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19)

上做了一兩月裝飾的黑色大哥大,撥給黃百鳴。

“你好,哪位?”黃百鳴似乎豔福不淺,背景聲不光有輕柔音樂,還有好多女聲。

“是我,少榮。”鄭少榮翻開劇本,再掃一眼名單“嗯,看過了,阿星演大哥年齡不太合适,你要演二哥?觀衆會覺得這個年齡搭配好奇怪。”

“沒辦法,我今早送本子過去給他大哥二哥二選一,他覺得老二的女氣演不來,只好我來頂,其實都還可以變,我現在正在咖啡廳談女演員,不如你約上阿星一同過來談。”

“稍等,我馬上趕過來。”鄭少榮挂斷電話,撥給周興馳,自知道他與黃子明的嫌隙,哪能不明白黃子明為何不自己邀人聚會。

周興馳再不願待見黃百明,既已接了他的劇本,又是鄭少榮親身來接,不得不坐上路虎同赴咖啡廳。

“少榮,星仔!”卡座裏主演吳君如等人遠遠看見兩人,顧忌咖啡廳內需要安靜,輕聲招手喚他們過來。剛坐下還未說話,門口又來一位主演,小集團人太多,使她不需人指引,一眼就看見衆人,徑直往卡座走來。

“順君?”鄭少榮看見她的一瞬間有些愣神,然而片刻便回過神來,為她拉開座“好久未見。” 鄭少榮不知該怎般形容現在心情,是激動,或是感傷,過去這麽多年,大家都變了好多。

“少榮?”被稱為順君嬌俏女子,表情與鄭少榮一般無二“你越來越靓仔了”

“哎呀!金童玉女重相逢!”吳軍如察覺到不太對,笑着打趣兩人活躍氣氛。 早期鄭少榮與毛順君同在一家公司,甚至有過緋聞,在坐沒有不知道的,只是兩人如今各有所愛,此刻再遇,由不得人不感慨萬千。

“演員表中都沒見你”多虧吳軍如打岔,鄭少榮當先從回憶中走出來,扶毛順君入座“上次call你聚會都沒來,不想看到我?”

“剛剛才接到黃先生電話,邀我談片約……你這幾年四處跑,行蹤不明沒幾日在香港,難得碰到你邀約,卻巧我在工作脫不開身,豈是不想見。”毛順君對于錯過上次派對顯然也很遺憾。

“她演什麽?”鄭少榮轉身問黃百明,闊別多年,他忽然有種強烈的想與演對手戲的欲望,算是懷念逝去的青春,或是錯過的另一種可能。

“星仔的的二房啦,狐貍精……”黃百明笑着拍拍周星馳肩膀“怎樣,我連戲裏都沒虧待你,左擁右抱好潇灑。”

“我要演大哥!”鄭少榮緊抓住黃百明手說出自己的訴求,戲中三位男主演搭做一處,倒是真像一家人。

黃百明收回玩笑表情,專做正色闡述之前與幾位女演員的讨論結果““其實你方才沒來時,我們已經讨論過一回,你和阿星看上去年紀都比我年輕好多,他們都說我來演二哥,只怕會吓跑觀衆,還是演大哥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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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毛毛好多年沒搭過戲,有些懷念那時感覺。”鄭少榮在家時也有考慮過讓黃百明做大哥,可現場遇到毛順君讓他改變了主意。

“怎樣都好,反正我不要演娘娘腔!”周興馳掙開二人都放在他肩上手掌,他最近紅透半邊天,有資格同制片人叫板選擇角色的特權。

鄭少榮見得周興馳與黃百明态度,自己主動讓步,指向毛順君“我來演常騷!你看她形象哪裏像狐貍精,不如讓她同我搭戲演表姑媽,三仔給阿星演。”

最終角色确定與之前暫定的演員表發生很大變化,但這變化令大家都很滿意,黃百明一如既往的過來他在自己劇中的客串瘾演到大哥,周興馳也免去扮演不喜歡的角色,鄭少榮則成功同毛順君搭戲,整個年齡層一下理順,總之皆大歡喜。

再坐一陣等到散場,鄭少榮主動提議送毛順君回家,其餘人交換着暧昧視線,有眼色的沒搭順風車,把空間讓給二人。

“前幾年有聽說你再婚,過得好不好?”鄭少榮體貼的為毛順君打開車門。

“說不上好壞。。”毛順君直至鄭少榮入駕駛座發動車,方才回答“你消息太過時,我前段時間才分手。”

“對不起。。”鄭少榮皺着眉頭道歉,離開香港太久的代價大概真的是落伍好多“他對你很不好?”

“也算不上不好,相處久才知性情不合,也許我心中渴望太多,所以總碰不到合适的人。”毛順君偏頭望向車外燈流,一直淡淡的聲音變得哽咽,為何那些燈火都像未曾聚焦,那麽模糊“如果當年我答應你求婚,是否沒有這麽多波折。”

“我有時也會想起當年事,可時間都回不去,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是啊,都回不去。”毛順君望着窗外車流,眼簾前似乎下了場大雨,什麽都看不清楚。

“心情很壞?”鄭少榮敏銳感覺到毛順君吸鼻聲,看見車流量較少,空出只手拍拍她頭發“多想些快樂事,有時候人在人群中尋找好久,以為找到真愛,實際上卻斷絕了另一種可能,打開另外扇門,會有對的更好的人在等你遇到。”

毛順君家離咖啡廳并不遠,很快就送她到樓下,毛順君隔着車窗望向漆黑的樓道與房間,遲遲不願打開車門,直到哽咽漸隐才帶着絲苦笑似在自說自話“許多時候我都好怕,要把所有等打開才敢睡,好容易入夢,壞事卻像膠片幀幀回放。。”說完這句情緒驟然崩潰,哽咽再度變得大聲“樓道燈壞好久都沒人修,我讨厭天黑。。”

鄭少榮沉吟片刻,解開安全帶摸出置物箱中附送的兩只探險強光手電,下車打開門,擁住這個明明已經三十幾歲,卻哭得和孩子似的女人“乖啦,不哭。。”

毛順君哭泣在鄭少榮溫柔拍打背部的手掌中漸止,她胡亂抹去眼淚克制失态,強迫自己牽出絲笑容“我好大了啦,不要還當我只十九歲。。你在笑我對不對?”

“不會啊,我有個男性朋友也好大個人,有次哭得比你還慘。”鄭少榮回憶起林耀在帝都那莫名的嚎啕“人總會有傷心事,宣洩出來不算丢人。”

“給你個東西”鄭少榮遞過支手電,自己拿着另一只往樓道中射過去“即使前路一片黑暗,我們也可以自己制造光明。”

毛順君呆呆接過手電打開開關,一柱光束直射入漆黑的樓道,與鄭少榮的光柱重合,方才還顯得尤為可怕的黑暗被兩道強光驅趕得無影蹤。

“我送你上樓。”鄭少榮擺出邀請舞伴的姿勢,扶她下車。

“謝謝。。”回到家門口,毛順君情緒已經穩定下來。臨入門前她忽然擁抱鄭少榮,眷戀的蹭蹭“我才發現,其實你的胸膛意外溫暖強壯。”可這溫暖早在許多年前就已被自己所拒絕“還未問你,有遇到對的人了嗎?”

“有啊!”曾經的執念主動投懷,鄭少榮心中卻奇怪無一絲漣漪,竟想起了醉貓狀态的林耀,眼前都是他那憨态可掬的模樣“雖然他似乎還不太成熟,很多時候像個孩子愛闖禍,但對我真的很好,我都不知道他為何會對我這麽好..."

“是麽?祝你幸福。。”或許毛順君方才還有些绮念,此刻全被鄭少榮不自覺洋溢于面上的笑容所擊潰,只剩下祝福。

“多謝,你也會幸福的,做個好夢。”鄭少榮看着緩緩關閉的鐵門,一拍頭想起還有事未說“等一下!”

“怎麽?”毛順君笑着握緊手電藏到身後“想讓我還回光明?我不幹啦。”

“光明你留着吧。”鄭少榮也笑,扶住半閉鐵門說出之前忘記說的話“以後覺得難過,可以來找我打牌,有什麽活動我都會叫上你,人多就不會再感到寂寞,晚安。”

“晚安。。”毛順君帶上房門,貼靠門後傾聽腳步聲漸漸消失,明明帶着笑,卻于無聲間涕淚縱橫。

“咔嚓!咔嚓!”鄭少榮剛從樓道中出來,道旁停靠車輛中驟然閃出兩道弱光使藏匿許久的記者被發現,鄭少榮也不惱,笑着同他們揮揮手發動車子回淺水灣。

一整夜林耀都沒有回來,鄭少榮雖知他不會吃虧,總還會擔心,不聽林耀出門前的囑咐在客廳等他半夜,實在熬不住才去睡。

“鄭先生,林先生回來了。”一大早菲傭敲響房門把睡得不太安穩的鄭少榮叫醒“他好像喝了很多酒,不肯讓我們扶,只叫您名字。”

“你們不用管,我去。”鄭少榮忽然起身有些頭痛,按壓着太陽穴披上浴袍出房門便見林耀衣衫淩亂舉着張報紙在沙發上東倒西歪,掙紮着想看清版面,可眼中卻好像有蚊香圈。。

“喝了多少?”鄭少榮抽掉林耀手中報紙,還能看報紙,看來醉的并不太重。

“呃。。”林耀聽見鄭少榮問話,打個酒嗝扳着指頭數了半天“一二三。。”實在數不清,他迷迷糊糊搖搖腦袋,搶回報紙,指着娛樂頭版上鄭少榮同毛順君大幅擁抱照片與他加大號頭條的名字“我的。。”

鄭少榮才看到報紙上那堆文字,效率不錯,昨夜那麽晚,一早就發稿出來,想象力豐富,配圖清晰,是篇佳作。

“我的!”林耀啪啦把報紙得僅剩下鄭少榮那一半,舉在手裏撲到鄭少榮身上緊緊擁住他“是我的!!!”

“是你的,搶不走。。”鄭少榮早見識過醉後的林耀有多神奇加神經,暫時不與他計較,只拖他踉踉跄跄上樓,丢進浴缸洗掉滿身酒味。

晚風吹動簾幕,夕陽的餘晖自未關閉的落地窗射入卧室,一覺睡飽的林耀眨巴眨巴眼睛翻身坐起,第一件事是摸索身旁,直感受到鄭少榮緊致彈性的肌膚才松口氣躺回去。

“昨夜談得怎樣?”鄭少榮伸個懶腰,一只修長腿重重搭到林耀肚皮上算被吵醒的懲罰,今早洗幹淨醉鬼之後,昨夜未休息得好的倦意襲來,竟也一覺睡到傍晚,此刻讓林耀摸來摸去弄醒來。

“還好,就是被日本人拼命灌酒。”渡邊仁竟然與兒玉勾搭到了一處,這次來香港亦一路同行,昨夜喝的那麽醉,就是那牛郎小子起哄的結果。林耀敲敲腦袋,他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事,脖子左右轉動找線索。

“找這個?”鄭少榮伸手從床頭櫃取出那份被撕做兩半的報紙“确實是我,你有沒事想問?”

“不想問。。”林耀瞄了眼報紙,搶過來揉成團劃出個抛物線丢進垃圾桶。

“酒醒了倒有長進,你尋常不是連小耀都吃醋,怎麽今日對緋聞這麽不在意”鄭少榮是真的好奇,刻意逗林耀“我喜歡過她的。”

“我知道,麗的嘛。”林耀翻到他上方“偶爾吃醋是情趣,真正到臨頭,我相信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沒有什麽可以插在中間。”

“。。”鄭少榮沉默,伸手擁住林耀脖子拉近他,兩人幾乎鼻尖貼住鼻尖的親密對視,被愛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為什麽會這麽棒。

作為獎勵,有一周時間揣摩劇本的鄭少榮抽出一日同林耀滾床單,自日落滾到再一次日出,直到彼此筋疲力竭,耗盡所有氣力。

但。。。開拍的時候林耀卻緊緊跟在鄭少榮身後不肯稍離片刻,尤其是當毛順君一靠近,林耀就會炸毛,進入狂化狀态。

“不是說相信我?”鄭少榮無奈,再被林耀這麽打斷下去這部原定只十幾天拍完的戲大概到賀歲檔結束都拍不完。

“可我不相信她!”林耀露出白森森的犬牙,指向毛順君“我怕她再吃你豆腐,自然得時刻看緊。”

“去旁邊玩沙堆,我又不是西施!”鄭少榮怒,為他那夜心甘情願換出百般姿勢不值,在片場衆人驚詫的視線中飛出一腳把林耀踹飛老遠。

“嗚。。”林耀抱頭蹲在一旁,怨念深重,可誰讓他裝大度,報應。。

作者有話要說:同志們,我活着碼出這一章了。。

各種泣血,加班的人傷不起,加班後本該是休息的日子,還需要培訓,培訓完之後還要考核的孩子傷不起啊啊啊!

碼到最後一句眼睛幾乎要完全閉合,睜不開來。。

所以這一章各種雷呀,抽抽啊,萬萬淡定,

我實在熬不住,滾去睡了,嗚嗚。。

57、将赴蘇聯

作者有話要說:嘆氣,最近這段日子渾天暗地的忙大概得到七月中才會緩釋……

從頭看起,覺得我這文寫得太亂,線頭太過雜亂無章,文筆就是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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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要把線頭都理清……

對不住大家,更得太慢,又及……

常家老二這個角色與鄭少榮平日形象頗為不符,雖然霸王中他有演藝過心理與舉止更為偏中性的蝶衣,但霸王在日本美國上映,在亞洲其餘地方也都有上映,偏偏就是香港與天朝并未公映,林耀發行時根本就未考慮過在當前環境下于大本營上映這部影片。

香港觀衆介于中西方文化融彙的夾縫中生長起來,所以既不如日本人一樣對天朝文化有一種向往好奇之心,也不如天朝人一般刻意追求影片中那些沉重面,因為他們懂,但又只懂一點,畢竟沒有感受過那個狂熱的時代,就像後世很多人看朝鮮的笑話一樣,對于影片中的wen革,許多觀影人也是用取笑的眼光去看的,雖然這本就是一個笑話。

尤其在當前民衆們還較為無法接受同性這種狀況之下,可以想象一如從前有過的歷史一樣,他們的注意力會更多投注在反串與扮相上。需知刀筆可以殺人,倒不如不上映免去媒體關注,人們只需要知道鄭少榮演技足以拿到了國際影帝,這就夠了,至于多少年後資源共享的流行,想必那時候觀念也開放許多,人們再看霸王這部影片的時候,眼鏡可以從茶色換成近視遠視,或者平光。

因而未見過鄭少榮對于陰柔角色演繹的劇組衆人從開拍第一日都不敢相信他可以演的這麽好,甚至加入許多細節,比如捏着蘭花指挂毛巾,豐滿常搔這個人物。

與沉重的壓抑的陳蝶衣不同,這種陰柔因為是帶有喜劇色彩,讓林耀看得噗嗤噗嗤可勁兒笑,等鄭少榮拍完廚房裏頭那段戲到場邊休息,林耀簽過他手使勁兒揉揉,搓搓手指做回味無窮狀“果然手滑,膚若凝脂……”

鄭少榮白他一眼搶回手掌“若不是在帝都為演好京劇藝人需好好保養,哪裏會這樣,光是你打斷拍攝就已經浪費好多膠片,你要再打斷我工作,自己回家呆着不要來片場搗亂。”

“我閉嘴,不說不動……”林耀高舉雙手投降,他還需要在片場護衛鄭少榮貞操,怎可以灰溜溜被趕回家去。

遠處毛順君從助理手中接過冰水,看見林耀肆無憚忌的揩油舉動,被腦中所想吓到,無意識的把手中杯具捏得變了型,早去這麽多年鄭少榮的感情生活是她所不知道的,知道的人也不會這麽碎嘴同別人說,如果林耀之前百般阻擾她與鄭少榮拍對手戲還讓人疑惑的話,現在什麽都明白了。她單以為鄭少榮所謂對的人的是個女人,誰知竟……

“少榮,這位是?”毛順君抑制不住心中輸給個男人的失落與好奇,搶了茶水的活計給兩人送水順便搭話。

“保镖甲!”鄭少榮丢下只水瓶到林耀懷裏,留下句簡短介紹,起身往似乎起了沖突的導演那邊去,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保镖……”毛順君狐疑打量林耀幾眼,不肯相信,哪裏有保镖穿得比雇主還大牌?

“毛小姐您好,我是林耀,是……榮哥的好朋友。”林耀強忍着笑,低頭看看身上今早鄭少榮親自為他搭配的一身裝束,在好字上加重讀音。

“林耀?勇敢的心那位林耀?!”雖然他很少出現于公衆面前,毛順君總還是有聽說過,畢竟是第一位奪得奧斯卡最佳的港籍導演。

林耀瞄一眼鄭少榮方向,他正專心勸解同黃百明争論劇情的周興馳,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像只公孔雀一般,展開尾巴吓退情敵,面上淡淡承認“拍過幾部小片,見笑見笑。”說完這句林耀的移動電話在響,他只好中斷與毛順君的談話,走到角落接聽“哪位?”

很難解釋毛順君此刻面部表情,奧斯卡最佳電影還能叫做小片的話,她所拍攝的所有電影票房都抵不過這一部,看的林耀走遠,她悄悄拉過鄭少榮指着林耀背影“你就逗我好了,誰請得起他做保镖。”

鄭少榮對她笑笑,順着手指對轉了個身的林耀招招手“我剛才确是開玩笑,下次你來我家會看到耀仔,他今天好調皮,回家我罰他。”

“罰什麽?”林耀看見兩人又湊做一處,匆匆挂斷電話箭步沖到他們跟前,剛好聽到最後一句。

“罰你陪我與毛毛打三日三夜麻将。”目前來說似乎只這一項才可降得住這家夥,鄭少榮忽然好想找回前些日被坑的場子。

林耀聽到麻将兩字像被戳中死穴,寒毛直豎倒退兩步,也拿出自己的殺手锏“上次有都說……”

“你的存證早被我找到,下次藏好些,冬裝口袋不是什麽好地方。”鄭少榮想起那日整理領帶無意間翻出的錄音帶“既無存證,你都可以說不算話,不拉你上牌桌的事自然也可以變更。”

“三日三夜……”林耀默哀于自己的點背,幸而方才的電話給了他脫身理由,如同舉個炸藥包般高舉起手中電話“我沒時間!剛才曹成打電話與我說葉二今晚要來香港……”

鄭少榮眼神閃了閃,露出絲笑意“暫且放過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以後總有機會讓你把今年都輸光。”

林耀深知自己的麻将技巧有多麽爛,禁不住打個寒顫,顧不得監視情敵幹笑遁逃“那個……我去接葉二,三日三夜會麻友太過傷身,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就是他了?”目送林耀急速逃走,毛順君的問話旁人聽起來有些沒頭沒腦。

“就是他。”陽光灑在鄭少榮微笑的臉上,他點點頭,在黃百明催促下拉毛順君轉身開拍下一場。

葉二的身份哪裏需要林耀去接,早有在香港的機構接到他,林耀剛進玄關就見着那男人坐自家沙發上閑閑喝茶,看見林耀進來,放下茶杯踢踢英國進口的高檔沙發“我天天在老爺子眼皮底下憋屈苦熬着,你們日子倒過得舒坦。”

“別說得要來打土豪分田地似的,我會怕……”林耀一屁股坐到葉二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環顧一圈內室,往日主人一回來就會端茶送水的菲傭不見蹤影,客廳裏只剩下些大老爺們“我家傭人讓你藏哪了?沒理由你有好茶,我水都沒得喝。”

“我替你給她們放了半月帶薪假。”葉二擡擡手腕看表“剛走十分鐘。”

“你幹嘛呢!”林耀毛了,哪有客人一來就替主家放傭人假“她們還真走?”

“你們先出去”葉二敲敲桌面,原偵察兵們呼啦啦一瞬間全不見,讓林耀有種自己誤入別人宅院的錯覺“你家人太雜,有些事得杜絕傳出去的可能。”

“搞敵後工作?”傭人跑了林耀只好自力更生,給自己倒杯茶,拽過果籃掏出個蘋果咬得嘎嘣嘎嘣響“我可不做你們二部的線人。”

“錯,拜神來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可輪不到我管。”葉二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擺擺,用肯定而非疑問句式問林耀“聽說你要在蘇聯搞大動作。”

“你們只能當無神論者,拜的哪路神仙。”林耀吞下口果肉,曹成那批人身份不會單純早在他打電話時就有想到,原就是想拉葉二下水,平時做事也沒刻意瞞着,甚至有時會刻意洩露些,他毫不意外葉二知道蘇聯的事。

“GOD。”葉二頓了頓“它拆開來每一項都可以通神。”

林耀意會,在資本市場上人們信奉的所謂GOD,即GOLD、OIL、DOLLER,每一個單詞首字母合為上帝,現代以來幾乎所有的紛争都來自于黃金,石油,美元。

“弄那麽多錢有什麽用,也不怕全讓你家老爺子沒收了充軍費。”明明前世葉二一心鑽權眼,今生換做鑽錢眼讓人好不習慣。

葉二抿唇,他确實衣食無憂,不必如此鑽營,但人人都有自己苦處,想要自由,只有自己有足夠力量才有資格談論那些“那你弄那麽多錢做什麽?”

“為了我愛的人。”

“我也是。”

林耀忽然想起葉二叛出家門那事,只好沉默輕輕拍拍他肩膀。

“不說這些。”葉二甩甩頭,中斷這個話題改談正事“各路消息都顯示蘇聯要大亂,美國人正拼命挖牆角,你這回去蘇聯借着阿爾斯特銀行的身份比較好說話,老爺子交代我讓一批人跟着你一塊兒去弄點東西。”

“圖紙還是人?”林老爺子當年也曾參與過蘇聯大搬家,只是終究沒能搶的過美國,不過得了些皮毛,但就是這些皮毛,使天朝軍工業有了一個大跨步,在二三十年後仍未消化完全。

“你說你吧……”葉二幽深的眼珠盯着林耀半天沒移開“那麽聰明做什麽?要不要我家老爺子給你個商幹身份活動活動?”

“沒那想法。”當年廈門賴家不也是商幹來的,交往太多方方面面要打點,人往往開始就身不由己了“我思想覺悟還沒高到那個程度,還是繼續在資本主義社會裏腐化堕落吧……”

“不識擡舉!”葉二笑罵,多少人巴望着挂靠上軍方混個商幹身份可以在天朝沿海橫着走,只要不惹上了不得的人,什麽事都可以擡總謀二部出來做擋箭牌,偏偏林耀不肯撿這大好處“不要商幹也沒什麽,辦好這事咱們總會承你情分。”

談完正事,葉二看看表,他還有一批網絡需要梳攏“我先走了,曹成是我的人,到蘇聯有什麽事你直接讓他找我。”

“等等。”林耀一把攔住葉二“我都有件大事忘了問,你手下有賭壇高手麽?介紹我認識認識?”

林耀與鄭少榮的主動權牌局,也被曹成通報給了葉二,聽見林耀的求助不禁莞爾“你當我是孫悟空呢?想要什麽吹跟汗毛就能變出來,自個去澳門尋個師傅不就成了?”

等葉二走了,曹成嬉皮笑臉湊上來“老板,葉公子吩咐我跟你去蘇聯逛逛。”

“你小子吃裏扒外!”林耀半真半假擂他一錘,朝門外努努嘴“他們都領着兩份薪水?也不怕吃撐了,是不是想少點兒。”

“弟兄們不知道。”曹成瞄一眼等候在外頭的白子他們“跟葉公子的就我一人,組建戰友撫恤會那事是真的,林大老板不至于這麽小氣吧。”

“滾你的……”林耀踢出一腳把曹成踹遠“還玩激将,看我不拆散你和林蔚。”

“別啊……喂,我說……你不能私報公仇。”曹成急了,他和林蔚關系剛有所進展,林耀來這麽手又得折騰一陣。

林耀蹬蹬跑上樓,隔着欄杆對曹成露出個壞笑“我偏要。”哐當關上門打電話給林蔚打各種小報告。

暫且不論曹成有多糾結,當天晚上鄭少榮回來,因着天氣漸熱出了一身汗,林耀殷勤的送上換洗睡衣,替他捏肩擦背。

“想着免去今日之罰?”鄭少榮半靠在浴缸邊緣,安心享受林耀的周到服侍“還是又幹了什麽壞事?”

林耀衣着整齊的坐在浴缸外頭小凳上取過噴頭沖幹淨他身上泡沫,倒了滿手精油,力度适中的在鄭少榮肩背左右按揉同時給自己辯駁“沒那回事,下周我得去蘇聯,大約很長時間都不能回香港,榮哥要不要一塊兒去避暑?”

“嗯……怎麽這麽急?”林耀的手竟游移到他胸前,不住撩撥紅豆,鄭少榮禁不住溢出句呻吟,一巴掌拍掉越界放肆的手掌,剛打算回首問林耀就被一片溫潤封住雙唇。

唇舌交纏間鄭少榮漸被撩撥得情動,浴室內空氣一時間變得極為炙熱,只剩下水波漾動與兩人急促的喘息。

唇舌初分,林耀喘着粗氣回答“葉二托我辦事,原定計劃需變更,榮哥你的戲份沒幾日,趕着本周拍完去蘇聯看看?”

“我不去了。”鄭少榮呼吸亦沒比林耀平靜多少“每次同你出去總會有意外,喜事賣片到韓國,那邊非讓我拍槍戰,原定拍攝計劃恐怕需推遲一周,趕不上你走。”

“我這一去可能得有半年,真不同我去?”林耀再次問詢得到肯定回答,忍不住埋頭啃了鄭少榮脖子一口吸出個紅色吻痕“我得蓋章,免得榮哥在我不在的日子讓某些人窺伺。”

“笨蛋。”鄭少榮伸手拂過輕微刺痛的喉結,幸而明日戲份有帶圍巾“那日等你問,你只裝大度不肯問,毛毛知道我與你在一起,能窺伺些什麽?”

“我不管……我好長時間都難得回來一次,自然不會放心,我們……”林耀跨坐到鄭少榮腰上,貼住對方因着這幾月努力健身緊實強壯的胸膛交頸挨蹭,伸舌舔過他耳垂“來做吧,一整夜……”

58、曝光危機與烏克蘭的航母

隔日素來敬業的鄭少榮罕見的遲到片場好幾個鐘頭,昨夜林耀在未曾喝醉的狀态之下主動誘惑,算來在一起之後從未有分開如此久的時候,兩人抓緊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在意什麽上下左右,竟真的做了一整夜……

拍戲時間很緊,林耀籌備蘇聯行動亦如是,不能再如第一天般蹲在片場,不過每天去片場接送鄭少榮一同歸家。喜事該算是具有那個時代的特色,除去演員片酬高,實際投資頗小,拍的相當之快,林耀啓程前一日,韓國買片方所要求的槍戰都已拍完,只剩最後一場群戲,接下去是一些零碎鏡頭,拍完各人戲份就可以各自殺青散去。

林耀今日很早就從葉二那回來,默不作聲蹲在片場角落看鄭少榮拍戲,這場挽回常家大嫂的群戲于室內拍攝,并沒有什麽大場面,不過是在卡拉ok廳內唱歌,周圍來去的人并不是群衆演員,是真卡拉OK大廳來的,一群大明星在這裏拍戲,有好多人跑過來合影索要簽名,尤其鄭少榮近來名聲愈大,但除去電影極少出現在公衆面前,成為重點照顧對象,合影笑到嘴酸,林耀拉着工作人員把他們阻住一一勸回座位,再這樣下去到天黑都拍不完,平白浪費在一起的時間。

勸說影迷的空擋裏,鄭少榮比比劃劃給周興馳講戲,告訴他如何唱歌,周興馳演戲很有想法,可要說唱歌麽,不是他本行自然會有些生疏、鄭少榮把自己常用的招牌動作都教給了他,周興馳只不服黃百明,對于鄭少榮還是很尊重的,頻頻點頭嗯嗯嗯,加上手舞足蹈,顯是極為認真在學習。

林耀勸完影迷跑場記旁邊蹲着,看鄭少榮帶周興馳試了兩回,盡管遠離大舞臺有好久,盡管這只是個卡拉OK的大廳,盡管鄭少榮手中的麥克風只不過卷了只紙筒充數,舉手投足之間卻依然似有光芒從他身上透出。退出歌壇時過于倉促,鄭少榮并不如前世那般開足幾十場告別演唱會,他的歌唱生涯就這麽在最頂峰的時候戛然而止,有那麽些時候林耀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也許是個錯誤,你看……舞臺應該是屬于鄭少榮的,演唱不僅只看歌藝,氣場亦重要,他是天生的舞臺王者,單只是握住麥站在那裏,卻像是可以壓暗場上所有燈光。

布置好一切,場記打板開拍,鄭少榮走到攝影機後攬住毛順君,他們需要黏黏糊糊一同入境,聲音變得極man敢發威的常二少與嬌羞的表姑媽,一反之前劇情中男方娘娘腔女方純爺們的形象。林耀摸摸剛被拍過的頭頂,撐住下巴坐在折疊椅上看他們拍戲。

“我怕愛~同樣怕得不到愛~”周興馳屈膝仰望住右手麥克風,半轉身另只腳撐地升起,把之前鄭少榮盡心教他的動作勉勉強強使了出來,鏡頭亦配合着仰拍營造出氛圍,但他一口荒腔走板的閩南語配合着自己篡改的歌詞讓鄭少榮都禁不住悶笑出聲。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林耀的心情從他們出聲起就從糾結變作了忍笑,看看他們那跑到外星球的調子吧,好好一首經典硬生生被掰歪成搞笑歌曲,常家老少除去鄭少榮都有唱詞,其中歌藝最好的鄭少榮卻并未出聲,矮子裏邊拔高個,林耀覺着自己的歌聲對比起他們,或許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糟糕。

K廳是現成的場所,拍完戲劇組裏這多主創都認識林耀,也都知道他要出遠門,與其餘工作人員分開,另開了包廂happy一夜算是為林耀送行。

只能說……這個劇組演員們演唱水準實在是有夠悲催,林耀被荼毒了好久終于忍不下去,仗着自己是踐行宴主角,霸住麥克風不肯撒手,用剛剛才被培養出的自信心拉着鄭少榮唱不停。

其餘人也不在意,聚成一桌起哄吵鬧了半日才散去,林耀一一送他們到門口,借口還有事,拉住鄭少榮返回之前的包廂,推他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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