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柳夏徽實在不想出去, 他現在已經有些煩了,因為裴睛頻繁來找他。
為什麽找他的緣故——柳夏徽心知肚明。
這次裴睛不僅自己來,竟然還帶着于胥棟, 于是, 他的臉色直接冷下來。
黎輕舟攔住柳夏徽要往外走的動作, 問道:“他們為什麽要來老宅找你?”
柳夏徽将裴睛昨天去找他的事情說了下,道:“我來的時候,保姆在打掃房間,應該是她告訴裴睛和于胥棟我在老宅。”
“他們來是想借錢,三叔, 應該也有沖着你來的意思,我現在出去打發他們離開……”
“不用, 讓他們進來吧。”柳泊淮道。
黎輕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對對,請他們進來, 我和你三叔都有話要說。”
[他們這算不算借錢借到債主頭上了?]
[嘿, 也對, 在國外債主信息保密,于胥棟可還不知道他欠着誰的錢呢哈哈。]
——氣泡裏的小人翹着小腿坐在椅子上, 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 不一會兒, 食指和中指并攏将棒棒糖從嘴裏夾下, 舔了舔後又放回去。
柳泊淮捏了捏黎輕舟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指尖。
黎輕舟轉頭,眼神詢問——“怎麽了?阿淮。”
柳泊淮搖頭,大拇指撚動着佛珠。
他手腕上是新的佛珠手串,與黎輕舟從袖子裏露出來的好似一對。
只不過黎輕舟的手串已經被柳泊淮盤的顏色更深一點。
柳夏徽看了兩眼收回目光,心裏有點酸。
他連一顆佛珠都沒有……
老管家去請于胥棟和裴睛進來。
黎旭笙和夏易鈞留在花園裏玩耍,由保姆看着, 黎輕舟柳泊淮三人則等在書房。
不一會兒,兩人被老管家敲門帶來。
“坐。”柳泊淮道。
老管家貼心關好門。
于胥棟見屋內情形一愣,不明白黎輕舟怎麽也在這裏。
但他随即不動聲色,沉默地對黎輕舟點點頭,好似半點不介意之前賠出去很多股份給黎氏。
他與裴睛坐在沙發上,在柳泊淮問出有什麽事後直接說明來意。
于胥棟大概真的是已經走投無路,竟站起來給柳夏徽鞠了一躬,滿臉歉意道:“我知道阿睛的離開讓你的童年過得很不快樂。”
“如果可以,我願意補償你。”
“請你看在裴睛到底是你親生母親的份上,幫幫于家……”
于胥棟只差聲淚俱下,單看着倒是很感人的樣子。
可惜,柳夏徽無動于衷。
黎輕舟滿眼看戲。
柳泊淮更是靠坐在椅背,一手搭在腿上,眼神淡漠,毫不關心。
半晌,等到裴睛也跟着一起請求時,柳泊淮才開口道:“你想怎麽補償?”
于胥棟頓了頓,說:“怎麽補償柳先生才會滿意呢?或者,夏徽你想讓我做什麽?”
他看向柳夏徽。
柳夏徽皺眉道:“于先生,我們還沒有熟悉到你能叫我名字的份上。”
于胥棟從善如流地道歉,彬彬有禮。
[哇,真能裝啊,其實心裏指不定恨死大侄子了呢哈哈。]
——氣泡裏的小人趴在一只粉紅小豬大玩偶上面,翹着jiojio看好戲。
柳夏徽這時挑起一邊嘴角,模樣帶着冷意嘲諷道:“于先生,我讓你做什麽,你都會做嗎?”
“當然,我不會侮辱你。”
于胥棟聞言點頭。
柳夏徽:“那好,若是我要你和這個女人離婚呢?”
他看向裴睛。
裴睛則一臉不可置信,随即堅定地伸手要拉住于胥棟的胳膊——胥棟絕對不會……
誰知,于胥棟卻躲了躲,避開她的手。
然後滿臉遲疑,蹙眉問道:“你在說真的?如果我真和阿睛離婚……”
“胥棟!”裴睛驚叫出聲。
黎輕舟暗自撇嘴。
[僞君子,明顯是一個自私自利為了錢的渣男,真是看不清楚現實,還是我的阿淮好。]
——氣泡裏的小人捧着胸口,對準柳泊淮的方向麽了一口。
柳泊淮:要命。
“胥棟,你在說什麽?!”
裴睛一把拉扯住于胥棟的胳膊,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道:“你難道真的要和我離婚?!就因為他一句話?!”
于胥棟握住裴睛的手,轉頭一副不得已為之的模樣,道:“阿睛,這是為了家裏……”
“為了家裏就要和我離婚?!我們可以想想其他辦法!”
于胥棟眼裏閃過不耐煩,壓抑住脾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再不還錢……”
公司就真的沒了。
裴睛自然絕不同意離婚。
她看向柳夏徽,求證道:“夏徽,你是在逗媽媽和你于叔……我們,是不是在說假話?”
“即便胥棟和我離婚,你也不會給他錢。”
柳夏徽挑了挑眉道:“是,我當然是在逗你們,你們離不離婚關我什麽事情,于家死活又與我有什麽關系。”
“不管你們在一起還是分開,錢,一分都不會借出。”
“于夫人,這就是你挑的好丈夫?”
“明明還沒有确定我話裏的真假,卻已經在想離婚得到錢的事情,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于胥棟臉色萬分難看。
裴睛則是在剛開始松口氣的同時,面容僵硬起來。
“不、胥棟不是……”
不是什麽?!
裴睛說不出話來。
——不是想要拿和她離婚當做籌碼換錢?還是這只是權宜之計,等離婚換錢後,她再回來?
她還能回得去成為于家的夫人嗎?!
裴睛的心仿佛被冰水兜頭潑了一下,難受至極。
黎輕舟這時嘆息一聲,道:“可惜啊,就算大侄子說的是真話,柳家也不能借錢。”
“哪有債主借錢給欠債人再還錢給自己的,你說對麽,于先生。”
這一句話信息量好大。
于胥棟和裴睛懵了。
黎輕舟管誰叫大侄子?誰是債主?!
于胥棟臉色驀然蒼白,木楞地看向柳泊淮:“柳先生……黎總這話是什麽意思?”
“債主……是柳家?”
柳夏徽驚訝地看向三叔,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黎輕舟輕笑,代替柳泊淮回答他:“我說的夠明白了,于先生。”
“你想壓着我黎氏上位,還花大價錢收買我公司的員工套取信息、在國外開盤以黎氏輸贏作為賭注……”
“怎麽,就允許你使手段,我們不能反擊嗎?”
“你們于家在國內想盡辦法對付我的同時,有沒有想到阿淮在國外操控翻盤,替我出出氣?”
那名員工出賣公司的事情,黎輕舟已經搜羅好證據交由夏家處理。
“出氣……”
于胥棟臉色逐漸猙獰,喉嚨裏好似擠出話語道:“你們将我公司弄得要破産就只是出氣嗎?!”
多可笑……
黎輕舟攤手,繼續氣人:“怪只怪你太過貪心,往賭盤裏面投入那麽多資金。”
“那時你就應該明白收獲與風險是伴生的,你想要大收獲,自然有大風險。”
“于先生,不管在哪裏的戰場都不是一手能操控的,瞬息萬變的機會你抓不住,又能怪誰呢。”
……
于胥棟和裴睛神情恍惚,臉色蒼白地走出柳家老宅大門。
在快要上車前,于胥棟突然停下來。
裴睛在于胥棟身後,沒注意差點撞上。
她道:“胥棟,上車吧,我們走,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的……”
于胥棟卻沒有任何回答。
“胥棟,你說話啊。”
剛才打擊太大,裴睛也再沒有功夫去想于胥棟為錢要與她離婚的事情。
見于胥棟不僅不回答,而且沒有一點動靜,裴睛不由得伸手晃了晃于胥棟的胳膊。
然而下一秒,于胥棟“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竟是暈了過去。
“胥棟!”裴睛一聲尖叫。
柳泊淮在得知這件事情以後,讓老管家幫忙,和裴睛一起将于胥棟送去醫院。
黎輕舟撓了撓下巴,心道,不會是被他給說的叭……
他轉頭對上柳夏徽複雜且欲言又止的目光,理直氣壯道:“看我幹什麽。”
柳夏徽移開眼神。
[嘁,大侄子又欠教訓。]
——氣泡裏的小人噘嘴,表情氣哼哼。
見柳泊淮回來,柳夏徽上前道:“三叔,您要将于家搞破産了?”為了黎輕舟?!
柳泊淮淡淡嗯了一聲,看他:“怎麽?”
“沒事。”柳夏徽郁悶回了一句。
他對于家也看不慣,于家破産正好。
但他三叔好不容易出手一回、不,這都幾回了,都是為了黎輕舟。
比不了、比不了。
柳夏徽獨自到一旁恰檸檬去了。
他走到小花園,黎旭笙和夏易鈞在蕩秋千,玩得正開心。
柳夏徽看了一會兒,往遠走,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跷跷板上面,另外一頭被壓得跷老高。
[大侄子犯病了嗎?精神病麽哈哈。]
——氣泡裏的小人手搭額頭,踮起腳腳望了望。
柳泊淮見狀,走過去從身後環抱住黎輕舟的腰身,微微垂頭在他耳畔小聲道:“晚上真的不考慮留下來嗎?”
“除了發箍,你不是還買了貓手套……”
黎輕舟臉一紅,掙了掙,沒掙開,捏着柳泊淮手指道:“那是給鈞鈞笙笙他們買的,剛才戴上多可愛。”
“我們不是還給兩個孩子拍了不少照片嗎,怎麽……怎麽能用在我身上。”
最後一句話幾乎微不可聞。
如果柳泊淮不是緊貼身後,根本聽不見。
他吻了吻黎輕舟耳廓,輕聲道:“那就重新買別的,比如……貓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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