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的時候還以為你家想借菲利普電器的光呢
以兩米為宜,如果過長,摔到地上可能會受傷。為保證落地時的感受盡可能完美,請盡量在植被茂密的野地上進行。因為體驗多次墜地的震動過程也是精髓之一。”
郭承雲沉默半晌,重重地說了倆字:“醉了。”
夏啓明換到第四頁:“愛情媚藥的制作法。材料:腐臭的薩薩爾草葉3張,綠蝙蝠糞便……”
郭承雲這下子整個人蹲到了地上,把腦袋埋進膝蓋裏,用微弱的音量說:“求你了,念下一張。我明天還想吃早餐。”
“交,”夏啓明發現這個第五頁也是從某句話的中途開始的,于是又把前一頁的末尾接了上去,“與墓地中的屍體交……”
“得得得,黑巫師的夜生活還挺豐富的哈?”郭承雲簡直要躺倒在地了。
夏啓明翻回了剛才的第三頁:“不一定。文中還提到,與飛行類魔獸^交歡最好于白天進行,因為晚上它們處于睡眠狀态。”
郭承雲已經徹底不想講話了,夏啓明見郭承雲沒叫停他,以為是在默許他繼續,于是翻到最後一張紙:“與魔獸進行靈魂交流的方式。你需要與魔獸舉行簽訂契約的儀式,之後将你的身體委身于魔獸,這樣就能獲得魔獸的力量,同時也能獲得人類無法帶給你的愉悅。”
郭承雲嘴角抽抽地感慨道:“啊……這段的後半段我聽薩雷斯背誦過。看來他的背功很不賴啊,把這段全部背對了,只是把‘魔獸’這個詞換成了‘惡魔’。我居然沒有信他!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分清他說的真話和假話啊?”
郭承雲從地上爬起來,他決定幹點有意義的事情,不能再被黑巫師的生活陰影所籠罩了。反正薩雷斯·艾德裏安是軍人,應該不屑于幹這種事情。
☆、長庚中學啓明星(八)
郭承雲決定不貧了,幹點正事兒:“你知不知道我弟在哪?”
“不知道。”
郭承雲把被艾德裏安縮小化的黑色水晶球掏出來,交到夏啓明手上:“你的血統和血型都合格,應該也有預言能力吧。你能不能預測一下未來,看我弟将來會出現在哪?”
夏啓明托着手心上那顆黑珍珠一樣的球體,用淡綠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郭承雲。
郭承雲見夏啓明沒有反應,半死心狀态地問道:“沒有咒語果然不行嗎,你真的一點不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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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啓明低頭看着手上的水晶球,說道:“解析程序啓動,現在進行掃描。”
從夏啓明胸前的校徽裏射出一道金色光線,打在黑水晶球上。
郭承雲滿懷期待地等結果,要是水晶球裏面藏着咒語就好了。
“掃描結束,請等待解析……解析失敗,在資料庫中未能檢索到物體的組成元素,無法解析該物體。”
“那怎麽用你知道嗎?”
“使用方法未知。”
郭承雲在這場機械式的問答過後,雖然非常沮喪但仍未放棄。
黑巫師薩雷斯是怎麽驅動黑色水晶球的?難道真的非得有那根黑色魔杖不可。
郭承雲思考了一陣,夏啓明是否具備驅動水晶球的所有條件?答案是肯定的。
首先,血統、血型正确;
其次,夏啓明殺過巫師人格,因此巫師的所有能力應該都被夏啓明獲得了,無論黑巫師還是白巫師。
再次,黑巫師的能力需要用左眼來發動,夏啓明以前只是被砍斷了右手和右腳,他的左眼完好無缺,所以肯定能成為施法的載體。
但是為什麽現在無法驅動?
對了,郭承雲想起,當薩雷斯的眼睛變成紅色時,才能夠使用黑色水晶球的能力。
他建議道:“你把你的左眼變成紅色,再通過你的左眼來命令水晶球試試?”
夏啓明實事求是地回答:“但我的左眼是淡綠色,顏色代碼區間為:高光部分R228,G246……。”
“卧槽,快給我打住,你這個蠢萌!”
夏啓明還是不肯聽話閉嘴,執拗地反駁道:“我不是蠢萌,因為我沒有性格設定。”
“我不要你背誦你左眼的RGB代碼,我也不管你左眼現在是什麽顏色,而是在問你能不能把它變成紅色。唉,如果你是張大木頭就好了,讓他跟誰打上一架,就有概率變紅了。”
郭承雲提出了下一個假設:“我覺得關鍵可能不在水晶球或者魔杖上,可能在你的左眼裏。”
夏啓明按照郭承雲的要求執行了,他最大限度地垂下頭,讓胸徽中的金光打在左眼上:“解析程序啓動,現在進行掃描。”
他的左眼瞳孔沐浴着金光,口中自說自話地道:“掃描結束,請等待解析……解析成功,此物品為左肉眼一枚。已獲得使其變為紅色的方法。”
郭承雲出聲提醒道:“你別把左眼挖下來,雖然那樣确實是能變紅。”
他話音未落,夏啓明就斷斷續續地報告道:“眼球顏色轉換開始,現在将腦部血液集中至左眼球內部……眼球內部的血液存儲量即将突破臨界值……臨界值已突破。”
郭承雲呆若木雞地看着夏啓明,對方的左眼就像突然被點燃了一樣,在漆黑的夜裏紅得發亮。
夏啓明用鮮紅的左眼看着黑水晶球,黑水晶球在瞬間被激活,從夏啓明手上升起來,變成了正常的籃球大小,裏面也出現了一只同樣鮮紅的獨眼。
水晶球圍着夏啓明打轉,夏啓明渾身萦繞着暗黑氣息,縱然他沉默如舊,看起來卻氣勢驚人。
成功激活後,夏啓明的左眼變回了正常的淡綠色,黑水晶球中的獨眼也進行了顏色同步,它們現在應該處于穩定狀态,等待接受指令。
夏啓明說道:“經解析,在咒語未知的情況下,無法使用預言功能。但其他功能可以正常使用,包括聚集雷電,啓動門鎖機關,機械無線操縱……”
“就沒有對現在這個事态有用的嗎?”郭承雲有點急,“一會兒李瀚毅醒了怎麽辦,看你剛才阻止我的樣子,現在應該不能殺他吧?如果不殺,他明天就會去跟周複彙報。可是殺了的話周複就更懷疑了。”
夏啓明走到李瀚毅面前,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他的左眼再次變紅,黑色水晶球中的淡綠色獨眼也相應産生了變化。
黑色水晶球發出了一定強度的電擊,把李瀚毅生生給電醒了。
李瀚毅看到這樣的夏啓明,狠狠吓了一大跳:“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但沒多久李瀚毅整個人就像被控制了一般,木然地站在那裏。
夏啓明伸手将郭承雲一把拉過來,推到李瀚毅面前,捏着郭承雲的下巴讓他的臉正對着李瀚毅,說道:“現在開始進行記憶消除作業,删除項目:關于李瀚毅面前這張臉的所有記憶。”
郭承雲恍然大悟:原來這水晶球還有一個功能,那就是能解析人腦的記憶,并且進行删除?
夏啓明把郭承雲推開,自己靠近李瀚毅,同樣是讓兩個人臉對臉:“現在進行記憶植入。”
“第一,你在過去的24小時內對夏啓明進行監視,未發現異常情況。在未來的24小時內,也未發現異常情況。
“第二,你最近患上了夢游症,經常在晚上外出甚至傷人。
“第三,你現在回去把張清皓帶出來,帶到5號樓儲藏室的出口,把現場處理成張清皓自己脫逃,然後你忘記這件事。”
郭承雲覺得這實在有點過于驚悚。原來不僅是能删除一個人的記憶,還能夠植入新的記憶,就像寫程序一樣?
夏啓明轉頭對郭承雲說:“我要喚醒李瀚毅,你跟我一起藏好。”
郭承雲趕緊跟在夏啓明後面,二人找個地方貓了起來。
李瀚毅在這時候恢複了神智,他看着地上黃義勝的屍體,自言自語道:“我怎麽了?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這學生是被我弄死的?該不會夢游症犯了吧。我得趕緊回家把張清皓帶出來。”
李瀚毅拖着黃義勝的屍體,走向小車。夏啓明植入的三件虛假記憶全都成功了,雖然在邏輯上十分牽強。
郭承雲聚精會神地目送着李瀚毅開車出了東小門,等他回頭去看蹲在旁邊的夏啓明,吓呆了:
夏啓明哪去了?
這下可把他急壞了,他看看表,老天,4點過2分!
現在事情的軌跡已經改變,他還沒來得及跟夏啓明說點什麽,夏啓明怎麽就不見蹤影了。
該不會夏啓明已經回周複那邊找張清皓去了,可他如果不走東小門出去,會跑哪邊出去?
郭承雲無所适從地站了起來,由于站立的速度過快,一時間腦袋缺血,暈得不行。
他扶住自個腦袋,使勁甩頭,讓自己保持清醒。先去附近找找再說。現在還沒到被傳送回德國的時候,還可以掙紮幾分鐘。
郭承雲拔腿飛奔,集中精神在附近尋覓夏啓明。
他跑到淩雲樓正面時,發現有個人影在正門下面的臺階上坐着。
夏啓明!
郭承雲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候,4點過7分,等他走過去,時間和水晶球預言的剛剛好。
幸好,一切都不曾走脫。
郭承雲快步向夏啓明跑去,邊跑邊想:這個死腦筋的機器人!白天告訴他要在4點去淩雲樓的臺階下面等,他還真就非得在那個時候,移動到那個坐标去?
明明要見面的人早就在旁邊了,但還是完全不懂得變通,一板一眼地遵守着約定。
郭承雲沒來由地覺得,雖然夏啓明沒有性格設定,但他确實蠢到了萌的地步。
在走到距離夏啓明還有40米的時候,郭承雲看清了坐在臺階上的夏啓明。
他解開了深藍色中式西裝的扣子,也解開了穿在裏面的染血白襯衣,正在低頭觀察着被打穿的傷口,大概是在進行解析。
遠遠看去,就像一尊殘酷但優雅的雕塑。
郭承雲忍不住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想給認真而執拗的夏啓明拍張照,帶回去給自家老弟看看。
瞧瞧人家,明明跟你長得一樣,但是人家穿得帥氣不說,一舉一動都像一幅渾然天成的油畫。這就是你以後的發展目标有沒有。
絕對是校草風範,只要不開口說話。
郭承雲走到夏啓明前面10米處,按下快門。
由于是夜間,手機自動調到了閃光燈模式,随着“咔擦”的快門聲,夏啓明為自己療傷的專注樣子,被郭承雲收藏進了手機。
到了這時候郭承雲才醒悟,他在薩雷斯那邊從黑水晶球裏見到的白光,原來就是閃光燈的光?
郭承雲走近,才發現夏啓明的胸口除了槍傷,還有累累鞭痕,看陣勢大概幾天後就能消褪。
那鞭痕大概是被黑巫師薩雷斯在戰鬥後期用鎖鏈勒傷的。
郭承雲為二者感到難過,希望以後都別再發生那樣的自相殘殺。
夏啓明是BUG一樣的存在,他沒有靈魂,所以能穿梭在各個世界,幫周複奪取張清皓各個身體的性命。
如果成功地殺掉了一個,夏啓明就能得到那個身體的能力。
周複大概是想借此制造一個所向無敵的人形兵器。
決不能讓他得逞了。
葉長晴實戰經驗豐富,人也聰明,加上沒有明顯短板,不一定會輸給夏啓明。
但如果是他家那個又憨又笨又沒有一技之長的小狼,肯定逃不掉。
☆、長庚中學啓明星(九)
郭承雲收起手機,走到夏啓明面前。
“你遲到了。”夏啓明把縮小化的水晶球還給郭承雲。
“……”郭承雲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你真是會反咬一口,到底誰害的?
郭承雲知道時間不多,最多只夠他說個幾句話,就挑簡要的說道:“我沒時間在這裏呆了,你趕緊帶上我弟去德國,我在德國的家裏等你們。”
坐在臺階上的夏啓明擡頭看着郭承雲:“收到。”
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字,但卻讓郭承雲無比喜悅。
郭承雲低下頭,在夏啓明額頭印了一個吻。
“永遠不許再傷害你自己。”
沒能等到夏啓明再回答,郭承雲就消失在他面前。
夏啓明的瞳孔聚焦在虛無的空氣中,那裏是郭承雲消失的地方。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壓在額頭上被親過的地方,說道:
“是,哥哥。”
*****
郭承雲回到德國,在家裏見到了蘇宇和燕別秋。
中國的淩晨4點10分,相當于德國他們那個小鎮的晚上9點10分。
燕別秋和陳雙谏都在家,最近他們失去了研究對象,加上要找張清皓,所以就在德國這邊常呆了。
蘇宇邊吃夜宵,邊對從門外進來的郭承雲說:
“怎麽又失蹤了一天。你就坦白吧,跟段寓希到底是什麽關系。你別看段家不起眼,他們可是開礦開廠造儀器的,也就是燕別秋他們研究所的後盾,你要是惹了段家弟弟,燕別秋他們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郭承雲已經學會了無視蘇宇的誤會,他敷衍道:“知道知道,往大了說是第三産業不能惹毛第二産業,往小了說就是業主不能惹毛物業。”
蘇宇:“……”
郭承雲麻利地洗澡洗頭,換回睡衣,在躺椅上癱倒了半個小時。
雖然他只在中國呆了一天,卻感覺比在艾德裏安那邊呆了幾天加起來還累。
他揉着目光渙散的眼睛,搖頭晃腦地去刷牙。
以後家裏有兩個弟弟……欺負哪一個好呢?
似乎夏啓明更好欺負一點,他就像一只忠誠的警犬,但問題在于武力值過高。
至于張清皓這個看似愚鈍實則奸猾的大尾巴狼,還是少惹為妙。
似乎欺負哪一個都沒好下場……這個哥當得太失敗了。
刷完牙,郭承雲打開窗子,準備通個風。
他正望着夜空出神,忽然高空中出現了紅色的火焰,忽明忽暗看不真切,但看樣子是朝這邊飛來。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以為是飛過的飛機,但郭承雲不那麽認為。
緊接着,他聽見高空中傳來了風聲,那種聲音他曾經在巫師世界的戰場中聽過,不是鳥類,也不是飛機,而是金屬翅膀後面的推進系統所發出的特有聲音。
一種刻意被壓低的、介于低沉和尖銳之間的轟鳴聲,每次聽起來都讓他熱血沸騰。
夏啓明真的來了!
郭承雲恨不得重演小時候從窗口翻出去的絕活,但是這裏不是一樓,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雙腿。
郭承雲知道夏啓明飛得很快,卻不知道他竟然如此之快。
在郭承雲的猜測裏,夏啓明的飛行速度應該是約等于普通飛機,而飛機從中國飛到德國要十來個小時。
現在只過了不到一小時,還得扣除掉李瀚毅去把張清皓帶出來的時間。可見夏啓明的長途飛行最高時速有多麽恐怖。
郭承雲驚嘆過後,趕緊轉身下樓梯,往正門奔去。
他跑到正門的大鐵門後面,沒見到夏啓明和張清皓,那兩個哨兵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裏。
難道不在正門,去後門了?
也對,夏啓明怎麽可能讓哨兵看到這麽科幻的場面。
郭承雲又吧嗒吧嗒地邁着穿棉拖的腳,跋涉到了院子後門。
前院和後院的距離不是鬧着玩的,郭承雲跑得快産生自殺心理了,才喘着大氣到達了後門。
蘇宇和燕別秋陳雙谏早就在那裏了,陳雙谏正在把一個白色的人影往蘇宇的背上扶。
“怎麽了怎麽了?”郭承雲小跑着過去看情況。
燕別秋用嚴肅的聲音說:“張清皓回來了。”
郭承雲正要歡呼,但是他從燕別秋的聲音和這三人的臉上,卻接收不到任何高興的訊號。
“你們怎麽發現他的。”郭承雲上前圍觀張清皓。
“我們聽見後門傳來的局部警報聲,就過來了,看見少主躺在院門外。”
張清皓被發現了,那麽夏啓明呢,躲哪去了?
郭承雲心想,夏啓明的辦事水平真是可以啊,不光故意觸發警報,而且觸發的警報級別還恰到好處,既讓人提起注意,又不讓人過度緊張。
等一下……這說明夏啓明清楚這大院的安保系統?不管是不是燕別秋他們設置進去的,總之這從側面說明,夏啓明的新主人周複也對這裏的安保情況一清二楚。
一種恐怖感彌漫在郭承雲心頭,但他也明白現在想這些沒用。
他轉而去看張清皓。這貨為什麽穿着一身類似于病號服的白衣白褲?
郭承雲記得,張清皓從來不穿全白的衣褲,因為這會讓他太顯眼。如果穿成這樣,說明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張清皓雙目緊閉,郭承雲伸出手指去探鼻息,有呼吸。看樣子應該是被周複抓去,跟夏啓明一起用來做實驗了。
“我弟情況怎樣?”
燕別秋回答:“我們推測,周複是在植物人身上做實驗,而張清皓大概就是周複用來做參考的原個體。為了保證張清皓的原始性,周複不會對他進行什麽改造,反而會更精心地讓他的身體維持在穩定狀況。應該過一會就清醒了。”
郭承雲左顧右盼地說:“夏……”。他想問這三人,有沒有見到夏啓明。
他沒把這名字說全就住嘴了,因為另三人對這個字眼沒有任何反應。對了,他們仨還不知道夏啓明的存在。
而從他們三人現在的表現來看,似乎他們并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蹤跡。
陳雙谏聽見郭承雲在說話,投來了詢問的目光,等他繼續說下去。
“吓死我了。”郭承雲改口道。
郭承雲覺得奇怪,夏啓明沒有來?
不可能,張清皓是不會單獨出現的,夏啓明肯定是把張清皓放下來以後就離開了。
郭承雲在院子周圍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夏啓明的蹤跡。
最後他只得認命,夏啓明不會再被他在什麽地方找到了。
同樣的奇跡不可能出現第二次,不然就不是奇跡。
夏啓明确實沒有在附近等他,而是即刻就飛回中國老巢去了。
郭承雲被憤怒填滿了胸膛,他低聲咒罵了起來:“混賬家夥,不是叫你跟我弟一起,你不是還答應了嗎?”
他坐在路邊的一張休息凳上,望着無垠的夜空。
他回想了自己對夏啓明下的那句指令,想從中找出欠妥之處,到底自己的話在哪個地方存在漏洞,讓夏啓明沒能完全領會到。
他那時說的是:“我沒時間在這裏呆了,你趕緊帶上我弟去德國,我在德國的家裏等你們。”
郭承雲大概猜出了話中的漏洞。
他抓了抓那一頭剛洗過、顯得半幹半濕的頭發,自言自語道:“真麻煩。”
對于這種死板摳字眼的家夥,不應該對他說“去德國”。
應該對他說:“回家”。
但是夏啓明心中認定的家大概還是周複那裏。
郭承雲環顧了黑暗中的花叢草木,那是他所引以為豪的花園。如果可以,他想修正夏啓明心中對于“家”的定義。
總有一天,這幢繁花滿園的房子也會成為他要回去的家。
郭承雲結束了尋找,回到屋裏,發現那三個人和他那昏迷不醒的老弟不知道哪去了。
他想起燕別秋說要對他弟的身體做檢查,就去燕別秋的臨時房間附近尋找。
郭承雲找到亮燈的房間後,推門走了進去:“有什麽異常嗎?”
沒人回答他。
張清皓躺在床上,身上并沒有像傳統病號那樣插着什麽管子。
蘇宇、燕別秋兩個人,圍在陳雙谏旁邊,不知道在看什麽。
郭承雲左右看看,發現他們的表情都凝重得得像結了霜:“到底怎麽了,情況很糟糕?”
三個人不鳥他,從始至終都在看陳雙谏手腕上的表。
郭承雲湊過頭去看,他發現這個表不像是普通的電子表,而像是某種儀器。
那個儀器的電子顯示屏上面,沒有讀數,而是顯示了一條直線,時不時跳動一下,幅度極其微小。
陳雙谏說:“他的靈魂還在身體裏面,但是跟身體分離了。可見之前被分離出去過,現在雖然回來了,但是沒法融入身體。”
郭承雲問:“為什麽會這樣?”
陳雙谏說:“外來的靈魂,要融入人類身體,本來就是非常難的。上次那個霸占他身體的野生靈魂,不是也只能融入一部分嗎。”
郭承雲踢了踢蘇宇:“喂,你不是魂師麽,快想點辦法,我聽說過有引魂入體這類的魂術,別告訴我你不會使。”
蘇宇無辜地大睜着眼睛:“我是會使啊,但他的靈魂又不是沒在身體裏面,只不過是融合不進去而已。”
三個人在不停的思索方案、否定方案中,度過了快一周。
郭承雲看着只能靠營養液維持生命的老弟,覺得無法再忍受這種煎熬等待的日子了。
他心想,去找艾德裏安這個人精問問,說不定會有辦法。
郭承雲在去找艾德裏安前,把包袱又規整了一遍。
然後他上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些東西。
哼哼,艾德裏安,別以為你是白巫師,我就只能喊你主人,我已經找到破解你那咒語的方法了!
郭承雲揚眉吐氣地動身,去找艾德裏安。
☆、長庚中學啓明星(十)
郭承雲在巴拉爾大陸中出現的地點是艾德裏安的別墅內,那是他上次“下線”的地方。
他出于禮貌,先去跟女仆們打了招呼,在一群女人們“主人的寵物真是活蹦亂跳啊”的贊美聲裏,打聽到了艾德裏安的所在地。
上次郭承雲在跟艾德裏安共進早餐時,就已經聽說戰巫團要開赴戰場了。
但是要抗擊哪個國家,他沒記住,這裏的國家名和城市名有夠難記的,他早就棄療了。
這次他問清了來犯的是希魯國。剛開始的那段時間,防衛戰進展得非常艱難,但如今戰況已然轉好,戰巫團目前率領着米昂城防軍,把希魯國的侵略軍打回老巢去了。
米昂城防軍當前的作戰計劃是,把希魯國邊境的一座要塞城池打下來,要挾希魯國談條件。
“主人很棒吧?”女仆問郭承雲。
郭承雲豎起了大拇指:“你以為他是誰,他可是我的主……呸!”
老管家為郭承雲牽來了一只普通的飛行魔獸,這次是貨真價實的普通了。
郭承雲在女仆的簇擁中爬上魔獸後背,老管家用傳音魔法給艾德裏安的副官傳了話,副官說會去接應郭承雲。
據老管家從副官那裏打聽到的情況,希魯國邊境的那座城池,距離此地450分裏,郭承雲将之換算成現代的時間單位,是7.5個小時。
當初戰巫團要開赴前線時候,好像是要飛6個小時。
郭承雲當時覺得沒什麽,現在他自己飛起來簡直是要吐血。
如果是在火車或者飛機上舒舒服服地呆那麽多小時,那還好說,可現在是在日曬風吹下長途跋涉,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真想像夏啓明那樣,能在瞬間飛越幾千裏。
郭承雲飛臨戰場後方。
“團寵大人神威!”副官尖銳的嗓門大老遠地傳過來。
附近的白巫師們紛紛脫離戰場,飛過來排成隊形:“團寵大人神威!”
“真的是夠了。”郭承雲搗住耳朵,被這些一絲不茍地咋呼着的軍人折騰得五體投地。
其中一位巫師正在和敵人纏鬥,來不及過來請安,他憤怒地舍棄了風魔法,将魔杖戳進敵人的傷口,大聲喊道:“知道你們侵略軍失敗的根本原因嗎?我們的團長能捉到金毛的團寵,你們的軍官能嗎?”
“我不是大型犬……”郭承雲又羞又惱,恨不得把那名巫師的魔杖奪過來,戳進自個胸口。
艾德裏安的副官帶着郭承雲,向戰場前方進發。
郭承雲沐浴在此起彼伏的“團寵大人神威”聲中,滿頭黑線地到了最前線。
找到艾德裏安的時候,艾德裏安正在千軍萬馬中沖鋒陷陣。
他念咒的聲音仿佛距離郭承雲很遙遠,就像隔了一光年。
等艾德裏安手頭閑下來,他的副官招呼道:“團長大人,團寵大人來了!”
艾德裏安轉頭,發現了郭承雲。
“我的小寵物~~!”
艾德裏安那加了魔法效力的歡快聲音回蕩在天上和地面,郭承雲無力地捂住臉。
郭承雲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白色尖頂帽子,甩給艾德裏安。
艾德裏安成功地在空中接住了帽子,猶豫道:“我平時戴兜帽,要是給人看到我的臉該如何是好,會被別的巫師詛咒的,難道我的小寵物一點不在意我的死活嗎?……唔,可是這是我家寵物進貢上來的見面禮,怎麽辦呢。”
郭承雲又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巫師小玩偶,那玩偶同樣戴着一個尖帽子,長相有幾分神似艾德裏安。
他對玩偶說:“艾德裏安這個奸詐玩意裝什麽裝,他根本不怕別人知道長相。”
艾德裏安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句話裏面沒有‘主人’這個詞!”
“是啊,沒有,但是某人還是聽見我說話了不是?”郭承雲捏了捏小玩偶,捏得它的肚子吱吱響,繼續與玩偶對話,“艾德裏安是個傻帽兒。他以為我不喊他主人,就發不出聲音了。其實只要我說話的對象不是他,讓他在我的話裏以第三人稱方式存在,我就能說出聲。”
艾德裏安:“!!”
郭承雲對這個長得挫爆了、還打着補丁的巫師小玩偶說:“艾德裏安那小傻瓜,他裝出一副毒舌的樣子,其實內心可純良了,只不過是在鬧別扭而已。來,小艾德,你不是巫師嗎,跳個大神舞給大爺瞧瞧。今天咱們來表演請熊神,首先,讓我們來模拟狗熊爬大樹的動作。”
郭承雲提着手中小玩偶的兩只手,讓它扭動着爬上自個的膝蓋:“啊啊,小艾德,你做得太棒了!”
艾德裏安跳到正在竊笑的副官的坐騎上,打了副官一巴掌:“叫你笑!”
當幾條白蛇以及數只毛蜘蛛從郭承雲腳踝上朝上爬的時候,郭承雲再也不敢造次了。
“純良?我才不純良。”艾德裏安賭氣道。
郭承雲将艾德裏安的兜帽粗暴地掀開,奪過艾德裏安手裏的白色尖頭帽,硬是給他戴了上去。
“主人,你的金絲單眼鏡看起來忒值錢了,如果不用來震懾敵人,讓他們體會到自個的窮酸,未免太可惜。”郭承雲贊賞道。
艾德裏安美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這不乖乖叫主人了嗎,嗯?”
郭承雲無言:“……”不好!他似乎已經形成了喊主人的慣性。
此時已經是戰役的尾聲,艾德裏安把郭承雲拉到了僻靜地方,解除了那個除非喊“主人”否則不能說話的咒語。
郭承雲把張清皓身上遇到的怪事告訴了艾德裏安。
艾德裏安說:“小寵物,你的弟弟除非把身體重新構造一下,否則靈魂很難融合進去喔。”
郭承雲駭然:“不會是說要把他殺了?可是如果殺了他,他的靈魂會轉世投胎。到時候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更何況,我不想奶孩子。”
“你們那裏有沒有能操縱或者引渡靈魂的人?”
“有。”郭承雲想,不就是蘇宇嗎。
“那我可以借給你一個魂器,你把你弟弟的靈魂裝起來,然後殺了他。接着你讓魂師把你弟弟的屍身和靈魂重新引導融合一下,使他的身體重新構造再生。如果運氣好,他的記憶還能激活。”
郭承雲說:“你這個方法我知道,以前在他身上就有過類似這樣的先例了。當時他身上有個外來的靈魂與他共存,他讓那個外來靈魂自殺投胎,才奪回自個的身體。”
“嗯,原理是同樣的。我們現在回城堡,我去把魂器拿給你。”
“等等,”郭承雲拽住了艾德裏安的白鬥篷,“說來說去都繞不出一個殺字,有別的辦法沒?”
艾德裏安瞬間不明白了:“你來找我,不就是想這麽幹嗎?你都已經說了,有過這樣的先例。”
“我不高興看任何一個你死。”
“反正現在他也沒知覺。”艾德裏安不以為然。
“就是不行!你再給我找個別的法子。”
艾德裏安哀嘆連連:“放着最快捷有效的方法不用,真不符合我一貫的軍人作風。”
“我就是個平民百姓,怎麽着了。”
“你不是平民百姓,是神職軍人豢養的寵物,我那天已經上報給教廷,給你申請了軍籍,現在你的軍銜和神爵已經批下來了,是……”
艾德裏安從懷裏掏出一個挂着牌子的項鏈,清了清嗓子,正準備念誦,被郭承雲一把奪過。
郭承雲甩着手上的鏈子,讓鏈子在手指上繞圈圈。
艾德裏安登時如臨大敵,目光不停地追逐着鏈子被甩的方向,等着伸手去撿。人形兵器在他眼前的時候他也沒這麽緊張過。
郭承雲卻在下一刻将項鏈挂到了脖子上:“反正,我的軍銜肯定是戰巫團的團寵,神爵也不外乎是戰神大人的仆從,之類之類。要是我路過戰場不小心被亂箭射死了,有沒有撫恤金?我要寶石,不要你們的貨幣,沒用。”
“撫恤金?發給誰,發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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