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寶玉還不如許仙?

不管衆人怎麽想,法海不出家了就是皆大歡喜!趙姨娘先前被吓着了,哭得渾身發軟,賈母離開時瞅了一眼,随口下令禁足半月,又敲打了王夫人兩句。定是這些人伺候的不好,不然她好好的兒子怎會生出出家之念?荒唐!

法海雖知與她們無關,但實在反感她們的虛僞做作,便沒開口求情,正好他不能近女色,這也是個遠離她們的借口。法海努力适應自己的新身份,微笑且恭敬的送走了賈母和賈赦,對他們眼中的震驚疑惑不已,但他不好出言相問,只能等他們走後,回想着從前那些大宅老爺的言行對貼身小厮套話。

“方才母親提到寶玉……”

法海頓了一頓,果然那小厮立刻就接上話,“老爺,您是想問寶二爺的傷?奴才們知道老爺心疼寶二爺,當時打板子都沒下狠力,養兩日便好了,”說着想起賈寶玉裝病不肯上學,又連忙讪笑着開口,“這,這幾日天氣炎熱,寶二爺想是受不住暑氣才,才沒去上學,也免得老祖宗心疼。”

法海端起茶杯淡淡的掃過去一眼,小厮以為自己沒說對地方,咬咬牙,埋着頭道:“那日勾着寶二爺犯錯的丫頭秋菱已經被太太攆出府了,都是她不守規矩,不然寶二爺肯定不會吃她的胭脂的!”這話可是太太交待的,此事不能提,提了就必須推到秋菱身上去,總之不是寶二爺的錯。

法海目光銳利起來,垂下眼品了口茶,原身打了叫寶玉的兒子,這寶玉借故裝病不去上學,有老太太寵着,而寶玉挨打的原因竟是貪花好色!

“帶路,本座……咳,本老爺去看看他。”

“是,老爺請!”

法海跟在小厮身後一邊走一邊留意着四周的環境,假山、池塘、涼亭、花圃,他從長廊裏一一看去,眉頭輕皺,背在身後的手指動了動,掐算起來。此宅風水乃是大兇之兆,諸事不通、破財、犯口舌是非、聚小人,四方洩氣,運道正逐漸消散,時日久了必定家破人亡。他心裏冷哼一聲,哪裏都有邪祟作怪,可惜遇到他法海,便別想在人間作惡!

到了碧紗櫥,法海有一層法力,耳力自然比常人強上許多,只聽屋中一男聲正在央求什麽好姐姐好妹妹,襯着一串串銀鈴般的女子笑聲,當真是逍遙自在。他擺手命人噤聲不許通報,獨自走進屋內,就看見一個穿着大紅衣裳的十幾歲男子斜靠在榻上,口中正含住丫鬟遞上的葡萄,惬意悠閑。哼!那叫秋菱的丫頭就這麽被攆出去也不知下場如何,他當初去抓許仙,許仙還敢堅持和蛇妖一起與他周旋,這寶玉卻轉眼就同旁人戲耍,竟是連許仙都不如!

“呀!老老爺!”

晴雯瞧見地上的影子,一回頭立時白了臉,忙高聲提醒,襲人幾個也吓了一跳,俱是提心吊膽的垂頭行禮,還不忘用眼角瞄着寶玉,沖他使眼色。

“咳咳咳——”賈寶玉看到法海嚴肅的臉急得沒穿鞋就要下床行禮,結果被葡萄卡住了喉嚨,猛拍着胸口咳的撕心裂肺。

法海皺起眉很是看不上他這番模樣,自己一句斥責還沒說,他竟已吓成這樣?日後如何頂立門戶?!法海走上前喝退了襲人,一掌拍在他後背上,賈寶玉一個踉跄将葡萄吐了出來,手忙腳亂的站穩,叫了聲“老爺”,低着頭縮着腦袋不動了。

法海盯了他半晌,又一一掃過幾個貌美如花的丫鬟,尤其是襲人和碧痕,眉頭越皺越深,賈寶玉元陽不在,兩個丫鬟元陰已失,簡直亂七八糟!這裏的男女都這般不規矩?

他斟酌的問了一句,“寶玉!日前我訓誡你的話都忘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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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爺,我……我沒吃胭脂……我,我不敢了……”賈寶玉抖了一下,目光躲閃的回話,到底不會撒謊,說完忍不住心虛的瞄了眼襲人。

法海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襲人暗自叫糟,卻只能将頭垂的更低,沒法辯解。法海冷哼一聲,“貪花好色!冥頑不靈!倒不如我化了你去,好生戒掉你這色心,免得你入了魔障,害人害己!”

聞訊趕來的賈母一進門就聽見他要化寶玉當和尚,頓時覺得頭更暈、臉更白了,“你,老二你今日是怎麽了?是不是沖撞了什麽?哎呦,快來人去請道士和尚來家裏看看!”

法海想起這家人不喜當和尚的事,便也不再提及,只扶着賈母坐下,義正言辭的勸說,“母親,寶玉是我的兒子,我不會害他的。您看看他,裝病偷懶,貪花好色,日後如何當家做主頂立門戶?”

“咱們是什麽人家?哪裏需要我的寶玉去外頭受苦?縱使他一輩子不愛讀書,就讓他做個富貴閑人又何妨?總歸要護着他的。”

“老祖宗——”賈寶玉眼圈一紅,兩步跑進賈母懷裏,卻礙于法海在場沒敢哭出來。

法海不贊同的看着賈母,“母親,您這是在害他!誰能一直護着他?等他父母故去,他還想指望誰?若這家業散了,他又能指望誰?”

“胡說!胡說!你……”

“母親,興盛交替是為常理,任何家族都不可避免,居安思危、教養子孫才是正道。養不教,父之過,我總不能等他到了黃泉再去埋怨我。”

法海對天上地下是什麽忌諱也沒有,可賈母卻被他氣了個倒仰,這是詛咒誰呢?想罵他,偏他說的确實是道理,倒顯得她老糊塗,攔着人家教兒子了!這是在指責她養歪了孫子啊!

法海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已經聽進去了,心裏很是欣慰,便又接着勸道:“母親,寶玉年紀不大,從現在開始用心讀書,即使考不上功名也可以通曉事理,有益無害。至于,”他回頭看了一眼,“女色方面萬萬不可沉迷,否則迷了心智,與廢物何異?”

被他掃到的丫鬟全都跪在了地上,急着想辯解,又怕一開口就似承認了迷惑少爺。

賈母終于順過了氣,見自己看重的襲人也被編排,氣得拿拐杖狠敲了兩下地面,“什麽沉迷女色?你胡亂說話讓丫頭們還活不活了?”

法海驚訝的看看她,想了下,壓低聲音說道:“母親不知此事?那不如找大夫來驗上一驗,寶玉年紀尚輕,沉迷此事恐怕會傷了根骨,折了陽壽。”

“你!好!我就找穩婆來讓你死心!”賈母是不信自己身邊出去的丫鬟會不守規矩,襲人是她定下要給寶玉當姨娘的,這會兒被二兒子說成了狐媚子,還有什麽臉面?正好讓穩婆來證個清白,好教二兒子也消停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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