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二天,謝卿獨自一人去了電視臺。

《快吃吧,是幸福啊》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看到他的出現都有些興奮,望向謝卿的目光中夾雜着幾分感激,也有幾分敬佩和心疼。謝卿謝翎的事情在微博上鬧得這麽大,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謝翎做的畜生事兒,如今對謝卿這個受害者可謂是百般憐愛。

謝卿一到,工作人員便圍過去問:

“謝哥你肚子餓不餓啊?我帶了點小面包。”

“謝哥我要出去給何導他們買咖啡,你是不是不喝咖啡啊?有沒有什麽想喝的,我給你帶過來。”

“謝哥的臉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謝卿偏頭看向熱情的衆人,含笑着點頭:“謝謝大家,不過不用麻煩了。”

然而好像誰都沒有聽到他的這句話,每個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聚焦在男人側邊的脖子上。謝卿的膚色蒼白,脖子修長又脆弱,給人的感覺像是輕輕一折就能折斷。而現在,側邊被印上一個不太明顯的牙印以及豔色的吻痕,只一眼就能讓人倒吸一口氣,匆匆挪開目光——

挪什麽挪,他們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面了。

此時此刻,每個人的心中都只有一句話:我艹,是哪個狗東西留下的印記!

大約過了兩分鐘,剛剛說着要去買咖啡的工作人員表情懵懵地轉身,一邊走出電視臺大門一邊低聲喃喃道:“還是順道去買個創口貼給遮一遮吧。”

衆人滿臉都是渾渾噩噩,只有謝卿本人沒什麽在意的。戚淮玉非要在他身上留印子,跟只沒安全感的小獸似的,他也縱着他,拿起手機掃了眼脖子上的痕跡,謝卿去了休息室準備上妝。

其他兩位美食主播已經在休息室了,但這兩位大概是關系真的不怎麽好,互相連個眼神都不給對方。來前謝卿看了眼節目的評價,知道這兩人性格都有些強勢,為人又有些高傲,看不起那些沒經過系統學習的美食博主。謝卿便也沒有摻和進他們之間。

給謝卿上妝的還是之前那位化妝師,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呆滞的盯着謝卿的脖子看了好久,她委婉道:“謝哥,你這個脖子有點明顯,估計不太能遮得住。”

謝卿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他穿着很簡單的白襯衫,領口扣起時還勉強能遮住三分,一散便什麽都暴露了。瓷白柔軟的指腹輕輕摸了摸,他斂眸輕聲道:“不用管它了,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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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立刻将眼睛都瞪圓了。

怎麽就沒關系了?這也太顯眼了!

她張張嘴還想要說什麽,卻又聽到謝卿道:“遮起來了有人會耍脾氣的。”

那帶着點意味不明的笑意和縱容的言語落在化妝師的耳中,不知為何讓她覺得耳根子有點癢。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随即在心中大聲尖叫——

我草!所以是真的談戀愛了吧!

果然,謝翎這種大反派退場以後,男主角就該發展一下自己的戀情了。

就是不知道對方是誰。

化妝師想到這裏又不免有點心塞,要知道她可是謝卿和戚淮玉的忠實cp粉,當初在拍攝現場便覺得兩人實在是太般配了,等節目拍攝結束以後,嗑得完全停不下來。沒想到這才多久過去,謝卿已經有對象了——

總不至于是戚淮玉吧?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拍攝準時開始。

這一次的MC團隊換過人,郁樹還在,但趙景和謝卿說過要離開節目去全國各地晃悠晃悠,便在簽約的六期結束之後直接走了,于是今天的MC團隊便加入了一個素人,以及一位非常有名的男歌手。

男歌手叫做池向晨,據說現在正當紅,很多影視劇的OST都是他唱的,本人有才華,性格極好,粉絲也很多,總而言之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年輕人。

聽何靖這麽介紹人的時候,謝卿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怪異:“你為什麽要介紹得這麽仔細?”

何靖當場我草了一聲:“你這人敏銳度也太高了,我就是想告訴你這人其實真不錯,就是以前眼神不大好,還給謝翎寫過一首歌。”

謝卿:“……那你可能需要去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指不定他能在趁我做飯的時候一刀捅過來。”

明顯含笑的嗓音,一聽便知道是在開玩笑。何靖也嘿嘿笑了一聲,毫不避諱地将手臂搭在謝卿的肩膀上,眯起眼睛調侃:“又不是誰都像謝翎俞凱澤一樣是法外狂徒的。”

謝卿對這位叫做池向晨的歌手沒什麽特別的感受,只要不是像黎佑白俞凱澤這樣為了謝翎來招惹他,他也不會去幹涉別人的感情,人家愛喜歡誰喜歡誰,和他有什麽關系?

但謝卿明顯感覺到,即便是錄制節目的時候,池向晨也總是将若有若無的視線投過來。

謝卿:“?”

一直到中途休息,郁樹悄悄看了眼正低頭發信息的謝卿,又忍不住看了眼池向晨,他偏過頭壓低了聲音問:“向晨,你對謝卿這是……你知道謝卿是個受害者吧?”

池向晨突然被這麽提醒了一番,白淨的臉上看上去有些懵逼,他眨眨眼,連忙點點頭:“我當然知道的。而且……”

他說着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手指緊張地糾纏在一起,“我、我很心疼謝哥。”

郁樹的頭頂緩緩冒起了一個問號。

遲疑了半晌,他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喜歡謝翎嗎?我記得粉絲說過你還給謝翎寫了一首歌來着……我記錯了?”

池向晨連忙擺手:“沒有啦,都是網上瞎傳的。那首歌是我寫給謝哥的。”

郁樹頭頂的問號更大了。

他忍不住又去看謝卿,印象中謝卿怎麽可能和池向晨有所接觸?池向晨是不是因為受得刺激太大,開始胡言亂語了?微博上倒是有不少人在被謝翎的惡毒刺激過後,開始瘋狂誇獎謝卿長得好看,脾氣好,氣質好,哪哪都好的。

可這池向晨……

像是能猜到郁樹內心的疑惑,池向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首歌是我很早之前就寫的。那時候我才初中吧,去高中給我表姐送東西的時候,正巧看到他穿着校服和其他人說話,就……就記下了。”

郁樹:“哦,那你這才華真是與生俱來的,初中就能寫出這種歌了,真厲害。”

一旁不自覺豎起耳朵的素人嘉賓聽着兩人的對話,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郁導啊郁導,這是關鍵嗎?初中會寫歌怎麽了?難道着重點不是初中遇到了那個讓他寫出歌來的人嗎!

不過,這位池向晨兄弟,你看到人家謝卿脖子上那毫無遮掩的痕跡了嗎?就算你會寫歌你也沒戲了。

三人心思各異,而靠在椅子上的謝卿則是低頭找到戚淮玉的微信,發送消息;有個人一直盯着你男朋友看,戚總有什麽想法嗎?

戚淮玉立馬就回複了:?

緊接着又道:是我給哥哥做的标記不明顯嗎?還是他睜眼瞎?搶人家男朋友天打雷劈的哦。

謝卿:那是謝翎曾經的追求者,想用雷劈了我的可能性更大。

戚淮玉:哦,那他确實眼睛有點問題啦。

戚淮玉:等會兒我過來接你好不好?正好我也挺想念何靖導演他們的。

想念?

謝卿忍不住笑。

戚淮玉就差把‘我要宣誓主權’六個字發過來了。

謝卿回複了一個好字。

正好晚上他定了餐廳,等會兒帶小騙子去吃飯。

今天的拍攝持續了很長時間,因為嘉賓的突然事故,《快吃吧,是幸福啊》停播了一周,這一周何靖有心想要補償一下粉絲朋友們,因此拍了很多有趣的畫面,打算當做花絮或者另外的cut。

拍攝結束以後,謝卿便給戚淮玉發了信息,而後坐在休息室內等。很快,休息室裏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池向晨看了看垂眸露出半張清隽臉龐的年輕男人,心髒跳得有些厲害。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到了謝卿的身側,喊了一聲謝哥。

雖說謝卿的确比池向晨大上幾歲,可他們二人在圈內地位完全不同,池向晨如今也算是歌壇數一數二的創作型天才,叫謝卿一聲哥,實在是有點委屈。

不過池向晨本人并不在意,他見謝卿擡眸看來,緊張地笑了笑,“謝哥,之前拍攝的時候一直沒怎麽說話,所以過來跟你打個招呼。還有……還有我非常喜歡你,希望以後沒了讨厭的人,你能一直開開心心順順利利的。我經紀人還在等我,我先走了,謝哥再見!”

謝卿:“……再見。”

望着青年的背影,謝卿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這怎麽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他腦補的應該是池向晨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你把謝翎害得那麽慘,你別得意,我一定會給你點教訓看看的!

結果變成了你要一直開開心心順順利利的。

謝卿想着,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了站在門口,穿着深黑色西裝的青年。戚淮玉身高腿長,一張臉生得昳麗,只要單獨站在那裏不需要做分毫便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謝卿愣愣的看了他一秒,當即嘶了一聲。

這小騙子怕是要把醋壇子打翻了。

事實果真與謝卿所料分毫不差。

哪怕是在得知謝卿定了餐廳邀請他共用晚餐,戚淮玉看上去也很委屈,目光一直在謝卿的脖子上流連,問了好幾遍:“這麽大個标記真的看不到嗎?”

謝卿:“看到了。人家也沒說什麽,只是一個單純的祝福而已。”

戚淮玉面無表情:“是嗎?我聽到他說很喜歡你了。”

謝卿:“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

戚淮玉:“是哦,你都沒說過你愛我。”

謝卿:“……”

這個天,大概是真的聊不下去了。

吃過晚餐,戚淮玉的心情看上去依舊郁郁的,謝卿走哪兒他跟哪兒,謝卿有心想跟他說說話,他又不理會人,惹得前者極其頭大。沉默着思考如何哄人,謝卿壓根沒有注意到有個家夥非常自然地跟着他進了屋子。

直到謝卿一不小心撞上了玻璃茶幾,嘶了一聲被戚淮玉拽進懷裏,謝卿才愣了一秒反應過來。

“撞疼哪兒了?”戚淮玉看着謝卿彎腰撫着的膝蓋處,眉心一皺,反手将人往沙發上一推,想要卷起褲腿卻發現這褲子壓根沒有寬松到這種程度。

戚淮玉擡頭看他。

謝卿默默拽緊褲腰:“……不可能。”

戚淮玉定定看了他幾眼,被這雙眼睛盯着,謝卿仿佛一下子墜入了深淵,迷茫之中有一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戚淮玉俯身壓着他,薄唇劃過謝卿脖子裏的豔麗痕跡,啞着嗓音委委屈屈的喊了聲師尊。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謝卿的心髒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他不自覺地拽緊了身下的沙發,擡頭要說什麽的時候,脖子又一疼,他忍不住側頭去看,卻被人遮住了眼睛。

“師尊,我再給你做幾個标記好不好?”

房間內安靜得只能聽到兩人的喘息聲,半晌,随着一聲喘息而起的是謝卿略帶沙啞低沉的‘嗯’。

被輕易允許的青年肆意在身下人身上描繪屬于自己的印記。

夜色愈深,老小區的綠化中偶爾有蟲鳴響起,似遮住了卧室內的悶哼,又好像徹底讓謝卿進入了一個怪異的世界。他的眼前迷迷糊糊如同被霧氣覆蓋,伸手時輕易觸碰到的那抹溫熱令他想努力抓住,手指卻又無力落下。他不斷的在這個世界裏迷茫亂撞,循着一聲聲蟲鳴向前走。

終于,蟲鳴消失,一縷黎明般的日光吹散了迷霧,将那抹溫熱的主人盡數展現于謝卿的眼前。

他輕聲喊着他的名字:“……戚淮玉。”

青年的手指拂過靡麗泛紅的眼尾,低頭親吻漂亮生動的淚痣,感受到身下人瑟縮的動作,緩緩牽起他的手,他啞着嗓子:“我在呢。”

手指突然感覺到一抹冰涼,戚淮玉執起謝卿的手,親吻那枚被他親手套上的戒指,幾近虔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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