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糖醋排骨

這一夜的後半夜,  所有人都沒再睡。

天際微明時，所有人沉默又潦草的吃過早餐，又默契地延續昨天的工作“開路”。

其實具體也說不上來到底為什麽心情沉重煩悶,  可能是谷穗被有意殺害的養母事件影響,  也有可能是出于昨夜十四個兇徒的惡行……一時間，會讓人有種“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的錯亂感。

聶風淩和闕一好一些，是因為他們清楚自身所處為游戲世界,  人性的惡也只是在游戲裏釋放，無論畢三還是黃溝等人,  都相當于升級路上送經驗的小怪。

可這小怪任務委實有點讓人反胃。

聶風淩埋頭推車，闕一時不時拍拍他的背,  順一順毛。

[好人更多。]他安慰道。

聶風淩嘆氣,  小聲嘀咕：“我也相信好人更多,  可我信不過狗策劃。”

闕一：[……]

他想說他信不過的不是狗策劃，而是他們的運氣。

講真,  運氣得是多不好才能被十四個犯人盯上？要不是他們有一敵之力，昨天夜裏就已經變成屍體。

不過這話他沒和聶風淩說。

今天這一天仍然是在做體力活，好消息是,  在幾人的努力之下，前方高速路終于開闊，梁旭居然都有點舍不得大貨車。

不光梁旭這麽想，聶風淩亓墨在端詳大貨車後居然也覺得挺不錯。

首先，大貨車的車廂足夠寬敞,  稍微布置一下還能當房車用；其次,  封閉性不錯，無論是在車廂還是駕駛位，離地面頗高,  夜裏即使有喪屍過來，也不會被輕易偷襲；然後，大貨車能夠當武器使用，遇上喪屍可暴力碾壓；最後，司機只需要一人，像他們現在兩輛車，得兩人開，耗費勞力。

當然，劣勢也明顯，最重要的一點是耗油量高，以及，大貨車只梁旭一人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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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一起開走？”梁旭試探道。

聶風淩認真思考後還是搖了搖頭：“貨車的體積太大。”

經由昨夜令人毛骨悚然的偷襲，向天則也說：“目标太明顯。”

誠然，他們被那些犯人盯上不見得是大貨車動靜過大，但也得承認，他們肆無忌憚的大動作着實引人注目。其實不光大貨車，他們的改裝車和魏雲晏開的跑車都挺打眼。

不過改裝車和跑車比貨車好的一點在于沒那麽大儲物空間，高速路上暫且不提，等到京城下高速，能低調才是明哲保身的辦法。

梁旭雖遺憾卻也沒有太過堅持，他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

闕一興致不太高。

別問聶風淩怎麽知道的，自家小男朋友打小不開心的時候會用小指磨蹭衣角，即便如今變成喪屍，曾經的小習慣也保留下來，只是稍顯遲鈍。

“一寶，怎麽了？”聶風淩柔聲問。

闕一聽到後做了個抱的姿勢，那姿勢聶風淩很眼熟。

前面谷穗也往後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闕一動作，小心翼翼說：“闕先生的瓦盆摔碎了。”

聶風淩面無表情，心忖：碎的好，碎的妙，碎了之後一寶的全副心神又會回到我身上。

然而谷穗緊接着又說道：“闕先生一定很想将番茄種出來。”

“……番茄？”聶風淩和亓墨皆意外。

谷穗颔首：“聶先生喜歡番茄，闕先生就讓我給他在瓦盆裏下了種子。”他說着還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塑料袋，“闕先生，我把種子也帶上了，您要還想種，我們只要找個花盆裝些泥土繼續種就成。”

一分多鐘後，闕一朝谷穗伸出手。

谷穗很貼心地将種子遞給他，還微笑道：“其實聶哥空間裏的番茄也能做成種子，不過番茄從播種到結果需要四五個月。”

亓墨從後視鏡看一眼闕一手裏的番茄種子，感嘆：“還不如種些雞毛菜，埋幾顆大蒜也行，我們路上開火做飯，弄點香頭。”

谷穗附和：“對，還有蔥。”

亓墨：“最好還是再來點姜，去腥。”

兩人就調味料打開話題，一掃白天開路的疲憊以及昨夜令人不适的經歷。

聶風淩前半段關注的重點還在番茄上，他很震驚，還很困惑，明明在谷穗養母家時一寶從頭到尾都跟他在一起，包括要瓦盆裝土，他都有參與其中，可一寶是什麽時候和谷穗“交流”說種番茄，又是什麽時候在盆裏種下他居然一無所知！

難道他曾經丢失過一段記憶？

記憶自然是沒有丢失的，闕一和谷穗的“交流”時間很短，短到闕一只做了兩個動作，一個是指指番茄，一個是指指瓦盆，谷穗就看懂了。

谷穗又是個內斂話少的少年，闕一讓他往瓦盆裏種下番茄種子的時候聶風淩正和向天則他們說話，于是就将這一茬忽略過去。

等到聶風淩這會兒知道闕一的“新歡”究竟是啥時，他就非常後悔，後悔沒保護好那個“新歡”。

一寶的“新歡”，是對他深沉的愛呀！

于是，他跟闕一保證：一定再給他弄一個盆，種番茄。

闕一心情這才好起來，然後，小情侶倆就被前面興致勃勃談論菜肴以及做法的兩人給吸引了。腼腆的少年谷穗在談及烹饪時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甚至一掃最初聶風淩所見時膽小怯懦的印象，他侃侃而談，自信十足，渾身上下洋溢着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活潑朝氣。

[阿淩，我想吃糖醋排骨。]闕一被谷穗的五種糖醋排骨做法給勾起了食欲，一時不察，精神力将他的想法傳遞出去。

“誰？”亓墨猛地踩下剎車，警惕望向後座。

聶風淩：“……”

腦殼痛。

前方他們車緊急停下，後面向天則魏雲晏和梁旭的車也跟着停下，司機魏雲晏心有餘悸：“還好我跟的不是很近。”否則妥妥就是一起追尾事故。

所有人都下了車，後一輛車上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亓墨和谷穗則表情奇怪，相較于谷穗帶點茫然不解的表情，亓墨則是警惕占據主導。

闕一自知犯錯，緊緊貼着聶風淩而站，兩只手都抓着他的手，分明還是一副清冷出塵的模樣，可偏偏又透出一股可憐兮兮。

面對幾人或不解或懷疑或警惕的目光，聶風淩從空間裏拿出闕一的病歷本，清清嗓子，道：“一寶有白化病，所以眼睛顏色才會與普通人不同，同時，他還有阿斯伯格綜合症，這種病症與孤獨症一樣都有社交障礙，他的語言和智能正常，只是依然無法同人正常交流。”

谷穗恍然大悟：“所以闕先生不是啞巴？”說完他又覺不妥，有些緊張地看向聶風淩。

聶風淩點頭：“一寶不是啞巴，只是很少開口。”

他視線掠過向天則和亓墨，眼底閃過一抹心虛，不過天色暗下，兩人看得并不清楚。他也不意外在兩人臉上看到不敢置信和鄭重。

“昨夜喊‘趴下’的聲音是闕先生。”梁旭其實昨夜有聽到闕一的聲音，只是之前從未聽過，但也沒人和他說過闕一“啞巴”，因此接受很快。

魏雲晏是一早就“聽”到過闕一聲音，接受更快。

數來數去，貌似也只有谷穗一直是被蒙在鼓裏。

而于向天則和亓墨來說，闕一說話無異于打碎他們三觀，他們兩個知情人對闕一喪屍身份心知肚明，但是！

喪屍開口？？？

聶風淩知道如果這事不好好解釋，兩人肯定心有芥蒂，可他也不能将闕一有精神系異能的實情全盤托出，遂單獨和兩人解釋：“晶核喂的多，解鎖了新功能。”

向天則＆亓墨：“……”我們讀的書少，二少你別忽悠我們。

“不信你們問一寶。”聶風淩也很光棍，直接推出闕一。

闕一：[……]

[嗯。]闕一耗了點點精神力。

聶風淩誠懇道：“我知道你們是顧忌一寶‘身份’，但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證，他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話音落下，向天則和亓墨就想起昨晚慘遭腦袋被摁着嗙嗙撞地還撞掉一條命的黃溝。

聶風淩似乎也想到黃溝，嚴謹道：“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無辜人。”

向天則和亓墨都沉默。

為讓兩人更放心，聶風淩又說：“而且一寶對人和喪屍都有敏銳的嗅覺，昨夜如果不是他，我們都會很危險。”

這話不假。

向天則、亓墨和闕一相處時間雖不長，但若說惡意，他們從未在他身上感受過，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聶風淩對闕一的“看管”給力，幾乎24小時綁定，闕一完全沒傷人的時間。也不對，綁定時間再多，終究需要休息，聶風淩不可能在休息期還警惕身邊。

不管怎樣，他們完全可以肯定闕一對聶風淩沒惡意。

……就那黏糊勁兒，單身狗瞧了恨不得分分鐘自戳雙目。

最後向天則和亓墨還是一致保持緘默，闕一喪屍的身份他們會守口如瓶，至于未來這個秘密會不會成為綁在他們身上的炸-彈将他們炸的粉身碎骨，他們不會去考慮。

時也，命也，逃是逃不掉，不如一切順其自然。

三人一喪屍剛走到他們過夜的大本營附近就已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醋香尤為明顯，僅僅嗅到這醋香便讓人口舌生津，腹中饞蟲作亂。

聶風淩肚子不争氣的咕嘟一聲，不免赧然。但很快，最是穩重的向天則肚子也唱出空城計，早在等候的魏雲晏和高冷少年梁旭二重奏更是響亮，他立時将赧然抛諸腦後，同時他也非常慶幸，當初在醫院時聽了洪鑫和林彤的話，往空間添置了做飯工具，食堂後廚的新鮮食材和調味料也帶了些，不然今天哪能聞到這般沁人心脾的味道？

糖醋排骨出鍋，印證了一句話——美食面前無兄弟。

大廚谷穗只一眨眼的功夫，盤子空了。

谷穗：“？？？”

聶風淩眼疾手快往碗裏掃了好幾塊排骨，搶完就拉着闕一離遠，特有吃獨食時的猥瑣奸詐樣。

“一寶，你想吃的排骨，你能聞到它的香味嗎？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香，光是聞着味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不知道嘗起來會是什麽味道……你等會啊，我先嘗一塊再跟你描述。”聶風淩說着，已迅速往嘴裏塞了一塊，味蕾觸及排骨外層的酸甜鮮香，頓時幸福地眯起眼。

闕一：[……]

阿淩，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狗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淩：一寶，我先給你試一試，好吃我給你保存在空間裏。

一寶：阿淩，愛會消失，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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