血雨。
現在,劍修只剩下了他們這些小輩,還一年不如一年。
他本是劍修新一代的翹楚,卻也因妖鏡的影響,随時可能滋生心魔。
葉長晴把劍插在地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