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惡靈谷與食人花

秋蟬一聲拖着一聲的,曼聲嘶叫着,我站在那棟樓外等着木憶。

也不知道木憶用什麽籌碼去換取萬靈宗的保護,極陰派勢大,即便是萬靈宗并不懼它,但也絕不會為了幾個不相幹的修士和凡人開罪它。

籌碼要擺好,也許還要坐地起價。

林老頭蹲在我身邊,正唉聲嘆氣,愁眉苦臉地看着我。

其實現在也不能叫他老頭了,一張臉嫩得能掐出水來,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笑,桃花亂飛,左臉還微微露出個酒窩,與前面那邋遢的老乞丐形象實在是天差地別。

沒想到,這修真界還有這種不按理出牌的人物。

我對他甚為景仰。

我們坐在大殿前,大眼瞪小眼,我看他一臉無所事事,忙得都快要摘花弄草的小模樣,實在忍不住開了口,“你怎麽這麽閑?”

要知道,當修士,比當個凡人更忙更累,為了趕在壽命結束之前達成大道,從無懈怠,全年無休,要說起來,苦得不是一點兩點。

他眨眨眼,嘆了口氣,“這都是命,誰讓我爹把我取名林睡。”

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我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這不要臉的,我剛剛從他那些師兄弟那兒就知道了,這林睡來頭大了,他父親大約是萬靈宗的某個大人物,也就是說,這林睡是個二世祖。

他身上倒也沒有二世祖的嚣張跋扈,但是二世祖随心所欲過日子這一點,卻是十成十的。

那逍遙的樣兒,讓我都生出了幾分羨慕——和欽佩。

最重要的是,他修為還不弱,當然,比不上木憶那有了與星盤之後的妖孽,但在同輩中,也算得上罕有敵手了。

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他用手捏着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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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我把他的手甩開。

他锲而不舍的又捏了過來。

我又拍開他。

……

最後我煩了,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挪到了旁邊點。

他嬉皮笑臉地湊過來,我瞪他一眼,他讪讪的把伸過來的手縮了回去,臉上沒一點尴尬。

大概是扮乞丐扮久了,這臉皮的厚度也非常人能及。

過了許久,我腳都蹲麻了,略動了動,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而是開始打坐。

這座山上靈氣如此充沛,不能浪費了。

一旦打坐,我身後就出現了我那棵本體的虛影。

林睡啧啧有聲地繞着我轉了幾個圈。

我讓體內的靈氣自行運轉着,雖然沒有我親自操縱效率高,但在陌生的地盤上,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分出了一小半心神看着這林睡。

他伸出手,戳了戳我那虛影。

就好像被打破了平靜的湖面,虛影一圈圈的晃動着,在陽光下,就好像被微風吹亂了似的,枝葉搖曳着。

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我回過頭,就看到林睡有些呆怔的站在那兒,眼簾垂下,莫名的失了剛剛桃花亂飛的神采。

我伸出手,用腳踢了踢他,“喂,你怎麽了?”

林睡回過了神,就好像睡了一個長覺剛醒過來一樣,眼還帶着些迷蒙,“沒事,看到你的原形,我想起了個人。”他略帶了些惆悵着說。

我點點頭。

一時,連樹葉落下的聲音,都能隐約聽到。

這陽光下,木憶走到了我身邊。

我擡起頭。

背着光,木憶的身影在陽光下,有些模糊,唯有那永遠不變的溫柔,從那片看不清楚的光暈中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他拉着我的手,離開了萬靈宗的地盤。

身後,是林睡“依依不舍”的目光。

他牽着我的手,走出了那道結界,就是香火鼎盛的道觀,周圍人來人往,木憶就在擁擠的人潮中,如同流水一樣,傾瀉而過,分花拂柳都沒他自在。

我摟着他的脖子,聞着他身上清淡悠遠的氣息,側了側頭,“萬靈宗要了什麽?”

木憶腳步不停,“五年後,去一趟惡靈谷。”

惡靈谷?這名字好像聽說過。

半晌之後,我才想起來,這不就是江湖傳言的大兇大惡之地,去了那兒,九死一生,不死也要脫層皮,不過,那地方也有些讓人心動的靈藥和寶物,所以總有些信奉“富貴險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修士前仆後繼的往那地方鑽。

五十年一次的開啓日,不管有心的,還是沒心的,都會把目光放到這上面來。

我摟着木憶的脖子,不由得緊了緊。

這沒有把握的事,我向來是不想去做,甚至連碰都不想去碰得。

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賭這個運氣?不是找死是什麽?

人一生中只有那麽些運氣,要用在刀刃上,用在無可避免的生死關頭,而不是用在這些自個兒找死的事情上。

下了山,把于子良那一大家子遷到了萬靈宗所在的道觀,在那兒,讓他們當了做些外圍瑣事的雜工。

事情順利解決,我和木憶和于子良一家子道了別,就離開了安陽。

那兩個小孩滿臉是淚,拼命搖着手,一路相送。

我想着,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見的時候。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相對于修士成千上百年的光陰來說,就好像午後的那片溫暖的斜陽,而對于生不滿百的凡人來說,卻是漫長的一千八百二十五個晝夜。

我們并沒有刻意隐藏行蹤,所以跟在後面的尾巴一直都沒丢過。

這極陰派就好像和我們扛上了一樣,怎麽也不肯死心,木憶也就把他們當成了活靶子,有時候,我都忍不住哀嘆一聲,這極陰派也太執拗了,難怪幾乎所有的修士聽到極陰派這三個字都臉色一變,這種如蛆附骨的勁頭,确實沒什麽人敢輕易與之為敵。

空氣中傳來一陣焦味,地面都是七零八落的屍體,大部分都是血肉模糊,屍骨不全。

這極陰派還真下得了狠心,訓練點人出來不容易,就這麽一批批的成了炮灰。

木憶袖子一揮,一股清風吹走了空氣中的焦臭,隐隐帶着點草木清氣。

其實這麽一路走來,打打停停,也有好處,就是打架打多了,打出了感覺,水平也就越來越高。

漫天星辰,夜風簌簌。

眼前的山,就好像刀斧一樣劈開了天幕,直入雲霄,我擡起頭,仰望着,“我們去那兒?”我指着山頭問。

木憶點點頭,這已經是一年後了,這一年,極陰派還是沒放棄追殺,但是用來追殺我們的人修為總體來說都不高,練手也練得差不多了,繼續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木憶就決定找個靈氣比較多的地方好好修煉幾年,等着惡靈谷開啓。

找來找去,就找到了這座擎天山。

這山名副其實。

木憶抱着我,輕輕一步,就邁到了十丈開外,這麽一年,他的瞬移功夫那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滿意的點點頭。

在半山腰尋了個稍微平整點的地方,木憶拿出那個命名為“雲環”的法器,三兩下,就在山壁上開鑿出了一個臨時洞府,我跟着木憶的動作,很是高興的削砍着,做了幾件粗糙的家具,等一切都弄好,我拍拍手,滿意的點點頭,就這樣了。

木憶也加緊時間在洞府外布置好了防禦的陣法和結界。

一片白蒙蒙的霧氣彌漫在了山林間,眨眼間,從外面看,這地方已經與周圍的環境沒有絲毫差異。

不過開鑿洞府這麽大動靜,當然會引起周圍修士的注意。

我想着,是不是要去和他們打個招呼,後面想了想,還是算了,用不着和左鄰右舍溝通感情,能相安無事就好。

木憶端坐在那兒,吸納着周圍的靈氣,我都可以感覺到周遭靈氣的激蕩,那陣陣海浪般襲來的靈氣,到了木憶身邊,甚至凝成了乳白色的液狀,慢慢的附在了木憶身上,消失不見。

木憶一動不動,我看着他的身體,一半浸沒在白芒中,一半被黑霧吞噬着,那白芒和黑霧絞纏着,争奪着,漸漸成了個相持之勢。

因為“類靈石”而吸入體內的煞氣終究還是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

現在的木憶到底是什麽狀态,連我都不太清楚。

因着這地方靈氣特別充沛的緣故,花草樹木就生長得異常繁茂,不久之後,就連洞穴內,也被那些肆意生長的花草樹木搶占了地盤,我看它們長得這麽好,也很是高興,興致來了,還會一個個的問候過去,看看幾百上千後,到底是那株花那棵草有那個機緣,能化為人形。

日子過得甚是惬意。

木憶沒日沒夜的修煉,我則按部就班,自踏入築基期,我的修為進度就慢了下來,如今是有個寸進都極為艱難,折騰了許久,還在築基中期徘徊,我的修煉速度其實已經算極快,但比起有了與星盤,本身資質又極出衆的木憶,自然是差得太遠,他老人家,現在就開始想着結嬰了。

在修真界,只有到了元嬰期,才算真正踏入了高手的行列。

只不過,木憶才修煉了這麽久,就結嬰,其實,也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不是為了惡靈谷之約,他肯定還是要等個幾百年的,至少要把體內那些“煞氣”給解決了再說。

現在,趕鴨子上架,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結嬰的過程兇險萬分,我自然是擔心得連自個兒修煉都快顧不上了,不錯眼的看着木憶,就怕看了這眼沒下眼了。

還有四年,木憶說到底第四年的時候就開始結嬰,前面就做好準備,萬靈宗那邊當然也要提供一些東西,有了林睡這個二世祖,有些以前弄不到的好東西,現在也沒問題了。

林睡原本死賴着要跟着我們一起走江湖的,但是被萬靈宗的長老拎着去閉關了,臨去的時候,眼淚汪汪,揚着手和我們說,五年後,爺又是一條好漢。

我想着,大約,他五年後,也要去一趟惡靈谷吧。

一路上從那些極陰派弟子身上搜刮來的戰利品,也沒浪費,全賣了出去,換了不少好東西回來。

木憶的煉丹術早已經到了宗師級,放眼整個修真界,能與他鼻尖的煉丹師,不過五指之數,沒有人知道,在與星盤的幫助下,他煉丹的成功率高得吓人,大約有三四個煉丹宗師加起來那麽高吧。

每隔個幾個月,我們就下山一趟。

木憶帶着我,千裏外的一座修真城市去做買賣。

他牽着我的手,走到了這城裏坊市上最大的一座建築,牌匾上寫着“不歸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似乎墨跡都還未幹,總帶着點有來無回的嚣張感。

木憶把一塊牌子拿給一個夥計,那夥計捧着玉牌畢恭畢敬的請木憶去了三樓。

很快,一個穿着白衣的修士就匆匆走了進來,恭敬的說,“木前輩,有失遠迎。”

因為有木憶在,即便是我,他也堆着滿臉笑的打了招呼。

木憶輕輕點點頭,白衣修士讓木憶上座,奉了茶。

我從儲物袋中拿出三個玉瓶,一一擺放在桌子上,這個“不歸閣”的分掌櫃小心的拿過來,一個個仔細的看過去。

這“不歸閣”是修真界生意做得最大的地方,背後當然也有不少的靠山,據說實力也是深不可測,我和木憶得罪了極陰派,但又缺不了各種修煉用的材料和靈石,當然要找個膽子大的,敢和極陰派對着幹的買家,選來選去,就選中了這“不歸閣”,還好,也沒讓我們失望,這“不歸閣”充分發揮了商人的本色,有奶就是娘,只要給足了好處,就什麽都能替你擋下。

當然,我也不怕他們占便宜,有木憶在,就算他們占足了便宜,說到底,還是我們的好處更多,就比如,他們提供的原材料,煉出來的丹藥,我也就僅僅拿出了三分之一,就讓他們滿意得不得了,不但賺進了大把的靈石,還給木憶和我提供了大量的丹藥修煉,何樂而不為?

越是高階的丹藥,就越是奇貨可居,那些元嬰期,甚至元嬰期以上的老妖怪們,壓根就不缺靈石,就怕沒貨。

就比如右邊這玉瓶裏裝着的“結嬰丹”,據說是傳說中能提高結嬰幾率的丹藥,雖然僅僅只能提高百分之十,但任何修士見了都會趨之若鹜。

看看那白衣修士顫抖的手就知道這幾顆丹藥的珍貴了,他一疊聲地說,“沒想到,沒想到,木前輩連這失傳已久的丹藥都能煉制出來。”他也是個識貨的,“自從這丹藥的一位主藥絕跡,就再也沒出現過這丹藥了,難道木前輩?”

木憶搖搖頭,“我這是用另外一味藥材替代了那位絕跡的主藥。不過你放心,這‘結嬰丹’效果只會更好。”

白衣修士眼睛冒着精光,我一看就知道他打起了這丹方的主意,我眼睛一亮,好家夥,又能大賺一筆了。

最後,我拉着木憶走出了“不歸閣”,滿載而歸。

那半個廢置的丹方,換來了十萬低階靈石,算得上天價了。

我看着白衣修士也是一臉滿意,其實這丹方當然是真的,但沒有木憶以及像與星盤這樣強悍的東西協助,那是什麽都練不出來的,那味替代的藥材只有在一種極其特殊的狀态下才能發揮作用,而就這點,幾乎就限制死了這丹方的适用範圍。

一般來說,談生意都是我出面,木憶太好糊弄了,如果是他的話,估計就把丹方拱手相送了。

我一想,越發覺得自己有做生意的天賦。

我們一家家店鋪逛過去,擺在明面上的,當然不會是什麽極品的好貨色,我們也就是随便看看,真正等着的,是那白衣修士所說的拍賣會。

“不歸閣”裏一個月才有一次的拍賣會,彙聚各路珍品,有“不歸閣”要出售的東西,也有修士想交換或脫手的寶物,修真界黑吃黑的情況屢見不鮮,“不歸閣”也是看準了這商機,所以才辦了這麽個拍賣會,久而久之,居然在修士中也頗有名氣,人也越來越多。

我和木憶掩了自己的真面目,進了場。

這時候拍賣會也快要開始。

修士們散落在場地內,或單身獨坐,或三五成群,臉上都蒙着一片白霧,瞧不清楚,這場地限制了修士的神識,自然就無法窺探到彼此的真面目。

我和木憶參加這拍賣會也不少回了,真出手的時候極少,只有一次,看上了一點煉器材料,用一百萬低階靈石的昂貴代價才從別人的虎口中把這東西給硬搶了過來。

那東西叫星塵,對不識貨的人來說,是沒用的東西,但對識貨的人來說,只要在煉器中加一些進去,就可以極大的增加法器的精粹度。

木憶手裏唯一的法器“雲環”取自上古靈獸遺骸,又加入了一些那些古怪蟲子的絲,是很少見的攻守兩用的法器,威力不錯,但當時煉制的時候,實在過于粗糙,雖然後來精煉了幾次,但品階始終上不去。

我暗地裏查找,打探了許久,才終于知道,只有用到這星塵,才能真正去掉“雲環”中的雜質,所以那回看到,喜出望外,當然是不計代價也要弄到手。

那次拍賣估計也給在場的修士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當時有個修士也看上了這東西,大約也是個實力極雄厚的,價格一路走高,到最後,這不起眼的星塵硬是拍出了一個絕無僅有的高價,氣得那個和我較勁的修士當場爆了粗口,讓“不歸閣”的主事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最後,還是我勝出了。

星塵也确實好用,拿到手之後,我就用那它把“雲環”放在爐子裏練了九九八十一天,星塵不要錢一樣的,一遍又一遍的淬煉着這個法器,終于讓它的實力又上了一個臺階,到了高階上品,即便是元嬰期的修士拿着,也絕對夠用了。

只不過因為這個法器的主材料到底是那具上古靈獸的遺骸,所以木憶也在猶豫着,如果把它當成了本命法器,是不是會引起體內煞氣的動蕩,念及這一點,也不敢輕易嘗試。

左思右想,考慮了各種利弊。

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年頭。

本命法寶幹系過大,絕對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還是繼續學着如何控制與星盤比較好,即便與星盤有時候還是會出漏子。

至于我?

築基期還用不上本命法寶。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拍賣會那高臺終于有了動靜,三男一女走了上去。

我無聊翻看着那名帖,上面有“不歸閣”拿出來的拍賣品的詳細介紹,裏面并沒有我和木憶需要的東西。

木憶抱着我,輕輕的順着我的背,發絲落在我臉上,身上,就和冰涼的綢緞一樣,我趴在那兒,有些昏昏欲睡。

我這破身體,即便是修為日漸增長,但是卻絲毫沒有變化。

也不知道要保持這樣子多久。

想來,就有些頹喪。

其實按照樹齡來算,我也确實還處于幼年期。

只不過我好歹也是個築基期的修士了——

一樣樣拍賣品上去又下來,拍賣場內一片此起彼伏的喊價聲。

我打了個哈欠,揉揉眼,還是沒有感興趣的東西。

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個佝偻着腰的老者嗖的一聲飛到了拍賣臺上,他粗砂紙一樣難聽的聲音在拍賣場內響起,“我要拍賣的是這個靈寵。”

我一激靈,聽到靈寵這兩字,腦子立刻清醒了一點。

雖然修真界幾乎人人都有靈獸,但真沒幾個人敢養靈寵。

顧名思義,這靈寵,就是把已經化形的靈修或妖修滅了靈智,當寵物。

這種做法絕對是犯了靈修和妖修的大忌。

雖然也有些修士私底下養着,但這麽明目張膽拍賣的,卻幾乎從未見過。

一時之間,大廳一片嘩然。

“不歸閣”裏的人面面相觑,額頭一片冷汗。

當即有人拍碎了身邊的桌子,站起來大喊,“你這是什麽意思?”

看來這修士,不是個靈修,就是個妖修。

那老者冷哼一聲,一股極大的威壓從他身上湧出來,那個修士踉跄一步,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他抹幹嘴角的血跡,陰狠的盯着那老者。

這老者的修為至少也有元嬰期了。

這人不是個傻子,敢這麽做,自然是有自己的倚仗。

駝背老者咧嘴一笑,周身的氣勢緩和了下來,“我也不是要壞了‘不歸閣’的規矩,這靈寵到我手上的時候,就已經失了靈智,我用不上,當然得那它換些東西。”

我看着他揭開那關着靈寵的籠子上的黑布,看着裏面躺着的男子,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居然是他!

意想不到的發展,讓我目瞪口呆。

曾經那麽嚣張,那麽不可一世的食人花。

現在靜靜的躺在籠子裏,除了那張眉眼依舊豔麗的臉龐,瞧不出一絲一毫與以前相似的地方。

目光呆滞,空若無物,果真像那駝背老者所說,已經失了靈智。

駝背老者一道掌風打過去,食人花立刻全身顫抖,他即便失去了靈智,肉體還是可以感覺到疼痛,在地上扭動了一陣,原地就出現了一株巨大的食人花。

那猙獰而又絕豔的花盤張合着,瞧上去分外秫人。

駝背老者從靈獸袋中拿出了一個五階的碧靈獸出來,小心的放到了那籠子裏去。

論修為,五階碧靈獸已經相當于修士的金丹初期的修為。

那碧靈獸放入籠子裏後,就看到那食人花的三個巨大的花盤轉了過去,就好像在死死的盯着對方一樣,散發着一股淩厲的殺氣。

碧靈獸在它身邊徘徊。

好像也知道這是個不好應付的對手。

兩只相持了一陣。

慢慢的,衆人看到食人花開得更豔。

一股濃郁的花香傳來。

修為低點的,立刻頭暈腦脹着就往拍賣臺走了過去。

那碧靈獸也不例外。

就這麽跌跌撞撞,跟喝醉了酒一樣,往食人花身邊走了過去。

這朵花,迷惑人的功力是越來越高了。

直到被食人花的花盤當頭罩下的時候,才清醒了點,用盡力氣往旁邊躲了躲,總算逃過一劫。

他舉起有氣無力的爪子當頭就往那花瓣撕去。

糾纏了一會兒。

到底是逃不過去,被食人花卷進了花盤內,眼看着就要成為它的食物。

就在這個時候,駝背老者打開了籠子,念了個咒語。

“噗通”一聲,食人花把咽下去的碧靈獸又吐了出來。

灰頭土臉的碧靈獸回到了駝背老者的靈獸袋裏。

這一幕,自然是讓下面的修士印象深刻。

下面的人蠢蠢欲動。

靈寵比起靈獸可不知道要好多少,戰力相去甚遠。

下面開始有三三兩兩的出價。

并不高,也就三四萬低階靈石。

駝背老者一聲冷哼,看起來對這種價格不屑一顧。

其實這食人花所化的靈寵固然威力極大,但是卻不能随意挪動,那用處就少了許多,也難怪這些修士不肯出高價。

我在出價盤上寫了個幾個字。

場上那“不歸閣”的主事立刻高聲說,“有位前輩出價五十萬低階靈石,還有前輩比這價更高的嗎?”

這價格出來,立刻又是一片嘩然。

有些人狠狠的咒罵着,不知道哪個冤大頭,肯出如此高價把這沒什麽大用的靈寵買回去。

不管臺下如何吵鬧。

臺上那食人花還是不為所動,連巨大的花朵都靜了下來。

上面那主事連喊了三次,不見有人出價後,這朵食人花就歸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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