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魔女走劍起殺心，魔王挽勢陳前因

“咋心跳如此之速，如此火熱，是動心了嗎！”苻桑落只覺心中一緊，一瞬間，滿腹愧疚，“梳雲嶺上，曾諾于師妹一道‘浪跡修真’，可轉眼，卻迫于師傅一紙婚書，竟與瑤姬同登婚典大堂，雖終究未成，卻鬧得兩地愧久，如今，又對千年一笑動心，難道，難道自已竟是個薄幸男兒，經歷種種，師妹依舊從一而終，心堅不動分毫，而自已，卻心意難堅，搖晃擺動。”種種糾結令他苦不堪言，不禁眉頭深鎖。

幸得千年未曾發覺，忽遠遠傳來一聲，“你究竟意下如何，師哥被壞人擄了去，你很開心是吧，一路上，慢條絲縧的，總是托托委委，行動不速！”竟是師妹冷芹的聲音。他又驚又喜，暗道，“師妹怎來了！”忽轉念，“不好，如今強人在側，師妹此時前來，無異于身犯險境。”

他勿勿向林中鑽去，又聽另一聲音，竟是三生，只聽他苦惱地道，“芹妹，我何曾托委，只是，這一連三四日了，跋山涉水的，足上早已起了水泡，才走不快。你，你當真氣煞我也。”

冷芹大聲道，“我不管，尋不着師哥，就是你的錯！”。苻桑落心憂如焚，再這般争鬧下去，驚醒霓羽，強剎皇悄腫磐娴摹Ｖ沼冢簿擦訟呂矗跸泊诮詞鞘什拍抻鹜郎筆粝輪Α

冷芹與三生想是眼見此等場面，一時驚得瞠目結舌，戒備後退。乍見苻桑落，冷芹又驚又喜，上下左右，好一陣打量，興奮得淚盈欲出，“師哥！還好，你沒事!這下，我可放心啦。”

苻桑落愧然道，“師妹，幸苦你了。此處不宜久滞，你們快走，待北魔洞女醒來，就危險了。”

忽聞身後玲珑脆笑，“晚了！”竟是霓羽，她俏立于身後，滿面狡黠地笑道，“冷大小姐，厲害啊，竟能追至到此。”

冷芹厲聲道，“你，你快放了我師哥！我爹爹他們随後即到，到時候，你讨饒都來不及。”

苻桑落細聞不得師傅魔息靠近，知她逛騙霓羽，不覺大驚，一手牽攜一個，将師妹與三生拽奔而蹿。

忽覺風聲飒然，卻已避之不及，驀覺後心一麻，已跌落下地。緊随着，三顆小松球滾落一側。

霓羽如老鷹拎小雞般，不費吹灰之力，将三人拽至洞穴處，冷哼道，“送來兩個不怕死的。”

冷芹乍見千年在側，頓覺不爽，又觀她一副嬌楚弱弱，不勝風拂之韻，自有一番令人傾迷之感，不覺鼻頭微酸，忽又冷冷地道，“千年，師哥與我青梅竹馬，暗有盟約，縱然你也深愛我師哥，卻晚來一步，這一生，師哥是我的。這樣吧，下世，下世我不與你搶……”。

千今喃喃憐語，“下世，下世是何世。可是……”

冷芹斬釘截鐵道，“就這樣定了，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三生不悅地道，“芹妹，你太過份了！你無視我的存在，這不打緊，可是憑什麽與我妹妹過不去！”

冷芹愕然冷叱道，“我跟她過不去，你都不知道，如若不是她與那個什麽瑤姬，師哥早就與我遠走高飛了。三生，謝謝這一路來，你不辭幸勞，陪我來尋覓師哥。可是，我倆之間，不管你信與不信，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對不起你！”

三生一怔，黯然神傷，如喪魂丢魄。

李青璃乍見這女子叽哩吧啦一大通，似甚是厲害，不禁吃驚。倒是陰玉良，忽笑道，“芹妹妹，多年未見，你依舊是如此嬌蠻可愛哈，哈哈，真是一點也未改變！”

冷芹吃驚向他一瞅，疑惑道，“我們認識嗎？你是誰？”

“我是陰玉良啊……玉良哥哥！十二年前，你随魔王去豐都做客，那漆黑黑的冥泉路上，有陰氣滋養的棗樹，你天天要我背着你打棗……”。

“玉良哥哥？！”

“哈哈，憶起了吧，那棗砸向你額頭，你卻怪我不知躲閃，竟扯着我又抓又鬧，為此，我可吃了不少苦頭呢，回到陰府，還被爹爹教訓了一頓，道是不該惹你哭泣。”

冷芹臉上浮現嬌羞，“玉良哥哥，那種事，不，不要提了吧……”

陰玉良笑道，“好好，不說不說。往日大大咧咧地芹妹妹，也知道羞了哈”!

冷芹蓮足一頓，臉愈發紅了。

“道夠了沒！”霓羽忽厲聲道。冷芹惱道，“沒夠，你想怎的？”

霓羽忽陰恻恻地掣出刃刀，“人太多了，得殺掉一些，方容易回北魔洞”。她若談兒戲般道将而出，衆人不覺渾身一凜。

琉璃子忽驚道，“師姐，不是不殺人嗎？怎麽你又……”。

霓羽鳳眉一軒，“此一時，彼一時。不殺人，我們怎生活！”

她忽劍指李青璃，“就你先好啦！”李青璃臉色乍白，忙躲向陰玉良身後，“你，你不能先殺我，這樣不公平。”

霓羽一怔，冷笑道，“公平？什麽是公平！”李青璃竟無言以對，哆嗦道，“公平就是公平，反正不能先殺我！”

霓羽劍指陰玉良，“那先殺他了。”

李青璃驚嚷道，“不行，不行，也不能先殺他。”霓羽不耐道，“為什麽！”李青璃結舌道，“反正不能先殺他！”

霓羽忽一跺足，魔氣爆熾，“先殺誰，由不得你選。”忽長劍挺進。斜刺裏，苻桑落抽拔九曲而出，平挺而擋，雖使劍鋒微偏，不料實力太過懸殊，只覺虎口一麻，九曲托手，迸插石壁三四分，嗡嗡鳴顫。

霓羽長劍虛抵苻桑落，“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冷芹急擋身前，“要殺我師哥，先殺了我。”

霓羽冷嘲道，“喲，挺癡情的嘛，不過，為了這等濫人，值得嗎！”

冷芹嬌叱道，“你嘴巴放幹将點。”

霓羽忽笑得合不攏嘴，“濫就是濫，偷窺女孩子洗澡，這還不叫濫麽？”冷芹一愣，怔怔瞄向苻桑落。千年亦深深而瞅。

但見琉璃子俏臉紅潤，苻桑落亦是臉上一熱，難以言對。

冷芹不覺惱了，俏吼道，“師哥，是真的嗎，那不要臉的女子是誰？”

霓羽“喲喲喲”連聲出口，“什麽不要臉的女子，搞清楚點，不要臉的是你寶貝師哥好不。”

冷芹一聽更氣，惱道，“師哥，你說是不說，那女子究竟是誰？”琉璃子更是俏臉潮紅。

苻桑落終于忍無可忍，心道，“霓羽 ，你這惡毒女子欺人太甚，那只不過兒時的胡鬧，卻被你拿來辱人，縱使我不打緊，可是琉璃子乃你師妹，你竟如此不念同門之誼，令她難堪，當真可恨可惱。”他忽強運魔力，吸回九曲，咆哮道，“夠了，霓羽，接招吧。”

霓羽一愣，提劍一擋，“你身上叱魔流香尚未得解，你不要命嗎。”

苻桑落提刀狂砍，如疾風驟雨般，“要不要命，幹你何事！”衆人見他不顧安危，亦齊出兵刃，衆人合手，雖勉強無性命之尤，卻是險象環生。

李青璃忽一瞥目，見衆人酣鬥，唯獨陰玉良獨自一個未參戰，還揀丈遠處石穴邊盤坐打息。又聽霓羽謾笑道，“這才像話，終于有個怕死的。叱魔流香未本姑娘秘治解藥，雖然解也是白解，不過你如此懂事，不來羅唣你家姐姐我，或許我心軟，饒你一命，也未可知哈！”霓羽聞此，盛怒道，“陰玉良，你混蛋，本姑娘看錯你了，原來卻是膽小鬼。怕死，沒用……”。

霓羽衫翻帶曳，勢道淩厲，愈往後，叱魔流香之毒更見效用，衆人只覺體力潰乏，渾身酸軟。“哧”一聲，三生左臂被琉璃子裙帶劃傷。苻桑落一驚，左腳被霓羽踢踹一腿，奇痛入髓，仿佛斷折一般鑽疼入心。

一時，陣腳大亂。忽聞濤天一聲大笑，“看我叻！”陰玉良忽精神抖擻蹿上，接過霓羽師姐妹的招數，舉重若輕地道，“你們且退下，有仗打，豈能少了我戰神！”他全身血脈贲張，招數詭辣奇特，竟能與兩北魔洞魔子交成平手。

衆人自是又驚又奇。霓羽冷哼道，“你竟能解叱魔流香！？”陰玉良淘笑道，“這般小毒，能耐我何，沒想你這陰毒女子如此快即下狠手，逼得我臨陣趨毒，嘿嘿，雖倉促了點，不過時間掐得分毫不差，剛剛好！”

霓羽愈聽愈怒，招式大開大阖。漸過十數招，陰玉良察覺出霓羽受魔王那一掌，受傷不輕，倒撇下她，對付琉璃子。

霓羽眼見陰玉良愈鬥愈勇，瞥見衆人全神觀戰，忽心念疾轉，閃挪騰出，臨空拂穴，将衆人皆比于劍底，厲喝道，“姓陰的，還不住手，我數一二三，如若不停，數一下，殺一個。”

陰玉良一急躁，竟不理睬，直至她将數第三數，劍尖欲從李青璃身前透胸而入，陰玉良這才罷鬥棄劍，涎笑道，“停，停，我停了，你可以不殺人了。”

霓羽狠狠盯他一眼，蔥指疾點，魔氣如縷，隔空撞出。忽聽“叮零零”一陣爆響，火花亂迸，竟是斜刺裏沖出幾片栗葉。那拂穴勁氣竟擊葉不破，實屬罕見。

衆人齊神望去，但見粉衫飄袂，一團靓影穿葉拂枝疾閃而下，緊接雙掌齊搗，霓羽與琉璃子頓覺氣滞，分接來掌，一聲巨轟，三人同時疾退，竟實力相當。

“以一擋二，實力相當，這份修為，在魔界實屬罕有，只怕與師傅差不了多少，”苻桑落心中又奇嘆不已，驀見這粉衣女子瞥首，不禁愕然，她竟是胡金卉。

忽聞林中腳步雜亂，魔王已帶領屬下圍合而來。霓羽大驚，暗中向琉璃子遞以眼色。

“霓羽，你師傅可好哇，闊別多載，欲來魔界小敘，何以不打聲招呼呢！”

霓羽冷冷道，“魔王，你統禦魔界無方，以至巫山一役，魔王及十大長老皆身受重傷。幻金古卷出世在即，你皆如此行為魯莽，待幻金古卷出世，我魔界何以于六界相争。”

魔王舒緩笑道，“那依你所言，我魔王該當如何行事吶！若不吝相告，自是感激不盡。”

霓羽得意地道，“這還用說，自是由我北魔界執掌魔界。如今仰觀六界，除東林寺外，已無人能抗北魔洞。”

魔王捋須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北魔洞多年久退出魔界，何以再行歸來。這魔王之位從來傳內不傳外，姑娘竟是北魔洞者，又何以不知。”

霓羽冷傲地道，“不須不贅言，于此，我們自有處理。”魔王點點頭，“原來如此”。他忽向屬下衆人道，“各位，北魔洞與奪魔王之位，大家意下如何。”

衆屬士齊聲吶呼，“亂臣賊子，僅以殺之，以安我界，以振界威。”

霓羽氣得臉色臘黃，叫罵道，“冷大叔，你為長不尊，如今你身受重創，我先擒了你，再整治這些屬下。嘿嘿，瞧瞧本姑娘的厲害……”。

她忽爆喝一祭，幻出兩根眉刺，陰玉良與胡金卉正欲出手，魔王揮袖擋止，“兩位暫歇，由我來。”他踏步上前，袍袖一振，頓時陰雲密布，黑壓壓欲接林梢。

琉璃子見師姐有傷于身，亦祭出一對娥眉刺，飛沙走石，旁人遮眼。

四掌交接，魔王分接對方兩人兩掌，忽雙掌旋錯，立即扯開，不禁心中大駭，“這兩女娃修為何以如此強大，每人之力竟差自已不多少。若非霓羽先受已一掌重創，這一掌交，自已恐怕舊傷新添，後果堪憂。”

他心神凝聚，忽使出一招“枉憶兮”，這一招式甚是平庸，怎麽瞧，都似花拳繡腿。果真，這一招使出，竟連一點聲勢也無。

衆人呆愕半晌，奇跡般的一幕終于發生了。琉璃子半路殺出的一刺忽半道折回，點向霓羽右腕，一道血痕劃過，霓羽負痛疾退。

衆人如墜雲霧，霓羽驚怒叫罵，“琉璃子，你這小賤人，果然不出所料，你竟是魔界的奸細，虧師傅納你入山門，還視同親女，傳授功法，沒想你竟然忘恩負義，吃裏扒外。你，你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

琉璃子默然。

魔王冷笑道，“琉璃子乃我魔界之人，多年前，武陵魚退界之時，為防将來，我魔界這才決意制造一出無意殺人案，追殺琉璃子，目的不外乎，……”

霓羽恍然，怒罵道，“你們，你們……，你們等着，這筆帳，來日再算。”忽一縷輕煙，她已遁去。

琉璃子參拜而跪，“師傅，徒兒回來了。”魔王笑牽而起，仔細打量，欣慰道，“徒兒，如今長大了，回來便好！”

冷芹驚訝道，“爹爹，你何時竟又收了個徒弟？我怎麽不知。”魔王笑道，“說來話長，不過，細數而起，她倒是你們的大師姐了。”他忽嘆道，“只是，曾經送璃兒上北魔洞實乃防北魔洞日後危及魔界。沒承想，唉，若非我有傷在身，亦不會出此下策！”

琉璃子歉然道，“師傅……”！

魔王朗笑道，“也好，也好，如今魔界正用人之跡，回來助我一臂之力，豈不是好。”他笑意盎然，忽內髒一收，糾痛不已，緊接額上冷汗直滲，亦葉忙扶住。

魔王愧然道，“巫山一役，當真了得。看來，這傷勢須敢緊醫治，霓羽這一去，北魔洞勢不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